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夜
沈清璃猛地睁开眼,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刺骨的寒意顺着后背蜿蜒攀爬,像无数细小的冰蛇钻进嫁衣的金线刺绣里。雕花铜镜蒙着层薄薄的水雾,将她惨白的脸晕染得愈发模糊,额间贴着的金箔花钿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光,边缘锋利得几乎要割破皮肤。
喜烛
噼啪
炸开火星,猩红的烛泪顺着盘龙烛台蜿蜒而下,在地上凝成暗红的血痂。沈清璃死死攥住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嫁衣上的珍珠流苏簌簌作响,这灼目的大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
多么讽刺,前世她竟以为这是象征美满的吉服。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含羞带怯地等待着夫君,却等来萧明远冰冷的剑锋。那道曾温柔抚过她脸颊的手,最终将她推入了布满机关的暗室。此刻铜镜里的倒影与记忆重叠,她忽然发现镜中自己脖颈处,似乎还残留着被绳索勒出的青痕。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丫鬟巧儿端着托盘走进来,声音甜腻得像淬了毒。沈清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她就是喝了这掺了迷药的酒,在意识模糊间被人拖进柴房,受尽凌辱。而这一切,都是萧明远和他那个表面贤良淑德,实则蛇蝎心肠的侧室柳如烟的阴谋。
放着吧。
沈清璃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猩红,素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将喉间腥甜生生咽回腹中。青瓷盏在妆台上泛着冷光,倒映出她苍白如纸的面容
——
这声音确实陌生,像裹着十年寒冰,连带着胸腔里沸腾的恨都凝成了霜。
看着巧儿屈膝行礼退出房门,檀木门槛在身后重重阖上的刹那,绣着并蒂莲的裙裾骤然扬起。她踉跄着扶住妆奁,指甲在雕花柜面刮出刺耳声响。暗格机关轻响,那支藏了三辈子的银针终于重见天日,针尾还缠着当年阿娘亲手系的红绳,此刻却被冷汗浸得发潮。
颤抖的指尖捏着银针悬在酒盏上方,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歪斜,仿佛要将整个人吞进黑暗。针尖没入琥珀色酒液的瞬间,青烟骤然腾起,漆黑如墨的毒顺着银质纹路疯狂蔓延。沈清璃突然笑出声,笑声里混着破碎的呜咽,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
——
果然啊,哪怕重生一世,这杯鸩酒还是如期而至。窗外传来脚步声,沈清璃迅速将毒酒藏进桌底,重新坐回床边。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萧明远一身月白锦袍,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他嘴角挂着温柔的笑,眼底却藏着算计：清璃,怎么还不休息
2
毒酒重逢
沈清璃倚在檀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鲛绡帕角。窗外细雨敲打芭蕉,混着铜炉中沉水香的气息,将她苍白的脸色衬得愈发透明。她强撑起身子,喉间泛起铁锈味,却仍努力扯出一抹笑：夫君,我有些口渴。
低垂的睫羽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氤氲水雾中,萧明远玄色锦袍上的金线云纹刺得她眼眶发疼。前世此刻,她捧着他递来的汤药,满心皆是欢喜,却不知那青瓷碗里翻涌的,是能蚀骨销魂的砒霜。指尖微微颤抖,她将帕角攥得发皱,藏在袖中的银针正悄然泛着冷光。萧明远走到桌边,正要倒酒,沈清璃突然惊呼：夫君小心！
她快步上前,打翻酒盏,酒水在地上腾起一阵白烟。萧明远脸色骤变,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她：你知道了
沈清璃突然将案上茶盏狠狠掼在青砖地上,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得萧明远身子一颤。她缓缓起身,月白色裙裾扫过满地狼藉,凤目微眯时眼尾朱砂痣似要滴出血来：你问我知道什么
染着丹蔻的指尖骤然掐住萧明远下颌,知道你与柳如烟在听雨轩私会时,亲手往我胭脂盒里掺毒知道你买通醉红楼的老鸨,将我迷晕后扔给那些腌臜男人
她忽然松开手,发出一声极尽讽刺的轻笑,广袖拂过檀木妆奁,琳琅满目的首饰哗啦倾落。更知道你勾结柳家伪造账本,妄图将沈家百年基业据为己有。
素手抓起案上泛黄的契约文书,重重甩在萧明远脸上,这些年你藏在书房暗格里的证据,可都在我手里。萧明远脸色阴沉得可怕：沈清璃,你别不识好歹！若不是看在沈家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个蠢货
沈清璃指尖抚过匕首冷冽的刃口,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声响。她目光如淬毒的箭,直直射向萧明远眼底的阴鸷,是吗
尾音拖得极长,像是毒蛇吐信,那你说,若是我现在死在这里
——
锋利的刀刃已陷进颈侧肌肤,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素白衣襟晕开红梅,皇上知道你谋害沈家嫡女,会是什么后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她横死那日,父亲踉跄着扑到她尸身前,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凌乱,浑浊的泪滴在她渐冷的脸上。自那以后,沈府的门庭再没了往日的热闹,父亲终日对着她的画像枯坐,药碗的苦香弥漫在空荡荡的回廊。而此刻眼前这个假作焦急的男人,却踩着她的尸骨,挽着柳如烟的手,在朝堂上春风得意。想到这里,沈清璃冷笑出声,匕首又往里压了几分。萧明远瞳孔骤缩,他没想到沈清璃竟如此大胆。你敢！
他咬牙切齿地说。
沈清璃攥紧袖中暗藏的匕首,寒光顺着衣料缝隙若隐若现。她踩着满地碎裂的茶盏碎片逼近,绣鞋碾过瓷片发出刺耳的脆响：我有什么不敢的
尾音带着淬毒般的冷意,指尖抚过对方颤抖的脸颊,突然狠狠掐住下颌,当年你在我药里掺红花,害我胎死腹中的滋味,可还记得
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她俯身贴近对方耳畔,温热呼吸却如寒冬朔风,从今日起,你最好给我安分些。
突然扯开嘴角露出森然笑意,染血的帕子从袖中滑落,否则
——
冰凉的匕首已经抵住咽喉,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下十八层地狱！萧明远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去。沈清璃瘫坐在地上,泪水终于决堤。重生一次,她发誓要让这些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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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阴谋初现
第二天一早,铜镜前的沈清璃将最后一支缠枝莲纹银簪别进发间,指尖拂过耳垂上那对原本属于母亲的羊脂玉坠。菱花镜里映出她今日特意换上的茜色襦裙,裙摆处暗绣的并蒂莲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与腰间金丝攒成的同心结相得益彰。踩着新制的凤头绣鞋跨过门槛时,绣着珍珠流苏的鞋尖扫过青石阶,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带着贴身丫鬟巧儿行至萧府正厅,朱漆大门半掩着,柳如烟娇柔的声音裹着甜腻的药香飘出来：姐姐昨晚新婚,想必累坏了,妹妹特意炖了醒酒汤,给姐姐补补身子。
话音未落,沈清璃便透过门缝瞥见柳如烟正执起汤勺,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青瓷碗沿,发出清脆声响,而碗里翻滚的褐色汤汁,分明泛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能让人三日腹泻不止的巴豆气息。沈清璃勾起唇角,推门而入。柳如烟一身鹅黄襦裙,正端着汤碗,看见她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笑意：姐姐醒了快尝尝这汤。
劳烦妹妹费心了。
沈清璃垂眸望着白玉汤碗里浮沉着的金丝蜜枣,青瓷碗沿的缠枝莲纹硌得掌心生疼。当她抬眼时,余光却精准地扫过柳如烟腰间晃动的羊脂玉佩
——
那枚雕着并蒂莲纹的古玉,边缘还留着她前世用银簪刻下的
明
字残痕。
指尖骤然收紧,檀木桌面被汤碗撞出闷响,飞溅的汤汁在暗纹锦缎上洇开深色痕迹。沈清璃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着指尖,朱红蔻丹划过桌沿发出细微声响：不过,妹妹是不是忘了,这萧府如今当家主母是谁
她忽然轻笑出声,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当年姐姐亲手教你的规矩,倒成了妹妹攀高枝的垫脚石柳如烟踉跄着后退半步,绣着金线的裙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她精心描绘的远山眉瞬间皱成一团,胭脂晕染的脸颊褪去血色,露出脖颈处未及遮掩的掐痕。纤白指尖死死抠住裙摆,指甲盖泛着青白,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闷响：姐姐恕罪,妹妹只是担心姐姐安危,才......
尾音被哽咽碾碎,睫毛上凝着的泪珠摇摇欲坠,倒像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担心
沈清璃冷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她一脚踢翻汤碗,巧儿,把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拖出去,杖责二十！
雕花木门被重重撞开,玄色锦袍的萧明远跨步而入,腰间玉牌随着动作晃出冷光。他目光如刀剜向榻前的人,喉间溢出压抑的怒意：姐姐！
衣摆扫过满地狼藉的胭脂盒,他俯身将蜷缩在地的林如烟揽入怀中,指尖抚过她鬓边凌乱的发丝,沾着水渍的帕子从指缝滑落,你这般跋扈！如烟特意送来新裁的云锦,你却把人推到地上
少年将军剑眉紧蹙,袖口绣着的金线麒麟在烛火下泛着森然杀意。沈清璃冷笑一声,广袖翻飞间已摸出细长银针。那银白的针尖缓缓刺入青砖上凝结的褐色残汤,不过瞬息,原本莹亮的针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黑雾,最后整根银针宛如被墨汁浸透。她手腕轻转,将银针举到烛火下,针尖折射出诡异的幽光：萧明远,你睁大眼睛看看
——
尾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寒意,这泛着砒霜毒斑的银针,就是你口中的好心萧明远脸色骤变,他看向柳如烟,眼中满是质问。柳如烟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夫君,我……
我只是想给姐姐一个教训,谁让她总是针对我！
够了！
沈清璃冷冷道,从今日起,柳如烟禁足后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萧明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青筋顺着小臂蜿蜒至袖口,连腰间玉佩都随着颤抖轻轻撞出闷响。他死死盯着沈清璃鬓边摇曳的珍珠步摇
——
那是三日前他亲手送给嫡妹的生辰礼,此刻却在仇敌发间流转冷光。喉结滚动三次才咽下腥甜,唇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清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尾音裹着被牙齿碾碎的暗恨,像淬了毒的丝线在齿缝间来回拉扯。过分
沈清璃逼近他,比起你们对我做的事,这算得了什么
她转身离开,留下萧明远和柳如烟面面相觑。
4
暗流涌动
回到房间,沈清璃开始谋划下一步。她知道,萧明远和柳如烟不会善罢甘休,而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她派人暗中调查萧明远与柳家的勾结,同时给父亲写信,提醒他注意萧明远的动向。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窗棂,沈清璃指尖捏着密信的边角,素白的宣纸上朱砂字迹刺得她眼眶发烫。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父亲在天牢里饮下毒酒,而彼时她还被蒙在鼓里,天真地守在萧明远府中等待所谓的
良辰吉日。
铜火盆里的炭块突然迸裂,火星如流星般窜出,惊得檐下那只被精心饲养的金丝雀扑棱棱乱撞,在笼中发出惊慌的啼鸣。沈知意垂眸凝视着手中的信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上面遒劲的字迹,仿佛要将每一笔都刻进骨子里。
她缓步走到烛台前,火苗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映得她苍白的面容忽明忽暗。当信纸凑近烛火的瞬间,跳跃的火苗如贪婪的巨兽,瞬间吞噬了纸张边缘。那些承载着阴谋的文字,在高温中扭曲、蜷曲,化作一片片灰烬,如同她前世破碎的人生。
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到近乎残酷的弧度,沈知意轻声嗤笑,声音里满是讥讽与恨意。萧明远果然沉不住气了。
她喃喃自语,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让屋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联合柳家弹劾父亲贪污受贿
想起前世那噩梦般的场景,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当年就是这两家狼狈为奸,里应外合,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沈家满门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窗外夜色深沉,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复仇而屏息。沈知意静静看着信纸彻底化为灰烬,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
这一世,她定要让这些害她家破人亡的恶人,血债血偿。来人。
她轻叩鎏金护甲,侍女青梧立刻捧着檀木匣进来,把暗卫营的令牌取来。
沈清璃摩挲着冰凉的令牌,忽然想起前世父亲临终前托狱卒带出的血书
——莫信他人,唯靠己身。如今看来,这句遗言竟是字字泣血的警示。
窗外惊雷炸响,雨势骤然变大。沈清璃起身推开雕花窗,任由细密的雨丝打湿鬓角,望着雨中摇曳的海棠花轻声呢喃：既然你们想演这出戏,那本宫就陪你们唱个够。
她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柳府飞檐上,袖中暗藏的银针泛着幽幽冷光。这一次,她要让所有算计过沈家的人,都血债血偿。这日,沈清璃以萧府主母的身份,邀请京城贵妇到府中赏花。宴席上,她故意将柳如烟放出,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柳如烟不知是计,还以为沈清璃要当众羞辱她,便在席间撒泼打滚,口出恶言。
5
复仇终
朱漆鎏金的雕花窗棂漏进几缕斜阳,映得满室罗绮生光。三品诰命夫人王嬷嬷捏着帕子掩住口鼻,指尖翡翠护甲磕在檀木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看看,这就是萧侍郎府的侧室,如此没有规矩。
她眼角细纹随着轻蔑的笑意堆叠,鬓边赤金点翠步摇晃出冷光,见了本宫连个请安礼都不会行,倒像是把侍郎府当家主母的位子坐热乎了听说她还想谋害主母,真是蛇蝎心肠。
花厅内金丝楠木圆桌旁,十来位贵妇交头接耳,翡翠护甲划过鎏金茶盏的脆响混着窃窃私语。柳如烟攥着湘妃竹扇的指尖发白,扇面上新绘的并蒂莲被冷汗洇出深色水痕,胭脂覆着的耳垂却红得滴血。
听说柳家二姑娘...
可不是嘛,堂堂嫡女竟做出这种事...
碎语如银针般扎来,柳如烟踉跄着扶住桌沿,珊瑚珠钗在鬓边剧烈摇晃。沈清璃斜倚着雕花槅扇,羊脂玉护甲轻轻叩击窗棂,看着那抹艳丽身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瑟缩,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前世这把火险些将她烧死在冷宫,今日不过是将当年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连盆带渣还回去罢了。她摩挲着腕间冰裂纹玉镯,寒意顺着指尖漫上心头
——
好戏,才刚刚开场。与此同时,沈清璃安排的人在朝堂上揭露了萧明远和柳家勾结,诬陷沈家的阴谋。皇上大怒,下令彻查。证据确凿,萧明远和柳家父子被革职查办,关进大牢。
柳如烟得知消息后,彻底崩溃。她跑到沈清璃面前,跪地求饶：姐姐,我错了,求你救救夫君,救救柳家！
沈清璃缓缓蹲下身子,绣着金线的裙摆如绽放的曼陀罗般铺展在青砖上。她伸出戴着羊脂玉护甲的手,指尖像铁钳般捏住对方的下巴,指甲深深陷进那涂着胭脂的皮肉里：救你们
尾音拖得极长,带着淬了毒般的冷笑,前世你们联手将我推入枯井,看着我被毒蛇啃食七日七夜时,可曾想过今日
她突然用力甩开手,柳如烟狼狈地跌坐在满是血污的地面。沈清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发间赤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映得眼底杀意愈发浓烈：柳如烟,你勾引我夫君、陷害我母家、在我孩子的襁褓里藏毒蜘蛛,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染着丹蔻的手指指向蜷缩在墙角的众人,记住,今日不过是利息。萧明远在牢中得知柳如烟的下场,悔恨交加。他没想到,一向柔弱的沈清璃竟如此狠辣。可一切都晚了,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牢狱之灾。
沈清璃捏着金丝绣帕的指尖微微发颤,晨露在裙摆晕开深色水渍。她望着池塘里摇曳的并蒂莲,恍惚又见前世母亲悬在梁上的白绫,以及被火海吞噬的沈府宗祠。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腥甜,攥紧的掌心传来细碎刺痛
——
那是攥着沈氏玉珏留下的血痕。
风掠过月洞门,将满园牡丹吹得簌簌作响。三日前那场惊雷劈开了尚书府的地窖,堆积如山的账册和沈父的绝笔信在雨中摊开。如今那些曾在她大婚夜将沈府付之一炬的人,此刻正跪在刑部大牢里,对着高悬的明镜牌匾声嘶力竭地求饶。
指尖抚过颈间的旧疤,那是前世被嫡妹沈清婉用金簪所刺。而如今,对方被发配边疆的囚车正碾过朱雀大街。沈清璃忽然轻笑出声,惊飞了栖在海棠枝头的白鸽。残阳将她的影子拉长,与记忆中蜷缩在祠堂角落瑟瑟发抖的少女重叠。这一次,她终于用二十八年血泪,为沈氏满门讨回了公道。铜盆里的冷水泛起涟漪,沈清璃望着水面破碎的倒影,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擦拭母亲牌位时的檀香。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绣着并蒂莲的门帘被掀起一角,贴身丫鬟翠儿探进半个身子,鬓边的绢花随着喘息微微颤动：小姐,老爷叫您过去。
沈清璃握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前世父亲书房里那场谈话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她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将母亲生前最爱的羊脂玉镯转了半圈,冰凉的触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这一世,她要好好守护家人,不再让悲剧重演。
踩着青石砖穿过回廊时,廊下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沈清璃抬头望着被风吹得凌乱的铜铃,恍惚间看见前世的自己也曾这般走向书房,却不知等待她的是父亲冷漠的训斥,和庶妹藏在袖中的算计。她深吸一口气,将发间的白玉簪子又别紧几分,转身朝着那扇雕花木门走去。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沈府的屋檐上,镀上一层金色。沈清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一地繁花,诉说着重生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