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生我出院的那天,全村男女老少冒着大雪在村口站着。
来了来了!
不知哪个喊了一声,全体人严阵以待,伸着脑袋等着看襁褓中的我。
我奶从人群里钻出来,一把扯开我妈怀里的婴儿被,看到我的刹那,她嗷一声昏死过去。
我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唾沫星子喷她一脸:铁柱媳妇,你咋能干出这种事,你对得住祖宗吗!
我妈哭了,解释道:医生说了,这可能是皮肤病,孩子真不是黑种人!
我被惊醒,乌黑的脑袋睁开煞白的眼球笑的嘎嘎响:我虽然黑,可我会读心术啊…
1
我是黑人的种这件事迅速在村里疯传,毕竟这是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思想都还很落后,黄种人生出黑种人这种天大的事,绝不亚于挖人祖坟,杀人亲爹!
经过那些婆子老嬷嬷的添油加醋,我的亲生父亲都被描绘的有鼻子有眼。
哎听说没,铁柱媳妇进城赶集的时候遇到个是黑老外,俩人勾搭上了,才生下这么个黑玩意!
我咋听说是铁柱媳妇在苞米地上遇到一头黑瞎子,就有了这个黑孩呢!
总之,不管传出多少个版本,我和我那个亲爹——赵铁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曹香兰,你给我说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我爸横眉怒目瞪着我妈,气的浑身发抖。
我妈哭的眼泡红肿,不停地擦眼泪,床头桌上堆积的卫生纸都满到掉地上。
这孩子真是你的种,我曹香兰发誓,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我爸疯了一样举起凳子,眼珠子瞪的血红:老子不信!哪有黄种人生出黑种的,曹香兰,你当我是傻逼吗!
我在被窝里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你可不就是个傻逼嘛!
哗啦!门上的玻璃被砸碎,寒风顿时呼呼的灌进来,我妈忙用被子掖了掖我。
我爸看到我妈居然这么心疼我,心里的火腾的烧的更旺,掀开被子一手抓着襁褓中的我就朝外走。
我妈赤着脚追着他嘶喊:铁柱,你干啥去把孩子还给我!
我爸咬牙切齿的模样像失心疯一样:干啥我把这个野种喂狼!
不要,铁柱,这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要这样干,她是你亲闺女啊!
不管我妈怎么哭喊哀求,我爸一脚把她踹到雪地里,怒气冲冲向外走。
这时,我奶来了。
她穿着新款大红色收腰羽绒服,黑色透肉加绒打底裤,到膝盖的长筒皮靴。
她堵在大门口,瞥了一眼我,一脸的嫌弃。
我白了她一眼:嘁,自己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吗全村老爷们都被你霍霍遍了,我爷头顶上的绿帽子赶上电线杆的高度了,你还嫌弃上我了
铁柱,孩子既然已经生出来了,好歹是一条人命,你把她喂狼,村里人会怎么看咱们家再说,扔孩子也是犯法的
我奶冷幽幽的说。
我妈和我爸一愣,要按我奶以前的强势作风,第一个要掐死我的就应该是她!
这次怎么…
娘,这孩子是…黑种人,让俺咋抬起头啊!
我爸气急败坏的一跺脚。
我奶板起脸训斥:放屁!孩子就是长的黑了点,你甭听外面那些人瞎咧咧!
我爸不服气,却因为畏惧我奶,气的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我奶看了看趴在雪地的我妈,黑着脸说:曹香兰,你让俺老赵家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以后你别住这儿了,搬鸡场住去吧!
我妈嚯的爬起来,大喊:鸡场那是人住的吗你要冻死俺娘俩吗!
我奶冷笑了一声: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尽生丫头片子赔钱货,还给俺们老赵家抹黑,你再闹腾我就让铁柱跟你离婚!
我妈心疼我,怕我在鸡场冻死,死活不去,可我奶和我爸强行把她绑起来扔进了鸡场。
2
这里虽然叫鸡场,可一只鸡也没有。是以前村里有个老光棍住这里,养了十几只鸡,后来老光棍突发恶疾死了,村里就把鸡一卖,给他买了口薄棺材埋了。
这里除了一间四处透风的小破屋,就是荒凉的林子,北风呜呜一吹,鬼哭狼嚎的很渗人,老光棍又是死在这里,村里人从不踏进一步,都嫌这个地方晦气。
我妈擦干眼泪,摸摸我的小脸说:黑丫啊,以后咱娘俩就住这儿了,不怕啊,妈不会让你饿死冻死的!
就这样,我妈连月子都没做,我们娘俩就在这个破土屋里住下了。我妈怕我冻死,就去河里挖了一筐筐的泥巴背回来,砌了个土炕,土炕砌好后,我妈的手也冻裂了。
我姥来的时候,看到俺们娘俩住的地方,哭天抹泪的骂我爸和我奶不是人揍的,我妈倒没哭,咬着牙说:赵铁柱和他娘想让俺娘俩死,俺偏活给他们看!
在我姥的接济下,我和我妈好歹撑过了冬天。天一暖和,我妈就养了鸡,把旁边的地整理出来种上菜,白天的时候背着我去砖窑场砌砖坯。
知道我妈的辛苦,我在她后背上乖乖的不吵不闹,刚开始那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后来习惯后反而夸我比别的孩子懂事。
毒辣辣的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别的工人这个时候都回家避暑去了,我妈把我放在阴凉处,顶着日头干。
汗水把她的头发都打湿了,她用毛巾系在头上,让汗水流进毛巾里,看着她湿透的衣服,我心里酸楚的难受。
这时,我奶踩着高跟鞋打着遮阳伞来了,她瞅着四处无人,直奔我妈那儿去。
而我却听到我奶的心声:哼,曹香兰,在鸡场冻不死你们娘俩,那我今天就毒死你们!
不好,这个老妖婆要害我妈!
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老妖婆一扭一扭走了过去,我妈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来意。
香兰啊,这么热的天你别太累了,我已经劝过铁柱了,等他想明白了,就去把你们娘俩接回家好好过日子,两口子嘛,吵完闹完就过去了,来,喝口水,看你流这么多汗,渴了吧
说着递上一个水壶。
我妈纳闷的看着她,摸不清她这是吹的哪阵风,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就在我妈拧开盖子刚要喝水时,
哇!哇!我放声大哭。
我妈来不及喝,忙撒腿跑过来,惊慌的看着我:咋了黑丫让虫子咬了我看看
就在我妈着急检查我的时候,我的小手把放在地上的水杯一下子打翻。
哎呦这个死孩子,怎么把水打翻了真是个倒霉玩意,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送水,真是白瞎!
我奶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咬着牙咒骂,我却瞅着她嘎嘎笑。
我妈不高兴的说:打翻就打翻了吧,孩子知道个啥,我有带的水,不用你给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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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失败,我奶也不伪装了,跺着脚骂道:你们娘俩就是穷酸命,活该住鸡窝,干这些脏活,累活,等着,我回去就让铁柱跟你离婚,那个大丫你也甭想见了,她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娘!
说完一扭一扭转身就走,我妈气的不行,冲她喊:凭啥不让我见大丫俺是她亲娘,俺想见就见,你管不着!
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中,听到我妈压抑的哭声,我知道,她是想我姐了。
3
十个多月的时候,我为了不让我妈天天背着我,我开始练习走路,十一个月的时候我就满地跑了。
我妈缝补着衣服笑:谁说我黑丫差来着,我黑丫棒着呢!
这天,我妈领着我进村去村长家,村里人看到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听到他们的心声:哟,这个黑野种长这么大了!长得跟黑煤球似的,丑的要死!
我对着他们一扒眼,做个鬼脸:你们才丑的要死!
我妈看了一眼,说:黑丫,别理他们
进了村长家里,我妈向村长提出要把鸡场那块地买下来。
村长扫了我一眼,我听到了他的心声:这个黑崽子,居然还活着!这个曹香兰也真是个傻娘们,男人都把女人领家里了,还天天守着个破荒地!
我妈见他没说话,以为他是不答应,就说:叔,那个地方也不能种地,只能养个鸡鸭啥的,现在俺们娘俩在那儿安了家,你就当可怜可怜俺们,把那块地给俺吧!
村长点点头,痛快的说:行,反正荒着也是荒着,你们娘俩也有个去处!
我妈感激的掏出仅有的钱,有一分的,五分的硬币,还有一角两角的纸币,零零总总加起来十几块钱。
村长给开了一张证明,盖了个戳子,就算成了。
我妈小心的折叠收好,出了门后,我拉着她的手就要去家里。
我妈开始还不乐意,后来一想,挺长时间没看大丫了,正好去看看她。
我姐正好在门口和同学玩跳绳,看到我们来了,那几个孩子大叫:大丫,你妈和你那黑种妹妹来了!
我妈一吓唬,那几个孩子一哄而散,我姐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我。
这时,我听到她的心声:这个丑八怪怎么来了太丢人了,因为她,同学都不和我玩了,我妈也不要我了,等会我要把她推到井里,只要她死了,妈妈就能回来了
我妈抱着她,又亲又摸,还掏出一块糖给她。
妹妹,我带你去玩吧!
大丫开心的来拉我的手,我知道,她的行动要开始了!
妈妈欣慰的看着我乖乖和姐姐一起玩。
大丫领我到了一口井旁边,看着井里面说:妹妹快来看啊,里面有大鱼!
我笑了,装作去看的样子,她用尽全力要推我,我忙一蹲,她收不住身子,噗通掉进去了。
看着她在里面挣扎的样子,我趴在井口笑:姐姐,你和奶奶一样坏!
救命…救命
她在井里浮浮沉沉的呛了好几口水,伸着胳膊喊救命。
我喊人后,大丫被救上来,她瑟瑟发抖,嘴唇苍白,眼神畏惧的看着我。
大家伙纷纷夸赞我:多亏了这个黑丫,不然大丫的命都没了
妈妈赶紧回家给大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换好,我奶杀气腾腾的来了。
怪不得大丫出事,原来是你们这俩灾星回来了!一回来就克的大丫掉井里,你们是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我妈不甘示弱的怼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去害她小孩子贪玩不小心掉井里了,怎么就成我和黑丫克的了!
就是就是!你们娘俩就是克星,煞星,特别是那个黑崽子,快滚出去,以后都别来这里,省的给我们带来灾祸!
我奶叉着腰,凶神恶煞的赶我们出去。
这时,我爸赵铁柱回来了,看到我和我妈,脸色立马黑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
我妈一听不乐意了,撸起袖子问他:赵铁柱,咱俩还没离婚吧这里是我的家,凭啥我不能来
我听到我爸在心里说:得赶紧先把这俩瘟神送走,别耽误了晚上我和红霞约会。
我爸换了个笑脸,说:香兰你别生气,我刚才是糊涂了,口误,口误,那啥,要不你炒几个菜,给妈赔个不是,就当和好了
我妈一听,做饭给这个老太婆吃,还要给她赔礼道歉门都没有!我妈拉着我的手就朝门外走。
我奶在后面骂骂咧咧:快点滚,以后都别踏这个门,灾星,扫把星!
到了夜里,我抓着妈妈的手就往外扯,我妈不懂啥意思,莫名其妙的抓着门框说:黑丫,你是咋了大晚上的去哪儿
我指了指村子,说:去抓赵铁柱,和红霞
我妈一愣,半天才明白过来,抓起门边的铁锨就拉着我朝村子里杀去!
要说我妈也是个愣头青,也不叫个帮手,就这么拿着家伙什冲进家里。
哐当!一声,木门被我妈的大力神脚一下子踹开,她握着铁锨冲进屋里,我忙颠颠的跟上。
卧室里,我那亲爹正着急忙慌的穿裤衩,那个叫红霞的女人尖叫一声,抓着被角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妈脸色铁青,手里端着铁锨朝着我爸就挥过去,我爸裤衩也不要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躲避。
香兰,你冷静一下,冷静冷静,听我说,我是个男人,你又不在家,我这…抵不住诱惑
那个叫红霞的寡妇一听不干了,冲我爸喊道:赵铁柱你啥意思你说我勾引你放你娘的屁!不是你跟我说你和香兰离婚了,我才跟的你吗,要说勾搭也是你勾搭的我,你这个骗子!
说着一个枕头扔过去。
4
我妈慢慢逼近我爸,说:赵铁柱,是你和你娘逼得我们娘俩住进了鸡场,我们差点冻死饿死,为了不让村里人嘲笑你,我认了,可你竟然背着我搞女人,你还是人吗!
说着一铁锨拍在我那活爹身上,他被拍的像孙子一样,疼的上蹿下跳,最后没辙了,不顾一切的朝外跑。
村里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我爹光着腚在前面跑,我妈拿着铁锨后面追,我的手死死抓着红霞的头发不松手,疼的她尖声叫。大家伙看的好不热闹。
最后闹到村长那里,这件事才算完。
打这以后,我妈更不愿去村里了,把心思全放在养鸡上。慢慢的,鸡越来越多,我妈又买了很多鸭崽和鹅。
随着规模扩大,鸡舍就显得拥挤,我妈打算用卖鸡蛋攒的钱盖一所大点的鸡舍。
地方不用愁,很宽敞,可人手让我妈犯了愁,盖房弄瓦的离不了老爷们,我妈又不想用村里人。思忖再三后,我妈骑车去了一趟我姥家。
两天后,我舅带着一个小伙子来了,我妈让我喊他李叔。
在我妈,我舅和李叔三人没日没夜的忙活下,鸡舍终于盖成了。
而李叔,也成了鸡场的工人。
本来我妈不好意思留他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干活,可在李叔很实在的恳求下,加上他干活卖力,我妈就动摇了。
我听见李叔的心声:这娘俩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如我留下帮忙,既能混口饭吃,还能保护她们不被人欺负。
我巴巴的拉着妈妈的衣服,指着李叔说:妈,留下李叔吧,好人
李叔留下了,可他的住处让我妈犯了难,只有一间屋,总不能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家和别的男人共住一屋吧。
那村里的唾沫星子还不把我妈淹死!
天黑的时候,李叔就抱了铺盖卷钻进了鸡舍。
我妈叹口气说:也是个苦命人,家里穷,父母死的早,连个媳妇都没说上!
李叔干活很勤恳,把鸡鸭鹅养的白白胖胖,就连下蛋的产量也多高了很多。
这天,鸡场里来了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梳个大背头,脖子戴着金项链,胳肢窝里夹个公文包,他围着鸡场转了一圈,就向我妈提出,买下一半地皮。
我妈弄不明白他的来路,就没答应,他解释后,才知道他是看中这个地方,想盖一个生态园。
啥是生态园俺们不知道,这个胖男人说他是城里来的,生态园就是饭店的意思,现在城里人讲究绿色生态环境,在这里开饭店,准能火。
火不火的我妈不知道,只是指着一块废弃的地方说:俺只能卖这一块地方给你,其他俺还要养鸡鸭鹅,不能卖!
那个男人忙点头,说:行,这个地方也成!
这个大老板一点也没含糊,当天就把一捆捆票子送来了。
我妈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个风声很快传到了村里,我爸和我奶坐不住了。
5
他们提着东西来到鸡场,舔着脸来请我妈回去。
我妈冷笑一声指着他们娘俩说:当初你们不顾天寒地冻,把我们娘俩扔到这里,如今又要请我回去赵铁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娘俩打的什么主意,滚,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李叔拿着铁锨像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口,我妈把东西全给扔出去,动静太大,引得正在盖饭店的大老板和工人纷纷朝这边看。
我奶气急败坏的指着我妈骂:曹香兰,我看你是招了野汉子心都野了,你等着,不拿钱出来,俺们跟你没完!
李叔握着铁锨跑出去,我妈和我爸捡起东西撒腿就跑。
我妈本以为这事过去了,可万万没想到,就在李叔去城里送货的时候,鸡鸭鹅全死了!
我妈看着满地两爪朝天的尸体,嚎啕大哭。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都摇头叹气,心疼这些鸡鸭鹅。我奶也来了,夹杂在人群里幸灾乐祸。
我听到她的心声:哈哈,老鼠药就是管用,我让你一只鸡也活不成。曹香兰,你不是不给我钱嘛,你养一只,我就毒死一只!
众人散去后,大老板走了过来,叹着气说:妹子,没多大点事儿,那么难熬你都过来了,还怕这点事吗
我妈擦擦眼泪,点头哽咽:是,大哥,你说的对,我就是心疼,没日没夜的养着,突然都没了。
我擦掉妈妈的眼泪,指着鸡舍里的槽盆说:有毒,那里有毒!
我妈一愣,忙爬起来冲进鸡舍,抓起槽盆里的鸡食闻了闻,大惊失色说:真有毒!
大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淡定的说: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下毒,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说明对你和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我妈咬牙切齿的说:肯定是赵铁柱和他娘干的!讹我钱不成,就暗中下毒手!
大老板点点头,清清嗓子,犹豫不决半天,说:妹子,有件事我考虑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我妈看着他,坚定的说:大哥,你有话直说,啥都不用顾虑!
大老板问:你婆婆是不是叫李小芳
我妈点头,奇怪的问:是,你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的,我老婆在城里来了一家宾馆,很多年了,那天我看到你婆婆的时候,就觉得她很面熟,我还专门回去查看了监控录像,里面的女人确是她…她和一个男人开了房间
我妈冷哼一声: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婆婆从年轻的时候就个破鞋,成天和不三不四的男人跑到城里头去浪,我公公是妻管严,根本管不住了
大老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吸了口凉气,说:只是…和她一起开房的这个男人有点特殊
我妈呆愣愣的看着他:有啥特殊的
大老板一字一句的说:这个男人,是个黑种人!
6
天塌了!
大老板的话就像一个炸雷,把我们都炸蒙了。
我妈呆呆的看着我,半天嘴唇才蠕动着说:黑丫,难道…你是隔代遗传
缓过神来后,我妈死活拦不住就要朝村里冲,嘴里嚷嚷着非要把我奶这个老破鞋的鞋底子给撕开不可!
幸亏李叔回来了,加上大老板一起好歹把她拦住了。
我妈坐在炕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被我爸和我奶赶出来这些年活的多不容易。
李叔默默给她递手绢,眼里都是心疼。
哭完骂完后,头脑也清醒了很多,我妈咬着牙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我妈拽起来,李叔带着俺们一路直奔城里。
到了医院里,又是抽血又是化验,折腾了大半天,我饿的肚子咕咕叫,我妈才想起来,在路边摊吃了个早餐。城里的饭真香啊,一碗黑乎乎的糊糊浇上个鸡蛋,再配上根油条,快把我香迷糊了!
做完检查,我妈拿着化验单又去了派出所报案。
三天后,我妈去村长家里借了一面铜锣,从村头开始一路敲敲打打,嘴里喊着:全村老老少少都出来,俺曹香兰有话要说!
我奶从家里出来,黑着脸骂道:曹香兰你又发哪门子疯丢人丢的还不够吗!
我妈不理她,径直走到麦场上,拿着喇叭喊:大家伙儿看清楚了,我手里拿着的是俺黑丫的化验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了,黑丫,是赵铁柱的种!
说完我妈把单子给李叔,李叔接过就发给村里人,我妈也是下了血本了,人手一张!
我奶不阴不阳的扯着嗓子说:曹香兰,这黑丫要是铁柱的孩子,咋生出来是个黑种人这个你咋解释化验单子是假的吧!
我奶这一说,人群里也小声议论,毕竟我这铁证站在这里,说服力太强了。
我妈不慌不忙举着喇叭说:医生说了,黑丫之所以是黑种人,是因为遗传!
啥!我妈的话顿时在人群里引起轰动,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还问我那活爹:铁柱,你老一辈里有黑种人吗
我爸黑着脸不说话。
我奶却慌了,脸色变的煞白,指着我妈说:曹香兰,你别搁这儿狗屁乱放!你往谁身上泼脏水呢你自己不干不净在鸡场里养汉子,还想冤枉俺赵家!
我妈手里拿着一个铮亮的光盘,提高了嗓门说:这就是证据!黑丫为啥是黑种人的证据!
李小芳,你年轻的时候不检点,和一个黑种人开房,隔代遗传给了黑丫,大家要是不相信,可以回家看看,我这婆婆的光辉历史!
李叔掏出一沓复刻的光盘,大家一哄而上去抢。
给我一个,我还没见过黑人啥样勒!
也给我一个,真没想到李小芳还有这本事!
这时,我奶的两条腿开始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了。
这时,我听到她的内心独白:完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咋还被扒出来了!丢死人了!
我妈笑盈盈的看着我奶那怂样,说:李小芳,你不用害怕,这光盘里没有你和那个黑种人在房间里的片段,只是你跟他在宾馆前台而已,你别吓尿了!
众人哄堂大笑,我奶喊了句我滴个娘勒,彻底瘫倒在地上。
这时,警车拉着警笛来了,下来几名警察,问:哪个是赵铁柱和李小芳
我爹也慌了,忙跑到我妈面前噗通跪下,说:香兰,俺错了,俺不该冤枉你,不该把你的鸡都毒死,俺不是人,你打俺一顿出出气,可别让警察抓俺啊,俺好歹是黑丫的爹啊!
我妈一脚踹开他:你现在知道你是黑丫的爹了晚了!
在众人的鄙夷和指指点点下,我爸和我奶被警车带走了…
一年后,我妈把鸡场的房子重新翻盖了,多盖出来两间给我和大丫住,而我妈,自从我爸抓进去后,很快办了离婚手续,嫁给了李叔。
又过了一年,我妈的养鸡场越来越红火,被评为劳模典范,电视台都来拍俺们鸡场。
而我在治疗下,慢慢的恢复了黄色的皮肤,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上学,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