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给死对头牵红线 > 第 7 章

二人对视间,柳昭虞察觉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凌冽,下一刻又变成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
待她来到门外偷听之时,屋内恰好聊到江荣欲寻机会面见官人,她自然也听到了公主在坊间寻医。
这等朝廷机密之事被偷听,若被发现定不会放过自己,她自然也不会蠢得故意等江荣发现。
她故意暴露自己便是料定叶方舒不会拿自己如何,因为她能帮他——“我有法子让他入宫。
”柳昭虞斜睨了屋内叶辞远一眼,语气中不仅没有被发现后的心虚感,反而有着几分胸有成竹。
“我们方才聊得不过是酒肆经营的门道,又怎么会牵扯到入宫呢,柳姑娘怕是听错了。
”唇角牵起,江荣温柔颔首道。
这态度摆明就是不信任她,柳昭虞瞪了他一下,满脸的不悦。
倒是屋内一直盯着柳昭虞的叶辞远忽地出声。
“不妨让这位姑娘说完再做定论不迟。
”柳昭虞这才注意到房中这人一身淡青色绸缎长袍,发间别着一支竹节白玉簪,最特别的是那双水润透亮的眸子,眼尾略上扬却不显凌厉,颇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清隽之感。
相貌如此出众,不知有婚配没有,回头找机会问问。
略带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柳昭虞见江荣没出声,便将自己的主意一五一十地讲出。
“长宁公主不愿公开寻医,我猜是得了妇人之疾,却觉得难以启齿,才不愿声张。
”宫中女子就医向来只寻女医,可女子为医本就艰难,这宫中前些年好不容易出了位女医官,却在年初病逝。
太医院虽汇聚了无数杏林圣手,然皆为男子。
莫说月事不调、带下赤白等闺帷隐疾本就难以启齿,还要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更是讳疾忌医。
若不慎传出,轻则丢失清誉,重则那是性命难保,故这六宫妃嫔宁忍隐痛,亦不敢累及清誉。
“想来因公主深得圣上宠爱,这才不怕流言蜚语,暗中寻医。
”闻言江荣面上不做声色,心中却生出一丝惭愧与不忍。
怪不得方才二人猜不出缘由。
因他们身为男子,却没思虑女子背后的不易。
“照你的意思,我们需在坊间寻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医,并借进宫治病的缘由,让叶辞远寻机会面见官家?”回过神后,江荣旋即领悟了柳昭虞所说的法子,却又突然眉毛轻拧,问柳昭虞是否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轻轻点头,柳昭虞道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谢家之女谢婧瑶。
”谢婧瑶?为何是她?江荣心下又是一阵疑惑。
他自是知晓这谢女精通医术,不过十岁便能熟读医书,精通医理。
前些年更是凭借一手针灸之法,令一面部赘瘤多年的女子恢复容貌,坊间都称其华佗再世。
只可惜她的父亲十分忌讳女子行医,自此再也不让她替民治病了。
可按理说柳昭虞与她交情不深,她没必要为了替她正名便要掺和进来,毕竟此事仍有风险。
“谢家欲将她许配给医行行长做妾。
”若这法子既能治好公主,又能让谢婧瑶脱离苦海,这世间亦能多一位女医,她自是愿意趟这淌浑水。
“我能得到我要的,你们亦能借此进宫,岂不是两全其美?”见江荣迟迟不语,仍在考虑背后的利益,柳昭虞眯起眸子,嘴角仍含着笑意,慢悠悠地开口。
“我虽不知公子谋的是什么,亦无心考究,可若你不帮这忙,明日坊间会传出什么,我就不知了。
”这人贯会威胁自己,明明无权无势,偏生就有股倔强。
江荣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突地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开口,声音温润清透。
“柳姑娘当真聪慧。
”一时半会也不知这是夸奖还是讽刺,柳昭虞盯着眼前人,倒有点看不透他了。
平日里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公子模样,可刚刚知道自己偷听后,那眼里闪过的一丝阴戾又让她有点陌生。
见他应下,柳昭虞着急找谢婧瑶告知此事,也没做停留,转身离去之际,身后的江荣却让她留步。
“劳烦姑娘向家兄说,前几日我摔到了腿,并非有意失约,实是抱歉。
”回头瞧了眼江荣,柳昭虞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便推门而出。
直到屋内瞧不见柳昭虞的身影,叶辞远才不舍地收回目光,颇为好奇地问江荣她的身份。
江荣没多说,只说她是自己寻来应付父亲的媒人罢了。
“横竖你这婚事也成不了,不若让她也给我牵牵线?”闻言叶辞远撑着脑袋,满是期待地望着江荣,“这姑娘□□通透,又生得清秀绝伦,要不然你为我二人说个媒?”“叶公子既这么想成亲,我明日便往你家寄信,告诉你爹,你无心向上,只想回家娶妻,如何?”一想起家中那鸡毛掸子,叶辞远当下浑身一抖,乖乖地闭上嘴。
这边柳昭虞从酒楼出来后便一路小跑去了谢家,她不敢告知自己媒婆的身份,只与家仆称她是谢婧瑶的手帕交。
然不论她如何说破嘴,这家仆就是不放她进去,只说谢姑娘身体不适,早就闭门不出。
想起前几次与谢婧瑶见面,她总是步履匆匆,柳昭虞猜定是她偷偷溜出府被发现,如今正被软禁家中。
见不到谢婧瑶又怎么将计划告诉她?柳昭虞正愁得在谢家门口打转,却突然听到门内一阵喧闹,似是有人往门外走来。
柳昭虞忙躲在墙角一侧,人刚藏起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走出两人。
其中一人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正谄媚地朝身旁的男人说话,嘴角那颗豆大的黑痣随着嘴唇一颤一颤。
“恭喜陈老爷,这谢家女与你乃是天赐良缘!这谢大夫刚说了,后日您便可来迎亲!”这么快?柳昭虞闻言一惊,脑中乱如麻线,然瞧了眼身旁的青瓦墙,心下便有了决断。
入夜后,她蒙了脸,又换上一身麻利的衣服,便从谢家围墙一跃而进。
然屋内看守的人比她想象中还多,光是一个院落内就有七八个家仆举着火把巡逻。
等她摸索到谢婧瑶院中时,更是没法靠近——家仆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柳昭虞只好作罢,索性也算探到了谢婧瑶被禁足之地,于是又悄身翻出墙外来了江府,将打探到的消息都告知给江荣。
“我们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可现下连谢姑娘都没见着。
”难掩着急的情绪,柳昭虞不断在江府院中踱步,扰的江荣闭着眼睛,手指无奈地扶了扶面具,“我有办法。
”于是第二日,柳昭虞来到了陈府——医行行长陈老爷家中。
按江荣的意思,她今日需假装成媒婆登门,想方设法拖延几日婚期。
于是一见到陈老爷,她便一把抓过他的袖子,连连摇头,称二人八字不仅不合,甚至克他,到最后更是恐吓到,若当真娶了谢婧瑶,怕是不过三日他就会暴毙家中。
吓得这陈老爷连忙派家仆传信至谢家,称婚事改日再议。
前几日八字还对的好好,今日就说相克,陈老爷必定会起疑,故此举终归拖不了很久。
他们必须尽快将谢婧瑶救出。
当夜柳昭虞与江荣便蹲在谢家院子外,等着合适的时机闯入谢家。
厨房内的灶台烧得柴火噼啪作响,院中不断飘出食物熏烤的香味,二人猜此时正是用膳之时,怕伤及无辜,便决定再等等。
待厨房渐渐没了声音,江荣才将点着的枯木丢进院内。
不过多时,裹挟着焦糊味的黑烟直冲夜空,火星随风飘散,柳昭虞便大喊一声,“走水了!走水了!”院中立即响起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不时夹杂着人被浓烟呛到的咳嗽声。
二人寻了处无人的角落,便一个翻身落在院中,里头空无一人,便知道他们调虎离山的计划成功了。
一路沿着小径来到谢婧瑶院落,柳昭虞来到屋前正欲敲门,却听到远处的柱子后似有什么动静。
“有人,”江荣眉心微微动了动,“她看见我们了。
”那丫鬟从柱子后探了探脑袋,满脸惊恐,却始终没有上前阻拦。
她为何见到有人闯入却不喊?目光略带狐疑,柳昭虞却顾不上这些了,连忙敲门,朝门内小声试探道:“谢姑娘?我是柳昭虞。
快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婧瑶似比上次见面又清瘦几分,眼眶泛红,俨然一副哭过的模样。
“你们这是?”简单的交代了一番,谢婧瑶也知当下唯有此举能救自己,利索地从床底掏出一个箱子,便跟着三人一块翻出院子。
一辆马车早早候在远处,见三人出来后,叶辞远从马车内掀起帘子,朝众人挥手。
谢家内喧哗声似有平息,柳昭虞猜定是火被扑灭了,担心有人回到院中会发现人丢了,拉着谢婧瑶的手就往马车奔去。
火把的光线骤然照亮了眼前的路,两个丫鬟举着火把出现,拦住了众人。
一个妇女从暗处缓缓走出,目光在谢婧瑶身上停留,开口道:“你们这是去哪?”柳昭虞察觉谢婧瑶僵在原地,被自己握着的手微微发抖,闻言哆哆嗦嗦挤出两个字。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