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老公在离婚的路上发生车祸。
几日后,我醒来,而他仍然昏迷不醒。
等等,他躺在ICU的床上,那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从那时起,我的老公便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对,阴魂不散就是字面意思。
01
顾振铭,你要是真死了就去投胎！跟着我算什么意思
我快要被他逼疯了,在旁人眼里,我指着空气骂街怒吼,明摆着就是个疯子。
我妈担心这是我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增强脑CT已经带我做了三次,仍不放心。
只有我知道,我看见的阿飘真的存在。
他就是我那个对我厌恶至极的老公,顾振铭。
乔心诚,你冷静点,现在只有你能看见我。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他轻飘飘地坐在我的病床边,一脸无辜又无奈,话说得轻描淡写,完了还不忘对我翻个鄙夷的白眼。
别说,这个白眼,翻得还挺帅。
好吧,我承认我贪财好色,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当年相亲时,我对他这张脸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才会嫁给他。
况且,他还很有钱。
谁成想,一轮明月照身上,我竟成了那个白月光文学里惨兮兮的女主。
呵,宋芸一回来,你就猴急地要和我离婚,车开得那么快,是怕我后悔吗
现在好了,你就在那躺着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离我远点儿,等我出院就去拔你的氧气管！
别忘了,我们还没离成呢！是合法夫妻！我有这个权利对你放弃治疗！
我坐在床上,隔空对话,自言自语。
和我同一双人间里,旁边病床的大姨一边惊恐地偷看我,一边猛掐她老公,小声叨咕赶紧换个病房。
顾振铭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敢！等我醒了的！
随后,他乖乖穿过大门,回了自己的ICU。
终于眼不见为净了,我筋疲力尽地闭上眼,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如果不是他一次次出现,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会撞见鬼。
这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我精神出了问题
我头痛欲裂,心里默念起24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02
我虽伤得不轻,好在腿脚还能走动。
睡醒后,我想活动活动散装的四肢,便一点一点挪到顾振铭那间ICU病房的窗边,看看他的情况。
他从头到脚被缠得像尊法老,浑身插着各种管子,一动不动。只有床头的监护仪规律地跳动,证明他还活着。
过来看我死没死吗放心,我这铁打的皮囊还很坚挺。
臭皮囊。
我骂完哼了一声。
快想办法让我醒来,离婚的财产我分你一半。
他还是一如往常,趾高气昂地对我说话。
分我一半
我嗤之以鼻,原来他仍旧没搞清楚状况。
顾振铭,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无父无母,你死了财产可全是我的！你觉得我会看上你那区区一半
我冷冷地说道,并回了他一个白眼,不过肯定没他翻得那么赏心悦目。
乔心诚！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他气急败坏,伸手过来要掐死我。
可他是阿飘啊,在我身上穿了过去,根本碰不到我。
我嘲讽地哈哈大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三年了,结婚三年,他从未碰过我,心里只有那个远嫁国外的宋芸。
同我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得知他与宋芸重修旧好,我的生活像狗屎端在眼前一样恶心。
你想想婚后你是怎么冷暴力我的,与其我守着活寡,那还不如当个真寡妇,你说是不是呀
你！
顾振铭再次气到语塞,穿过病房窗户大喊：你等着！我一定要醒来！
他崩溃地一遍遍扑向自己的身体,可就是回不去。
滑稽极了。
我像看小丑表演一般,难压幸灾乐祸的嘴角。
你老公都成这个样子了,还站在他的病床边笑！你是魔鬼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我扭过头看去。
是顾振铭的那束白月光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来了。
你都是画这么精致的妆来探望病人吗可惜,他看不到。
哦,错了,顾振铭能看到,因为他就在她身边。
应该是可惜,她看不到。
振铭,你快点醒来啊,我是芸芸啊,我来看你了！
你答应我要和我结婚的,那天我在民政局等了你好久,可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宋芸哭得梨花带雨,放出的信息量过于庞大。
好家伙,合着顾振铭想和我离完婚,就无缝衔接去隔壁和宋芸领证
原来如此,不想等离婚证上的油墨干透就着急二婚是吗
我对身边的顾振铭狠狠瞪了一眼。
他看也不看我,心疼地望向宋芸,嘴上抱怨着：要不是你忘带身份证,害我们折回去出了车祸,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了！
切！我不屑地撇撇嘴。
宋芸以为我在针对她,擦干眼泪,收起刚才哭丧的嘴脸,傲慢地上下扫视我。
乔心诚,别来无恙啊！
你们认识
顾振铭在一边惊讶地问我,可我并没有理会他。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这可是我从前的好闺蜜啊！
03
高中时,宋芸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与她无话不谈,告诉她我暗恋隔壁班的顾振铭。
他是校草,学习好,家境好。
这么多高级buff在他身上叠满,让我望而却步。
我没那么优秀,长得虽然不难看,但也不像宋芸那样引人注目。
即便我再好色,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只敢暗恋。
后来高三,我准备艺考,很长时间没有在学校,等我回来的时候,宋芸和顾振铭已经在一起了。
宋芸的解释是,她本来想替我看住顾振铭,不想让别的女生有接近他的机会。
但他们慢慢熟悉之后,某天顾振铭突然向她表白。
她果断拒绝,可他纠缠不休,她不得已才答应的。
还求我原谅她。
真是明前的西湖龙井,好茶。
不过,我更茶地回了她一句：
什么原不原谅的,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他,你们能在一起我很高兴,我们还是好朋友。
至此,我以学习忙为借口躲开她,与她渐行渐远。
其实关于他们俩,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
是宋芸在我离开学校之后,主动追求顾振铭。
一番死缠烂打,顾振铭和她开始交往。
可不管哪个版本,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再后来,听说顾振铭为了与宋芸上同一所学校,超一本的分数,去了个二本。
为此,他父亲气得脑出血,不久便过世了。
而宋芸呢,上了大学,和他分手,转头与另一个有钱的同学结婚出国了。
看吧,恋爱脑有什么好下场
可笑人不如人。
毕业后几年,我在我姑给我组的相亲局上,居然碰到了他。
他虽不认识我,可我的心却猛跳,脖子上生出个该死的恋爱脑。
就这样,我顺理成章地嫁给了他。
后来想想,因为他母亲剩下的时日不多,那天的相亲,无论是谁,他都会同意结婚的。
只不过是被我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了个正着。
婚后,我以为可以让他喜欢我,可他对我冷言冷语,经常找各种理由不回家。
慢慢我才明白过来,他仍然放不下宋芸。
所以宋芸一离婚回国,他这个备胎就迫不及待地轱辘过去,想装上她那辆破车。
或许是老天看我太可怜,让顾振铭的车翻了。
这回好了,他的生死不由天,而是我说了算。
04
怎么会无恙呢没看我这胳膊还打着石膏吗
我抬抬右胳膊,在她面前晃晃,她嫌弃地向后挪走半步。
我听说这么多年,你嫁给顾振铭的日子不好过,真是辛苦了！等你和他离婚,我会让他多给你留点钱的。
这对狗男女是对过台词吗
我真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再怎么辛苦,我这不还没离吗你离婚拿了多少传点儿经验给我
对了,我还有他婚内和你出轨的证据呢,这要是发到网上,大名鼎鼎的顾振铭律师会不会身败名裂呀
乔心诚！
宋芸和顾振铭同时喊出我的名字,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恼羞成怒。
你要是敢毁了我的事业,离婚时候你休想拿到一分钱！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我对着顾振铭向他病床方向斜斜眼睛,示意他老实点。
宋芸不明所以,觉得我的话是在威胁她。
乔心诚,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上学的时候你就抢不过我,现在也休想！顾振铭最后一定会选择我的！
宋芸面目狰狞的样子吓了顾振铭一跳。
芸芸她怎么了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乔心诚,你看你把她气的,赶紧道歉！
顾振铭心疼地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可是碰不到。
抢呵！
我轻蔑一笑。
宋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恶心事,我不拆穿你是因为给你留面子。
你以为我离开他活不下去吗我真的在乎他那几个臭钱
以我的能力我会过得很好！而不是像你,靠结婚离婚赚钱！
你说谁呢
宋芸一个巴掌打来,我没来得及反应,打得我脸发烫。
敢打我
我伸出还有战斗力的左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向前一拉,用打着石膏的胳膊狠狠砸向她后脑。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一下疼得我险些叫出来,后槽牙快咬碎了才忍住,估计骨折的伤口又裂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撕扯到一起。
芸芸,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不打了！你别受伤了！乔心诚,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
顾振铭在一边焦急地劝阻,我看出来他想拉偏架但力不从心。
好在我妈来找我,及时加入混战后把宋芸推开,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身残志坚的我。
宋芸啊,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心诚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动手打她呢
这时,我们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观众,我妈边心疼地检查我的伤势,边训斥宋芸。
抢我女儿的老公也就算了！现在还对她拳打脚踢的！法治社会啊,大家来评评理！小三怎么这么猖狂！
我妈戏精上身,声形并茂,挑起周围人激愤的情绪,大家开始对宋芸议论纷纷。
宋芸自知丢人现眼,恶狠狠甩我一脸愤怒后,踩着断掉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了。
乔心诚,你看你把她伤的！
顾振铭目送走宋芸,转头指责我。
要不是受伤影响我发挥,我肯定揍得她满地找牙！
好,我宝贝女儿最厉害了！等会儿我让医生给你安排个全身检查,眼看要出院了,可别再添新伤了！
我妈一边搀我回房间,一边安抚我。
要我说,这世上,只有我妈才是最担心我的人。
05
没想到,我和你竟然同一所高中,你和宋芸还是一个班的！
宋芸走后,顾振铭在我身边喋喋不休,非要弄清楚我和宋芸的事。
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他一个删减版的来龙去脉。
我和她不熟,她在我们班人缘不好,女生都很讨厌她。
我逮到机会,添油加醋地说了两句宋芸的坏话,当然也是实话。
顾振铭摇摇头,明显不相信。
爱信不信,我也懒得继续提起那杯浓茶。
全身检查后,身体并无大碍,我妈怕宋芸还会来找我麻烦,着急让我提前出院。
你走了,我怎么办
顾振铭在我身边,看我整理出院物品,急得到处飘。
你就留在这里呗！等你的小情人偶尔来给你哭哭丧。难不成要跟我回家吗
我不管！我就跟着你！
顾振铭,你给我滚！
我妈在旁边抱住我,低声安慰我说：心诚不怕,我们回家,妈妈给你找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他说按时吃药,病就会好……
哎,我只能默默点点头。
顾振铭在旁边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我真想冲出去拔了他的氧气管。
果不其然,出院之后,顾振铭跟我回了家。
我怕他的存在会打扰我的家人,便执意回我和他的家,自己住。
顾振铭也更加嚣张地每分每秒飘在我身边,就好像我的影子一样。
顾振铭,你回医院吧！万一你的身体醒了你不在怎么办
做人的时候,打死也不回家,变成鬼了,赶也赶不走！
可是他却装没听见,嘴上打岔说：我以前没发现,家里让你收拾得这么好。
我没做声。
领证之后,他母亲没多久便过世了,临终前送我们这套房子作为婚房。
顾振铭安葬好他母亲后说要出差半年,房子怎么装我说了算。
于是,我用了四五个月把这房子里外装修一通,想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可他呢,偶尔回家,只进他自己的房间,从没有向周围走动过。
我们的家成了他的旅馆。
结婚第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么想,三年,两只手应该够用。
甚至他做鬼这些天对我说过的话,比这几年加一起都多……
什么先婚后爱,全是扯淡。
我在婚姻中身心俱疲,静下来想想,这段婚姻对我来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呢
如果有,可能就是少年时,对他那一点点执迷不悟的情怀吧。
06
门铃响了,我从可视窗中看见是陈晨来了。
他是我的发小,在我的介绍下去了顾振铭的律师事务所。
顾振铭让他负责我们离婚的案子,美曰其名,多照顾我一些。
现在我委托陈晨,帮忙处理我们这场车祸。
大诚子,你伤好些没
陈晨说着话,直奔冰箱,翻了好久,拿出一瓶他喜欢的饮料。
他跟我一点也不见外,准确地说我们才是最好的闺蜜。
好多了,肇事司机还是不说话吗
是啊,全程目光呆滞,像受了刺激一样。
可能吓坏了吧。不是说他疲劳驾驶吗开夜车生活也不容易。
我心里还是有点同情那个司机的。
陈晨撅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NO,NO,NO,我这有新发现！所以才急忙过来找你！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段视频放给我看。
是我们出车祸时候的监控。
视频里翻车那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后背渗出大片冷汗。
顾振铭坐在我和陈晨中间,也认真地盯向屏幕。从他的微表情看,他似乎也是心有余悸。
你说你,都到路口了,非要冲那个黄灯！
我指着屏幕苛责他,他心虚地抿抿嘴,终于肯承认错误,向我道歉。
对不起,是我为了抢灯开得太快了,害你也受了伤。
我愣住,没想到他居然服软,这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陈晨不解地问我。
大诚子,你跟谁说话呢
他惊恐地望向四周,又疑惑地说：这屋里也没别人啊
我抓抓头,该怎么告诉他顾振铭就坐在我和他中间呢……
我尴尬地笑笑,犹豫片刻向他解释：老陈啊,我说我能看到顾振铭的……灵魂,你信不信
陈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脑子撞傻了吧
没有！我叹口气,继续尝试说服他相信我,顾振铭真的在这里！
他……在哪
我指了指身边,顾振铭还象征性地同他摆摆手。
顾振铭跟你打招呼呢
陈晨咽咽口水,对着空气微笑点头。
老板好,我来跟老板娘说说案情,您也听听吧……
顾振铭点点头。
他同意了,你接着讲吧。
是！
陈晨嘴上答应一声,边点电脑,边瞥向我这边。
陈律师真的相信你能看见我
应该,他奶奶迷信,老陈从小耳濡目染,一点儿鬼片都不敢看。他最害怕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牛鬼蛇神。
你才牛鬼蛇神,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考上政法大学的。
信仰和考大学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倒是第一个愿意相信你存在的。
那个……我打断一下二位,视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好！我回答。
陈晨看看我边上,对我眨眨眼,我点头。
顾振铭也准备好了。
陈晨再次点开视频,这回是另外一个角度。
这段视频,是我从路边几家商店那收集后整理出来的。
他突然按下暂停键。
看见这里了吗
陈晨手指屏幕,路边停着一辆货车,正是撞我们的那辆。
认识这辆车吧肇事的货车。
嗯,怎么了
注意看,他一开始就是停在路边的。这里……
他把画面切大,是从车左后方拍的画面。
司机虽然在左上角,却清楚地看见他向路口张望。
拐角没有遮挡,来往的车辆在他的角度看一览无余。
事发地路口是T字形,你们的车由西向东正常行驶,货车此时就停在南边路口处。
嗯,那又怎样
我听得云里雾里,看了眼顾振铭,他却眉头紧锁。
我怀疑,司机是蓄意撞向你们的。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陈晨伸手合上我的下巴,表情笃定地点点头。
过了几秒,他又小心翼翼地斜眼看向我的身边,对着空气问：
老板,您听懂了吗
有什么证据证明司机是蓄意的
顾振铭问话,我转述。
老板,您看……
陈晨说完,一咧嘴。
怎么这么别扭呢大诚子,你过生日我送你那个外星人呢
外星人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东西因为太丑,让我放车库了。
在……屋里,要它干什么
拿来。
没办法,我起身,幸亏屋大,我偷偷跑去车库,抱了回来。
这是一只头大身子细的外星人布偶,两只眼睛黑漆漆的像两个深洞,看起来挺吓人的。
我记得我刚收到它时,就把它丢在了走廊。
结果那天顾振铭回来,吓到了他。
他在我门外大喊让我把这个鬼东西拿走,随后嘭的一声摔门回屋。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布偶会放在他身上。
不过,还别说,这么看他们两个融合在一起,挺搭的。
陈晨满意地笑笑：老板,委屈您一会儿！这下我说话就有目标感了！
他将画面慢速播放,认真地对外星人说：您看这里老板。
顾振铭嫌弃地想推开它,绿着脸对我说：你能不能把这个丑东西拿开！以后别……
没等他说完,我狠狠地拍向外星人的后脑勺,大声呵斥：顾振铭,你认真听！
顾振铭识趣地闭上嘴。
陈晨小心翼翼地看我,我示意他继续。
我们重来啊,看这里,这段时间你们的车还没出现,到这……
视频里慢放着两个画面,一个是顾振铭的车即将开向路口,一个是司机手扶方向盘,慌张地发动引擎。
货车启动,不偏不倚,冲向我们的车……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坐在顾振铭的斜后方。
我也知道,当时顾振铭向右猛打方向盘,甩开车尾,保护了我。
他完全可以反打转向,把我送到货车的车轮下。
但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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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我眼眶湿润,看向顾振铭,想对他说声谢谢,可喉咙却哽住。
他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微微笑笑。
你们看,这个角度分析,司机完全是蓄意冲撞。你们认识他吗
我和顾振铭同时摇摇头。
我们都不认识。
陈晨捏捏下巴,意味深长地说。
幸亏你当时也在车上,不然你肯定是头号嫌疑犯,为了财产谋害亲夫。
为什么怀疑我他那几个臭钱不至于让我犯法吧不就是一间破事务所吗
咽回方才感激的眼泪,我不屑地瞥了一眼顾振铭。
你真不知道
陈晨歪头发问。
知道什么
我们顾老板……陈晨话说一半,偷偷看眼外星人。
你说你的！
我急了拍拍桌子,震得手疼。
顾老板可不止这一间律师事务所。
他还有几处房产。我补充道。
不止……
嗯我扭头看向顾振铭,他倒是十分淡定。
我们没有做过婚前财产公证,我只知道这么多。
顾老板还有三块地……
我错愕,听着陈晨一板一眼地说。
天龙墓园知道吗
我点点头：当然知道,我们市最大的墓园,顾振铭的双亲就安葬在那里。
而且,他父母下葬的位置可是价格不菲。
这墓园地是顾老板名下的,还有两块正在开发。这三块风水宝地全开发出来,价值三十个亿都不止！这还不算每年的利润！
我怔愣住,这个数字对于我来说过于庞大。
顾振铭居然这么有钱
我……真不知道……
我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异常沮丧,原来我对他一无所知。
不怪你,我从来没和你说过。
一旁的顾振铭见我失落的表情,开口安慰我。
不过这事儿我不是刻意隐瞒的,你只要稍稍打探,就会清楚了。谁知道你这么傻,问也不问……
是啊,我太傻了,根本不了解你,稀里糊涂地结婚了。幸亏不是欠了三十个亿,不然我宁可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我。
我悠悠地自嘲,真不知道此刻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可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我的腿上,晕湿了裤子,化成一个个圆点,好像我斑驳到一塌糊涂的生活。
大诚子,你怎么还哭了！
陈晨迅速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
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可能会被当作嫌疑人了吧！说句大不敬的话,老板你别在意啊！
他边说边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外星人。
顾老板如果真没挺过去,那你作为他的妻子,是他财产的第一合法继承人！
呵！
我冷笑一声：妻子我们差点就离婚了……
等等……
我猛然想起宋芸在医院时候说的话,伸手拍了拍外星人。
顾振铭也有所察觉,神色凝重。
我们两人四目相对。
我、我说这话,你别生气啊！如果司机和我们无冤无仇,却有意开车撞向我们,他会不会是被人指使的
顾振铭严肃地说：你是指……宋芸
我知道这样怀疑你的小心肝儿是在戳你的肺管子,但是宋芸她自己说,你们要在我们离婚后领证的。
如果,那天你们领了证,你又出了车祸,那你的财产,可就全是她的了！
顾振铭沉默不语,脸色难看。
你这怀疑得很有道理！
陈晨在一旁接话,要不要告知警方我们的发现
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怎么办除非让司机开口指证是宋芸指使他这么做的。
我一筹莫展,这事儿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这时,陈晨的手机响了。
是王警官。
他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外放。
陈律师,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司机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诶呦,那太好了！司机怎么说
他说他受人指使,撞了被害人的车。
是谁
陈晨抬头看向我,面露欣喜,难道司机这么快就招供了
可下一秒,我们谁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王警官说的是——
你的委托人,乔心诚。
08
这真是六月的雪一直飘到八月,我比窦娥还冤啊！
陈晨挂了电话,似乎大脑已经超载,不可思议地问我。
这剧情这么复杂吗你怎么从受害者升级成嫌疑人了
宋芸这家伙,真是属猪八戒的,倒打一耙。
我咬牙切齿,烦躁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直转圈圈。
你别急啊大诚子！你要相信正义之光！这也间接说明的确是宋芸干的,她不打自招了！
对啊,我怒视顾振铭,他脸色铁青,默不作声,被喜欢的人背叛,心里肯定不好受。
顾振铭！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你命的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啊！
我最擅长的事就是往伤口上撒盐,这个时候必须抓上一把。
你又没有证据说明是她干的,万一是你串通好陈律师演给我看的呢
我知道他嘴硬,但是听完他这种倒反天罡的发言,我瞬间激怒。
有病吧你！恋爱脑撞出粉泡泡了我和老陈串通起来演给你个‘鬼’看
我咆哮着,发了疯一样猛揍那个外星人。
陈晨吓得赶忙过来拉住我。
在传唤前你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去找找线索！你别对这外星人下狠手啊,这可是限量版！
我气喘如牛,打着石膏的胳膊又开始疼起来。
我推开陈晨坐到沙发上,问他：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我想想……陈晨咬紧下嘴唇,这是他思考的招牌动作,我知道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了。
没多久,他眼睛一亮,边翻看他的手机边对我说：我们先去找司机的妻子,她之前因为想和解联系我过。
说完,他拨通了电话,跟那边约了时间。
事不宜迟,陈晨抱起外星人要出门,我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喊他：你带它干什么
我一想到老板的魂儿在我车里,我的心就不踏实,带着它壮壮胆。
这玩意儿更吓人好吧
我无语,随他吧。
陈晨开车带我来到一片老房区,下了车,跟他来到一个凉亭下。
这时候,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您是肇事司机的妻子吗陈晨走上前去,递上名片。
女人细细看遍名片,随后攥在手里,点点头：陈律师您好,我叫郑红,是肇事司机王强的妻子。
陈晨很有礼貌地邀郑红坐下谈,她警惕地望向我,陈晨连忙介绍：这位也是当事人,医院里昏迷的顾先生是她丈夫。
郑红听完,扑通跪在我面前,拽住我的裤子大哭：求你放过我的丈夫吧！我们家当牛做马也会补偿你们的！求你别让他坐牢！我们的孩子才五岁,不能没有爸爸！
我被这架势吓到了,揪住快拽掉的裤子连连后退,腿脚不稳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陈晨忙拉起郑红：我们也是要帮你才来的！
我丈夫肇事后自首,是不是能判轻点郑红擦擦眼泪,拉住陈晨恳切地询问。
我与陈晨对望,看来她还不知道司机已经指认我的事情。
陈晨心里有了数,拿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郑红说：现在不是判轻点儿的问题,有证据表明你丈夫是故意杀人！您也知道医院躺着的顾先生是什么身份,他的律师团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您丈夫搞不好会死刑……
这一吓,郑红傻了眼,完全不知所措,嘴上叨叨着：不可能啊……他不会的……
顾振铭在我身边摇摇头,叹口气：陈晨到底要干什么这明显是欺负对方不懂法吗
我也不知道老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对他使个眼色,让他收敛一些。
陈晨眉毛一挑,示意我先不要说话。
郑女士您先别急,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丈夫减轻甚至免除处罚！
什么郑红抬起头,眼中冒出一阵亮光。
我们调查后啊,怀疑你丈夫是被人利用威胁而犯罪的。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以从轻发落。但是,我需要找到证据证明你丈夫是受人所迫。你想想,你丈夫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
郑红陷入沉思,然后缓缓开口：我丈夫这段时间确实古怪,经常和一个女人联系……
女人宋芸
你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吗
我等不及了,脱口而出。
郑红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丈夫给那女人备注的名字叫‘财神’……
财神陈晨不禁发问,为什么叫财神
郑红还是摇头,又迟疑地说：我猜可能因为她给我们还了债……
你仔细说说！陈晨比我还急。
头两年,我丈夫拉货,因为失误导致那批货被水泡完全废了,所以欠了他老板五十万……我们省吃俭用地想还上这笔钱,谁知道那宋老板找了一群流氓,天天骚扰我们……
宋老板我对这个姓氏比较敏感,那老板叫宋涛吗
对！郑红点头确认,你认识
宋芸她爸！我转头对陈晨说,我听说她爸这几年在干工程。
我爸以前是个包工头,她爸那时候是我爸手下,为此我妈还特意叮嘱,让我在学校多照顾照顾宋芸,所以我才和她交了朋友。
等宋芸嫁了个有钱人,出国后一直扶持她家里,听我爸说她爸也开始揽项目,还跟我家成了对家,所以我爸成天骂宋涛耍手段,白眼狼。
我跟陈晨说完,他恍然大悟,难怪宋芸会联系上这个司机。
这么说,宋芸用这五十万要挟司机王强！
一定是！我再肯定不过了。
二位,我丈夫还有救吗郑红在旁边小心谨慎地问。
有！我见她可怜,不忍心地安慰她,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家的,等我抓到害我们的人,会向法院求情,轻判你丈夫。
谢谢您！太感谢了！郑红几乎要给我跪下,我慌忙拉住她。
这时,我手机响了,接到了被传唤的讯息。
好,终于来了。
我们向郑红告别,陈晨驾车带我来到警局。
09
陈晨向王警官提供了新的证据,王警官立刻联系同事,重新审讯司机王强。
审讯室里,王强仍然坚持指控是我指使他。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陈晨机智,拜托警方拿着宋芸的照片与司机确认。
王强承认是照片中的女人与他碰面,承诺事成之后五十万一笔勾销,否则将按照高利贷的利息要他赔偿,还威胁他还不上钱小心家里的妻儿。
他被逼无奈,只得同意。
后来,他的律师来告诉他,与他见面的女人名字叫乔心诚,让他供出来,这样胁从犯罪可以从轻减刑。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我真是佩服宋芸这点心眼子了,居然敢挑战法律的公正和权威。
我本以为还要再多等等,不过很快洗清嫌疑放出来了。
警方也调取了司机和宋芸的通话记录及见面时候的监控。
证据确凿,宋芸立刻逮捕归案。
司机因为是胁迫犯罪,我让陈晨帮忙找了律师,并同意不对他追责,免除了处罚。
宋芸这边我当然不会放过她,最后法院给她判了无期。
当我去看她时,她还是一脸高傲,像只纸老虎一样可笑。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我来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害顾振铭真的是为了钱吗
我说完,看向身边的顾振铭的脸,是他让我问的。
好,我告诉你,我本就计划好了,领完证不跟他上车,再骗他原路回去,让司机撞死他,继承他的遗产。可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掉头了。
所以你就陷害我
对,我就是见不得你嚣张的样子！
宋芸怒不可遏地喊着,一旁看管厉声警告。
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什么好朋友你不过是可怜我罢了！你向来都是以对弱者的姿态施舍我,你忘了吗
我一时语顿,我施舍她什么了
因为我妈做好盒饭,怕她吃不上也让我带一份
还是我托我爸买到学习资料,让他拿给宋芸他爸转交给她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白眼狼！我轻笑骂了一句,彻底释怀,跟你爸一个德行！
我挂了对讲电话,望着玻璃窗里宋芸张牙舞爪的样子,又透过反光看到顾振铭。
他低头沉默。
我猛然抓起对讲电话,问了句：你爱过顾振铭吗
顾振铭愣住,随后满眼复杂地看向宋芸。
我挂掉电话,听不清她说什么,只知道她低下头掩面而泣。
10
我到医院来看望顾振铭的身体,他也跟了过来。
站在病房窗外,望着仍旧插满管子的顾振铭,我百感交集。
谢谢你那天……救我。
我的情绪突然失控,捂住嘴猛吸口气,不让眼泪流下来。
顾振铭轻轻勾起嘴角,愧疚地自责：谢我干什么,就当弥补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亏欠吧……
我切了一声,不愿领情。
等你醒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好。他点头,若有似无地轻声回答。
这时,医生走了过来,是顾振铭的主治医师,也是他的朋友。
心诚,振铭入院抢救时头部重创,脑电波监测已经没有反应。他无法自主呼吸,只能通过药物和呼吸机维持……
医生狠下心,劝说我：
他坚持不了多久,我于公于私都是建议你放弃吧……
可他刚说,等他醒了要跟我家啊……
我咬着牙,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扯着医生的领子,向顾振铭边上拉去：顾振铭,你告诉他！告诉他你还有救！
心诚,听他的吧……顾振铭低沉地说,我刚才只是想安慰你,编了谎话。我回不去了,回不去我的身体,也回不去家……
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无力地靠在墙角,歇斯底里地痛哭,最终我还是留不下他……
11
我一直拖到顾振铭心跳减弱,才签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听了陈晨的话,冻了顾振铭的精子,或许有一天会用到。
毕竟老陈说,拿人手短,好歹给人顾家留个后。
火化完顾振铭的遗体,我回到家,看着沙发上的外星人,我疲惫不堪走了过去,坐到它的边上,轻轻依靠。
顾振铭飘了过来。
我终究还是要走了,真是抱歉,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你。
能不走吗你的身体已经没了,就留着灵魂陪陪我吧……
我哀求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早晚都是要离开……走之前,我抱抱你吧！顾振铭附身在外星人身上,别说,这个丑东西还挺好用。
我噗嗤地笑了出来,将外星人的胳膊搭在肩上,搂住了他。
这是你第一次抱我……
对不起。顾振铭轻声道歉。
我往外星人的怀里钻了钻,小声说：其实我不想离婚,才故意没带身份证的。
幸亏你没带。
我们两个相视,会心一笑。
心诚,快来吃药了！
我妈准备好水和药喊我过去,我清楚,那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
我知道我没病,但是怕她担心,还是顺从地吃了。
等我回来。
顾振铭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吃完药,回到外星人身边去找顾振铭。
他消失了。
再也没有出现。
完。《阿飘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