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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她的皮肤像纸一样白,针脚粗糙地穿过她的嘴唇,将它们紧紧封住。她无法说话,但她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我,里面满是血丝和痛苦。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细微的气音。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我,冷汗从背脊流下。
妈妈伸出手,示意我跟她走
她的手指又长又细,上面没有血肉,只剩下青白的骨头。那些骨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却诡异地美丽。
恐惧之余,我却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我的双腿仿佛不受我控制,机械地迈动着。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尖叫着让我停下,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沿着楼梯无声地下行,我跟在她身后,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
每一级台阶都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害怕会惊醒其他人,尤其是爷爷奶奶。
他们对待我妈的方式,让我不敢想象他们看到这一幕会做出什么。
她带我来到地下室,那里放着外婆的遗体。
今天忙着我爸的婚礼,外婆的遗体还没有处理,还在地下室停放。
地下室里冷得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草药和腐败混合的味道。
一盏微弱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投下惨淡的黄光。
外婆的遗体被摆放在一张木床上,盖着一块白布,看起来平静而安详,与几小时前我见到她时没什么不同。
我妈指了指外婆的手,然后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她的身影如同烟雾一般散去,只留下一丝凉意和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我站在原地发抖,不敢靠近。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奇怪的符纸和草药,角落里摆着一个小祭坛,上面放着我妈的照片和一些食物。
这是外婆为她设的灵位,虽然爷爷奶奶极力反对,但外婆从不理会。
鼓起勇气,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发现外婆的手指动了一下!
那微弱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但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的食指轻轻颤抖,像是在召唤我。
外婆我惊疑不定地靠近,声音细如蚊蚋。
外婆忽然睁开眼睛,吓得我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的眼神清明有神,与死人呆滞的目光截然不同。
她慢慢坐起来,白布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她穿着的黑色丧服。
4
丫头,别怕,我还没死透。外婆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等你来。
我颤抖着问:您…您不是已经…
假死。这是我们尸婆的秘术,能骗过所有人,甚至医生。外婆艰难地坐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我必须这样做,才能看清真相。
外婆伸手示意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身边。
她拉着我的手,手心冰冷得像块石头。
你看到她了。外婆没有问,而是肯定地说道。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妈妈…她带我来这里…
她知道我的计划。外婆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死人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活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不解地看着她:什么计划什么真相
外婆站起来,走向地下室的角落。
她拨开一堆杂物,露出一个小暗格。从里面,她取出一个小木盒,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你妈妈的死不是自杀,你知道的。她轻声说,我当年把她托付给这个家,没想到害了她。
我点头。外婆是将妈妈从小养大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们之间的感情比亲生的还要深厚。妈妈嫁给爸爸,也是因为外婆说这是个好归宿。
你妈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你爷爷的生意,你爷爷他贩卖人口,无意中被你妈妈知道了,所以她必须被灭口。外婆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我紧紧抓住地下室的木桌边缘,指节发白。
外婆的话犹如一道闪电,照亮了我记忆中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爷爷深夜的秘密电话,父亲莫名的暴富,还有奶奶看妈妈时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谁干的我颤抖着问,尽管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你奶奶和你爸。外婆平静地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你奶奶亲手用剪刀刺穿了你妈的心脏,你爸则负责缝住她的眼睛和嘴巴,不让她看,不让她说。
她说这话时,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可怕的决绝。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外婆要假死
她知道真相,但需要证据和时机。
我假死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外婆缓缓地说,当人们以为我死了,他们就会放松警惕,暴露真相。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记忆中父亲抱着我时的温暖笑容与外婆描述的残忍行径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个在我生日时总会带着礼物回家的男人,怎么可能残忍地缝住自己妻子的眼睛和嘴巴
不可能!爸爸那么爱妈妈…甚至守寡了十年…我无力地辩解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爱外婆冷笑一声,那笑声刺骨寒冷,他爱的只是钱。你妈知道后想离开他,就成了他们的绊脚石。
外婆的手指轻轻划过棺材的边缘,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棺材。
她慢慢蹲下身,从棺材下面抽出一个磨损的木盒,上面雕刻着奇怪的符号,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小小的银制剪刀,和我在外婆手中找到的那把一模一样。
那把剪刀的刀刃泛着奇怪的青黑色,刀尖处有细小的凹槽,像是专门设计用来盛放什么液体。
剪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有生命一般。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这就是你奶奶用来杀你妈的那把剪刀的姊妹。外婆轻声说,它们是一对,一阴一阳,能够沟通生死两界。
她拿起剪刀,在灯光下端详着。我注意到剪刀的刀刃反射出的不是正常的银光,而是一种诡异的红色,仿佛沾染了血迹,却又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今晚,是报仇的时候了。你妈已经回来了,就在楼上的新房里。外婆的声音带着一种可怕的喜悦。
5
我拿着剪刀,悄悄走上楼。
每一级楼梯都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步。
手中的剪刀越来越热,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我手心跳动。
墙上的老钟敲响,夹带着奇怪的香味。
地下室外婆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我的血管里充满了恐惧和决心的混合物。
新房里静悄悄的,林阿姨已经被送去了医院镇定,爷爷奶奶还在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们的声音从楼下客厅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我站在新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握住门把手。
剪刀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变得更烫了,几乎要灼伤我的手。
我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月光,只有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发出微弱的红光。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梅花和血腥味的混合。
妈我轻声呼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没有回应,但我感觉有一股凉气从我身边掠过。
那种感觉像是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却看不见摸不着。这一定不是幻觉,我敢肯定房间里不只有我一个人。
窗帘无风自动,缓缓向两边拉开,露出窗外的一轮满月。
月光如水银般流泻进来,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爸爸。
他竟然独自回到了新房睡觉,似乎完全不怕妈妈的鬼魂。
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眼下青黑一片,嘴角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微笑。
这笑容让我觉得陌生,像是面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慢慢看清了房间的轮廓。
妈妈的照片不知何时被翻转了过来,背面朝外,相框玻璃上映出我惊恐的面容。
就在这时,我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影。是妈妈,她正低头看着熟睡的爸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睛和嘴巴依然被粗粗的黑线缝着,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和痛苦,它们如实质般在空气中震颤。
我走过去,把剪刀递给她。
剪刀在靠近妈妈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刀刃上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
妈妈摇摇头,指了指我,然后指向爸爸。
她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就像一个不熟练的木偶戏演员。
她是要我亲手报仇吗
我犹豫了。
尽管知道爸爸做过的恶事,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
那个教我骑自行车、在我生病时彻夜陪伴的人,真的就是外婆口中那个残忍的凶手吗
剪刀在我的手中变得越来越热,几乎要融化进我的皮肤。
我感到一阵晕眩,耳边传来微弱的低语声,像是妈妈在哭泣,又像是在恳求。
正在这时,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儿子,你怎么又回新房了那死丫头的鬼魂还在呢!我刚才在厨房看见她了,她的眼睛在流血!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握紧剪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妈妈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她身上的红色衣服在月光下如同鲜血一般刺眼。
爸爸被惊醒,先是一脸茫然,随后看见我拿着剪刀站在床边,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变成了愤怒和戒备。
你…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温和的父亲。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妈妈。
她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床单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奶奶推门而入,眼睛迅速扫视房间。
当她的目光落在妈妈身上时,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门框才能站稳。
有鬼!真的有鬼!她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像是破碎的玻璃。
爷爷闻声也赶了上来,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警惕。
他看了看妈妈的鬼魂,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剪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梨妮,把剪刀放下。爷爷的声音出奇地平静,那不是你妈,那是邪祟,是来骗你的。
妈妈转头看向爷爷,被缝住的嘴角微微扭曲,似乎在无声地嘲笑他的谎言。
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向爷爷和奶奶,又指了指自己被缝住的眼睛和嘴巴。
一刹那间,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我的身体。
剪刀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拉着我的手向前移动。我知道,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爸爸从床上跳下来,试图夺走我手中的剪刀。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冰冷,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倒在地。
妈妈的鬼魂慢慢飘到我身边,血泪不断从她的眼中流出。
她轻轻触碰我握剪刀的手,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与她融为一体,看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6
那是一个雨夜,妈妈本想取些药品,却无意中推开了爷爷书房后面的暗门。
她看到一个隐秘的通道,尽头是一盏微弱的灯光。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地前行。
通道通向仓库的地下室。妈妈透过门缝,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十几个孩子被关在笼子里,年龄从三四岁到十二三岁不等。
他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爷爷站在中央,正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介绍着什么。
这批货色不错,品相都很好。爷爷的声音充满了商人的精明,特别是那个六岁的女孩,金发碧眼,国外买家出价最高。
那个女孩脸上还挂着泪痕,蜷缩在笼子角落,让我想起了总在电视上看到的失踪儿童。
奶奶拿着一个本子,冷静地记录着什么:那两个相貌普通的男孩怎么处理
器官。爸爸的声音响起,他从阴影中走出来,手上戴着橡胶手套,肾脏和眼角膜很抢手,心脏如果配型合适,价格更高。
妈妈捂住嘴巴,强忍住尖叫。但一个不小心,她碰倒了旁边的扫帚。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接下来的画面令我窒息
妈妈拼命地跑,穿过走廊,冲上楼梯,而爸爸紧随其后。
她跑到卧室想拿手机报警,却被爷爷从后面按倒在地。
你不该看到这些的,儿媳。爷爷的声音冷若冰霜。
放开我!你们这些魔鬼!那些都是孩子啊!妈妈挣扎着,泪流满面。
他们只是商品。奶奶走进房间,手中举着一把闪亮的剪刀,那是我刚才见到的那把剪刀的姐妹,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太多管闲事。
妈妈转向爸爸,眼中满是绝望:求你了,想想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参与这种事
爸爸的表情冷漠得可怕:家族生意比什么都重要。你以为我们的富裕生活是怎么来的别装天真了。
我要报警,我要揭发你们......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奶奶就一步上前,剪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妈妈的睡衣。
最令人发指的是,奶奶竟然面带微笑,像完成了一件艺术品:这样干净多了。
妈妈倒在地上,生命正迅速流逝,但她仍然试图发出声音。爷爷对爸爸点点头:别让她说话,永远别让她说话。
爸爸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黑色的线和一枚奇特的针,那针泛着古怪的绿光。他跪在妈妈身边,开始用诡异的手法缝合她的嘴唇。
每一针都伴随着爸爸的低语,像是某种咒语。
我看到妈妈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她意识到这不仅是简单的缝合,而是某种邪恶的仪式,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禁锢。
缝住她的眼睛,奶奶命令道,让她永远看不见,说不出。
爸爸熟练地用那根诡异的黑线缝合妈妈的眼皮。
他的动作精准冷静,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妈妈的身体抽搐着,但很快就不再动弹。
处理干净,爷爷指示道,记得做成自杀现场。
他们讨论着如何伪造自杀证据,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个画面是爸爸看着妈妈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悲伤,只有冷漠和如释重负。
别担心,他对爷爷奶奶说,孩子还小,什么都不会知道。等她长大,我会让她接手家族生意的。
视野突然变黑,我猛地回到了现实,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后背。眼前的妈妈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凝视着我,里面的孩子脸庞仍在无声哭泣。
7
我看着妈妈飘向奶奶,伸出骨指掐住了她的脖子。
奶奶的脸立刻变得通红,眼球突出,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却无法触碰到妈妈虚幻的身躯。
救…救我…奶奶发出嘶哑的呼救声,眼中满是恐惧。
爸爸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要往门外逃,但他刚迈出一步,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拽回,重重地摔在床上。他像是被看不见的绳索绑住了四肢,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外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猩红的线。
那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如同一条蜿蜒的鲜血。
该收尸了。她的声音不像平常那样温和,而是冰冷刺骨,仿佛从坟墓深处传来。
外婆的出现让爸爸和奶奶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注意到外婆的眼睛,那不是我熟悉的慈祥目光,而是一种古老而深沉的仇恨。
放过我…求你们放过我…爸爸哭喊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我知道错了…都是我妈逼我的…不是我想害玉娟的…
外婆缓缓走到床前,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俯身对爸爸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因为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着你们都聚齐了,我好一次性收完。
这句话让我浑身发冷。
外婆转头看向我,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你不需要动手,外婆来就行了。那些孩子的冤魂已经等太久了。
她从我手中接过剪刀,金属在她手中发出异样的嗡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外婆对着空气剪了几下,像是在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奇怪的是,随着剪刀每一次开合,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丝线被剪断,发出极其细微的啪声。
奶奶突然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她的嘴巴大张,像是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黑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溢出,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爸爸也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缝他的嘴。我看到他的嘴唇上浮现出黑色的线条,就像妈妈曾经被缝住的一样。
他拼命摇头,痛苦地翻滚,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挠。
妈妈站在一旁,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外婆的剪刀动作越来越快,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红线,它们相互缠绕,编织成复杂的图案。
这些红线逐渐向爸爸和奶奶靠近,像蛛网一样将他们包裹起来。
闭上眼睛,丫头。有些事,你不该看。外婆温柔地对我说,声音恢复了几分我熟悉的慈爱。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但我能听到剪刀的咔嚓声,和爸爸奶奶的惨叫声。那声音凄厉无比,仿佛他们的灵魂正被一点一点地割裂。
黑暗中,我感受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气味。惨叫声突然变成了呜咽,然后是窒息般的抽气声,最后归于沉寂。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红线划过空气的轻微嗖嗖声。
可以睁开眼睛了,孩子。外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外婆站在窗前,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她手中的剪刀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滴落的液体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血泊。
结束了。外婆轻声说,玉娟可以安息了,那些孩子也可以投胎了。
妈妈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淡,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型似乎在说谢谢,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色中。
8
第二天早上,林阿姨从医院回来,发现爸爸和奶奶都死在了新房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窗帘在晨风中微微摆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昨夜发生的恐怖。
我站在门口,看着警察进进出出。
他们的表情凝重,低声交谈着什么。
爸爸躺在床上,双眼和嘴巴被粗糙的黑线缝住,那线迹歪歪扭扭,像是被一双不熟练的手完成的。
奶奶则倒在地板上,胸口插着那把我再熟悉不过的剪刀,血已经干涸,形成了暗红色的图案。
这一幕和十年前我妈的死亡现场一模一样,连血迹的形状都惊人地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缝线更加粗糙,剪刀插入的角度也略有偏差,就像是一个学徒在模仿大师的作品。
警方调查后认为是仇杀,但找不到任何证据。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没有挣扎的痕迹,就像是凶手从空气中出现,完成了这一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有看到什么吗一个警察问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我摇摇头:我昨晚睡得很熟。
警察们离开后,我回到外婆的地下室,脑海中回荡着昨晚所见的一切。
外婆的棺材空了,她的遗体不见踪影。
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床板下有一块松动的地砖。挪开地砖,里面藏着一个漆黑的木盒和一封信。
信封上用颤抖的笔迹写着:给我的孙女,真相在此
我颤抖着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外婆熟悉的字迹:
亲爱的孩子: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伤害了我们的家。
首先,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是‘尸婆’。
这不是迷信传说,而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中医秘术。
我们曾是宫廷御医的后裔,专精于生死之间的奇术。
你母亲的死不是自杀。十年前,她发现你爷爷的贩卖人口和器官,导致二十八名儿童被拐卖,10人死亡。
她威胁要揭发,被你爸爸和爷爷灌下剧毒药物。
他们伪造了自杀现场,用那把剪刀和黑线制造恐怖景象,想掩盖真相。
我知道真相后,决定用我们家族的医术为你母亲复仇。
我在地下室研制的‘悬命散’让我能够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进入假死状态。我用由曼陀罗花和归魂草配制的熏香‘幻心香’,让你看到母亲的鬼魂。
那不是幻觉,而是药物激发了你潜意识中对母亲的记忆。
那把剪刀浸泡在‘噩梦藤’的汁液中,只要触碰就会通过皮肤吸收,让人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林阿姨的床褥上也被我撒了‘迷神粉’。
你父亲和奶奶的眼睛和嘴并非真的被缝住,而是我给他们服用的‘缄默散’导致的肌肉麻痹,使他们感觉如被缝合般无法动弹。
他们在极度恐惧和药物作用下,自相残杀而亡。这是我设计的复仇,让他们以相同的方式感受你母亲的痛苦。
我在此生的最后时刻,用了‘解形汤’让自己能够离开。这种药可以使人暂时拥有超常的力量,但代价是生命的损耗。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但在离开前,我要确保真相大白。
附信中有人口拐卖的证据和那些死去孩子的名单。请你将这些交给有关部门,让受害者家庭得到应有的补偿。
记住,我们的医术本为救人,而非害人。我走上复仇之路是我的选择,但并不希望你继承。
那把剪刀已经沾满了太多血,请你将它埋掉,斩断这血腥的因果。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带着希望前行比沉浸在仇恨中更有意义。
永远爱你的外婆
信的末尾还附着几页泛黄的纸张,上面记录着账目和那些死去孩子的名字、年龄。
爷爷在这件事后精神崩溃,整日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天空,嘴里念叨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我知道那是缄默散的后遗症,它扰乱了神经系统,让人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一个月后,爷爷在一个雨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但我知道,是长期服用那些药物对他心脑血管造成的不可逆损伤。
家产全部留给了我。那栋充满血腥记忆的房子,那片埋葬了无数秘密的土地,还有存放在银行里的钱财。
我将外婆的信和证据交给了检察机关。一个月后,震惊全国的儿童拐卖案曝光,那些受害儿童的家庭终于得到了正义。
我卖掉了所有家产,用这笔钱在偏远山区建立了一所中医诊所。我学习了正规的中医知识,将外婆留下的医书中有价值的部分整理出版,剔除了其中的迷信成分。
至于那把剪刀,我将它带到一座远山,深深埋在土里,然后在上面种下了一棵银杏树。
银杏千年不死,希望它能见证仇恨如何化为新生。
有时夜深人静,我仍会想起外婆和母亲。
但在我的梦里,她们不再是恐怖的形象,而是在阳光下平静微笑。
外婆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医者,本该驱散痛苦,而非制造痛苦。
我不会成为尸婆,不会延续那血腥的传统。
我选择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用知识而非迷信,用救治而非伤害,来延续家族的传承。
生与死之间,本就只有一线之隔。而我选择站在生的这一边,为更多人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