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姜老太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就从破门外探了进来。
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姜玲碗里的鸡汤,贪婪的目光几乎要溢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姜老头,他吧嗒着旱烟。
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也落在了那碗散发着浓郁肉香的鸡汤上。
“好啊,你们家还真在吃独食,真是没有天理了!”
“我们两个老家伙还在饿着肚子,你们家竟然把这么珍贵的肉食给一个赔钱货。”
姜老太尖着嗓子,几步就跨了进来,那架势仿佛要将碗直接抢过去。
刘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将姜玲护在身后,声音带着颤抖。
“娘,我们已经分家了。”
她从怀里掏出那张分家文书,手抖得厉害。
“分家文书?”
姜老太嗤笑一声,一把挥开刘兰的手,文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呸!什么分家文书!老娘不认!”
“只要那两个孩子还姓姜,还住在这村里,就得孝敬我们老的!”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夺姜玲面前的碗。
“这鸡汤,老婆子我替你们尝尝咸淡!”
刘兰脸色苍白,眼看就要扛不住这压力,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分他们一些。
姜寻猛的站起身,挡在了母亲和妹妹身前,目光冷冽如冰。
“我看谁敢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我妹妹病着,这鸡汤是她的救命药!”
姜寻的眼神扫过姜老太那张贪婪的脸,又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姜老头。
“我记得前两天大伯和姜宝在我家门口可是丢尽了脸,怎么,你们二老也想试试?”
他特意加重了“丢尽了脸”几个字,清晰地提醒着他们不久前的狼狈。
姜老太被噎了一下,气焰顿时消了不少。
姜老头脸色铁青,烟杆重重往地上一顿。
“放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我们好歹是你爷爷奶奶!”
他试图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制姜寻。
姜寻冷笑一声,毫不退让。
“长辈?有抢夺病重孙女救命汤的长辈吗?”
“你们要是真想闹,我现在就去村口喊人,让全村老少都来看看,你们是怎么趁着我爹尸骨未寒,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连我妹妹一口救命的鸡汤都不放过!”
“看看你们姜家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姜老头握着烟杆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胸膛起伏不定。
名声!
在这村里,名声大过天!
真让这小子闹出去,他们老姜家的脸就彻底没了!
他死死瞪着姜寻,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们走!”
姜老太还想说什么,被姜老头狠狠一拽胳膊。
“走!还嫌不够丢人吗!”
姜老太不甘心地剜了姜寻一眼,又死死盯着那碗鸡汤,最终还是被姜老头拉扯着出了门。
“小兔崽子,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门外传来姜老太怨毒的咒骂,渐渐远去。
屋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刘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被姜寻一把扶住。
“娘,您没事吧?”
刘兰摇摇头,看着儿子坚毅的侧脸,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寻儿,多亏有你。”
姜寻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娘,对付他们就不能软弱。”
“他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
他顿了顿,看向炕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妹妹。
“当务之急,是把玲儿的病彻底养好。”
“这天越来越冷了,玲儿身上盖得太薄,我们需要棉被,还有厚实的棉袄。”
刘兰闻言,脸上的愁容更甚。
“棉花和布料都得要票,我们哪有。”
姜寻眼神坚定。
“娘,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他计划着,等妹妹情况再稳定些,就再去一趟黑市,或者更深入山林,猎取更值钱的猎物。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夜里,姜玲的病情突然又有些反复,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退下去一些得烧似乎又有回升的迹象。
刘兰急得团团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这可怎么办啊。”
姜寻也是心头一紧,盘尼西林虽然控制住了急性肺炎,但妹妹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太差,恢复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娘,您先去睡会儿吧,我守着玲儿。”
姜寻让母亲去休息,她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刘兰却摇了摇头,固执地守在炕边。
“我不困,寻儿,娘看着玲儿。”
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和妹妹虚弱的样子,姜寻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普通的肉食和草药,对玲儿现在的情况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他需要更珍贵的东西,比如野山参!
长白山深处,或许能找到那种救命的宝贝。
“娘,”姜寻深吸一口气,“我想再进山一趟。”
刘兰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寻儿!不行!山里太危险了!你前两次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要去?”
“娘,玲儿现在最需要的是补身体,普通的食物很难把妹妹的身体养回来。”
姜寻握住母亲冰冷的手,认真地解释。
“我感觉我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太多了,力气和反应都快了不少,您忘了吗?我爹以前也教过我一些在山里保命的本事。”
“我想去山林深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年份久的人参或者灵芝之类的药材。”
“玲儿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去试试!”
刘兰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那里面没有鲁莽,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她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女儿的身体太虚了。
泪水无声滑落,她哽咽着点头。
“那你千万要小心!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嗯!娘你放心!”
姜寻喝了一大碗温热的鸡汤,将剩下的兔肉干揣进怀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弓箭和柴刀。
屋外,风雪依旧。
姜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雪色之中。
深山之中,积雪更厚,几乎能没过小腿。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
姜寻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