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局赫赫有名的顶尖法医,以严谨和专业著称。
直到那个雨夜,我在书房深处摸到一个暗格。
里面,是冰冷的工具箱,和妻子苏晴的日记本。
翻开日记,字字诛心,她记录着如何完美处理案件证据,包括三年前我父母那场意外车祸。
她站在门口,温柔浅笑消失,只剩彻骨寒意,轻柔吐出两个字:是的。
我瞬间坠入地狱。
01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窗外连一丝星光都吝啬给予,只有风声呜咽,拍打着书房的玻璃,像极了亡魂的抽泣。
我揉了揉太阳穴,试图从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拔出疲惫的神经。
一个不经意地侧身,手臂似乎碰到了书架深处某个凸起。
咔哒。
一声轻微的异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我愣了一下,循声望去。
那是我最常倚靠的书架一角,此刻,竟缓缓移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暗格。
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书房,我待了无数个日夜,从未发现过这样的机关。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冰冷的金属工具箱,以及旁边一本边缘有些磨损的朴素日记本。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寒意从脚底板蹿升,直冲天灵盖。
那些工具,形状奇特,闪着幽幽的冷光,不像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东西。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日记本的刹那,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巨大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
手有些颤抖,我翻开了日记。
娟秀的字迹,是我妻苏晴的。
可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冰冷,却让我陌生到骨髓发寒。
一桩桩悬案的关键证据,在她笔下,被轻描淡写地记录为如何处理。
每一个处理背后,都可能掩盖着一条无辜的生命,一个破碎的家庭。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喉咙。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扼住了我的呼吸。
我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定格在其中一页。
那串熟悉的编号,如同烙铁般烫伤了我的眼睛——是我父母三年前那场意外车祸的案卷编号!
而在编号下方,是两个触目惊心的字,用稍显用力的笔迹写就:处理。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崩塌。
那本日记,那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将我们过往三年的恩爱时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然后狠狠刺入我的心脏,搅得鲜血淋漓。
原来那些甜蜜的依偎,那些关切的眼神,都他妈的是假的!
沈默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苏晴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我猛地抬头,手中的工具箱和日记本几乎要被我捏碎。
她站在那里,脸上平日里温柔的浅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眼神里透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些……是什么爸妈的车祸,你……我拎起那本日记,那一页刺目的处理正对着她。
苏晴的目光掠过日记,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慌乱,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柔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是的。
是的
就这么简单她就这么承认了
我感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几乎要当场崩溃。
但我强迫自己咽下去,硬生生将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压制住。
我迅速将工具箱和日记放回暗格,关上。
表面上,我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我知道,现在不是爆发的时候。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弄清楚一切。
在她面前,我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当晚,我躺在床上,身边的苏晴呼吸均匀,似乎早已熟睡。我却一夜无眠,脑子里翻江倒海。
天快亮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翻了个身,手臂搭在她肩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小心翼翼地问:对了,阿晴,上次跟你提过的城南那起旧案,最近好像有新的线索了,你知道吗
那是一起日记中记录的,被她处理过的案件。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晴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关切:是吗我最近太忙了,没太关注。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脸色不太好。
她的手甚至还反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化为死灰。
她果然知道!或者说,她一直在等我发现这一刻!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可能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一个自诩顶尖的法医,竟然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巨大的羞辱感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但我必须忍,必须伪装,必须蛰伏。
在她彻底露出狐狸尾巴之前,我要比她更有耐心,更会演戏。
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02
彻夜无眠。清晨,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我,眼底青黑,神情憔悴,活像熬了三天大夜。
可当我看向房门的时候,那些疲惫瞬间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对着苏晴时的温和面具。
餐桌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色。
苏晴穿着家居服,一边喝粥,一边看手机,时不时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那些笑,在我眼里却像淬了毒一样。
她问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说卷宗太多,有点烧脑。
她体贴地让我注意休息。每一句关切,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拉扯。
我努力扮演着恩爱丈夫的角色,和她谈论无关紧要的日常,心里却像泡在硫酸里一样痛苦。
白天到了警局,我径直去了法医科。
利用我的权限,我秘密调阅了日记中记录的第一起案件卷宗。
那是一桩发生在半年前的案子,一个独居老人死在家里,现场有翻动痕迹,但最终被定性为入室盗窃后意外摔倒致死。
当时苏晴作为现场勘察人员和初步法医参与了处理。我回想着日记里的内容,她没有写销毁了什么,而是写了调整了血迹飞溅模式、处理了鞋底附着物。
我调出当时的现场照片,一张张仔细比对,甚至放大到像素级。
苏晴处理过的现场,看起来确实像是意外。
血迹的形态,鞋底的附着物,一切都指向了官方给出的结论。
但我相信日记里的话,相信她那冰冷平静的承认。
我回到法医实验室,将案发现场的照片、苏晴的日记记录以及当时的法医报告摆在一起。
我利用实验室的设备,开始模拟案发过程。
我试图重现血迹飞溅的情况,试图分析鞋底附着物的成分。
一遍又一遍的模拟和分析后,一个惊人的发现让我脊背发凉。
苏晴没有销毁证据,她是以一种极致高明的方式,对证据进行了修正或重塑。
在血液飞溅模式中,她似乎加入了某种极微量的物质,使其扩散模式发生了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小改变,这个改变,刚好让血迹看起来更符合意外摔倒后头撞击产生的形态,而不是搏斗或打击造成的。
而在鞋底的附着物上,她用某种方法处理过,让那些微量的纤维、颗粒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灰尘或泥土,掩盖了它们原本可能指向的特定地点或人物信息。
这是一种反向法医学操作,将法医学原理运用到极致,不是为了揭示真相,而是为了掩盖真相。
而且手法极其隐秘,如果没有苏晴的日记指引,即使是我这样的顶级法医,恐怕也难以察觉其中的猫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销毁证据,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炫技,仿佛在说:你看,我可以在你眼皮底下做到这一切,而你却浑然不觉。
我心头一阵恶寒,这种病态的心理,让我对苏晴的认知再次崩塌。
我试图从这个案件入手,寻找它与陈东升的关联。
入室盗窃致死案,受益者是谁
那位老人的身份,社会关系,是否有与陈东升利益冲突的地方
我查阅了老人的背景资料,甚至去实地走访了老人曾经居住的区域,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但无论我如何深挖,都找不到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证据,能将这起案件与陈东升联系起来。
苏晴的处理太过完美,就像一个没有瑕疵的艺术品,表面上看,它完全符合意外的定义。
第一次尝试寻找突破口,以失败告终。但我没有气馁,这只是开始。
日记里还有更多的案件,还有更多被她处理过的痕迹。
陈东升和苏晴,你们隐藏得再深,也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而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我会一点一点,揭开你们所有罪恶的伪装。
我收起卷宗,回到办公室。抬头看着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我的世界已经只剩下阴影。
我拿起手机,翻到苏晴的联系人页面,看着她温柔的头像,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恨意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摆脱的痛苦和迷茫。
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东升,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必须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这场由她开始的游戏,现在该由我来主导了。
我会用她最擅长的法医手段,将她的罪行,连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陈东升,一起拖入深渊。
03
第一起案件的失败,并没有让我气馁,反而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我不再局限于单个案件,而是将日记里苏晴记录下的所有处理过的案子,一一调阅出来。
这像是在拼凑一幅巨大的、沾满了鲜血的拼图。我梳理着每一个案件的发生时间、死亡人员身份、案件最终定性,然后,我开始将这些信息与陈东升的商业活动联系起来。
一个惊人的规律渐渐浮现。
这些案件的发生时间点,竟然都与陈东升商业版图的扩张、竞争对手的离奇失踪、关键项目的顺利启动,有着匪夷所思的高度吻合。
例如,一起原本板上钉钉的商业泄密案,最终却因为关键证据的丢失,嫌疑人被无罪释放,而这个嫌疑人,恰好是陈东升一个潜在竞争对手公司的核心人物,在他被释放后不久,那家公司便陷入了瘫痪。
又如,某处黄金地段的开发项目,在陈东升全力争取时,遭遇了钉子户的顽强抵抗。
而日记里记录的一起意外火灾,发生在那个钉子户家中,虽然人没有伤亡,但房屋被毁,最终导致拆迁顺利进行。
陈东升,这个表面光鲜的地产大亨,他的发家史,赫然是建立在累累罪恶之上的。
那些被苏晴处理过的案件,就像他帝国基石下的累累白骨。
我开始秘密调阅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陈东升的公开资料:
公司年报、新闻报道、社会关系……甚至通过一些早已废弃的论坛、网站,搜集他早期的信息。
一个庞大的、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链条,在我眼前逐渐清晰。
他利用各种手段扫清障碍,而苏晴,就是那个为他清扫痕迹的影子法医。
更让我心寒的是,在分析苏晴处理多起案件的手法时,我发现她对某些法医技术的使用方式,异常熟悉,甚至有些技巧,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也不是常规培训会涉及的。
那些技巧,分明是我在某个放松的夜晚,作为一种趣事或者专业分享,在她面前无意中说起过的!
例如,某种特定化学试剂在微量血迹分析中的应用,或者某种特殊光线下才能察觉的纤维残留的处理方法。
那些曾经被我说出来时,她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崇拜的光芒,如今想来,不过是她在汲取我身上的养分,为了更好地完成她的罪恶勾当!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原来她嫁给我,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
我的爱,我的专业知识,在我以为是甜蜜分享的时候,竟然成了她为陈东升罪行提供完美保护伞的工具。这种被最亲近的人算计、利用、背叛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极限。
胃里一阵翻涌,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曾经温馨的家,曾经深爱的妻子,此刻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最肮脏、最恶毒的陷阱。我像是困在蛛网里的猎物,而那只蜘蛛,是曾经与我同床共枕的爱人。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憔悴而扭曲的面容。
眼底的血丝,像密集的蛛网。痛苦、愤怒、绝望,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我脸上交织。
但渐渐地,那些情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坚定。
我不再是被欺骗的受害者。
她利用法医手段掩盖罪恶,那么,我就要用更极致的法医手段,揭露这一切!
陈东升,苏晴,你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你们以为我永远不会发现
错了。
这场游戏,现在由我来主导。
我会亲手,将你们送进地狱。
04
将陈东升的罪恶链条与苏晴的处理手段串联起来后,我心中最深的恐惧,最终还是让我将调查重心拉回了父母的车祸案。
那是我人生中无法愈合的伤疤,也是我成为法医的初心。
现在,这块伤疤上,却似乎染上了更深的血污。
我调阅了父母车祸案的全部卷宗,包括三年前我亲手参与的鉴定报告。
重新审视那些照片、数据、分析,每看一眼,心就刺痛一分。
当年,我是以一个失去亲人的痛苦儿子和专业法医的双重身份参与鉴定。
痛苦让我心神不宁,专业让我相信证据。
那时,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意外。
但此刻,带着对苏晴和陈东升的怀疑,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细节,开始变得异常扎眼。
我注意到,卷宗中提到现场附着物报告里,记录了一种特殊的土壤成分。
当时我们都认为那只是普通污染,可能是车辆行驶过程中带上的。
但结合我对陈东升早期发家史的调查,这个普通污染四个字,如同黑夜里的一声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
那种特殊的土壤成分,竟然只在陈东升当年急于拿下的一块地皮上特有!
那块地皮因为涉及到复杂的产权纠纷,迟迟未能顺利开发。
而我父母,恰好在那个时间段,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曾多次经过那片区域。
我颤抖着手翻开苏晴的日记,找到关于父母车祸处理的那一页。
她娟秀的字迹,记录着如何修正刹车痕迹的形态,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急刹失控,而不是被外力干扰;
如何调整撞击角度的分析,使其符合意外侧翻的结论;
甚至,她提到了如何处理车辆底盘附着的异物——她用某种方法,让附着在底盘上的那种特殊土壤,看起来更像普通的尘土混合物!
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我仿佛亲眼目睹了三年前那场发生在黑暗中的罪恶。
那根本不是意外失控,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陈东升为了夺取那块地皮,或者扫清其他障碍,不惜对我父母痛下杀手。
而苏晴,她不仅知情,她甚至参与了其中!
她利用自己的警察身份和法医知识,亲手抹去了犯罪现场的痕迹,将一起谋杀伪装成了意外。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是如何在现场忙碌,一边细致地处理证据,一边在我面前扮演着痛苦的儿媳角色。
她嫁给我,不是因为爱,是为了更方便地获取我的专业知识,利用我的权威为那份意外鉴定背书,同时作为陈东升隐藏在警方内部的保护伞。
那些日记里,她记录处理技巧时的平静,那些看似忏悔的字句,现在看来,更像是对我的智商赤裸裸的蔑视,或者一种病态的炫耀。
她所谓的为爱付出,所谓的嫁给我后的幸福生活,竟是以我父母的生命和我三年的真心感情为代价!
这个毁灭性的真相彻底击垮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对苏晴的幻想。
痛苦像潮水般将我淹没,随后,无边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席卷了我全身。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苏晴,陈东升,你们欠我父母的,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十倍百倍地偿还。
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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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那股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在我胸腔里凝成了坚冰。
苏晴,陈东升,这两个名字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痛。
但我不能倒下,更不能被他们察觉。
我要复仇,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手段,将他们钉死在罪恶的耻辱柱上。
我没有选择直接冲到苏晴面前撕破脸皮,更没有立刻报警。
我知道,苏晴的反侦察能力远超常人,而陈东升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任何轻举妄动,都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轻易化解危机,甚至反噬我自己。
我要用他们最擅长的武器——法医证据,来击败他们。
我要制造一场完美处理,一场让他们无从辩驳、无法逃脱的审判。
只是这一次,游戏的主角,是我。
我开始日以继夜地研究苏晴的日记,回忆她处理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习惯,她的思维模式,甚至她可能存在的知识盲点和操作上的微小疏忽,都成了我分析的重点。
她像一个教科书般完美的犯罪者,而我,曾是她最忠实的读者。
现在,我要利用这些阅读心得,反过来为她布下一个又一个精密的陷阱。
复仇的第一步,必须从我父母的车祸案开始。
那是他们罪恶的起点,也必须是他们覆灭的开端。
我秘密潜入陈东升公司总部的地下停车场。
深夜的停车场空旷而阴冷,只有惨白的灯光照着一排排豪车,像蛰伏的巨兽。
我找到了陈东升最常使用的那辆黑色辉腾,确认周围没有监控死角后,迅速从怀里取出一个特制的工具包。
里面是我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几份从他公司内部搞到的车辆轮胎样本,以及一小袋经过特殊化学处理的粉末。
这种粉末,是我根据父母车祸现场卷宗里记录的特殊土壤成分,利用实验室的精密仪器,耗费了数个通宵才模拟出来的。
它的成分、颜色、甚至微量元素的配比,都与当年那份报告中的记录高度吻合。
我戴上早已准备好的手套和鞋套,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土壤附着在那辆辉腾的轮胎纹路深处,以及底盘的一些隐蔽角落。
我做得极为细致,确保它们看起来像是车辆在某个特定区域行驶后自然沾染上的。
然后,我将一些同样的土壤巧妙地散落在停车场一个平时极少有人注意的排水沟边缘。
那里,是清洁工每周例行清理时,最有可能意外发现异常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我清理了所有痕迹,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颗埋下的种子,它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生根发芽。
接着,我将目光投向了苏晴。
我利用自己在警局法医科的权限,调阅了她曾经处理过的另一桩看似毫不相关的旧案的全部物证清单和操作记录。
那是一起陈年悬案,当时因为证据不足而搁置。
苏晴在其中扮演了关键的现场处理角色。
我仔细研究着每一份记录,每一个操作步骤。
我知道,无论手法多么高明,只要是人为操作,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苏晴在处理某些物证时,尤其是在使用特定精密仪器进行分析时,很可能会在仪器内部、样品托盘,甚至是一些操作台的缝隙中,留下极微量的、用常规手段难以察觉的指纹印记,或是她个人习惯使用的某种特定试剂的微量残留。
这些,在当时或许无足轻重,但现在,却可能成为串联起她与某些案件的蛛丝马迹。
我要反向追踪这些几乎被忽略的痕迹。
这还不够。
我需要更直接,也更致命的证据。
我挑选了苏晴日记中记录的一件她自认为处理得天衣无缝的物证——一枚据称被彻底擦除了所有痕迹的凶器。
我动用了法医鉴定中极少有人知晓的盲点,那是一种只有顶尖法医才可能掌握的非常规分析方法,需要借助特殊的激发光源和极其灵敏的传感器,对物证表面进行地毯式的扫描和多维度信息采集。
这个过程极为复杂和耗时,对技术和耐心都是巨大的考验。
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整整两天两夜,几乎不眠不休。
眼睛布满了血丝,大脑也因为高度集中而阵阵刺痛。
但我不能放弃。
每一次显微镜下的观察,每一次光谱数据的比对,都像是在黑暗的隧道中摸索。
终于,在几近绝望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反馈。
通过复杂的数据重建和图像增强,一个模糊但可以辨认的图案,从那枚被苏晴完美处理过的凶器上,被我还原了出来——那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家族徽记,而这个徽记,恰好与陈东升早年合作过的一个神秘生意伙伴有关!
苏晴,你以为抹去的就是真相吗你错了。
真相就像深埋地下的种子,只要有一丝缝隙,就能破土而出。
第一批证据已经在我手中悄然成型。
我不能亲自出面,那会立刻引起苏晴的警觉。
我将这些经过巧妙伪装的新发现——包括那份意外在陈东升公司停车场排水沟找到的特殊土壤样本分析报告,以及对那枚旧案凶器上意外发现的徽记的初步调查线索,通过一封精心编辑的匿名邮件,分别发送给了市局正在负责旧案复核的几个不同部门的负责人邮箱。
邮件的内容经过字斟句酌,既能点明线索的关键性,又不至于暴露我的任何信息。
我甚至在邮件中暗示,这些线索的发现者,可能是一名担心遭到报复的内部知情人。
现在,轮到警方自己去发现这些线索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苏晴,陈东升,这场由你们掀起的血雨腥风,现在,该轮到我来掌控风向了。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猫鼠游戏。而我,已经布好了我的棋局。
06
我的匿名邮件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扩散到了市局的各个角落。
最先有反应的是旧案复核小组。
我提供的关于陈东升公司停车场排水沟的特殊土壤样本分析报告,以及那枚凶器上意外发现的罕见家族徽记,像两颗精准投下的炸弹,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些早已尘封的卷宗。
苏晴作为警局内部的老人,对这种风吹草动异常敏锐。
晚饭时,她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最近队里好像挺忙的,好几个尘封的老案子都被翻出来了,听说是收到了什么关键线索。
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语气平静地应道:是吗那敢情好,能把积案清一清,也算是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她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我放下筷子,迎上她的目光,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意外什么我是法医,只对证据负责。有新证据指向旧案,重查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被她惯有的温柔所掩盖: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那些案子都那么久了,突然就有新线索,你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我摇摇头,真相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可能只是以前的技术手段达不到,或者某些细节被忽略了而已。
我知道,她在试探我。她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关于警方调查方向的信息。但她注定要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苏晴明显变得有些心事重重。
她开始更频繁地加班,借口是协助其他部门处理突发事件。
但我很清楚,她是在利用职务之便,暗中打探警方复核旧案的进展和重点。
她的小动作,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有一次,我故意在书房的电脑上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放着我整理的关于陈东升犯罪集团的初步证据链,然后借口去厨房倒水,将书房的门虚掩着。
苏晴果然上钩了,我从厨房的门缝里,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溜进书房,试图打开那个文件夹。
当然,她失败了。那个文件夹的密码,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讽刺的是,这个日期,她曾经问过我,我当时还觉得她有心。
她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会在我的另一台隐蔽设备上留下记录。
更重要的是,她试图销毁的任何她认为对她和陈东升不利的潜在证据,比如某些她经手过的案件的原始记录,我都早已通过技术手段复制了电子备份,并且将其打散加密,储存在了几个她绝对想不到的境外云服务器上。
她以为她在亡羊补牢,殊不知,她只是在我的棋盘上,按照我预设的路线徒劳地挣扎。
苏晴的反侦察能力确实很强。
她开始巧妙地制造一些巧合和误导性证据。
比如,她会无意间在某些案发现场附近留下一些看似能指向其他嫌疑人的细微痕迹,或者在讨论案情时,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错误的方向。
如果换做以前,我或许真的会被她蒙骗过去。
但现在,我对她的手法了如指掌,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思维惯性。
她每一步棋,都在我的计算之内。她试图干扰调查,只会让她自己更快地暴露。
时机差不多了,我需要再添一把火,一把能直接烧到她身上的火。
我调阅了苏晴负责过的一起伤害案的卷宗,那起案件中,有一件关键的凶器,经过她的处理,上面的痕迹几乎被清除干净。
但我知道,她实验室里那台进口的高精度光谱分析仪,在进行某些特定物质分析时,如果操作者不严格按照规程进行样品台清洁,极易在后续样品中造成微量交叉污染。
而苏晴,在处理那件凶器时,为了追求效率,很可能忽略了这个细节。
我利用职务之便,接触到了那件被封存的凶器。
然后,我用一种只有我知道的、极其隐蔽的手法,在那件凶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制造了一种只有她实验室那台光谱分析仪,在分析过某种特定化学试剂(而这种试剂,恰好与我父母车祸现场提取到的某种异常物质有关联)后,才可能留下的、独一无二的微量元素残留特征。
这种痕迹,用常规手段极难发现,但一旦被发现,就能将证据链直接指向苏晴的实验室,甚至指向她本人。
做完这一切,我再次通过匿名渠道,将这个新的发现以及相关的分析方法提示,送到了负责技术侦查的同事手中。
这一次,警方的反应更快。
我能明显感觉到,围绕在苏晴和陈东升周围的网,正在迅速收紧。
市局成立了联合专案组,调查范围不再局限于单一案件,而是将所有与陈东升相关的可疑案件全部纳入并案侦查。
苏晴作为曾经手过部分案件的关键人物,不可避免地被列为重点关注对象,虽然表面上她仍在正常工作,但我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下。
陈东升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大鳄,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有一次,我甚至在警局停车场,看到苏晴从陈东升的车上下来,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吵。
很好。我冷眼旁观。他们的联盟,建立在罪恶的流沙之上,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它加速崩塌。
陈东升的多疑和暴躁,只会加速苏晴的心理防线崩溃。他们之间的裂痕,正是我乐于见到的。
我知道,最后的时机,即将成熟。
苏晴,陈东升,你们精心编织了那么多年的罪恶之网,现在,该由我来亲手撕破,然后,为你们布置一个永世无法挣脱的囚笼。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是时候进行最后一步了。
07
警笛声,像来自远方的海潮,起初模糊不清,渐渐变得尖锐刺耳,由远及近。
我知道,收网的时刻到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心绪平静得可怕。
这是一种积压了三年,终于得以宣泄前的死寂。
我手里拿着苏晴的日记本,指尖轻抚着父母车祸那一页上处理两个字,像在抚摸一道陈年的伤疤。
我听到苏晴开门的声音。她脚步有些虚浮,应该是刚从陈东升那里回来。
我猜,在重重证据和警方压力之下,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互相猜疑,彻底撕破了伪装。
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我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日记本,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只剩下一种病态的平静。
我转过身,面对她,这里曾是我们最亲密的港湾,现在却成了最冰冷的审判场。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飘落,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日记翻到父母车祸那一页,递到她眼前。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迷恋的眼睛,此刻在我看来,只剩下虚伪和罪恶。
我都知道了。我的声音同样平静,甚至比她的更平静,从暗格里的工具箱和这本日记开始,到你处理的每一个案件,再到父母的车祸……我都知道。
我开始叙述,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剖开了她精心伪装的外壳。
我告诉她,我如何通过她的日记,发现她处理证据的反常识手法;
如何将这些案件与陈东升串联起来,揭开他罪恶的发家史;
如何发现她对法医技术的应用,竟然是来自于我曾经的分享;
最后,我告诉她,我如何通过那份特殊的土壤,还原了父母车祸的真相,以及她在这场谋杀中扮演的角色。
你嫁给我,不是因为爱,是为了陈东升。
为了利用我的专业,为了让父母的死看起来像意外,为了给我当保护伞。
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和深沉的悲哀,
我的父母,你的公婆,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
你利用我的爱,我的信任,为他们布置了死亡陷阱。
苏晴的脸色煞白,她嘴唇颤抖,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平日里从容镇定的她,此刻像是被剥光了所有的伪装,脆弱得像一个破布娃娃。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我是个傻子。我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你错了。
我用你教给我的知识,用你曾经对付别人的手段,反过来对付了你。
你留下的每一个微小痕迹,都成了我送你入地狱的证据。
你的傲慢,你的病态炫耀,最终毁了你。
她终于崩溃了。
泪水涌出眼眶,却不像悲伤,更像是一种绝望和疯狂。
她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尖叫,随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和低语,像受伤的野兽。
她可能在忏悔,可能在咒骂,可能在为自己辩解,但那些声音在我听来,都只是罪恶的哀鸣。
就在这时,楼下的警笛声猛地增大,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们家门口。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砸门声。
警察!开门!
苏晴身体猛地一颤,所有的疯狂瞬间凝固。
她看向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那是解脱吗
是不甘
是病态的爱恨纠缠
我不知道。
门要被撞开了。我说,语气依旧平静。
下一秒,房门被强行撞开,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
苏晴!陈东升!你们被捕了!领头的警官宣读着逮捕令。
陈东升应该是在别的地方被同时抓捕。
苏晴没有反抗,她像是彻底泄了气,任由警察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金属手铐冰冷的光泽,映照着她扭曲的脸。
被带出门的那一刻,苏晴再次看向我。
那最后的眼神,定格了我心中对她所有的认知。
那是罪恶的终结,也是我复仇的极致高潮。
几天后,新闻铺天盖地。
系列悬案告破,陈东升商业帝国的罪恶链条被彻底揭露。
苏晴,警界精英,隐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法医,为虎作伥,亲手参与谋杀,伪造证据,被绳之以法。
我的名字,作为协助破案的关键法医,出现在公众视野。
站在镜头前,闪光灯亮起,我眼神锐利而平静。
我讲述了证据是如何被重新发现,如何通过最先进的法医技术还原真相。
我说,每一个罪恶,无论隐藏多深,总会留下痕迹。
而法医的职责,就是让这些痕迹说话,为死者发声,为正义伸张。
我没有提及苏晴,没有提及我们之间的一切。
但我的话,我的眼神,是对她最沉重、最冰冷的审判。
我用最极致的法医手段,完成了这场复仇的完美处理。
我为父母,为所有冤魂,带来了迟到的正义。
故事结束了。
我的内心,或许永远无法完全平静,那些伤痕会伴随我一生。
但至少,我赢了这场以生命和感情为筹码的博弈。
罪恶,终究没有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