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送走苏瑾言后,沈砚舟余怒未消,一脚踹开卧室门,门板重重砸在墙上,震得梳妆台上的香水瓶叮当作响。
他大步跨进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铺,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她真的走了。
何妍端着咖啡走进来,试探性的开口:砚舟,你......
滚出去。他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何妍咬了咬唇,非但没走,反而走近几步,将咖啡轻轻放在桌上:
你别这样,苏小姐也许有苦衷。她欲言又止,像是斟酌着措辞,
毕竟李总答应给她那么多......
沈砚舟猛地转身,眼神阴鸷得吓人:你说什么
何妍后退了半步,声音放得更轻:毕竟她以前,也是这样。
她以前怎样沈砚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何妍像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砚舟,你别生气,我只是听说,她大学时就和很多男人......
她突然捂住嘴,像是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
沈砚舟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书房里,沈砚舟烦躁地翻着文件。
钢笔突然在纸页上划出长长墨痕——他认出了批注上那行清秀的字迹。
她经常来书房他盯着墨迹问。
管家放下果盘:苏小姐经常帮沈总处理文件。
老人犹豫片刻,沈总说,那么多位小姐里,只有她能看懂这些,也只有她感兴趣。
沈砚舟冷笑出声:她是挺聪明。
聪明到把我爸骗得团团转,再来骗我!
夜深时,何妍穿着黑色蕾丝睡衣推开书房门。
砚舟,何妍坐到他腿上,手指解开他两颗衬衫扣子,
别想她了,她能做的,我也可以......
沈砚舟猛地抓住她手腕,却无端的想起苏瑾言总爱蜷在这把椅子里看资料,睡着的模样像只餍足的猫。
有次他加班回来,发现苏瑾言披着他的西装外套,脸颊还压着文件,他没忍住,把人困在书桌上要了一次又一次。
先出去。沈砚舟不着痕迹的推开何妍,明天还有会。
三天后,助理汇报完工作正要离开,沈砚舟突然开口:修道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助理殷勤的开口:已经安排好了,苏小姐那边一切都会按规矩来。
沈砚舟的钢笔在文件上洇出墨迹。
他想起送走苏瑾言那天,她在直升飞机里死死抓着他,哭的声嘶力竭,指甲在他手背留下几道血痕。
准备飞机。他扔下钢笔,下周我带妍妍去参加唱诗会。
助理离开后,沈砚舟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他忽然想起大学时苏瑾言总爱指着高楼说:
你看,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后面,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们以后买房子也要买在高处,这样才能看清一切黑暗。
现在的沈宅确实在最高处,只是站在这里的,只剩他一个人。
6
我跪在修道院的门口刷着台阶,膝盖早已磨破,血肉模糊。
用力刷!修女长的皮鞋尖踢在我腰侧,到了这里还当自己是沈夫人呢
我咬紧牙关,指甲抠进石缝。
今天已经是我被送来的第七天,可每天除了被罚刷台阶就是抄圣经,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突然,钢丝刷卡住了,一截断裂的指甲嵌在石缝中,粉色甲油上沾着暗红血渍。
我正要捡起来仔细看,可修女长留意到了我的动作,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仰头:
偷懒她冷笑,看来你需要去铁笼里好好反省。
修女长拖着我手腕上的麻绳,指挥人像扔一头牲畜一样将我扔进地窖的铁笼里。
她锁上笼门,好好忏悔你的罪过!
我的手腕被铁链吊在笼顶,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膝盖上的伤口碰到铁笼底部时,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黑暗笼罩下来时,诡异的唱经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愿主原谅你的罪孽......
黑暗中,我的意识也变得混沌。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大学时期的沈砚舟把外套罩在我头上挡雨,我笑着去拽他衣角,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拉进怀里......
我在黑暗中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我听见门外修女说:唱诗会上的新货要准备。
我猛地清醒,却只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
再醒来时,我躺在硬板床上,一个穿着和我一样修女服的女孩正在给我涂药。
见我醒来,她怯生生地缩回手,我叫小夏,去年被送来的。
我试着活动手腕,伤口已经敷上药膏。
谢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小夏摇摇头,从床板下摸出一个小铁盒:我藏了些药。
她的手腕上也有几道新鲜的鞭痕,我姐姐教我的,她以前也在这里。
你姐姐呢
小夏深吸一口气,像是已经认命了:上周唱诗会后......就再没回来。
我猛地抬头,想起在铁笼里听到的零散词语:唱诗会
每周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都要穿白袍站在台上唱诗,其实是在让客人挑选。
什么客人
小夏的指甲掐进掌心:住在客房的那些男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晚都有修女巡夜,他们付钱就能随便拉巡夜的修女进房。我姐姐就是巡夜时被......
我强撑着坐起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小夏,我是调查记者,你相信我吗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药膏掉在地上。
记者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你是来救我们的
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盯着她的眼睛。
小夏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带着急切:
玫瑰厅......你去玫瑰厅!那里只有大主教和修女长才能进去!绝对有问题!
7
正午的钟声刚响,小夏就闪进洗衣房,手里攥着一件浆洗修女的白围裙。
快换上,她急促地说,修女长去用午餐了,我们只有一顿饭的时间!
我迅速套上围裙,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脖颈的伤口。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走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低着头疾走,心跳声大得仿佛能盖过自己的脚步声。
拐角处,一个胖修女歪在长椅上打盹,鼾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玫瑰厅的铜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厅内昏暗,只有祭坛上方的天窗投下一束刺眼的光。
铁链锁着的圣经在光柱中泛着诡异的金色,锁扣已经锈迹斑斑。
我摸出小夏给的铁丝,动作一滞——
这开锁的手法还是大学时沈砚舟教我的,他经常带着我撬开学校的后门溜出去吃宵夜。
没想到现在用在了这里。
铁丝在锁孔里转动几下,一声轻响过后,锁链应声而落,圣经夹层里滑出的烫金名册赫然是一份详尽的宾客名单——
黑蕾丝贵宾录!
我的指尖快速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政要、富商、各界名流,甚至还有几位常在国外新闻里出现的白人面孔。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立刻撕下几页关键名单。
正当我要将名单塞进腰带时,一股熟悉的茉莉香钻进鼻腔——这分明是沈砚舟书房里常用的熏香味道。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名单上那个烫金的名字:沈砚舟。
谁在里面
修女长的声音突然在走廊炸响!
我猛地合上圣经,锁链还没扣好,沉重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到门外!
冷汗瞬间浸透我的后背。
哗啦——
二楼突然泼下一盆脏水,修女长的尖叫伴随着水花溅落声:哪个蠢货!
我趁机闪进墙边的忏悔室,透过门缝,我看见修女长提着湿透的裙摆骂骂咧咧地走向楼梯。
我贴着墙壁快速移动,直到确认走廊空无一人,才闪身回到洗衣房。
小夏正在拧干一件修女袍,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成功了她压低声音问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掀开腰带,几张烫金纸页已经皱成一团,小夏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从晾衣架上取下一件半干的修女袍。
藏在这里,她扯开内衬的线头,夹层很厚,不会有人发现。
我们一前一后离开洗衣房,保持着修女们惯有的沉默姿态。
走廊里弥漫着薰衣草和漂白剂混合的气味,掩盖了我们身上残留的玫瑰厅的熏香。
寝室的门在我们身后轻轻关上,小夏立刻瘫坐在床边,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我递给她一杯水,她一口气喝干。
修女长随时会来查房,她擦掉嘴角的水渍,我们得......
话音未落,寝室门就被猛地推开,修女长阴冷的目光扫过我们,鞭子在她掌心轻轻拍打:
沈先生和何小姐到了,她的声音像刀刮过玻璃,
今晚沈先生点名的巡夜修女——是苏瑾言。
8.
烛火在铜台里摇晃,将我秉烛巡夜的影子投在石墙上。
我穿着单薄的修女服,走动时徒劳的捏紧裙摆不想走光。
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戴满宝石戒指的手,猛地扣住我的手腕。
小修女......
肥硕的混血男人喷着酒气,金丝眼镜后的小眼睛黏在我领口,来给我讲讲经
就是现在!
我故意让烛台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男人伸手摸向我的关键部位时,我猛地抬脚踹翻铜香炉。
香灰漫天飞扬的瞬间,我用尽力气尖叫:救命!
这声足够让整条走廊都听见。
军靴踹裂木门的巨响如约而至,我在看不到的角落勾起一抹冷笑:
上钩了!
沈砚舟逆光而立,他一拳揍在那人脸上,眼镜飞出老远。
滚。
男人连滚带爬逃走后,带着体温的西装突然裹住我裸露的肩膀。
沈砚舟的掌心按在我后腰淤青上,力道大得让我发抖。
疼就叫出来。他声音沙哑,你在我爸面前不是很会叫
我仰头看他,记忆突然回到大学操场。
他把我抵在篮球架下,指尖绕着我的发梢:苏瑾言,你这张嘴......
我调皮的咬他手指,被他笑着按进怀里。
现在那只手掐得我肋骨生疼。
沈砚舟突然把我按在墙上,膝盖顶进我双腿之间:穿成这样......
他的目光扫过我单薄的修女服衬裙,是想被谁弄脏
我仰头咬住他喉结,声音里带着引诱:
沈总花钱关着我......不就是为了亲自弄脏我
他瞳孔骤缩,猛地掐住我脖子吻下来。
这个吻充满血腥和惩罚,就像那年他把我从啦啦队里拽走,在消防通道里吻到我缺氧,不许我看别的男人一样。
砚舟!
何妍的尖叫刺破走廊,我在沈砚舟肩头勾起嘴角——这场戏的女主角终于到场了。
何妍一把扇过来,翡翠戒指划过我脸颊。
贱人!何妍扯着我的头发,连巡夜都能发骚!
我故意后退,踉跄着撞翻烛台,滚烫的蜡油精准溅在她羊绒大衣的下摆。
对不起!何小姐!我惶恐地跪下,我这就拿去洗干净......
我跪在石槽前搓洗大衣时,小夏提着热水壶进来。
添些热水。她的声音很轻。
滚烫的水流冲开泡沫,我趁机把叠成方块的名单塞进大衣内衬。
烛光下,羊绒面料看不出任何异样。
还没洗完沈砚舟幽灵般倚在门框上。
他拽起我湿透的领口,水珠顺着下巴滴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明晚的唱诗会,戴上白玫瑰。他忽然凑近,血腥味又缠上来。
我手指一颤。
白玫瑰——唱诗会上被预定的标记,意味着再不会被其他客人挑选。
沈砚舟的拇指摩挲着我咬破的嘴角,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
9
唱诗厅内烛火摇曳,数十位权贵端着水晶杯在鎏金座椅间穿梭。
珍珠白的绸缎圣袍在灯光下近乎透明,修女们赤足踩过大理石地面,脚踝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掀起一阵淫靡的香风。
台下那些不老实的手不时触碰飘动的衣角,引来阵阵暧昧低笑。
我赤足踩上唱诗厅的大理石地面时,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圣母像后的阴影:
——几天前打扫卫生时,小夏和我偶然发现那里的砖石松动,推开后是一条上锁的密道。
沈砚舟独坐在鎏金高台上,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冷白。
他拍了拍膝头,示意我:你的座位在这里。
我顺从地缓步上前,圣袍下摆扫过台阶。
跨坐在他腿上的瞬间,他忽然扯松我腰间的金链,丝绸顺着肌肤滑落至胯骨边缘。
他的掌心贴上我的后腰,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皮肤。
抖得这么厉害他的拇指在我脊椎凹陷处画圈,像在把玩一件易碎的瓷器,
大学时你偷喝我红酒时,可比现在大胆。
大三圣诞夜的学生会酒会上,我趁他与人交谈时偷抿他杯中的红酒。
唇印留在杯沿,被他抓个正着时,他也是这样捏着我的后颈,眼中带着亲昵的调笑:
小酒鬼。
唱诗声响起,我倾身去够水晶酒瓶:
我给您斟酒。
指尖擦过他西装内袋的瞬间,手腕被猛地扣住按在鎏金扶手上。
红酒泼洒而出,在我胸口洇开暗红的痕迹,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心跳这么快,他的拇指按在我的脉搏处,那里正疯狂跳动,想我......还是怕我
我仰头咬住他递来的酒杯,舌尖卷走杯底残酒,故意让唇印与记忆中的位置重合:
怕你舍不得这瓶82年的拉菲。
我用唇舌把酒液向他嘴里渡去,趁他喉结滚动时,钥匙已经被我滑进酒杯的镂空底座。
我向台下的小夏使了个眼色——这是我们在洗衣房就约定好的暗号。
啊!
小夏的惊叫恰到好处。
烛台翻倒的声响中,火舌窜上天鹅绒窗帘。
人群的尖叫像潮水般炸开,我趁乱将酒杯中的钥匙塞给小夏。
浓烟中,沈砚舟突然拽我入怀。
西装裹住我被火燎到的发尾,他一把将我按低:蹲下!
这个保护动作太过熟悉,大二那年教学楼的实验室起火,他也是这样第一时间护住我,自己的手臂却被烧焦一片。
你刚才在找什么他掐住我下巴,强迫我抬头。
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我没有回答,而是扯开他的领口,将唇印烙在锁骨上方——那是他曾经最喜欢我亲吻的地方。
他的呼吸明显一滞。
找之前那个会为我挡酒的沈砚舟。我轻声说。
趁他瞳孔震颤的瞬间,我转身冲向圣母像。
小夏已经挪开了底座,用钥匙打开了那道铁门。
密道入口黑洞洞地张着嘴,沈砚舟从火中冲出,徒手掰开另一侧卡住的铁栅栏:这边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我多年未闻的慌乱。
我顿住脚步,看见他站在安全出口的方向向我伸出手——他还以为我要和他一起逃命。
可我摇了摇头,转身钻进了相反方向的密道。
铁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他僵在分岔路口。
救火的人群在他身后奔忙,而他的掌心还沾着我发尾的焦痕,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去抓住一只想要溜走的蝴蝶。
我们隔着烈焰对视,我用口型无声对他说:
沈砚舟,我们两清了。
10.
国际新闻中心的大礼堂座无虚席。
作为《曙光》杂志首席调查记者,我站在聚光灯下,身后大屏幕显示着《黑蕾丝修道院人口贩卖案最终调查报告》的标题。
三百多个日夜的追踪调查,终于在这一刻迎来结局。
感谢各位媒体同仁的到来。我的声音在麦克风中格外清晰。
一年前的今天,我从黑蕾丝修道院带出这份关键证据。投影切换,显示出一张烫金名册的特写。
我详细讲述证据链的完整过程:
我如何将名单藏进何妍的大衣夹层、我的同事如何假扮家政人员进入沈家别墅、当何妍将大衣送去清洗时,同事如何在交接环节完成了调包拿到证据......
这份记录着二十七位权贵姓名的名单,最终通过国际刑警的特别渠道,成为跨境追捕的关键证据。
目前案件进展如下。我点击遥控器,屏幕显示各国警方的协作成果。
加拿大警方在温哥华逮捕何妍时,她正试图用假护照登机。瑞士银行冻结了沈家海外账户的所有资产。
投影切换到下一个画面,
遗憾的是,沈砚舟至今下落不明。
台下闪光灯骤然密集,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借这个动作压下喉头的干涩。
苏记者!《时代周刊》的记者举手,
您与沈氏父子关系特殊,这是否会影响调查的客观性
礼堂瞬间安静。
我直视提问者,指尖在报告封面上轻轻敲击:本案所有证据都经过国际刑警多重核查。
比起我的私人关系,我想各位更应该关注这些幸存者的遭遇。
投影切换到一段证词视频。
画面中的女孩手腕上还带着疤痕,声音却很平静:
我们每天跪着擦地时,会把省下的面包屑藏在瓷砖缝里。直到有一天,我在砖缝里发现一粒向日葵种子......
视频结束,会场鸦雀无声。
我关掉投影,让工作人员打开全场灯光:
这粒种子后来开花了。虽然只存活了三天,但证明了一件事——
我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再黑暗的地方,也挡不住生命对光的渴望。
发布会结束后,我在休息室整理资料。
助理小林轻轻敲门,递来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刚才快递员放在前台的。
拆开包裹,一支铂金钢笔静静躺在丝绒盒里,笔身上刻着致我的荆棘鸟。
那是沈砚舟在大学时给我起的外号,他说我总像荆棘鸟一样,明知前方是尖刺也要歌唱。
要留下吗小林小声问。
我的指腹摩挲着刻字,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站在火海中的样子。
那双总是杀伐决断的眼睛,最后看向我时满是受伤。
我握紧钢笔,指节发白。
我们之间隔着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他的罪行,我的欺骗,还有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温存。
我利用了他最后的信任,却连一个坦诚的道别都给不了。
交给国际刑警,按程序处理吧,看看能不能反向追查出他的下落。
我合上盒盖,声音平稳得不像自己。
夜深了,办公室只剩我一人,窗外霓虹闪烁,城市依旧繁华如昔。
我拨通主编电话:下一期我想跟进跨境人口贩卖的后续线索。
你确定主编的声音透着担忧,沈砚舟在逃,这个案子背后牵扯太深。
我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一年前的今天,我站在唱诗会的火光里,对沈砚舟说我们两清了。
记忆中的沈砚舟在火海中嘶吼:苏瑾言!你连句告别都不肯留给我
我或许应该愧疚,可作为记者的身份让我连对他的怜悯都不能有。
还记得我们入职时的誓言吗我轻声问,真相不会因为危险而沉默。
主编没再坚持,挂断电话,我翻开新的案件卷宗。
第一页空白处,我用力写下标题,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就像那只传说中的荆棘鸟,明知前路艰险,仍要唱完生命最后的歌。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