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国师没有七情六欲,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偏不信,千方百计勾得他对我动了情。
就在我想求皇兄将他赐给我当驸马时,我因一时兴奋打翻烛台,引起素宸宫大火。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谢阑,发了疯冲进火海救出柳妃。
死里逃生的他紧紧抱着柳素素,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国师并非无情,只是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既如此我也该担起公主的责任,远嫁羌北,替皇兄分忧。
空气中带着春日的暖意,我却浑身冰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望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谢阑抱着柳素素从我身边经过。
我下意识叫住他。
谢阑。
他撩起眼皮,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没有一句责怪,我却像被他的眼神凌迟了一万遍。
今日我原是打听到皇兄在柳妃这儿,跑过来和他商量驸马的事情。
没曾想皇兄已经走了,我一时着急打翻烛台酿成这起事故。
谢阑抱着柳素素去偏殿,我跟上想和他解释。
正要敲门,屋内忽然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谢阑哥哥,你今天不该这么冲动,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谢阑声音罕见的带上一抹温柔：傻瓜,你的安全比我的命还重要。
早就听说谢阑和柳妃是同乡,平日两人克己复礼,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
若不是今日这事,我还天真的以为两人真的只是普通的同乡。
柳素素咬着唇,有些犹豫：那你和公主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要当驸马了。
这次谢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我屏住呼吸,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要他说他心里是有我的,我愿意为了他再努力一次。
却听他道：你误会了,她只是一个妹妹
一瞬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疼得我眼泪簌簌往下掉。
好一个妹妹。
这七年我跟在他屁股后面百般迎合讨好,却只换来一句妹妹。
第一次见到谢阑,我便喜欢上他。
可所有人都说国师没有七情六欲,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偏不信,只要是人就有感情。
为了他我收起公主脾气,知道他吃素,我改掉大鱼大肉的习惯。
还虚心请教御厨,学了几道他爱吃的素食。
打听到他喜欢紫色,我每日穿着衣裳在他面前晃悠,就连熏香都换成他最喜爱的檀香,只盼着他能多看我几眼。
也是这时我才想起,柳妃最常穿的便是紫色。
所以从前他望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又是谁
这七年他始终对我不假辞色。
直到那日他喝多了将我按到墙上,炙热的吻疯了般落到我身上,眼神凶狠带着几分侵略占有,恨不得当场将我拆吃入腹。
我以为他终于被我打动,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第二日便来找皇兄。
哪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心里早就装了别人,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用。
我浑浑噩噩回到寝宫,又哭到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日醒来,我已经做了决定。
任性了七年,我也该担起公主的责任,维护我朝北方安定。
听说我想嫁给勇安侯穆迟野。
皇兄坚决不答应。
一是不舍我远嫁,二来穆迟野凶名在外。
可我心意已决。
穆迟野是皇兄的心腹大患,我知道皇兄有意通过联姻拉拢他,还为了人选一事和大臣吵过数次。
此去羌北,除了想离谢阑远远的,也是想替皇兄分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最终皇兄拗不过我。
婚事确定下来后,他想为我办场欢送宴,我拒绝了。
恰逢柳妃生辰,便也算是为我送别。
宴会上,我见到了多日不见的谢阑。
他还是那般清隽耀眼,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的是柳素素那张秀丽明媚的脸庞。
可笑从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他目之所及从来都不是我。
落座后,谢阑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发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见我一杯接着一杯,双颊也因酒精覆上一层薄红,谢阑皱了皱眉,一把夺过我杯子。
少喝点。
我嘲讽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谢阑动作一顿。
而后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你喝多了。
我低头苦笑：不,我很清醒,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谢阑不让我喝酒,我索性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肉。
入口瞬间,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了上来。
为了谢阑我已经吃素七年,骤然食了荤腥,浑身都在叫嚣着表示抗拒。
一杯水从旁边递了过来。
余光撇到谢阑,我丝毫不领情。
猛地挥开他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直到吐得什么都不剩,我靠坐在石头上,自嘲的笑了一下。
真狼狈啊,宋青梧。
在他面前我好似从未做对过什么,这七年他一定很烦我吧。
不过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打发掉宫人后,我见四周景致不错闲逛了起来。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我耳中,我脚步一顿。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谢阑拿着一串佛珠,小心的给柳素素戴上。
素素,这佛珠常年随我讼经礼佛,你戴着可保平安。
我呆呆的望着那串佛珠,心里猛地痛了一下。
之前我只是轻轻碰了这珠子,他便大发雷霆,将我赶出国师府,整整三个月不曾理我。
如今就这么轻易给了柳素素。
果然爱与不爱,差别真的很大。
我红着眼正要离开,脚下不小心踩到什么,发出咔嚓一声。
谁
谢阑眼神唰一下朝我望过来。
见到我,他脸色一沉。
宋青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被他眼中的戒备刺了一下。
柳素素猛地抽回手,朝我挤出抹笑容。
阿梧,你别误会,今日是我生辰,国师送我佛珠是为了替我祈福。
我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转,嘲讽道：
有没有误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柳素素闻言脸色一白。
哪怕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光是私会外男这点就够她喝一壶的。
谢阑自是明白,以为我有意为难柳素素,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不悦的看着我。
我和素素清清白白,你自己龌龊,不要把别人也想得这么龌龊。
我龌龊
我差点气笑,柳素素已经嫁给我皇兄,他还对她念念不忘,这又算什么。
柳素素看着我,声音蓦地染上一抹哭腔：阿梧,我知道你喜欢国师,可你也不能这么信口开河。
大不了,这珠子我不要了便是。
说着她就要摘下佛珠,眼中含着泪水,似是受了多大委屈。
谢阑忙制止她：素素,既然给了你,它就是你的。
若是有人不满告到圣上那,自有我替你担着。
话落谢阑视线落到我身上,明摆着那人是在说我。
我不欲和他争辩什么,正要离开。
柳素素已经一把摘下佛珠塞进谢阑怀中,哭着从我身边跑过去。
结果脚下一滑,她啊的一声,整个人掉进水里,双手不断扑腾。
谢阑哥哥,救我。
谢阑想也没想冲过来,猛地撞了我一下。
我本就站在岸边,一个不稳扑通掉进湖中。
小时候因贪玩落水,差点小命不保后我便开始怕水。
我在湖里不断挣扎,想求谢阑救我。
可他一门心思都在柳素素身上,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谢阑奋力朝她游过去,眼看他抱起柳素素就要离开,我用尽全力吼了一声。
谢阑……救救我！
谢阑没有听到,抱着柳素素越走越远。
我绝望的望着他的背影,任由湖水将我吞没。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直到巡逻的侍卫发现,将我救了起来。
我本就喝了酒,又因落水受寒,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
直到第四日才彻底清醒过来。
经此一役,也让我对谢阑死了心。
我不怪他为了柳素素抛下我,只是,我也不会原谅他。
宫女见我精神不错,将一早准备好的嫁衣拿进来让我试试,若是不合适还可以再改。
我刚想换上,一个宫人走了进来。
公主,国师求见。
这还是七年来,谢阑第一次主动找我。
我难掩诧异。
不一会谢阑走了进来,我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视线在我身上转了转,见我气色不错,歉意道：抱歉,那日我不知道你也落水了。
我点了点头。
不重要了,几日后我便要嫁往羌北,此生和他都不会再见,那些前尘过往,也是时候放下。
谢阑犹豫的看着我：公主,素素和你不同,她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在这宫里生存不易,我希望你不要为难她。
我怔了一下。
总算明白他的来意,他不就是怕我将那晚的事情捅出去,连累到柳素素。
我苦涩的笑了一声。
放心吧,那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阑闻言松了口气,结果一转头看到宫女手里的嫁衣。
他神色一顿,猛然想起那些流言。
我正想解释,他忽然朝我行了一礼：承蒙公主厚爱,但臣此生并无娶妻的计划,还望公主,莫要让臣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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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将未尽的话一一咽了回去。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国师大可放心。
谢阑深深看了我一眼,也不知信与不信。
不过很快他便没时间想起这茬。
因为柳素素怀孕了。
皇兄大喜,命国师闭关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所以出嫁那日,皇城内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柳素素也在其中。
唯独少了那道清冷孤傲的身影。
我遥望着国师闭关的方向,和他无声告别。
再见了,谢阑！
过去七年就当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七日后,谢阑终于出关。
迟迟没有见到宋青梧,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以前每次闭关出来,她总是第一时间凑上来嘘寒问暖,热情得他快招架不住。
想起她这阵子的反常,他随手拉住一个宫人,状似不经意的问：这几日公主来过吗
那宫人诧异的望着他：公主已经嫁去羌北,国师您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
谢阑倏地瞪大眼,如同雕塑般僵硬了三秒。
他猛地抓住那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七日前,您闭关那天。
谢阑猛地想起那天在青梧寝宫见到的那身嫁衣,还有她那句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一瞬脸上没了血色。
有那么一刻,他迫切想要见到她。
想证明这只不过是宋青梧为了引起他注意耍的把戏。
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抛下他嫁给别人。
想到这,他拔腿就往公主的寝宫跑。
于是这日,宫里出现了这样惊奇的一幕。
一向清冷持重的国师,不顾形象奔跑在宫道上,好似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谢阑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等他跑到那里一看,除了几个洒扫的宫人,已经什么都不剩。
不……
他身子不稳的摇晃了几下,双眼红得快滴血。
柳素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疑惑的望着他。
谢阑哥哥,你在找什么
谢阑眼底蓦地涌起一丝希望：素素你告诉我,他们都在骗我对不对,公主……公主怎么可能嫁给别人。
柳素素愣了一下。
脸上带上抹笑意：是真的,公主已经嫁给武安侯穆迟野,以后不会回来,也不会再缠着你,谢阑哥哥,你可以放心了。
谢阑脑子嗡的一声,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拖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不,我要去找她。
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柳素素终于意识到不对,忙拉住他：谢阑哥哥,你别傻了,这婚事是公主主动求来的,就算你去找她,她也不会跟你回来。
谢阑一把挥开她。
我不信,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我要去找她,她会回来的。
那日马车从皇宫出发,摇摇晃晃走了七日。
在我颠得快要受不了时,终于到达羌北。
想到待会便要见到穆迟野,心里既忐忑又有些紧张。
我与他已经十几年没见。
穆迟野自小性格顽劣,最喜趴在墙头戏弄我,揪我辫子。
每次把我气哭,就去买我最喜欢的藕酥将我哄好。
七岁那年我意外落水,人人都说是穆迟野救了我。
可我醒来时,他已经随老侯爷去了羌北。
后来侯爷阵亡,他接管羌北军,因手段凶狠残暴闻名,又因手握重兵远离皇城,常被大臣忌惮。
正想着马车蓦地停了下来,我正疑惑,一双修长的大手忽地打开车门。
和穆迟野四目相对那一刻,我呆住了。
小时候他常滚得跟个泥猴子似的,没想到长大后这么英武不凡。
见我呆呆的盯着他,穆迟野轻笑了一声：好看吗
我倏地回过神,脸上没由来一红。
穆迟野没给我反应过来的时间,弯腰将我从马车里抱了出来,我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他低头,笑得一脸得意：宋青梧,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辈子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有那么一瞬,我真的后悔了。
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可人已经在他怀里,此时想跑也来不及了。
穆迟野一路将我抱到喜堂,那里早已围满了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我俩甫一现身,一阵高亢激昂的尖叫声响起,我吓了一跳,无措的将头埋进穆迟野怀中。
他不悦的皱了皱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媳妇,要是吓跑了,本侯爷拿你们是问。
众人一听识趣的闭上嘴。
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和穆迟野拜完堂。
听到送入洞房那一刻,我暗自松了口气。
结果一抬头对上穆迟野视线,我被他眼中的灼热烫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
他好笑的看着我：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下意识咬住唇,对于男女之事我并非一窍不通。
可是想到要和穆迟野做那事,我紧张的抠了抠手指。
穆迟野一把握住我的手。
阿梧别怕,交给我。
事实证明,我就不该相信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欺负我。
他没给我歇息的时间,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晚。
第二日醒来,我扶着酸疼的腰正要找他算账。
蓦地瞥见桌上那盘热气腾腾的藕酥,气顿时消了一半。
可又觉得不甘心,我拿起藕酥狠狠咬了一口。
再有下次,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
我印象里的羌北黄沙莽莽,寸草不生。
直到亲自站在这里,望着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有那么一瞬好似回到了京都。
这些年穆迟野将羌北治理得很好。
这一刻我对他和羌北有了全新的认知。
有他,是羌北之幸,更是大宁之幸。
这日穆迟野怕我无聊,带我去逛集市,一路上我兴致勃勃,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穆迟野纵着我,陪我逛了一天,直到一个副将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让我站在这里等他。
百无聊赖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主！
我蓦然回头,就见那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我,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谢阑冲上来,一把攥住我手腕：公主,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嫁给他的,跟我走,我带你回去。
反应过来后,我一把甩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京都,当他高高在上的国师吗怎么会来羌北。
谢阑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我知道你嫁给穆迟野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跟我回去,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我嘲讽的嗤了一声。
没有苦衷,而且我是自愿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国师若是无事,请回吧。
谢阑自是不信。
见我不肯回去,他咬了咬牙。
公主,你不是想嫁给我吗,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娶你。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国师莫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他说他这辈子都没有娶妻的计划,让我不要为难他。
如今我已经如他所愿,嫁给别人,他又追上来做什么。
再说我和穆迟野的婚姻关乎我朝社稷,岂是他想解除就可以解除的。
谢阑闻言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公主,我自小礼佛,除了素素,你是第二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以前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你走后我才发现我早就离不开你。
阿梧,跟我回去,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若是在一个月前听到这话,哪怕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我都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
何况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
我张了张嘴,正要拒绝。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阿梧,过来！
穆迟野站在身后,朝我伸出手。
我下意识就要走过去,谢阑猛地拉住我,眼里带着几分祈求。
公主,别去。
穆迟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瞪着谢阑的手,危险的眯了眯。
我抽回手,再次强调：谢阑,我已经成亲了,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希望被人打扰,你回去吧。
谢阑双眼蓦地一红,他不甘心的瞪着穆迟野：可你爱的人是我。
那是以前。
过去我确实很喜欢他,但自从决定把他放下,我就没想过回头。
谢阑脸色一白。
他还想说什么,穆迟野早就不耐烦了,他拽着我头也不回离开。
谢阑想追上来,被几个侍卫拦下。
一回房,穆迟野将我压在门上,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良久他才松开我,声音带着几分警告：阿梧,以后若是再敢想着别的男人,小心我……咬你。
我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酸味,好笑的看着他：那你可要把我看好了。
穆迟野一听,惩罚的在我唇上咬了一下。
有我在,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第二日,谢阑拿着拜帖上门,想求见我。
穆迟野看都不看,直接将帖子扔了出去。
他不甘心,亲自上门又被管家拦下。
身为国师,谢阑何曾受过这种冷待。
我以为见不到我他便会死心,没想到他竟扬言要和穆迟野公平竞争。
我知道的时候,穆迟野已经和谢阑打了起来。
等我赶到时,谢阑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穆迟野自小在军中长大,又执掌羌北军十年,谢阑哪里是他的对手。
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谢阑,我眼中染上一抹烦躁。
谢阑,你究竟想怎样
他还是那句话：公主,跟我回去。
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固执,气得就差骂脏话。
深吸了口气后,我居高临下,一脸肃穆的望着他：谢阑,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了。
你这样纠缠只会让我感到厌烦。
一行泪倏地从眼角滑落,谢阑不甘心的吼了一句：为什么我只是……只是晚了一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我喜欢了他七年。
那七年哪怕他有一次回头看看我,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
那天谢阑晕过去后,穆迟野命人将他抬了回去。
为了养伤,谢阑总算消停了一阵。
穆迟野嫌他碍眼,给皇兄写信,想把他赶回去。
只是没想到还没收到皇兄的回信,反而接到了敌军突袭的消息。
这日我睡得迷迷糊糊,谢阑突然闯进来把我唤醒。
公主快跟我走,敌军突袭,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一下清醒过来。
猛地拉住他：穆迟野呢穆迟野在哪里
谢阑动作一顿。
没想到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
他已经带人去平乱了。
我一把掀开被子：我要去找他。
谢阑猛地拦住我：穆迟野在这羌北待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你这样冒然过去只会给他添麻烦,你先跟我走。
谢阑的话不无道理,我浑浑噩噩跟着他离开。
一连数日没有穆迟野的任何消息,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谢阑又一次劝我：公主,现在羌北不安全,你先跟我回宫,之后你想回来我绝不劝你。
我想也没想拒绝。
先不说我是穆迟野的妻子,同时我还是大宁公主,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他和百姓离开。
不,我要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守卫羌北。
谢阑见劝不动我,也留了下来。
可几日后,前线忽然传来穆迟野深受重伤的消息。
我再也坐不住,坚持要去找他。
无奈谢阑只能带着人和我一起,哪知我们一行人刚靠近营帐便被拦了下来。
直到穆迟野的副将认出我,将我们带了进去。
我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穆迟野。
哪知他坐在案前,除了盔甲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之外,并无明显外伤。
我这才松了口气,猛地冲过去抱住他,眼泪说掉就掉。
穆迟野,你吓死我了。
穆迟野一把接住我：阿梧,你怎么来了
我哽着声：我听说你受伤了,想来见你。
穆迟野笑了一下：这只是迷惑敌军的一种手段。
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
你吓死我了。
穆迟野抱了抱我：对不起,以后
有什么事我一定先让你知道,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好不好。
谢阑落寞的看着这一幕。
终于意识到,他来晚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追逐了他整整七年的女孩心里早已装下别人。
我不知道谢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无心管他。
之后穆迟野怕我受伤,命人将我带回去。
我虽不愿,但也明白,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回去后我紧张得好几个晚上没睡。
以前在宫里哪经历过这些,但对穆迟野而言却是家常便饭。
想到这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心疼。
也明白,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好在一个月后,战事结束,穆迟野回来了。
集市那日他便是收到敌军即将发动突袭的消息,前去处理。
所以此战他早有准备,军中损失不大,敌军短时间内也不敢再犯。
松了口气的同时,我抱着穆迟野,神神秘秘的看着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要当爹了。
穆迟野浑身一震。
双眼发怔的望着我：阿梧,你说真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
瞬间他眼中涌起一股狂喜,将头埋在我脖子上：阿梧,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能来到我身边。
我回抱住他。
我也很高兴,此生与他并未错过。
老侯爷死后,穆迟野独自在这羌北守了这么多年,护我大宁边境,战功赫赫却遭人忌惮。
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他,他不再是一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谢阑并没有离开羌北。
他向皇兄辞去国师之位后,在羌北一座不知名的荒庙剃度出家。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愣了许久。
穆迟野却气得差点把庙拆了,暗骂他不安好心。
想出家去哪不行,偏偏选在羌北,显然是贼心不死。
我好笑的看着他,每次只要遇到谢阑的事情,他总是这样沉不住气。
我跟他的事情早就翻篇,现在我只想和他,还有我们的孩子好好过日子。
一年后,我给穆迟野生了一个小世子。
与此同时,大宁和邻国签订停战协议,边境数十年内都不会再起战火。
正好皇兄多次来信,催我回去看看,我带着孩子和穆迟野回到久违的皇宫。
却迟迟不见柳素素。
一问才知道,她和侍卫偷情被皇兄抓个正着,已被赐了毒酒。
生前她生了一位公主,也交与其他嫔妃抚养。
对于她的结局我并不感到意外。
当年她为了进宫抛下谢阑,后来谢阑当了国师,又吊着他。
落得这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回宫后,穆迟野拉着我来到寝宫,望着墙头那颗高大的树木,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阿梧,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趴在这里偷偷看你,那时我就在想,你长得这么好看,长大后我一定要娶你,让你当我的娘子。
说到这事,我没好气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忘记,那时候我可讨厌你了。
穆迟野笑得一脸无赖：那现在呢
你猜
你夫君我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我猜你一定爱死我了。
不要脸。
要脸干什么,我只要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