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两派得知猴子并非对方门人,便都想除掉这个变量！
西天取经不过是场针对猴子的臣服性测试,佛道两派早已培育出替身,随时可杀而代之。
为了阻止佛道两派的阴谋,我杀了刚出长安的唐僧。
可奇怪的是,五指山还是崩塌了......
01
十一岁那年,我带着猴子的委托下了山。
转眼百年过去了,每当我靠近五指山,耳边就会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仙佛重地,尔等邪祟休得近前！
我也试过硬闯,金光闪耀,我倒飞出数十米。
那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佛慈悲,若再敢妄动,定叫你灰飞烟灭！
从那之后,我便再不敢靠近五指山半步。
农忙时节,我正在山脚下的麦田里劳作。
突然,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再睁眼,面前就站着两个穿黑白袍的家伙,舌头耷拉老长,手里铁链哗啦作响。
陈济,你阳寿已尽,跟我们走！
白袍人声音冰冷,铁链顺势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等我恢复意识,四周弥漫着雾气,时不时传来凄厉的鬼哭狼嚎。
奇怪的是,那些游荡的恶鬼看到我,竟纷纷避让,眼神中满是惊恐。
没一会儿,我就被带到了阎王殿。
大殿内阴气缭绕,牛头马面分立两旁,阎王爷端坐在正中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阎王爷声音低沉：大胆凡人,可知自己为何被带到此处
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大、大人,小的不知道啊！
阎王爷一拍惊堂木：你能令百鬼生畏,生前定是个杀人的主！
我双腿打颤,结结巴巴地说：冤、冤枉啊！我一生本分,咋就……
还想抵赖。
阎王爷打断我的话,皱着眉头翻起了手中的生死簿。
突然,他脸色大变：不对！生死簿上你阳寿已尽,可为何我查不到你的履历
他狐疑地盯着我：你究竟是何方人士,还不速速招来！
我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说：小人是五指山下的农户,从小在山里长大……
五指山
阎王爷猛地坐直身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姓陈,你高祖是不是叫陈楠
你是否也进过山
是否也见过山中那只被压的猴子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阎王爷会问这些,连忙点点头：
小时候见过,他让我摘桃给他吃。
他还托我为取经人引路,说观音大士告诉他,只有那个人才能助他脱困......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大殿里传来一阵骚动。
阎王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下宝座,亲自给我松了绑。
他脸色变得恭敬起来,满脸堆笑：
哎呀,原来是贵客,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我彻底懵了,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阎王爷亲自搬来椅子,让我坐下,还吩咐小鬼端茶倒水。
您有所不知,那猴子可不是一般人,连我们地府都对它敬畏三分。
你们陈家之事,你高祖已经告诉我了,他因公事不在,不然你们祖孙还能叙叙旧。
您比您高祖出息,不但见过那猴子,还得了些许机缘......
说着,阎王爷大手一挥,判官小跑上前：
陈济是大圣的人,大圣对他有所寄托。
你给陈济再加寿
10
年！
吩咐完后,阎王爷笑着对我说：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我心中一阵苦笑,谁会愿意和阎王爷打交道。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客气地送出了阎王殿。
临走前,黑白袍点头哈腰地和我打招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等我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五指山下的麦田。
我从麦田里站了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梦。
我心里明白,那不是一场梦,因为黑白袍人我以前见过好几次。
02
小时候,高祖父经常给我讲山中猴子的故事。
他布满皱纹的手摸着我的脑袋,神秘兮兮：
我接下来给你讲的故事,是小时候,我高祖父给我讲的故事！
说着,他颤巍巍地指了指远处的五指山。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儿。
高祖父说,那天晌午,日头正毒,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在家避暑。
突然,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震得大地直晃。
等大伙出门一看,西边的天空裂开道金光,一座大山就这么砸在二十里外的荒地上。
高祖父说,他高祖父那会儿正是壮年,还是村里的村长。
观察了整整三年,确认这座山没啥危险后,他敲响了村里的铜锣：
乡亲们！谁愿意和我去山里瞧瞧说不定能找到宝贝！
十几个胆大的汉子抄起锄头,跟着高高祖父就往山里去了。
进了山,雾气大得伸手不见五指。
高高祖父在最前面探路,没走多远,便和族人走散了。
高高祖父慌了,他拼命往回跑,边跑边呼喊族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喂！那个人,快来助助俺老孙！
高高祖父壮着胆子随着声音寻去,眼前的景象把他吓了一跳。
一只金毛猴子被压在山石底下,脑袋露在外面,嘴里还叼着根草,冲着他咧嘴直乐。
小娃娃别怕！
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当年大闹天宫,被如来那老儿使诈,压在这破山下三年了！
猴子突然开口说起人话,把高高祖父吓得连退好几步。
猴子急得直晃脑袋：
别跑啊！只要你助俺撕了山顶上那个佛贴,俺保你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这可比金山银山还诱人！
高高祖父壮着胆子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猴子嘿嘿一笑：俺老孙说话算话！
高高祖父咬着牙,顺着陡峭的石壁往上爬。
他打小在山中长大,这点攀爬对他来说倒也不难。
很快,高高祖父就爬到山顶。
可就在他伸手去揭那佛贴时,怪事发生了。
他的手刚碰到佛贴,就像把手伸进了水里,怎么抓都抓不住。
天也快黑了,高高祖父担心族人的安全。
他叹了口气,只好顺着原路往下爬。
等他回到山下,那只猴子竟然不见了踪影。
雾散了,高高祖父也找到了一起来的族人。
他把遇到猴子的事儿说出来,大伙都直摇头：
我们找了你整整一天,把整座山都翻遍了,根本没看见什么猴子,你怕是在山里撞邪了！
后来,这座山成了村里的禁地。
高高祖父不甘心,又偷偷去了好几次,可每次都只看到一片长满青苔的荒地,那只猴子再也没出现过。
我每次听完这个故事,都缠着高祖父问：这是真的吗
老人家总是笑着说：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你高高祖父亲口跟我说的。
直到那一天,我踏进了五指山。
竟真的看见了那只金色毛发的大猴子！
它冲我咧嘴一笑,和高祖父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高高祖父的故事,都是真的。
只不过那时,高祖父只告诉了我故事的一半……
03
吃完长寿面,我就年满十一了。
天还没亮透,高祖父就催我起床。
他用艾草水从头到脚把我洗了个遍,还叫我换上母亲新做的蓝布衫。
吃完面,就见他牵着家里的老黄牛,拍了拍牛背说：
走,跟高祖去个地方。
老黄牛慢悠悠地走着,越走我心里越发毛。
这不是往五指山的方向去吗
那可是村里祖辈的禁地,打小我就被大人吓唬：
敢靠近五指山,半夜就会被山怪叼走！
可奇怪的是,父亲和祖父知道高祖要带我去五指山,居然都没有阻拦。
行到山脚下时,高祖父突然停住了。
他摸着我的头,眼眶有点发红：济儿,前面就让老黄牛陪你进去吧,高祖进不去了。
我刚要问为啥,缰绳已经塞进我手里。
他佝偻着背坐在路边。
老黄牛像是认得路,驮着我一头扎进浓雾里。
四周静得吓人,只有风吹树叶声。
正害怕呢,突然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哎！小孩！这儿！来来来！
我一抬头,一只金色毛发的大猴子出现在我眼前。
他被压在山石底下,头上布满了杂草。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害怕,反倒是一种亲切感。
我脱口喊了句：老猴！
猴子噗嗤笑出声：小孩！
他晃了晃脑袋：小孩,你咋找到这儿的
我蹲下来,一边帮它清理头上的杂草,一边说：我高祖父带我来的。
猴子听了,眼球在眼眶中转了转,嘟囔着：
你居然是那个孩子的耳孙,怪不得俺老孙瞅着你眼熟！
我这才知道,原来高祖父小时候也来过这儿,也见过这只大猴子！
以前听故事时就好奇,这次终于见了正主。
我问：老猴,你每天吃啥呀不会真吃石头吧
猴子撇了撇嘴,龇着牙说：不吃石头,吃铁丸铜汁！
看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我突然想起路上那棵结满桃子的树,跳起来说：
你等着！我给你摘桃子去！
等我气喘吁吁地抱着桃子回来,猴子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们你一口我一口啃着桃子。
猴子边吃边咂嘴：已经快四百年没尝过这味儿！
太阳慢慢往西沉,老黄牛哞地叫了一声。
高祖叮嘱,我该离开了。
我抹了把嘴问：你要被压在这儿一辈子吗
猴子突然笑起来,声音里透着股高兴劲儿：
不用！再过一百多年,俺老孙就能出去啦！
观音大士说,到时候有个取经的和尚路过,他会助俺脱困！
临走前,猴子眼巴巴地看着我：
小孩,要是以后碰见个背着行李往西走的和尚,一定带他来这儿！
我用力点点头：你放心！我记住了！
老黄牛驮着我往山下走,我一步三回头。
高祖父还在原地候着,他没问我什么,只是接过缰绳,牵着牛往家走。
04
高祖让我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人们都去干农活,只有我和高祖留在家中。
我把在山里遇到大猴子的事儿全说给高祖父听。
没想到,老人家激动得手直哆嗦,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好！好啊！
高祖父拉着我坐在炕上,叹了口气说：
其实啊,在你祖父和父亲十一岁那年,我也带他们去过五指山。
可他们在山里转了一整天,连猴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还以为这事儿到我这儿就断了......
他说着,突然伸手摘下左手上的金镯子。
那金镯子泛着柔和的光,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
高祖父小心翼翼地把金镯子套在我手腕上,神奇的事儿发生了！
金镯子刚碰到我的皮肤,就缩小了一圈,正好贴合我的手腕。
我吓得直甩胳膊,高祖父却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别怕,这金镯子是有灵性的。
接着,高祖父压低声音,给我讲起了一个藏了几代人的秘密。
原来,当年高高祖父从五指山回来没多久,就在村口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翁。
那老翁鹤发童颜,自称是通天道人。
他把金镯子戴到高高祖父手上,说戴上能长命百岁。
但金镯子若想世代相传,陈家子孙需在十一岁那年,进山寻找机缘。
所谓机缘,就是寻找到猴子,并完成他的一个心愿。
高祖父说,自高高祖开始,陈家只有三个人得此机缘。
高高祖满足了猴子摘佛贴的心愿,虽没能成功,但心愿已了。
高祖满足了猴子渴望陪伴的心愿。
而我,满足了猴子吃桃子的心愿。
高祖父还说起那头老黄牛的来历。
原来,这牛是高高祖年轻时候养的,那个白胡子老翁随手在牛头上拍了三下。
从那以后,这牛就通了人性。
讲到这儿,高祖父突然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我手腕上的金镯子,脸色变得煞白。
我刚想问什么,屋外水桶被打翻了,狂风开始了怒嚎。
高祖父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济儿,记住！
以后不管看见什么,都要装作没看见！
我还没来得及问为啥,高祖父拽起我,慌慌张张地把我朝屋外推。
关门前,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我心里突然一阵发毛。
风越刮越凶,我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
05
大人们从农田回来了。
父亲扛着锄头,看见我呆立在高祖门口,冲上前抱住我：
济儿,杵这儿干啥高祖呢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祖父冲上前,用力拍门：爷！开门啊！
屋里静得可怕,祖父眉头紧皱,脸色瞬间煞白：不对劲！
祖父撞开了房门。
高祖父穿着寿衣,安详地躺在土炕上。
我扑到炕边,高声呼喊着高祖父。
祖父轻轻把我拉开,声音发颤：
你高祖父今年一百二十岁了,这是喜丧,是福气......
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高祖父离世第七天,我突然昏睡不醒。
迷迷糊糊中,手腕上的金镯子烫得像块火炭。
等我恢复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傍晚,隔壁王奶奶家传来哭声。
我站在院门口,看见两个怪人从王奶奶家飘出。
一个穿黑袍,舌头耷拉到胸口。
一个穿白袍,手里扯着锁链。
他们身后拴着个人影,仔细一看,正是王奶奶！
我吓得腿都软了,浑身直冒冷汗。
突然想起高祖父临终前的叮嘱,我把脸转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从那以后,村里每有人去世,我都能看见这一黑一白两个长舌怪人。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死死记着高祖父的话,把这些秘密全咽进肚子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手腕上的金镯子纹路在慢慢变化,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06
一百岁寿宴那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突然冒出个白胡子老头,浑身仙气直冒,张嘴就说：
我是通天道人,五指山下那猴子,是我最疼爱的小徒儿！
老头袖子一甩,梦里变成了天宫混战的场面。
十万天兵举着兵器追着猴子砍,杨戬的哮天犬也在旁边龇牙咧嘴。
他叹着气说：
当年我那傻徒儿,被杨戬擒获后,丢进八卦炉。
是我暗中相助,让三昧真火助他炼成火眼金睛,锻造出铜皮铁骨。
老头气得直哼：玉帝那老糊涂,怀疑我徒儿是如来老儿的人,真是有眼无珠！
正说着,画面一转,如来的大手压了下来,直接把猴子拍到了五指山下。
通天道人当场跳脚：
如来这老儿！
我专门去警告过他别多管闲事,结果他既要在玉帝面前自证清白,又不想得罪我,居然弄了个五指山把我徒儿困住！
我本想杀上灵山,可师兄太上老君却把事儿捅到了师父鸿钧老祖那儿。
老祖下了道命令,让我返回天外天,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老头突然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西天取经根本就是个圈套！
那是佛道两家一起商量,要把我徒儿驯成他们听话的狗！
要是我徒儿不听话,他们就会结果我徒儿性命！
梦里的场景又变了,我看见猴子戴着金箍在地上打滚,一旁的和尚闭着眼念咒。
云层里挤满了看热闹的神仙,玉帝翘着二郎腿冷笑,如来捻着佛珠假慈悲,老君摇着扇子算计。
我在凡间留了三道真气,一是为了日后能保我徒儿一命,二是为了震慑天上那些虚伪的家伙！
如今劫数将至,我那第一道真气也该苏醒了。
话音未落,我猛地惊醒。
远处传来老黄牛一声凄厉的叫声。
第二天一早,曾孙儿跑进来：
爷爷！咱家老黄牛死了！
我心里一惊,死死盯着正在地上玩耍的曾孙儿。
我本想进山将此事告知猴子,看他有什么打算。
可我再也进不了五指山了。
黄牛死了,陈家后人再也没有机缘了。
想起猴子啃桃子时那满足的样子,说等取经人时眼里的喜悦。
要是他知道这是场骗局,还会期待离开五指山吗
天地不仁,拿万物当草芥！
那猴子本领通天,就因为没有立场,佛道两家就要把猴子往死里整。
我盯着金镯子,做了个决定。
不管有多难,我都要试试。
以草芥之身,破仙佛棋局。
07
那场梦过后,金镯子像有了生命一样,随心而动。
我想得到有关取经人的线索,金镯子纹路随机摆动。
江州,陈光蕊。
到底是继续被压五指山下
还是屈服在佛道脚下,与虎谋皮
我替猴子做出了决定。
我剃了光头,披件灰袍,在江州城门口支起卦摊。
那天暴雨倾盆,浑身湿透的刘洪撞进摊子,身后官差的马蹄声嗒嗒作响。
我一把扯住他：往城西城隍庙躲三天！
刘洪愣了愣,扭头就跑。
三日后,太宗梦里遇仙,下旨大赦天下。
刘洪带着十两银子来谢我,眼神里全是敬畏。
我盯着他腰间佩刀,压低声音：刘将军想改命吗
他盯着我,嘴巴微张：你怎么知道
我没接话,慢悠悠拨着佛珠,声音压得更低：
有桩富贵等你,不过得取两个人头。
明日新上任的江州州主陈光蕊,会带着妻子乘船路过。
你夜里摸上船......
我把杀人越货、冒名顶替的法子详细讲给他。
刘洪听得直咽口水,攥着银子的手青筋暴起。
布完局,我便返回了五指山。
等再到江州时,已经是一年后。
远远瞧见刘洪穿着崭新的官服,走路却没了往日的狠劲儿。
我心里咯噔一声,拽着他就往巷子里钻：陈光蕊夫妇的人头呢
他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
那殷温娇......实在生得标致,我......我把陈光蕊沉了湖......
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前朝余孽,竟鬼迷心窍改了我的主意。
他见色起意,逼着陈光蕊跳湖,留下了殷温娇当压寨夫人。
糊涂！
我挥袖打翻街边酒坛,酒水溅在刘洪官服上：留着殷温娇,迟早要坏大事！
刘洪也红了眼,手按在刀柄上：
仙师莫要再说！
我既得了富贵,又有美人相伴,便是死也值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仿佛听见云层里传来佛道两派的冷笑。
我本想借刘洪之手断了取经人的生路,可千算万算,却忘了人心最难算。
江水翻涌,倒映着西天的残阳。
我耳边不断响起通天道人那句：
我那聪慧活泼的徒儿,怎么到了他们那里就成了泼猴！
栏杆被我握得咯吱响,心里暗下决定：
取经人必须死！
08
得知取经人是陈光蕊遗腹子的那晚,我连夜摸进殷温娇家。
殷温娇说她把孩子放在木盆里顺江漂走,此刻也不知道孩子死活。
我用刀胁迫,逼她说出取经人的身体特征。
即便如此,江水茫茫,上哪找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我化身行僧,逢人就问：你可知一年前谁家捡着了个弃婴
我想通过金镯子获取取经人的消息,可每次使用,上面的纹路就变得杂乱无章。
一晃数年,我成日盯着金镯子发呆,试图从那些错乱的纹路里揪出点线索。
后来我彻底魔怔了。
只要觉得谁可疑,二话不说就动手将其杀害。
我告诉自己：宁可错杀千人,不能放过一个！
杀到第十个人的时候,那和尚有着殷温娇口中的胎记。
我狂喜着仰天大笑：我终于除掉了取经人。
突然,金镯子出现一道裂痕,接着碎成粉末。
我傻了,蹲在地上扒拉那些灰,手指头都磨破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瞧不见无常勾魂。
真正的取经人还活着,这就是对我弄错取经人的惩罚。
我像个失了魂的行尸,逢人就抓着问：
你见过取经人吗
换来的只有惊恐和匆匆逃离。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五指山下。
每日望着那座压着猴子的大山,心里跟刀绞似的。
猴子,我尽力了！
我杀了那么多人,可还是没能除掉真正的取经人。
偶尔在田间劳作,山风掠过耳畔,总能听见猴子桀骜的笑声。
可回头望去,只有寂静的山林。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场棋局,我好像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09
我本就是混吃等死的主,哪成想阴曹地府的鬼差见了我,客客气气地让我还阳。
这一切,都是得了山中猴子的势。
我坐在田头,望着远处的五指山,眼眶发酸。
猴子,你让我这个没用的废物又得多活十年。
既然如此,我再替你拼一回！
离开五指山时,我一百二十岁了。
后辈虽有劝阻,但无人担心我的身体。
我听说长安出了个小活佛,于是便朝长安城走去。
几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眼看着他成了唐王的御弟,出行兵甲相护,我绝望了。
可天无绝人之路。
听说唐王御弟要去西天取经,我心中大喜,他果然就是我要找的取经人。
那和尚骑着白马,身披锦襕袈裟,在城门口接了通关文牒。
我站在人群冷笑：这回,看你还往哪跑！
河州卫西面的双叉岭,荒得连鸟都不拉屎。
我趴在刺人的草丛里,硬弩垫得胸口发疼。
第三天晌午,马蹄声响,唐僧一人一马出现了。
我摸出硬弩,瞄准白马就是一箭。
白马一声嘶鸣栽倒在地,唐僧连人带佛珠滚落在地。
我提着砍柴刀冲了过去。
施主......
他哆嗦着爬起,脸上沾满泥土。
我一脚踹在他胸口：
施你娘的主！
老子找得你好苦啊！
唐僧突然双手合十念起经来,我听得心烦,抡起刀就砍。
他抬手挡了一下,刀刃砍在胳膊上,血溅在我的粗布衫上。
我咬着牙又补了三刀,直到他躺在血泊里没了动静。
果然是高僧,居然没有一丝惨叫。
我砍了些枯枝架起篝火,把唐僧的尸体扔进去。
我把白马开膛破肚,掏出内脏埋进土里。
我四处游走,见人就说：
我在双叉岭瞧见一只白虎,把一个骑白马的和尚生吞活剥了！
回到五指山时我已经
129
岁。
看着泛黄的竹椅,我突然懂了高祖临终前的那个眼神。
猴子,我杀了取经人,你可能真要被压一辈子。
可谁曾想,三个月后,五指山崩塌了......
10
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搭了间茅草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心里清楚,就算要遭报应,也不能连累陈家子孙。
微风拍打着茅草屋的竹窗,我蹲在灶台前添柴。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我打翻了火钳。
我拉开门一瞧,眼前的景象让我慌了神！
穿锦襕袈裟的唐僧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他身后蹲着只浑身金毛的大猴子,戴着顶金黄僧帽,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明白,五行山下的猴子脱困了,他跟着取经人上路了。
唐僧报完名号,我就把他们让进屋里。
其实我认得那猴子,但这唐僧透着古怪,我就装起了糊涂。
没想到猴子先开了口：你不认识俺,俺老孙倒是认识你。
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巴拉巴拉说起当年被困和我们相遇的事儿。
我听着听着,腿肚子直打哆嗦,还强装惊讶：
哦~
如今您老人家得以脱身,可喜可贺呀！
说完赶紧招呼他们坐下,自己躲进厨房忙活做饭。
夜里,狗吠声撕破黑暗。
五个蒙着脸的毛贼踹开房门,钢刀抵在我脖子上：
老东西,上次在你手上吃了瘪,今天......
我余光一瞟,看见角落里的猴子正挠着耳朵打哈欠。
我心里清楚,这是个机会！
只要猴子犯了杀戒,佛家讲究慈悲,这下还怎么让他取经
我故意高声求饶：好汉饶命！我把粮食都给你们！
毛贼的刀尖划破我的脸颊,鲜血滴在胸前。
吵死了！
猴子突然暴喝,金箍棒从耳中弹出,五个毛贼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血泊里。
唐僧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哆嗦着摸出佛珠：
你、你这泼猴犯了杀戒！
猴子挠着头,满不在乎地笑：师父,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我躲在墙角,看着他俩吵得不可开交,拳头攥得死死的。
只要唐僧赶走猴子,那猴子就真的重获自由了！
我的计划成功了,猴子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我望着它飞走的方向,愣了神。
走吧,千万别再回来了！
唐僧突然咳嗽一声：
陈施主,别看了,那泼猴用不了多久就得回来。
说完,他冲我诡异一笑。
11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盯着唐僧,喉咙发紧：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双手合十,指尖泛着微光：多谢陈施主,助我完成十世修行。
原来,我杀的唐僧是金蝉子第十世转世,如今这个唐僧,正是金蝉子本人。
唐僧眼神平静得吓人：取经之事,还请施主莫要再插手。
他说佛门慈悲为怀,不会计较我斩杀佛门弟子的因果。
但若让道门知晓我插手取经之事,定会将我斩杀。
你以为是佛门想要杀那泼猴吗
他叹了口气,慢悠悠说起背后的门道：
这取经之事,表面是佛门的局,实则是道门在牵线。
天蓬、卷帘早已下凡,说是保护唐僧,实则是为了盯着佛门。
更绝的是,道门养了只六耳猕猴,只等时机成熟,好偷梁换柱！
我心里一紧,强撑着说：他们不怕通天道人吗
怕
唐僧嗤笑一声：
通天祖师收妖猴为徒,早被鸿钧老祖关到天外天了。
封神时他就因为广收妖魔,被老祖训过一次,这次更是被老祖禁足了！
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唐僧伸手搀扶,被我躲掉了。
他收回手接着说：
本来道门想等通天祖师一走,就斩杀泼猴。
可他们打听到,通天祖师在人间留了三道真气。
一道在你们陈家,另一道在斜月三星洞,还有第三道......谁也不知道藏哪儿。
这三道真气不破,道门就不敢轻易动那泼猴。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高祖爷爷总念叨的那句话：
陈家世代守着个秘密,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原来这个秘密就是通天祖师的一道真气！
你们这些神仙,好狠的心！
我咬牙切齿：那猴子生得可爱,被压五百年还不够吗非要赶尽杀绝吗
唐僧摇摇头：
施主不懂,天道平衡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泼猴天生反骨,道家怕他坏了三界秩序。
这话让我突然想起通天祖师托梦时的怒骂：
佛门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眼前这个唐僧,把脏水全泼给了道门,倒把佛门说成了受害者。
但有一点我信,那三道真气,定是通天祖师留给悟空的活路。
唐僧瞥了我一眼：
若让道门找到第三道真气,那泼猴必死无疑。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我打了个寒颤。
唐僧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陈施主,你当真不知第三道真气在哪
我被他抓得生疼,无奈摇了摇头。
12
天刚亮,唐僧背着那破褡裢就上了路。
临走时回头瞥我一眼,眼神冰冷：陈施主,莫要再蹚这趟浑水。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坳,昨晚上那些腌臜事儿又在脑子里打转。
想着那猴子被算计得这么惨,心里涌上一股酸意。
我没再多想,大步跟了上去。
我躲在树后,正好瞧见观音菩萨和唐僧凑在一块儿嘀咕。
这顶帽子,是如来佛祖让我交给你的。
菩萨递过去一顶花布小帽：这里头藏着紧箍咒,你想办法让那泼猴戴上。
话音刚落,她化作一道金光没了踪影。
没一会儿,猴子果然回来了。
唐僧满脸堆笑,变着法儿哄猴子戴帽子。
我急得脑门冒汗,刚要冲出去阻拦,突然一道金光劈下。
等我再睁眼,一个身材精瘦的樵夫立在我面前,吓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
陈老先生,不必惊慌。
樵夫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他抬手轻轻一点,我脑袋竟闪过一个画面：
一道金光从陈家祠堂飞出,轰然砸入我老宅房中,刹那间,空出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你本是通天祖师留在人间的一道真气,为应悟空命劫,才转世成陈家后人。
樵夫叹了口气：如今使命已了,我受祖师所托,来助你解脱。
我一脸难以置信：
真气不是金镯子吗
怎么又成我了！
樵夫叹了口气：紫金环是祖师留给陈家的法器,可惜它沾了十个无辜生命的因果,破碎了！
安抚过我后,他接着说：
再过两日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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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寿辰,回去和家人好好聚聚吧。
寿宴一过,你便会回归本源。
至于悟空......
他望向西边,目光悠远：自有定数,不必挂怀。
眨眼间,樵夫不见了踪影。
山风卷着枯叶打在脚边,远处传来猴子的嬉闹声。
可他哪里知道,马上就要被那紧箍咒缚住心性。
我转身朝着茅屋走去,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我不甘心啊！
可看着天边飘着的残云,突然明白,有些事儿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
我想赶紧远离这个地方,可我的脚步就像灌了铅。
不远处传来唐僧念咒的嗡嗡声,紧接着是猴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敢回头。
我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心里头空落落的。
我拼尽全力,可终究还是没能阻止猴子带上金箍。
番外篇：
五庄观里人参果树倒了,佛道两家想借镇元子之手除掉悟空。
镇元子捻着胡子冷笑,把猴子堵在观里：
都说齐天大圣本事大,今日若救不活这人参果树,可别怪老道我翻脸！
他这话明着刁难,实则是不想掺和佛道的脏事儿,借机试试悟空的背景。
悟空万般无奈下,来到了斜月三星洞。
他一进洞,通天祖师留在这儿的第二道真气便苏醒了。
悟空！
你去南海找观音菩萨用玉净瓶的水便可救那人参果树！
悟空走了,真气化身成通天祖师直接飞到南海。
观音跪地相迎,祖师只是在其耳边说了句话。
等悟空驾着筋斗云赶到,观音已经捧着玉净瓶等他,就好像早就算准了这事儿。
老祖化身又找到镇元子。
见面就瞪眼：老小子,你可知悟空是我小徒儿,你竟敢为难于他！
镇元子陪着笑：原来是通天道友的徒儿！
等观音救活了人参果树,镇元子转头就和悟空结拜成了兄弟。
这第三道真气,和猪八戒有关。
天蓬元帅手里的九齿钉耙,可是圣人之下唯一能打死悟空的法器。
他错投猪胎不是意外。
第三道真气化身云栈仙翁,居住在云栈洞。
待时机成熟,仙翁把还是猪身的天蓬元帅领上了修仙路。
仙翁不仅赐猪八戒金身,还传授他三十六变。
道门以为猪八戒是他们的眼线,却不知早被通天祖师策反了。
通天祖师被禁足在天外天,他的三道真气终究敌不过佛道算计。
道门找准时机,派出六耳猕猴冒充悟空。
两个猴子打得天昏地暗,跑去如来那里理论。
可是真悟空不知道,如来也是帮凶之一。
他收了真悟空的神通,碍于情面,他打算放悟空一条生路。
结果六耳猕猴一棒子砸了下去！
佛道两家终于除掉了心头大患,可三界再也没了那个敢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