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何景温那年,我宁愿被车撞也要救下他。
他却因朋友的一句醉话怀疑我的真心。
结婚10年,他出轨了49次。
我生日当天,他领着怀孕的小50走进家门。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称她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又以怀孕需要照顾为由,逼我搬出主卧。
我听到他说:她们姐妹不过是我家养的两条狗。等你生下孩子,我就把她们扫地出门。
他不知道是,我早就想走。
留着只为报恩。
我设计假死。
收到我的死讯后,他哭得像条被遗弃的狗。
1
何景温把手中的蛋糕递给我。
阿苓,这是夕桉特地给你做的芒果蛋糕,花了好几个小时。
原来,他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可他忘了,我对芒果严重过敏,碰一点都会浑身起可怖的红疹。
我不吃。
气氛瞬间凝滞。
谢夕桉的声音在旁响起,带着隐隐的委屈:姐姐吃惯了好东西,看不上我做的也不奇怪,可我真的做了好久……
何景温强硬地拽过我的手,强迫我接过蛋糕,力道拉得我生疼。
何景温你是不是疯了!我对芒果过敏!
我尝试挣脱他,可无济于事。
什么过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给夕桉下马威!
亏我还以为你善解人意,没想到是个小肚鸡肠的妒妇!
他让两个下人压着我,把蛋糕一块块塞进我的嘴里。
连盘底的奶油都没浪费,刮了个干净。
昏迷前,我最后听到的是何景温充满厌恶的声音。
真矫情。
睁开眼,眼前是医院的天花板。
病床旁空无一人。
护士说我昏迷了两天,期间甚至下过病危通知书。
可何景温除了把我送来医院,再没露过面。
我给丈夫打去电话,希望他可以接我出院。
他却说:你不会打车吗夕桉这两天孕吐不舒服,我要陪她。
背景里传来女子的娇嗔声,之后电话里只剩挂断后的嘟嘟声。
我拖着病躯办了出院手续,独自回了家。
可等待我的,却是被连根拔起的银杏树横在院子里。
那是何景温结婚那年为我种下的,以此纪念我们在银杏树下的初遇。
挖土工人说:夫人觉得这棵树挡在这里太碍事,想改种些玫瑰花,先生同意了。
我站在枯树旁没说话,心中思绪万千。
也许,我和何景温的感情也如此树,一朝倾覆。
谢夕桉走近我:
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就是和景温哥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就记住了。
话没话说,她便发出一声惊呼。
听见声响的何景温连忙赶来把她揽进怀里,怒视我:肖苓你干什么!
可我什么都没做。
谢夕桉指着土里的东西:骨……骨头。
我和何景温交往后,他送过我一只狗,我喜欢极了。
它死后,尸骨一直埋在银杏树下。
这是……爱德华
何景温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
何景温对如何处理这些尸骨犯了难。
就在此时,谢夕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嘴,吃痛叫喊起来。
景温哥,我好怕。这些东西好恶心,能不能赶快清理掉。
何景温听完,直接下了命令:全部清理掉。
这可是爱德华!
我一把抓起何景温的衣角。
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他却用力把我推倒在地:肖苓,你不能怀孕你不知道。怀孕的人,见不得这种脏东西。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难道忘了,我是为了救你才终身不孕的啊。
2
8年前的夏天。
何景温深夜打来电话,要我开车去接他。
那时我刚怀孕5个月。
纵使外面风雨交加,我依旧出了门。
可等我到了地方,何景温却酒醉不肯上车。
他在马路上来回穿梭,没发现正在驶近的货车。
紧要关头,我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却没躲过撞击。
醒来后,医生告诉我孩子没了,也不会再有了。
那时,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的何景温拉着我的手,眼神坚定地说:
阿苓,别难过。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我会做你一辈子的依靠。
可这一切,都变了。
你的生日礼物。
何景温走进我住的客房,随手甩给我一只礼物盒。
自从谢夕桉进家门,何景温就以孕妇需要特殊照顾为由安排她住进主卧。
礼物盒里是一条纯金的银杏叶项链。
看着它,我忍不住想起被拖进垃圾场的银杏树。
好没意思。
哇,这条项链好好看!景温哥,我也想要~
谢夕桉从何景温背后揽过他的肩膀,一脸惊羡。
我大方地让出:你要吗我给你。
可真给她,她又不要。
哎呀,这是景温哥特地给你买的,挑了很久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何景温的脸早就沉下来,眉头紧蹙,语气带着威压:肖苓,你什么意思
我早跟你说过,让你收收你那妒妇模样。夕桉对你友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如果不是夕桉劝我找你,你以为谁想看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说完,何景温搂着谢夕桉快步离开了房间。
而我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谢夕桉挑衅的目光。
你想要什么首饰,明天我带你去拍卖会买。只要你喜欢,我点天灯也给你买回来……
二人的交谈声也逐渐远去。
第二天,何景温果真带她去了拍卖会。
用的是何太太的名义。
收到何先生为何太太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的推送时,我正在打开他的电脑。
他的电脑壁纸都换成了谢夕桉的照片。
文件夹里更是有上千张两人合照。
海滩、游艇、密林、山顶各个地点应有尽有。
明明结婚时,我为了拍结婚照饿了一个月减肥。
到头来他却说,他最讨厌的就是拍照。
我们连结婚照都没拍,结婚十年没留下一张照片。
原来,他的讨厌拍照分人。
对我,他就讨厌拍照。
对谢夕桉,他就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我抹过眼角泛起的泪珠,将排版好的离婚协议打印出来,带回房间。
何景温,我们离婚吧。
二人回来后,我把离婚协议甩在何景温脸上。
待看清纸上的字,何景温先是一愣,而后震怒:
肖苓,你又发什么疯!
谢夕桉连忙劝住何景温:景温哥,你先别急。也许是姐姐对我用何太太的名义去拍卖会不高兴,这样,你看你喜欢什么首饰,我都给你。
说完,便把手上、脖子上、耳朵上的首饰纷纷取下来。
琳琅满目,手里都快放不下。
何景温一脸柔情地将她的手按回去:夕桉,这不是你的错。
对我却俨然换了一副面孔:
肖苓,你闹够了吗当初要不是我们家资助你和你妹妹,你还能爬进我们何家。让你当了这么多年富太太还不知足现在还想离婚你想都别想!
说着,当众将离婚协议撕成碎片,一把砸在我身上。
此时,大门再次被推开。
姐姐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个妹妹
3
肖芷的出现打断了这场闹剧。
何景温黑着脸拉谢夕桉回了卧室。
徒留我和肖芷站在原地。
姐姐,我都知道了。何景温真不是个东西!
她一边安慰,一边伸手抱住了我。
我18岁时父母意外去世,只留下小10岁的妹妹相依为命。
她便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了亲人的支持,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加上大病初愈,一时竟昏死过去。
再次唤醒我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夫人不好了!先生把二小姐关进地下室了!
我噌得从床上坐起,下床时脚步虚浮竟摔在了地上。
可我没时间磨蹭,只得忍着痛站起身。
肖芷有幽闭恐惧症。
如果把她关进黑暗逼仄的地下室,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我一边走,一边问下人情况。
原来,早晨肖芷撞见何谢二人甜蜜恩爱的模样,实在气不过,骂了句狗男女、绿茶婊。
不想竟被何景温下令关了起来。
谢夕桉还不忘提醒:姐姐近来身体一直不好,这种事就别去打扰她了。
一直到他们离开别墅,下人才找到机会通知我。
而此时,肖芷已经被关了两个小时。
我拍打着地下室的铁门,尝试与之对话。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
我的心当下一沉。
钥匙在哪里,只有何景温知道。
我立刻打去电话,打到第三个才接通。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忙说:景温,地下室钥匙在哪儿肖芷有幽闭恐惧症,把她关里面她会疯的!
可话筒里却传来谢夕桉的声音。
抱歉啊,景温哥不想和你说话。
我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恳求道: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我只有阿芷这一个亲人。何景温,求求你,快告诉我钥匙在哪儿!
只要能救肖芷,尊严、人格都不重要。
可回应我乞求的,只有冰冷的三个字。
她活该。
我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
两个小时后,肖芷才被救出送医。
因为惊吓过度,她疯了。
她神情呆滞,只会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那个明媚活泼,性情率直的女孩不见了。
而罪魁祸首二人,直到三天后旅游归来,才来医院探望。
何景温一脸质疑:怎么可能关了几个小时就疯了,装的吧
可他一靠近,肖芷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根本不像人类的声音。
狗男女!滚出去!
他被吓了一跳,只能悻悻地离开病房。
谢夕桉却没走。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喊景温哥出去看海,妹妹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早已没心情应付她的装模做样,没好气地说:人都不在,别装了。
她瞟了眼紧闭的病房门,脸上娇柔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与蔑视。
她一步步走近我。
现在景温哥的心全在我身上,你要是识相就该乖乖走人,留着也只会让他心烦。
你不知道吧私下里景温哥和我说,你们就是他收养的两条流浪狗,起初还挺新鲜,如今只剩腻烦!
谢夕桉的手掐上我的脖子,说完顺势一紧。
氧气被切断带来的窒息感使我的脸涨得通红。
不许欺负我姐姐!
出于下意识,肖芷推倒了谢夕桉,后者整个人摔在地上。
何景温听见声音冲进来,瞬间红了眼。
他一把抱起哀声连连的心上人,离开前,恶狠狠留下一句话:
夕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
门外来往脚步频繁,护士推着担架床快到差点冒火星。
没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何景温上衣褶皱,全然不见当初的一丝不苟。
医生说,夕桉情况危急需要输血。肖苓,是你妹妹推的夕桉。
我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两个壮汉把肖芷从病床上架起,准备脱出门外。
我连忙拉住:何景温!你干什么!我妹妹不能再受刺激了!
何景温却将眼神望向别处,不忍直视我绝望的眼神。
姐姐!姐姐!
肖芷无助的惊叫响彻房间。
你们放开她,我去给谢夕桉输血!
壮汉终于停下动作,请示何景温的意思。
我重复道:我说我去输血,可以吧
只见他犹豫了好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抽血过程很痛,可比不过我的心痛。
近来发生的种种,我真的倦了。
这十年婚姻,耗光了我所有力气。
到此为止吧。
第二天,我带着肖芷出院。
离开前,我们回了趟何家老宅。
我们的资助人,也就是我的婆婆钟问玉住在那里。
父母去世时,妹妹恰好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治疗需要一大笔钱。
可当时我刚考上电影学院,根本无力支付。
山穷水尽之时,是她出手相助。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会成为我未来的婆婆。
所以后来哪怕何景温多次出轨,绯闻不断,我都忍了。
只为报恩。
小苓,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对不起你。你若想走,便走吧。
我携肖芷向婆婆深深一拜,正欲起身,只听婆婆继续说:
刚才的话,是我以长辈的身份说的。
可作为女人,我想问你,你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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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不甘心。
任由伤害我、伤害妹妹的人潇洒快活,自己却要灰溜溜地逃走,我不甘心。
看着身旁妹妹呆傻的模样,我下定决心。
请婆婆指点。
婆婆欣慰地笑起来:
我这个儿子,和我死去的丈夫一样,看不清自己的心,失去了方知追悔莫及。
我年轻时眼力不好,老了倒清明许多。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
如果他真的心里有我,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婆婆像是能洞察我心之所想,说:你如果不信,试试如何
她将手旁的离婚协议书递给我。
我随即签下名字。
至于小芷,我给她联系了A国最顶尖的医生,越快接受治疗,恢复神智的可能性越大。
比起复仇,妹妹恢复的希望更令我兴奋。
可又冷静下来,我狐疑地问:为什么这么帮我
刚才说了,因为同为女人。
一周后,何景温抱着花束推开病房门。
谢夕桉住院的这几天里,她从头疼,到肚子疼,再到脚疼,几乎全身疼了个遍。
他整日陪着她,才突然惊觉,自己很久没见到肖苓了,竟鬼使神差地很想她。
于是他特意找借口脱身,前来探望。
可等待他的却是空空如也的病床。
护士告诉他,病人一周前就已出院。
他尝试打去电话,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何景温暗自嘟囔:这个女人!还学会不接电话了。
身旁的谢夕桉奇怪地问:什么女人
何景温敷衍道:没事,我们回家吧。
她们肯定在家,除了家又能去哪里
可豪宅还是没人。
两人的房间和离开时别无二致,甚至落了层薄灰。
何景温抓住一个路过的下人,面色焦急地问:夫人去哪儿了
下人被他扭曲的神情吓了一跳:夫……夫人夫人不是在楼下吗
不是谢夕桉!是肖苓!
她把二小姐送去医院后,再没回来。
你说什么
何景温此时的心神彻底乱了。
他掏出手机,给所有认识肖苓的人打电话,询问她的去向。
答案都是不知道。
楼下的谢夕桉听到何景温越来越大的交谈声,急忙赶来,却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
何景温面色惨白,焦急得满头大汗,神情渐渐恍惚。
景温哥,你怎么了
阿苓,阿苓她不见了!
谢夕桉费了很大劲忍住笑意,装作担忧地给对方擦汗:
你先别急。认识的人都问过了吗
都问过……不,还有妈那里。
出于焦急,何景温下意识拍开了谢夕桉的手。
他拨通母亲的电话:妈,阿苓在你那里吗
电话那头的婆婆叹了口气:你来趟老宅吧,小苓有东西给你。
挂了电话,婆婆看向坐在身旁喝茶的我,说道:
鱼上钩了。
5
不出二十分钟,何景温抵达老宅。
同行的还有谢夕桉。
他径直冲进会客厅,撞得门砰砰作响。
肖苓你真行,居然告状到母亲这里!
他期待的画面是我坐在里面,哭着向婆婆诉说丈夫的过错。
只要他向我认个错,我就会乖乖跟他回家。
可他的愿望落空了。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有坐在上位的婆婆和茶几上我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这就是小苓留给你的东西。
婆婆大手一挥,离婚协议四散飞落到何景温脚边。
何景温蹲在地上,一张张把纸拾起,上面的文字令他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可能,阿苓不会和我离婚的,她舍不得的!
他的脑海中浮现许多画面。
二人在银杏树下的初见。
向肖苓正式告白时她脸上浮起的红晕。
新婚当夜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的甜蜜。
以及八年前,喝醉的朋友神秘兮兮对他说的话。
我查到你妈资助过她们姐妹俩,你确定你和肖苓的爱情不是她故意接近的结果小心被人骗财骗色。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生长的速度堪比病毒。
连何景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许多猜忌。
一个月后,他的第一段婚外情曝光。
我躲在卫生间里哭了一整夜。
何景温却格外兴奋。
在他看来,我的哭声就是我爱他入骨的证据。
可第二天,擦干眼泪的我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质问,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的宣泄。
那些被何景温视为爱意的表达,一个也没有。
多次出轨后,何景温终于确信——肖苓根本不爱他。
肖苓爱的是他身后的豪门生活。
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流连于各路莺莺燕燕,媒体曝光得越多越好。
谢夕桉是其中最合他心意的人,肚子也争气。
他就带她回家,借此狠狠践踏、羞辱我。
反正,她为了钱也不会离开我。
何景温非常笃定。
然而,一纸离婚协议将他多年来始终坚信的东西击得粉碎。
这不可能。她……明明是为了钱才和我结婚的。
婆婆一声冷笑,质问道:
何景温,你扪心自问,如果小苓是为钱而来,八年前她为什么要把你从货车前推开那时她已怀胎五月,差点一尸两命!
她以命救你,你又是怎么待她的今天还想带着小三迎回正妻吗
站在会客厅门口的谢夕桉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
是我想帮景温哥劝姐姐回去才来的。婆婆,您要骂就骂我吧。
婆婆没有搭话,扬起下巴示意何景温。
下一秒,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
谢夕桉原本皎洁如雪的面庞如灼烧般,出现大块红肿。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动手的人:景温哥,你怎么忍心打我
若是平常,谢夕桉这副泪眼汪汪的模样早就哄得何景温心神荡漾。
可今天却不奏效。
得到的只有闭嘴二字。
婆婆叹了口气:把协议签了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母亲,我想和她再见一面。
晚了。
6
何景温的心咯噔一声。
什么……晚了
他试探性开口,心头油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两天前,她们姐妹二人在海边失踪。有人看见她们牵着手走进了海里。
一片静默。
再次开口,何景温没了往日的生气:具体在哪里
就是你向她求婚的那片沙滩。
闻言,他的身形颓唐,眼睛无神地盯着手中满是褶皱的离婚协议,仰面昏了过去。
四小时后,何景温终于苏醒。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动用所有关系,搜寻肖苓的踪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查队不眠不休搜索了三天,何景温也在海边不吃不喝等了三天。
他就像座雕像,整日望着大海,仿佛透过海水,便能看见令自己思念到发狂的人。
可是结果一无所获。
夕阳西下,红日渐渐没于海水。
而他生命里的光,也消失了。
景温哥,回家吧。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谢夕桉捧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劝慰道。
就算不为我,也要为我们的孩子考虑啊,他不能没有父亲。
孩子二字似乎唤醒他几分神智。
他抚上谢夕桉的肚子,说:孩子快五个月了吧。
他的手因风吹日晒生出许多裂痕。
阿苓当年也是怀胎五月……
话没说完,整个人便脱力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何景温人已经回到别墅。
你拿的这什么东西
门外传来谢夕桉的声音,语气中透着些许刻薄。
何景温有些恍惚。
他印象中的谢夕桉应是世上最乖巧懂事的女人。
可现在说话的人,又是谁
先生先前吩咐,把爱德华的尸骨烧成骨灰。
下人手中的骨灰罐盛着爱德华的骨灰,也盛着二人过去的甜蜜时光。
何景温不想承认,清理狗尸骨的那天,我失落的样子令他心软了。
所以他悄悄改变计划,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可后面发生的事打乱了一切。
啪!
瓷器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飘散的白色粉末在地上腾起一阵薄烟。
呸!什么晦气东西,赶紧清理掉!
谢夕桉一掌拍飞了瓷罐,又朝上面吐了许多口水。
她没想到的是,何景温目睹了这一切。
他像发疯般冲出房门,双眼因暴怒变得血红。
下一秒,只见他跪在地上,拼命聚拢起满地的骨灰。
可越想收集,偏偏越从指缝中溜走。
留下的所剩无几。
眼泪不听话地从眼中涌出。
而他的口中始终在重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7
谢夕桉流产了。
何景温命人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原因不只是打碎骨灰,还有一段医院监控视频。
视频里清晰地拍下了她在何景温走出病房门后的动作。
是她主动挑衅,掐紧我的脖子,才导致肖芷出手推倒了她。
根本不是她所说的我们突然发难。
联想到之前种种,何景温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关进地下室的第三天,谢夕桉流产了。
出院后,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她被送进精神病院,接下来的一生都将在那里度过。
而那时,我正在A国陪妹妹治疗。
回家时,在门口撞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何景温面容沧桑,显然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说他是通过视频的发送地址找到我的。
我让他进了屋。
阿苓,我来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明明千辛万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何景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很好。
你和肖芷的事,都是我不好,我很后悔。
谢夕桉,我已经处理掉了,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他期待看到我的反应,可我却无动于衷,就像在听索然无味的故事。
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从怀里拿出钻戒,单膝下跪。
过去是我不懂珍惜,今后我会千倍百倍补偿你,好不好
面对何景温的深情告白,我却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里屋房门被打开。
你在别人家里对别人的未婚妻求婚,不觉得不合适吗
从房中走出的男子身材挺拔,身着睡衣却难掩眉宇间散发的贵气。
什么未婚妻她是我的妻子!
何景温难以置信。
他冲上前一把揪住穆初臣的衣领,却被对方轻松推开。
我提醒他:你的妻子肖苓已经死了。
是你,亲手逼死的。
他下意识反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都是谢夕桉那个贱人挑唆的,那都不是我的本意!
你失踪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晚上做梦都是你的样子。
阿苓,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慌乱地拽紧我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的样子让我想到了自己。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百般乞求他。
可我得到的,只有由失望累积起来的绝望。
我奋力甩开他的手。
何景温,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早跟你说过,如果你无法保证做到,就不要轻易许下诺言。
说爱我的人是你,说会做我一生依靠的也是你。可偏偏伤我最深的人,还是你。
我走到穆初臣身旁,挽起他的手。
我和初臣很快就会举行婚礼。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何景温离去的身影慌乱得像条狗。
确认他走后,我和穆初臣拉开了距离。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
我只是借住在他家。
我刚瞎说的,你别在意。
我解释道。
可我是认真的。
8
再次收到何景温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
他的死讯传来。
详细问了才知道,离开A国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
整日沉迷饮酒,醉生梦死。
昨夜他又喝得烂醉,下人没看住,让他把车开了出去。
结果出了车祸,交警赶到时当场宣布死亡。
我不在乎何景温的死活。
他早已是我人生的过客。
如今自掘坟墓,也不可惜。
可是婆婆对我有大恩,我始终放心不下。
十几个小时后,我焦急地推开老宅的大门,眼前一幕令我吃惊。
屋内一片祥和。
婆婆就躺在藤椅上,一手拿着书,一手端着茶,时不时小酌一口。
岁月静好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婆婆抬头看见我。
小苓,你怎么回来了
婆婆,请您节哀。
你说景温啊,我没事。人各有命,你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
婆婆开明得让人费解。
我下意识问:他到底是您的儿子,难道您一点也不伤心吗
她倒也不恼,娓娓道来。
不伤心是假的,可更多的是失望。
他父亲出轨成性,他从小都看在眼里。
有一天深夜,我忍不住痛哭出声,他光着脚从隔壁房间跑来。他跟我说,他长大后绝不会像他父亲一样,一定会全心全意对妻子好。
可他终究,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
最终也像他父亲一样,自掘坟墓。
两天后,何景温的葬礼如期举行。
我站在婆婆身侧,身份不是儿媳,而是干女儿。
现场气氛不像葬礼,更像是我的出场秀。
我在觥筹交错中如鱼得水。
此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我。
姐姐。
肖芷站在人群中,手中端着酒杯,眼神清明地望着我。
我们紧紧相拥。
在她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里,出现了穆初臣的身影。
我们举杯。
祝我们的光明未来。
干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