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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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从阳台卷了进来,我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浸润在冷水中。
冷得五脏六腑都在抽疼。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了,恍惚中像是坠入了一个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一时是十年前的蒋牧言捧着花红着脸对我说:「林筝,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一时是蒋牧言在足浴店暧昧的灯光下,对着白清蓉说:「你是蒙了尘的明珠。」
我发烧了,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醒来时就看到我妈坐在了床边,她给我熬了小米粥,劝道:
「牧言都跟我说了。这事说白了问题也不大。他去那些地方是和你确认关系之前,跟你在一起以后就收心了。」
「那个女学生,牧言就是顾忌着他为人师表的社会地位,他也不会多做什么。」
「你放宽点心,婚姻中女人总是要吃点亏的。你现在趁着他对你愧疚,把他的钱都抓在手里才是正事。这十年里妈眼看着他对你也挺好的,等晚点他过来找你道歉,你提一些要求,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哑着声音说:
「过不去。」
倘若我是为了钱而嫁给他,也许这事我就忍下了。
可我们不是,我们曾经有过非常纯真真挚的感情,所以当自以为甜蜜的世界轰然倒塌时,我才如此地接受不了。
无论是十年前他的背叛,还是对白清荣的变心,都过不去。
就连婆婆也来找我说:
「都老夫老妻了,追究十年前的事有什么意思这些年牧言对你有多好,你心里不清楚吗」
「那个女学生他就是爱才,不忍心人才埋没。你放心,妈跟你保证,那种出身的女孩不可能进得了我家家门。」
「你们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回头让牧言好好补偿你,你们还是亲戚朋友眼中的模范夫妻。
」
她们都说,男人偷腥是正常的,只要没犯原则性错误,忍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就能过去吗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眼红肿,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疲惫和憔悴。
和容光焕发、面若芙蓉的白清蓉比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我问自己,以我的性格,忍得下去吗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真的不会一次次地找他吵架吗他真的会一次次地容忍和道歉吗
我们只会成为一对彼此怨恨的怨侣。
那根刺永远存在,想起一次我就要原谅他一次。
可是,凭什么啊
「所以......离婚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离开职场太久已经很难找到一份工作,一直坚持的自媒体写作也只是小打大闹,如果我想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恐怕还远远不够。
我几乎自虐般逼着自己去复盘过去三十二年的人生。
我做错了什么我有什么优点我还能做什么
错在放弃了自身的竞争力,把人生的唯一支点放在男人身上。
写作,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直坚持的事情,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技能。
所以我决定接下来在准备离婚的同时,全力做一件事。
考公。
我要逐步找回对生活的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