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嫁于江景延十年,他并不拘我于宅内,而是让我随他一起征战四方,我们夫唱妇随,恩爱异常。
直到战乱平息,回到景都,江家表妹携幼子前来投靠,一切都变了。
这不是军中,怎么能如此粗鄙,就不能学学婉茹
婉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你就不能让让她
婉茹她不是这样的人!苏沫你什么时候变得心眼这么小了
……
我不停的学,不停的让。
可是当林婉茹的儿子和我的女儿一同落水,而他却调走了府上所有大夫先救表妹儿子那一刻,我转头找上了喜欢抢夺人妻的帝王,这次我不打算让了。
1
鸳鸯血染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小姐和表少爷一起落水啦!
嘶~
我的心一紧,拿着绣针的手扎到了食指,一滴血融进了我绣的乱七八糟的鸳鸯上。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呆愣了几秒,我猛地站了起来,推门跑了出去。
迎面撞上了慌慌张张前来向我汇报的大丫鬟砚秋。
夫人,雁姐儿和诚哥儿一起掉到荷花池里了!
诚哥儿不是今日要去武堂吗怎么会和雁姐儿碰在一起!
前些日子,江景延拒绝了想继续学武的雁姐儿,还她请了一个教规矩的礼仪嬷嬷。转头却为诚哥儿在武堂请来了雁姐儿一直想拜师的梁师傅。
美其名曰,男孩儿要有男孩儿的样子,女孩儿要有女孩儿的规矩。
我想着到底是在景都,不比在外,是要学点规矩傍身,同意了。为此雁姐儿已经怄气几天没出房门了。
掩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我加紧了脚步。
荷花池边围满了人,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面露急色的江景延。
我赶紧一把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咳……咳……母亲,我好冷啊……咳……是不是要死了
我可怜的诚哥儿啊!母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婉茹搂着诚哥儿小声哭泣。
雁姐儿呢我环顾四周,没看到雁姐儿。
江景延愣了一下,微微侧了一下身,露出身后的雁姐儿。
江景延!
眼看只有我的大丫鬟砚霜把雁姐儿搂在怀里,周围那么多下人都围在江婉茹他们母子俩那边,雁姐儿这里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我冲江景延大吼。
你又发哪门子的疯!江景延一脸懵,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夫人!砚霜小声的呜咽声传来。
我忍住内心的不快,赶紧蹲下身检查雁姐儿的情况。
母亲!雁姐儿看到我,眼里含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摘下身上的披风给雁姐儿披上。现在虽然已入春,但到底是初春,清晨池塘里水还是异常刺骨。
怎么回事
我……不等雁姐儿开口。
是她!她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水!诚哥儿指着雁姐儿,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诚哥儿,算了,毕竟是大小姐,我们要让着点。
江婉茹一边虚掩着诚哥儿的嘴,一边似乎好心劝解。
让什么让!整日在府里横行霸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如此下去,不知到时候能惹出多大的祸事来!婉茹你不用为她开脱!
江景延转头看向雁姐儿,毫不顾忌的当着一众下人的面,一顿斥责。
雁姐儿面上涨红,咬着唇,眼里的泪又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我没有推他!她辩解。
才不是!她不仅推我,还抢我的东西!诚哥儿毫不示弱。
那是我的!雁姐儿反驳。
什么东西江景延看向雁姐儿。
雁姐儿没有说话,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向左手边瞟去。
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在她左手里握着一把断剑。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剑正是多年前雁姐儿第一次习武时,江景延送给她的礼物。
平日里她对这把剑异常爱惜,一直珍藏在江景延书房,如今怎么拿了出来,还折成了两半
他偷了我的剑!雁姐儿捏紧手里的剑柄,看着折断的剑身,话里带着些许的愤恨。
什么偷不偷的,你又不用,是我拿给他的!江景延皱着眉,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把诚哥儿往水里推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恶毒此事过后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一下!
听着江景延想也不想的就把推人下水的帽子扣在了雁姐儿头上,丝毫不顾忌这个罪名对雁姐儿意味着什么,我心下发凉。
诚哥儿听到江景延的话,得意的冲雁姐儿扬了扬下巴。
我没有!雁姐儿也白了一张脸,她慌忙拉着我的袖子,母亲!我没有!是诚哥儿!他约我出来还向我炫耀。我……我们在抢剑时一起掉进了水里。
我拍了拍雁姐儿的手,无声的安慰。
到底是推人下水,还是一起落水,问一问下人便知!砚书!
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斟酌着开口,小大姐和表少爷一见面就屏退了左右,隐约看到是一起落得水,小的们离得远,看的并不真切。
既然如此,双方各禁足一个月!
一阵凉风吹进来,看到雁姐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我准备各打五十大板,尽快结束此事。
死老太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诚哥儿不服气的大叫。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林婉茹,看来诚哥儿的规矩也要学起来了,免得说我们府上都是些没规矩的人。
林婉茹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而后低头小声啜泣,姐姐说的是,我们毕竟寄人篱下,府上下人自然向着雁姐儿,我们哪有道理可讲。
敢欺负我母亲,你这个母老虎!
诚哥儿突然跳了起来,双手用力把我向池塘方向推。
扑通!我纹丝不动,他却脚下一滑,又落进了水里。
诚哥儿!诚哥儿!江婉茹大叫了起来。
江景延毫不犹豫的跳进池塘里,一把抱起诚哥儿。
去请大夫!他吩咐小厮,头也不回的带着江婉茹一起离开了。
我转头看向雁姐儿,她呆呆地盯着江景延的背影出神。
为什么……这明明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剑……她小声喃呢。
走吧!我没有回答。
又有凉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真冷啊!
想到这么长时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对女儿说的江景延,我讽刺一笑,带着众人回到了主院。
2
冷池疑云
也许是白日里受了惊,夜里雁姐儿发起了高烧。后半夜更是说起了胡话。
我连忙让砚秋去请府上的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敲门声。
快!让他们进来!
推开门只有砚秋一人走了进来。
大夫呢看着她身后空无一人,我忍不住问道。
府上的大夫都被将军请到清澜苑那边去了!砚秋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全部你告诉江景延雁姐儿的情况了吗
告诉了……将军说……说大小姐到如今还敢装病,让她不要无理取闹。表少爷自幼体弱,就不要跟他争了。如果大小姐坚持自己病了,让您去想办法。
好一个装病!好一个无理取闹!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景延成了一个不相信自己老婆孩子,反而把别人说的一句话奉为圣旨般,如此偏听偏信的人。
不要!不要!不是我。
雁姐儿闭着眼睛,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竟开始说起了胡话。
我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深吸一口气,不能在等了。
去!把我私库里的老参拿出来,让小厨房炖了喂给雁姐儿。
砚霜,你拿着我的身份牌去太医院走一趟,务必把曹大夫请来。
是!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怎么回事
门外砚秋正在和江婉茹的大丫鬟素心互相推搡。
夫人,她要抢大小姐的参!
这是将军专门吩咐了要炖给我们大少爷的!
素心看到我出来,并不惧怕,微抬着下巴。
砚秋,掌嘴!
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和善,给了府上那些下人好说话的错觉。
啪!
听到我的命令,砚秋毫不客气的抬手给了素心一巴掌。
素心捂着自己被打的高高肿起来脸,不服的斜眼看着我。
轰出去!
我摆摆手,懒得跟她计较,转身回到了屋里。
喂雁姐儿喝了参汤,温度降下来了点,我终于松了口气。
砰!门被大力推开,苏沫,你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江景延人还没有进来,指责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对上我面无表情的脸,他到底有些心虚,话到嘴里转了个弯,雁姐儿真的病了
所以呢雁姐儿高烧一晚上都不出现,如今过来是来看她的还是来让大夫问诊的
苏沫!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如此阴阳怪气!江景延越说越底气不足。
咳!他把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解释,诚哥儿那边毕竟是客,出了问题母亲如何向林家交代你就多多体谅一些!你不是已经让砚霜去宫中请曹大夫了吗
所以你来干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从来没有觉得江景延像这一刻那么碍眼。
好!好!好!我走!江景延袖子一甩走了出去。
又等了些时,砚霜请来了曹大夫。
一副药下肚,燕姐儿出了一身汗,人也清醒了过来。
她环顾了四周,有些失望的问,父亲呢!
你父亲刚刚还来过,看到你没醒便回前厅处理政务去了。快些休息吧!
听到我说江景延来过,雁姐儿眼里藏不住的惊喜。
好!她开心的答应,很快睡了过去,我也回到了主屋。
夫人,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是何苦把他往外面赶呢岂不是便宜了清澜苑那位!砚秋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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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是来看雁姐儿的吗不过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话虽这么说但一想到雁姐儿对江景延的孺慕之情,我站起身吩咐砚秋,走吧,去前院书房一趟。
嗳!砚秋提起剩余的参汤,随着我一起到了前院。
夫人,将军已经睡下了。砚书在门口将我们两人拦下。
仔细感受了一下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气息,房间里没有人。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盯着砚书,作势又要推门。
夫人!他情急之下跪在了我面前。
说吧,人在哪儿我看着砚书。他并不回答,只低着头,跪在原地。
我不打算与他为难,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带着砚秋直奔清澜苑。
江大哥,诚哥儿现在还没醒不会有事吧林婉茹呜咽声传来。
透过纸窗,我看到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相互依偎着,像极了一对担心孩子的恩爱夫妻。
放心吧,大夫不是说了,只要今晚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可是……唉,没了参汤不知道我苦命的诚哥能不能熬的过去……只怕会落下什么后遗症,日后不好娶妻了。
无妨,既然是雁姐儿惹出来的祸事,自然由她嫁于诚哥儿!
江景延的话如一道惊雷直直劈向了我。
我双手不停发抖,想过林婉茹会被江景延收入房中,甚至想过在江母干预下他会许诺林婉茹以妻之礼进门,却没想到江景延面对林婉茹竟然连雁姐儿的婚事都能随口许诺出去。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前段时间努力适应并融入景都贵妇生活的行为像一个笑话。
我咧开嘴无声的笑了出来,明明不在意了,泪水还是顺着眼底流了下来。
我不明白,明明我们在边疆相濡以沫十年,为什么回到景都短短十个月一切都变了。
对我的爱,对雁姐儿的爱,顷刻间全部化为乌有。
那嫂子会同意吗
亲上加亲的亲事她有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雁姐儿嫁于诚哥儿便可以日日留在家中,岂不是件好事!
房里的讨论还在继续,我双手握拳,不停深呼吸,多年在外对敌的经验提醒我,越是愤怒越不能失去理智。
我不断在脑海中提醒自己,决不能冲进去,这时候冲进去只能让江景延对雁姐儿的打算更快的成为事实。
诚哥儿情况不明,林婉茹什么打算现在也不得而知,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走吧!我再也没有跟他低头求和的念头,带着砚秋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主院。
3
剑断情深
还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第二天一大早,江母就派人来通知去清澜苑议事,还特别强调带着雁姐儿一起。
看着对马上要见到祖母和父亲,开心的面色都有了几分红润的雁姐儿,我一时间不忍开口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心里隐约还抱着对江母的最后一丝期待,雁姐儿毕竟是她嫡出的孙女,诚哥儿怎么亲也不过是一个外姓人。
到了清澜苑内,林婉茹一改往日的假哭,抱着诚哥儿流着真心实意的眼泪。
看着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的诚哥儿,心里咯噔一声。
诚哥儿只怕是傻了。
苏沫!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做的江母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母亲,清澜苑大小事务一直由您亲自负责,我可插不上手。
你!江母手指气的哆嗦着,景延!你自己来说吧,你媳妇我可管不了!
我看向江景延,他却看向雁姐儿。
江景延!雁姐儿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忍不住提醒。
不过是一个姐儿~江母小声嘟囔。
雁姐儿,父亲为你和诚哥儿定下亲事,可好!他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出来。
母亲雁姐儿一脸茫然的向我求证。
我不同意!江景延!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回绝。
你不同意又如何雁姐儿是我们老江家的闺女!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江母得意的像打了一场胜仗。
林婉茹也抬起头,两眼挂着泪,但看着雁姐儿眼里带着一丝得意和一种隐秘的快感。
两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胜似母女。
父亲!雁姐儿看向江景延,带着点哀求。
江景延眼神闪躲,嘴上依旧说着,放心,过几日我会向陛下请旨,段不会亏待雁姐儿!
竟然还打算请旨我两眼一黑,那不是彻底绑死了雁姐儿的后半辈子
雁姐儿听到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抱起雁姐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澜苑。
夫人!将军怎么能如此对待大小姐!她可是……
我摆手打断砚秋接下来的话,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毕竟砚秋是除了我和当初那个边境大夫外,唯一知道江景延生育困难的人。
想到当初江景延在边关为了救我身受重伤。
我得知他以后恐不利于子嗣,冒着坏掉身子的风险,毅然决然的服下秘药,诞下雁姐儿。
那时江景延并不嫌弃雁姐儿是个女孩儿,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他,总归还有雁姐儿,告诉他也徒增烦恼。
大雁南飞,心怀远方。江景延为我们的女儿取名江雁,希望她能够像大雁一样自由,快乐,无拘无束。
彼时亲自教雁姐儿骑马、练剑,希望女儿无拘无束的江景延,现如今却打算给雁姐儿打造一座牢笼,简直可笑。
江景延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是江母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江景延子嗣单薄还是林婉茹进府后的善解人意
恐怕不是,自从回到景都,江景延很快融入官场,纵情声色。而我却受不了大宅里的约束,迟迟无法融入贵妇圈。
我们早已从无话不谈到相顾无言了。
夫人!砚霜走了进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苏管家刚派人传来的消息,请您尽快拿主意!
我打开信件一目十行,原来如此!
怪不得江母如此趾高气扬,江景延在雁姐儿婚事上敢如此决断,想必早已对苏家军的近况有所耳闻,笃定我无法反抗。
我父亲是景朝赫赫有名的将军,一手打造了苏家军,而我是她的独女,江景延父亲则是他最得力的部下。
后来我与江景延结合,父亲,江父陆续战死沙场,苏家军也慢慢一分为二,一部分为我所用,一部分听从江景延号令。
听从江景延号令的那一部分慢慢改旗易帜成为了江家军。
江家军随着江景延崛起渐渐打出名号,随着时间推移,世人只闻江家军不知苏家军。
我收留了大部分苏家军遗留下来的老弱妇幼和战场失亲幼儿养在别庄,教他们各种技能和知识。
这么些年下来,我又囤了不少田地和铺子,托于苏管家负责分配打理,倒也还算轻松。
可是自从回到景都,江景延、江母、林婉茹个个只知道享受,大手大脚。
江景延那点俸禄根本入不敷出,我已经贴了不知道多少私房进去,我早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想到苏管家来信说,剩下那部分苏家军在军营里被打压的厉害,只怕和我这个好丈夫脱不了关系!
我磨搓着手里的旧剑穗,昔日的丈夫已经不能作为依靠,我必须给自己,苏家军,雁姐儿找到一条新出路。
既能够让苏家军脱困,又能带走雁姐儿,必须有压倒将军府的权势,现如今还真没几个。
脑海不停筛选景都符合标准的人,直到一张男人的脸浮现上了心头。
想到前几日在寺院里祈福时的偶遇,和贵妇中盛传的一则消息,心里不停的狂跳,脑海中有一个计划逐渐形成,我打算放手一搏。
4
狩猎风云
我第一次主动来到清澜苑。
大老远处就传来重物砸在地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推门正看到林婉茹面部狰狞,准备拿着一对花瓶往下砸。
听到门声,她下一秒脸上露出一副委屈神情。
江大哥……怎么是你!扑向我的身子一顿。
我看向床上坐着流着口水的诚哥儿,心底万分感慨,终是他害人又害己。
哟,亲家母,来看你未来女婿了,可还满意林婉茹走到床边,故意扬起诚哥儿流着口水的脸,脸上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感。
诚哥儿,大夫怎么说
林婉茹毫不顾忌的使劲儿掰扯着诚哥儿,让他口水流的更快了。
假惺惺!她放下手,嫌弃的擦着并没有流到手上的口水。
亲家母,终究不如江家主母,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五日后,狩猎大赛就会开启了!
什么意思!林婉茹瞪大了眼,直起身。
江景延我不和你争,至于雁姐儿,呵,到时候没了诚哥儿,你可什么都不是!
说完,我不再理会若有所思的林婉茹,走了出去。
自从我找过林婉茹,江母,林婉茹很是安静,江景延也许是怕我找他麻烦,也没回过主院,正得我意。
一晃五日就过去了,三年一度的狩猎大赛正式开启。
按照以往规矩,前三名都可以当众向国君说出一个愿望。
之前我和江景延常年在外驻守,这是第一次参加。
我站在门口等着江景延,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带着林婉茹姗姗而来。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林婉茹果真有几分功力,不枉费我前几日的提醒。
婉茹表妹这几日天天为了诚哥儿心的事儿心烦,正好狩猎大赛,我们带着她一起,让她散散心……
好!
听着我毫不犹豫的同意,江景延一肚子的话没用上。
他眼睛微微瞪大,继而蹙着眉,苏沫,你最好认真点,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还是说你想让我不同意
你!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我怎么没有理由林婉茹她是诰命夫人还是景城大小姐她以什么名头参加
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还在为那天的事儿闹脾气婉茹已经够可怜了,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时间不早了,走吧真是对牛弹琴,懒得跟他浪费口水,我示意林婉茹上车。
换上劲装,跃身上马,真是久违的肆意快活。
苏沫!江景延看到我的装扮眼底有一丝惊艳还有怀念,向我招手,我们在这里!
谁要跟你们在一起。看着紧随江景延的林婉茹,我骑马路过,得了名次我会向景帝提出让他给雁姐儿和伯勇侯府小儿子赐婚!
你!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江景延企图骑马追过来被林婉茹拦住。
很好,我骑马拉开距离,给林婉茹吹枕边风的机会,我倒要看看林婉茹怎么选。
呵,江大将军和他的表妹感情看起来很是不错!怕是苦了江夫人。
一匹黑马从小路插在了我前面,看到来人,我侧身下马。
陛下!我拜下身,红色的劲装随着一阵风吹起头发,露出细白的脖颈。
我能感受到上方一缕强烈的视线不停的在我身上打量,我强忍着不适,努力让自己仪态保持的更加完美。
起来吧,无需多礼!半晌景帝开口。
江夫人……他凑近我耳边,听说江夫人骑马射箭丝毫不亚于江将军,可有想好到时候提出什么愿望
回陛下,当然。面对景帝暧昧的靠近,我没有躲,而是微微垂下头做出乖顺的样子,我希望能与江景延和离!带着雁姐儿一起离开江家。
景帝一愣,眼底也有了真心实意的笑意,也是,毕竟我现在的表现与当时在寒山寺里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
这个愿望倒也不难。正好这次朕也有一个愿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景帝又凑近了点,随着他说话,哈气喷在我脸上,让我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能够心想事成!听到景帝承诺我心下又是一松。
哈哈!好!好!那我也祝江夫人能够得偿所愿!说完,他大笑着打马而去。
夫人!您!看着景帝走远,砚秋走上前满脸复杂,您何苦为了苏家军做如此牺牲,老将军如果还在定不愿看到您如此委屈自己!
怎么算是委屈呢我喃喃自语。
我知道砚秋误会我为了解围不得已打算委身景帝。
实际上父亲还在时,景帝为了控制苏家军,早已有意将我纳入宫中,为了不被困在景都,父亲将我火速下嫁江景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江景延怕是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嫁人生子,他也在军中站稳脚跟,便带我回到了景都。
可惜他为了掌握另一半苏家军,企图把我困在后院,更是不顾昔日夫妻情义,支持林婉茹跟我打擂台,以为拿捏住雁姐儿便掌握了我的命脉,我又怎么能让他得逞。
既然注定要困在后院,我为什么不选最大的那个呢
5
赐婚风波
狩猎开始后,我跟江景延开始了暗中的较量。
景帝是每年默认的第一名,我和江景延在第二名和第三名之间展开了追逐。
在最后一只鹿前,我们两个同时搭箭。
苏沫,你真的要向景帝提出给雁姐儿和伯勇侯府小儿子赐婚吗
要不然呢,眼睁睁看着你把她许配给一个傻子吗
你!嫁给诚哥儿有什么不好,雁姐儿到时候还是跟着我们,也不用分出去,跟招婿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太大了!谁家招婿会要一个傻子
这还不得怪雁姐儿自己,把人往水里推
真是对牛弹琴,我再次搭箭,江景延也紧跟着急忙搭箭。
苏沫江景延再次打断,即便是我告诉你,林婉茹母子我不可能不管。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保障,让他们母子俩有能一直呆在江家的理由,你也不同意雁姐儿和诚哥儿订下
不同意!说完,我毫不犹豫的射向那只鹿,江景延也紧跟着把箭射了出去。
一道黑影从林侧面飞扑了出来,挡住了我先射出去的那一箭,紧随后面的箭正中梅花鹿的眉心。
婉茹!江景延看清来人赶紧下马,抱起林婉茹。
江大哥!苏姐姐退了诚哥儿的婚事,我以后和诚哥儿是不是就不能留在江家了林婉茹脸色惨白,躺在江景延怀里。
不会的,你且安心!江景延望着那只箭出神,而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转头看向我,最后问你一次,给雁姐儿和诚哥儿订下,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我斩钉截铁。
你就非要把他们母子俩赶走不成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会向景帝提出让婉茹嫁于我做平妻!
听到江景延的话,林婉茹面色狂喜,嘴上还是说着,可是……苏姐姐……
你不必再为她考虑!母亲早已催促多次让我抬你做平妻,父母之命不可违。到底怪我一拖再拖,让你委屈了!
说完,没有等我的回答,抱起林婉茹向自己帐篷走去。
你输了!林婉茹趴在他肩膀处,面向我无声的做着嘴型。
这一刻,计划顺利的我只想流眼泪。十年的感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很快,第二天宴会上,当景帝问获得第二名的江景延有什么愿望时,他毫不犹豫的牵着林婉茹,臣,恳请陛下给臣和表妹赐婚!臣会以平妻之礼娶婉茹表妹入府!
哈哈,好!那朕今日便做媒,许你两人婚约!
谢陛下!江景延表情微愣,似乎没想到如此顺利。
但是不等他细想,景帝已经喊我出列。
江夫人,你呢你也得了第三名,你的丈夫娶了平妻,你可有什么愿望
回陛下,臣妇请求与江将军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苏沫!江景延没有想到我当众提出的愿望竟然是这个。
朕允了!他的惊呼与景帝的回答同时响起。
我不同意!江景延失声大喊。
江爱卿!景帝面色阴沉的呵斥让江景延瞬间冷静了下来。
既然如此,朕也有一个愿望!景帝看向我,苏沫,上来!
景帝爱好人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他强抢来的别人的妻子。江景延想起醉酒的同僚无意的八卦,猛地抬头,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可愿入宫景帝的话像重物砸在江景延心头。
民妇,愿意!我跪下领旨,一切尘埃落定。
回到江府,江景延一把将我扯进室内。
苏沫,你疯了吗你怎么敢的
江将军!请你自重!我扒开他的手。
你!你好样的!你以为后宫是什么好地方!景帝又是什么好人不成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江景延逼近我,咬牙切齿。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推门出去,指挥小厮搬走我带来的嫁妆。
天杀的!你们都在干什么想要造反不成江母从屋里冲了出来,苏沫,你又在搞什么鬼
林婉茹快步走到江母耳边一阵耳语,江母顿时喜上眉梢。
盯着她,别让外人拿了我们江家的东西!哼!
王公公,麻烦了!不愿理会胡搅蛮缠的江母,把单子递给景帝派来的公公,带着雁姐儿离开了江家。
把雁姐儿安顿好,我深吸一口,踏上了进宫的路。
6
后宫谋略
入夜,我穿着大红衣衫,静坐在梳妆台前等待他的到来。
多年不见,苏妹妹倒是更有韵味了~
不过多时,景帝推门而入,果然看到我的打扮很满意。
陛下也是风采不减当年!
哈哈~显然这很取悦景帝。
他一把将我抱上床榻,云雨初歇。
他一只手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在脸上不停摩挲。
以为你是个性子烈的,没想到竟如此乖巧,容嫔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喽!
我心思动了动,入宫时我已打听清楚。如今宫中最受景帝宠爱的就是这个容嫔。
她曾经和太傅家小儿子定过亲,被景帝看中后,太傅火速退婚后被强行纳入宫中。
第二日,我就去了容嫔那儿。
我是一个被前夫背叛的女人,容嫔则是一个被未婚夫背刺的女人。
这让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不过几日她就和我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何必为了一个背刺自己的渣男伤心爱情又不是生活中的全部。
也许我的劝解很有用,容嫔对景帝多了几分笑容。
果真是个宝贝,怪不得当初苏老将军当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景帝对我和容嫔的和谐相处想必很满意,因为当天我就接到了被封为柔妃的圣旨。
景帝没有娶妻,我一跃成为了分位最高的人,代为掌管后宫事宜。
在后宫中半年的经营,让我慢慢培养了一批属于自己的人脉,耳聪目明了许多。
所以很快得知边界又有敌军来犯,大战将即,景帝派了江景延去。
怎么这么快砚秋疑惑。
确实不太寻常,按道理双峰镇那边异族不会短短的半间年就公开撕毁合约。
这场仗打的异常艰难,好像对方总是能第一时间掌握先机。
在一次会战中,听说江景延重伤昏迷,景帝派去的都监暂代大将军一职。
江景延怕是不能继续指挥江家军了,你说这次我派谁去好呢当天夜里,景帝就来了我这里。
苏木吧,本来江家军也是我们苏家军分出去的。说着,我拿出准备好的精致木盒递了出去。
苏……木吗景帝挑了挑眉接过,打开看清里面放着的物品时,脸上抑制不住的狂喜。
我既已委身陛下,苏家军就拜托了。
好!好!景帝得偿所愿,快步走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把苏家军信物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出去这可是你最后的防身物。砚秋等景帝走后忍不住提醒。
不给他,他怎么会让苏木去接江景延的位置
苏木曾经一直伴随我和江景延征战,最后江景延在组建江家军时,坚持留在苏家。
派苏木过去,江景延副官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想到景帝为了掌握苏家军,不顾无辜的将士和民众的死活,不惜和异军合作。
明天给容嫔那儿送一盆扶桑花过去。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小腹。
宫外的哀鸿遍野,宫内的怨声载道,是时候加快进度了。
7
江山永别
随着苏木呢加入,大军很快取得胜利班师回朝。
景帝以江景延延误军机为由,革职解兵在家,为保将军府,他主动交出了江家军信物。
再次见到江景延时,他廋到脱了相,衣服倒是穿的一丝不苟。看到我隆起的小腹,眼里有隐隐泪光。
对不起,还有……谢谢!雁姐儿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希望以后……罢了……
面对我平静的目光,他自嘲一笑。
是我太贪心了,江家军就拜托你照拂一二了。
据说他在重伤时又遇到了之前那个大夫,想来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江将军还是要保重身体。面对江景延,我已经可以做到心平气和。
听了我的话,他似乎误会了,激动的连声说,好,好,你放心!太医说我恢复的不错,日后骑马打仗不成问题。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误会就误会吧,毕竟也确实需要江景延尽快恢复。
也许是解决了心头大患,景帝开始日日笙歌,好不快活,他最常去的就是容嫔那里。
春日到来时,我生下了一名男婴,起名曜。
一场春雨,景帝忽的就病倒了。
这一病就病了半年多,后更是卧床不起。
最后一次宣我入殿时他已形容枯槁,手里还不忘撰着得到已久完整的苏家军信物。
苏善于老东西,你看!最后它还不是到了朕手上!也许是回光返照,他手里紧捏兵符,盯着床顶喊着我父亲的名字。
不过,也许你也没输!他伸出手摸着我的脸,而后使出浑身力气将圣旨放在了我手上,就殡天了。
他永远也不知道苏家信物阴阳两半,他们长期被曼陀罗花和朱顶红滋养,只能分开保管。
合在一起可以致幻,再加上扶桑,更慢性中毒。
我抱着曜儿继承大统那天,恢复了江景延大将军一职,让他永驻边关无诏不得回京。
苏沫,最后送我一程吧。我会帮你、陛下和雁姐儿守住边关。
这是江景延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我同意了。
离开景都那天,江景延独自一人单枪匹马,他把林婉茹留在了景都照顾江母。
从此,我高居庙堂,他远在边关,我们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