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点。
顶流老板叫我陪他吃火锅。
我们裹得严严实实,身后快门声却如影随形。
快走。我压低声音。
顶流老板却突然转身。
口罩摘下。墨镜扯落。
那张被万千少女舔屏的脸在镁光灯下勾起邪笑:
经纪人姐姐...
你猜我为什么选这条巷子
巷口吹来一阵桂花香。
我想起来。
五年前。
就是在这里。
我甩了他。
01
刚入职一年,公司就倒闭了。
我抱着纸箱站在写字楼下。
抬头看见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
刺得眼睛生疼。
给秦千时发消息时,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你女朋友失业了,可以安慰她一下吗
两天后收到回复。
只有五个字。
拍戏中,勿扰。
像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秦千时最近档期满,没时间,我可以理解。
中秋节那天,是我25岁生日。
约他吃饭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我打车去了他家,打算当面问个清楚。
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交代。
一推门,正好看到他正按着小助理在餐桌上深耕。
秦千时面不改色,抽身拔出。
跟我擦肩而过,先去关上了门。
接着若无其事地穿上内裤。
拿过手机给我转了50万。
买我的手机系统彻底清除。
他走的母单恐女路线。
不敢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记录。
秦千时说:
姐姐,拿钱办事,管好你的嘴。
餐厅吊灯的光照在他脸上,
像镀了层冰冷的膜。
我竖起两根手指。
助理小妹妹慢悠悠地拢了拢头发。
还要20万
寒姐,做人可不好太贪心的哦~
我说:两个条件。
一、删掉所有关于我的东西。
二、
巴掌落在秦千时脸上时,
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比耳光还响。
02
走出大楼,我给闺蜜发信息。
【刚掌掴了劈腿男。后悔了,应该毁了他作案工具。】
闺蜜说:【可拉倒吧,他那牙签儿充其量算个道具。】
心情好了一点。
把50万转进余额宝,心情又好了一点。
我给闺蜜报喜:【我现在是最好的状态。有钱有闲,单身轻松。】
闺蜜鼓励我:【那你还等啥啊,可劲儿造啊。此时不浪何时浪!】
闺蜜说的有道理。
我打车直奔了Yclub。
迎宾男模站成一排。
像商场里的人形模特立牌。
我随手指了一个看着最乖巧的。
就他吧。
包间里。
男模弟弟端着酒杯凑过来。
姐,要不要办卡
声音甜得发腻。
我说:姐有点晕,先去个卫生间。
回来时,走廊里的紫色霓虹在我眼前晃成重影,我一不小心进错了门。
K歌声戛然而止,一个陌生少年看向我,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姐姐,你找谁啊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眉眼生得极好,眼尾微微上挑,像是工笔画里精心勾勒的一笔。
酒精让我的大脑变得迟钝。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刚才那个男模弟弟。
宝贝,能摸摸吗。盯着他的脸,我守不住妇德。
他亮出收款码。
一千。
我扫码付款时,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
这声音让我想起秦千时转账时的提示音,突然就来了脾气。
我直接掐住他胸肌。
他身体猛地绷紧。
你又没说一千是哪里~
我得逞地笑。
少年嗤笑一声,抓住我的手直接塞进衬衫下摆。
今天过节,我送你一次。
他又靠回沙发背,懒洋洋的开口。
往上往下,随你。
少年的体温透过衣料。
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仓皇地抽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玩火。
酒精、金钱、荷尔蒙。
这些混合在一起就像个危险的化学实验。
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房间里静了下来。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捡起我的妇德默默离开。
少年掐灭烟,用脚踢踢我小腿。
哎,喜欢看烟花吗
我点点头。
小时候父亲总在过年时带我去江边放烟花。
那些转瞬即逝的光亮,比任何礼物都让人难忘。
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走吧,我们去看烟花。
03
天台的风很凉。
我靠在栏杆上,看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
银色的月光流淌在楼宇之间。
晚风缠绵,夜色温柔。
酒意被吹散了几分。
我轻声说:今天是我生日。
少年指尖的烟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所以你许了愿,想在今天跟我相见
这位男模弟弟,请你暂停营业可以吗。
我扯了扯嘴角,正常人听到都会先祝我生日快乐的。
少年转过头来看我。那你快乐吗
这个问题让我怔住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
我初恋劈腿被我发现了。
他给了我很多很多钱。
你知道吗他以前连安全套都舍不得自己买。
夜风突然变得很冷。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一直以为是他刚入行,没多少钱。
没想到他也会自己买。
他甚至可以随随便便就转我50万。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很烫。
他从来不带我见朋友。
说影响他事业。
我知道他其实是介意我比他大的。
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要来招惹我呢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声音已经支离破碎。
少年掐灭了烟,把我搂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雪松和烟草的气息。
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
手掌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
动作笨拙却温柔。
都会好的。
别怕别怕。
你看,烟花出来了。
夜空突然绽开一阵光雨。
金色的火星坠落,照亮了半座城市。
最盛大的一簇炸开时,玻璃都在震动。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畔。
少年说:生日快乐,姐姐。
04
我带他回了家。
他站在客厅中央,显得房间格外逼仄。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倒杯水他环顾四周,突然问我。
我看着他喝水时滚动的喉结。
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想亲
他的嘴唇被水润得殷红。
一开一合间,唇舌微微露出。
舌尖比嘴更红润。
我坐到他腿上。
十指相扣时,月光从窗外漏进来。
困吗姐姐他低声问道。
我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上扬的句尾带着笑意。
你想干嘛
他的喉结滚动得厉害。
…想。
我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窗纱吹得鼓起来,扑在沙发扶手上。
夜风裹着叶子沙沙响,送来一阵桂花香。
外面突然打了个雷,雨骤风急。
像他扑面而来的吻。
少年的手臂收得很紧。
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门外是邻居下班回家的脚步声。
交错着雨打窗棂的噼啪声。
突然间,都变得很远很远。
弟弟喉结滚动,唇舌忽而滚烫如火,忽而缱绻似风。
雷暴裹着热浪,烧得人发昏。
我撑起身子,抵在他胸前。
慢一点,我喘不过气了。
他的笑声从胸腔传来。
你笑什么
你再这么说话,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就不能让你说话了。
我不知死活,手往下探。
可是你咯到我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
你真是不给自己留条活路…
他说到做到。
天亮的时候,我和床单都皱得不成样子。
我腿软得站不住,腰抵着墙慢慢往下滑。
少年滚烫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往上抬。
呼吸灼热,扑在我脸上。
再叫一次。
我的喉咙发紧,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
他却不满意,咬住我的耳垂。
清楚点。
暴雨还在砸着窗户,电视的声音断断续续。
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只能跟着他的节奏。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晏归…
晏归…
05
我是被晏归的手弄醒的。
他胳膊环在我腰后,掌心的温度烙在皮肤上。
滚烫。
我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推开他。
你属驴的啊。
体力这么好。
他的手指在我后背画圈。
嘴角弯成危险的弧度。
姐姐,我属狗。
你说错了,看来得再感受感受。
我突然清醒,抓住他的手腕。
你属狗06的
你成年了吗
夕阳透过窗帘,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
晏归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跟你一天生日。昨天刚成年。
放心睡。
他的手还在往下。
我猛地蜷起身子,抓过衣服往身上套。
布料摩擦声很响。
晏归歪着头看我。
眼神像在看一个落跑的贼。
快到点了。我干笑。
……你该回去上班了。
他的手掌悬在半空,最后拽住我手腕。
穿上裤子就想不认人了
我后背抵在床头,冒充木鸡。
睡自己男朋友,天经地义。你慌什么。
晏归说这话时,喉结滚动得很慢。
我猛地坐直身子。你想做我男朋友
晏归点点头。一脸认真模样。
怎么你昨天不是说就喜欢我这样的吗
我有点惆怅。
晏归的确各处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可惜……
一不小心把我的内心话说了出来。
哎,你要是大一点儿就好了……
晏归挑眉,抓过我的手往下一按。
嚣张反问:小吗
感觉到撑满掌心的蠢蠢欲动。我赶紧收回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
晏归打断我,语气急迫又真诚:
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做你男朋友,天天都能陪着你。
十八岁的男生,会这么轻易就许下承诺吗。
图财他那块表就够买套别墅了。
图色那也是他吃亏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
晏归,我问你,和我这样……是不是你的第一次
他的耳尖瞬间红透。
怎么很差啊
挺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好。我诚实地摇头。
你是喜欢上我了,还是喜欢上了我。你自己能分得清楚吗
顿了顿,我声音放得更轻:
你不用睡了我就要给我承诺。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而已。
晏归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蒙着层寒霜。
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
直接点。你是因为我的年纪,还是忘不了你前任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我别开眼,说出了真心话。
晏归,我大你7岁,我不想再找个弟弟了。耗不起。
晏归的沉默太长,长到夕阳都悄悄挪了位置。
他盯着我冷笑。
就因为你遇到过一个比你小的混蛋,你就害怕所有比你小的了
他话尾染上几分嘲讽。
懦夫。
我困得难受,腰又酸疼得厉害。
实在没心情接着跟他讲道理。
没好气地反击一句。
对。我怕了弟弟了。再谈弟弟,我就是狗。
不止是弟弟,是所有男人。男人都是狗东西。
晏归怒极反笑,薄唇勾起微微弧度。
周身气压降到冰点。
寒江雪,你有种。
你可千万别后悔。
晏归翻身下床的动作都带着狠劲。
摔门声震得窗框发颤。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连生气都这么不给人转折之地。
我裹紧躺下,突然感觉被子里冷得空空荡荡。
窗外不知谁家在弹着吉他。
断断续续的旋律混着楼下孩童的笑声。
窗帘缝隙漏进的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心口似刮过一股穿堂风。
突然想起来,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06
我下了戏,回到出租屋。
正给膝盖涂抹着红药水。
门外传来闺蜜嘹亮的笑声。
贺兰拎着两份盒饭,叽叽喳喳地冲进屋。
宝~下个月有几场带词的戏,演赌场老板娘。
老杜说,让你去!
老杜是我们的群头儿。
基地几十个剧组的群演都由他负责招募。
我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满脸疑问地看向贺兰。
老杜恨不得自己拉个剧组让你当女一。
有台词的角色他舍得给我
你老实说,是不是又利用美色要挟人家了
贺大美人把嘴一撇。
放屁!有赚钱的机会老娘能让出去
要是演个地下党,你看还能不能便宜了你!
贺兰是我亲生的闺蜜。
晏归走后,我不想待在家里。
收拾利索。当晚就投奔了这朵横店小花。
小花贺兰是群演中有名的美人。
老杜舔狗多年,越舔越爱。
可惜她长相受限,狐媚近妖。
正面角色几乎没她的份儿。
老杜再怎么动用关系也不好使。
贺兰一心想顶着妲己的脸演感动中国的戏。
长此以往竟长成了心魔。
帮我贴一下。我递给她一张膏药。
背过身,露出后腰的淤青。
最近活儿不好,连着几部戏接的都是受气小丫鬟。
晚上这场演员踹出去的力度有点大。
我后腰撞得青紫一片。
贺兰给我揉着腰,气得浑身发颤。
这帮瘪犊子!群演的命就不是命啊。
都怪老杜,接的啥破玩意儿啊!
我摸过手机给她看转账记录。
老杜帮我争取了双倍补偿,你别找他闹啊。
人还给喜宝儿买了玩具,你记得提醒她姥姥签收啊。
贺兰递给我盒饭,嘴里还嘟嘟囔囔:
你俩就天天惯着贺喜吧!
你买完他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俩生的呢。
当初贺兰、我和秦千时是同时入职短剧公司的演员。
可惜那时疫情刚开始动态清零。
行业风口还遥不可及。
入职不到半年,大家就纷纷各找出路了。
秦千时转签了经纪公司。
我留下接着演短剧。
贺兰回老家生了孩子。
孩子他爹是小她两级的学弟。
知道贺兰怀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瞒着我们,一个人跑回东北生下了贺喜。
出了月子,她把贺喜托付给她妈,来横店想找找机会。
然后,她就遇到了老杜。
老杜爱屋及乌,这两年有好活儿也会优先排给我。
比如下个月开拍的民国大戏—《听风》。
07
老杜给我争取的这个角色,台词不少,得试戏。
执行导演临时通知我:
明早7点在东区3号棚,试第一组镜头。
贺兰筷子一扔,风风火火地跑回她家。
她去取了件旗袍。
穿我的。我这条腰线掐的细。
到时候导演一瞅,艾玛这不小倪妮吗,指定能给你加戏。
横店小倪妮被她催着洗手穿衣。
我扭头扣着胸前盘扣,随口问贺兰。
这片主角都谁啊。
贺兰眼睛一亮:
老杜没告诉你啊艾玛剧组下老鼻子血本了,居然请了晏归当男一。
圈里都炸锅了,好多经纪公司挤破脑袋想往剧组塞人呢。
她凑过来,手肘轻轻撞了撞我胳膊,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我听说啊,还有好几个女明星倒贴想来演呢!
我手一抖,盘扣滑出指尖。
晏归。
他离开时的样子又在脑中浮现。
——寒江雪,你有种。
少年声音沙哑的厉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你可千万别后悔。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晏家少爷,我就去Yclub要回那一千了。
没办法,谁让我开始供房贷了呢。
现在点个外卖都得在满减页面反复扒拉。
贺兰支支吾吾地又开了口。
那啥,我也刚知道这剧还有秦千时。
他现在有点名气,更不是个东西了。万一你跟他对上……
她指甲抠着桌角:
算了算了,要不我跟老杜说,换我去吧。
我对着镜子左右转圈,摸了摸旗袍的滚边。
贺兰,这旗袍归我了。你胸大,不合适。
余光瞥见她还在皱眉,我转身握住她的手。
都过去两年多了,他早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再说明天跟我试戏的只是个背替。秦千时是个势利眼,你请他看,他都不来。
看她还紧绷着脸,我顺手捏了捏她下巴。
我看你就是眼红我这次能多赚点钱,想抢戏
贺兰嗔怪地拍开我的手,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就你能叭叭。
她语重心长地补刀一句:不听姐的话,有你哭的那天。
没想到第二天就被贺乌鸦给说中了。
08
春寒料峭,北风凄凄。
候场的群演们在棚外跺脚取暖,等着叫号。
我们从7点等到9点半,才看见几位装扮好的演员出现。
棚外远远传来粉丝尖叫,有一位的名字叫的最大声。
千时~~~~~!千时~~~~!秦千时~~~~~!
听到这个喊声,我穿着高跟差点崴了一跤。
旁边熟悉的群演问我:咋地,你也是他粉丝儿
我说:哥,我们山东人可听不得这种污点。
几位演员陪着秦千时说说笑笑走进棚内。
他披着军大氅,在群演的注视中,目不斜视,缓步穿行。
经过我时,脚步一顿。
扫了一眼我证件上的信息。
秦千时轻蔑一笑,矜步凌行。
嘚瑟。
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法令纹有多深。
棚里导演刚结束上一场戏的拍摄。
场务朝着我们这边喊道。
下一场准备,老板娘!
我深吸一口气,抖落军大衣。
来啦~~!
09
《听风》是民国背景。
我饰演的赌场老板娘,是个逢场作戏的交际花。
今天试戏的镜头是老板娘将少将灌醉留宿,少将夫人上门寻夫。
执行导演过来讲了一下动线:
我先站在楼上,待少将夫人踏进赌场,我从楼上走下来迎她进后厅搜查。
老杜穿过人群找到我。
小雪,导演在审上一段片子,还得再等等。
等会儿怎么演,怎么说,都记住了吧
我点头微笑:杜哥您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了贺兰的心意。
老杜一把年纪遇真爱,听到贺兰就脸红。
哎,兰兰那脾气。一听有台词,说什么也得让我给你占上。
他压低嗓门凑近我。
可惜咱就是个群演,没多少戏。要我说他们那女一还没你演的好呢。
我客套话刚到嘴边,神出鬼没的秦千时在旁冷哼一声。
就她
给如意提鞋都不配。
老杜朝我递了个眼色,转身赔着笑。
万小姐可是影后,哪是我们能比的
都怪我这张嘴,没个把门儿的。
秦千时来回打量着我和老杜,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他瞄着我,脸冲向老杜,呸了一声:
烂食都抢着往嘴里塞,也不嫌脏。
我偏头打量着温文尔雅的老杜,对着秦千时莞尔一笑。
就是以前吃得脏,才想尝尝家常菜。
你别说,还挺香。
老杜手猛地一抖,眼神里涌出无数问号。
秦千时将手里的台词本狠狠摔在道具箱上,额角青筋暴起。
寒江雪!别忘了你刚入行的时候,走位都能撞上摄像机。
你这种废物留在剧组屁用没有!
赶紧给老子滚!
他猛地踹翻脚边的折叠椅。
金属支架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吓得群演们齐刷刷往后缩。
公开场合,肆意妄为。
难怪总是被狗仔拍到他人设翻车。
我悄悄问老杜:
这大哥拿的不是可云的剧本吧
老杜没说话。
片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我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后。
男四的戏这么少,都有空来教群演了
晏归斜倚在移动房车的台阶旁。
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在车门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迈开长腿逼近。
皮靴碾过秦千时散落的台词本。
戏怎么演,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秦千时脸涨成了猪肝色。
突然转身踹了一脚小助理。
你是死人啊!没听见喊我补妆了嘛!
赶紧的,走走走。
我刚想去扶倒在身边的折叠椅。
恰好晏归也伸出手。
修长分明,筋骨浅现,悬在我上方。
没回头,我也能感受到对方身高的压势。
俯身越过我肩膀时,像把人圈进怀里。
我扶好摆正。
他缩回了手,直起身走进棚里。
拂过我的眼神里,波澜不兴。
10
执行导演示意演员就位准备。
我踩着10CM高跟走到二楼站好。
执导叮嘱我:
腰要像被春风吹动的柳条,眼神得是刚出锅的糖浆。
我懂。
要用老板娘的媚态,衬托少将夫人的矜贵。
导演开机,场记打板,演员进场。
我双手松松搭着楼梯栏杆,身子往前探了半分。
侧腰往右轻轻一摆,把旗袍的腰线绷出个浅浅的褶儿。
盘扣紧裹的胸脯停留在杆上。
眼皮半垂着看向大厅。
我软软地走下楼来。
开衩镶的细边随着楼梯斜度往下淌。
绸料在身后扭出一道圆润的弧。
严夫人,您里边请吧。
我带少将夫人走向后厅。
导演示意OK,一条过。
我正准备鞠躬退场。
监视器的大屏后面,传来一道清冷低音。
晏归丹凤眼微微眯起。
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抱歉苏导,我觉得角度有点问题。
再来一遍吧。
听着旁边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
我心里就一个念头。
不是,贺兰昨天八卦怎么就没想着提一句--出品人有晏归呢
我重新站好。
心里嘀嘀咕咕,身体哆哆嗦嗦。
主要是脚上穿的这双红底鞋…
是我昨晚花35在夜市买的。
走完第二遍,脚后跟就磨出了一个大泡。
可片场根本不给我调整的时间。
第三遍镜头结束。
我扶着楼梯手指泛白,膝盖不住地发颤。
晏归靠上折叠椅背,漫不经心看过来,瞥了一眼又移开。
双腿交叠,随手翻看着手机。
似乎是在跟谁聊天。
执行导演示意我再次就位。
晏归站起身:
导演。下一场吧。我赶时间。
11
我金鸡独立蹦出棚,换了鞋刚要回家。
熟悉的化妆师姐姐叫住我。
小雪,你托我打听兼职的事儿有着落了。
正好黎老板今天来了,你们聊聊。
她带我走到一间私人化妆室门口,示意我进去。
我推开门。
晏归坐在靠近窗边的单人沙发,
长腿垂在地毯上,军装戏服搭在一旁。
衬衫下摆滑出几寸卡进皮带银扣。
垂落的右手搭在靠背。
指间暗红,浮着青灰色烟雾。
难道黎老板是借了他的化妆间谈事
见我进屋,晏归坐着没动,也不说话。
我脚疼的不行,就找了个椅子坐下。
翻出药包挑破脚后跟的泡,又贴上创可贴。
窗没关,风带进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
我全身上下就一条又薄又凉的高叉旗袍。
军大衣还在棚外,我又怕离开错过黎老板。
连着打了几个寒颤,我没忍住,指着军装上衣问晏归。
晏老师,请问这衣服能不能借我穿穿
晏归目光跟着我的手指游走,视线最终落在我脸上。
他随手丢给我。
军装质感很好。
我穿上,忍不住回身照了照。
贺兰这旗袍裁得是真细,裹得腰肢发紧。
我侧坐时布料把腰线拧成一道弯。
没注意开衩处滑出来的腿被军装衬得雪亮。
晏归偏过脸,刚要开口。
门被推开了。
一位从头发到皮鞋都是儒雅精英味儿的中年男士走了进来。
他递过一张名片。
寒小姐您好,我是晏先生的经纪人黎关山。
纳尼晏归的经纪人就是黎老板
听人说您想找个兼职赚钱还贷,正好我们有个岗位,可以满足您的所有要求。
你听听这像个正经人说的话吗
贺兰这旗袍是让我成横店小倪妮,还是横店小百合啊。
我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对不起黎老板,我还要拍戏,恐怕不太方便。
黎关山笑意儒雅:
我刚问了杜先生,他说您最近除了听风,暂时没有其他排期。
我哑口无言。
黎关山开门见山:
都是熟人我就不绕弯子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全职做晏先生的助理
工资保底3万。六险一金。年终奖12个月工资。包食宿。
我……
熊猫丢碗直接愣住.gif
我缓过神,举手提问:
为什么选择我
为什么选择我做晏归的全职助理!
为什么给助理开这么高的薪资!
很难不心动啊妈的!
黎关山看了一眼晏归。
晏先生之前的助理对他的感情不太纯粹,以致影响到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特别合适的。
最后晏先生推荐了您。
晏归掐灭了烟,淡淡开口。
我相信寒小姐是绝对不会因为爱上我而耽误工作的,对吗
回旋镖正中眉心。
狗男人,谁准你在绝对两个字加重音的。
黎关山打量着我的神情,温和微笑道:
寒小姐今天试的戏怎么样
其实您这个角色有很大的可塑性。比如她可以表面是个赌场老板娘,其实是伪装身份窃取敌军情报的地下工作者。戏份大概可以升女四。
如果您做了助理,这个角色看来只能由您的好友贺兰出演了。
我很喜欢贺兰小姐的表演。如果她愿意,我们和悦可以跟她签长期合同。
这样贺喜也可以跟妈妈在一起了,您觉得呢
我觉得,贺兰又说对了。
——就你能叭叭。
我站起身,看向晏归。
——不听姐的话,有你哭的那天。
老板,您喝水吗
12
【助理小雪的悲催日记】
第一天上班。
晏归把咖啡泼在地毯上。
擦干净。
他翘着二郎腿看向我。
我咬咬牙,刚要蹲下擦拭。
听见他冷笑。
你就不会先给我再买一杯
笨死了。扣你一天工资。
——不听姐的话,有你哭的那天。
第二天上班。
我刚进化妆室,晏归就扔过来一沓文件。
这么几页行程表都能弄错。
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背下台词的。
笨死了。
散落的纸页划破我手指。
——不听姐的话,有你哭的那天。
第三天上班。
一早下了大暴雨。
晏归非要吃城北的汤包。
我浑身湿透赶回棚里。
他只看了一眼。
凉了。
你就不知道换一家。
笨。
溢出雨水的保温盒被扔进垃圾桶。
——不听姐的话,有你哭的那天。
第四天上班。
晚上拍夜戏。
晏归让我守在片场外。
帮他数星星。
美其名曰:防止你打瞌睡。
我打着喷嚏蜷在大衣里睡觉。
有人踢了踢我折叠椅。
我立刻睁开眼:3497,3498,3499……
鼻音还带着昨天淋雨感冒的闷。
晏归披着外套,俯视我。
突然伸手。
保温壶里是泡好的感冒药。
第五天上班。
今天晏归没拍戏,让我整理衣柜。
他要求每件衣服必须间隔两指宽。
我想拿衣架在他脑门上杵两指宽。
终于在3个小时后,按着暴君要求整理完毕。
他抽走最中间的C家蓝条纹衬衫。
这件送你了。
是女款。
还带着吊牌。
还是当季新款。
我转手挂咸鱼卖了5万5。
正好一年的房贷。
嘻嘻。老板人真好。
第六天上班。
晏归一大早给我发信息。
嗓子不舒服,我要喝梨汤。
不要外卖。你亲手熬。
我熬了三个小时送到他休息室。
晏归刚尝了一口就啧了一声。
太甜。
根本就没放糖,甜个屁。
我翻了个白眼。
转身找出保温杯、台词本。
伺候他做完妆造进了棚。
我回到休息室收拾完,想起要倒掉梨汤。
却只看到一个空碗。
晏归什么时候把整碗喝得见底的。
啧啧。老板嘴真硬。
第七天上班。
我偷偷去看了贺兰演的地下党。
也就那样吧。
横店演技有一石,我独占八斗,贺兰得一斗,他人共分一斗。
算了。
贺兰和我各分五斗。
她笑的好开心。
明天贺喜就来了。
我也好开心。
我跟晏归说:晏老师,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粉丝!
晏归说:我谢谢你。
感谢我偶像。
祝顶流千秋万载,一统舞台。
13
晏归,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粉丝。
粉丝可以正大光明的爱自己的偶像。
你什么都不懂。
笨死了。
扣你一顿夜宵。
14
横店的天,说热就热。
转眼就进了暑季。
片场蒸腾着热浪。
遮阳伞下晏归摘下墨镜,对我勾了勾手指。
水。
他往躺椅上一靠。
接过我拧开的水杯。
喉结随着吞咽慢慢滚动。
仰头喝水的间隙,余光瞥见我被晒得发红的脸颊。
晏归皱皱眉:
这么多汗,也不知道擦擦。
让狗仔拍到还以为我耍大牌苛待助理。
笑死,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媒体。
我刚在包里翻找着纸巾。
他又用指节敲敲我的头。
我要吃水果。
我伸手把果盘往前推了推。
喂我。
声音带着懒洋洋的压迫感。
我迟疑着捏起颗草莓,递到他唇边。
晏归湿润的舌尖若有若无擦过指尖。
我慌乱撤手。
草莓鲜红的汁液沾在他唇角。
我举着纸巾去擦。
晏归温热的呼吸扫过我手背。
尾音还带着勾人的颤意。
草莓都不会喂,怎么做我的助理。
我伸手擦过他嘴角。
轻声细语地发问:
老板,我能把一盘草莓全捅进你嘴里。
你想不想现在试试
……
正午的阳光愈发毒辣。
晏归把防晒喷雾扔给我。
过来。
真臭美。明明就白的要命。
我刚要喷。
晏归又拿过喷雾自己往后颈一按,然后指指我的手。
帮我涂匀。
指尖划过晏归后颈。
他身体僵了一瞬。
正好执行导演跑来通知准备下一场。
晏归起身离开。
又突然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西瓜。
就不知道自己动手吃啊。
笨蛋。
他快步走向拍摄区的背影。
像骤雨前的闷雷。
在我心里砸了一下。
砸出了被我鞭尸过无数次的那场道别。
——寒江雪,你有种。
——你可千万别后悔。
完了。
越来越后悔了。
15
中秋前一周。
晏归要去国外拍广告。
我护照没办完,黎叔有其他工作。
最后他孤身出行。
行程排得紧,晏归走得急。
拍完中午场的戏就从横店飞到北京,再跟着团队一起出发飞伦敦。
我推开化妆间的门。
躺椅上还留着他刚歪头小憩时,压出的凹陷。
半瓶没喝完的运动饮料,在窗台跑了汽。
我拧紧瓶盖想扔掉。
熟悉的橙味突然涌进鼻腔。
呛得眼眶发酸。
16
中秋当天,剧组放假。
贺兰约了老杜去爬山。
我给晏归发了生日快乐。他没回我。
我盯着很久没有互动的微信对话框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是黎关山。
小雪,你现在有时间来剧组吗
晏先生要我转交你一样东西。
他本来想等今天亲手送给你的,可是怕时间来不及。
我跑着去的剧组。
风灌进领口,丝丝凉意搅出期待的燥热。
黎关山站在空荡荡的片场中央。
阳光从棚顶的缝隙漏下来,在他脚下投下一片斑驳。
他递给我一张碟片。
这是晏先生自己做的。
他说可能不是很全,有遗漏的你可以补充。
碟片表面反射着细碎的光。
像不小心打翻了一地星星。
还有一本剧本。
晏先生说你在片场也一直观摩演员,有时候连他叫你都没听见。
他知道你还是喜欢演戏的。
所以他跟苏导合作的下一部作品,想邀请你出演。
我翻开剧本。
扉页上写着寒江雪。
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像练习过无数遍。
我问黎关山:
黎叔,晏归是你的艺人。
如果…
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黎关山笑了,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
晏归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我最清楚。
一开始认定了就不会变。谁劝都没用。
他目光里盛满细碎的柔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
那年他18岁生日,他爸爸在国外赶不回来,让我放烟花给他庆贺。
晏归很喜欢烟花,可是又不想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
直到那次我看到你在他身边。
但是后来他回到家,闷闷不乐了好久。接着就跟他爸爸说,他要休学。进娱乐圈。
其实我们和悦是要求跟艺人签协议禁止恋爱的。
但是晏归拒绝签字。
他说他要等的人,一定会后悔。
半响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们之前只见过一面而已,他……
黎关山从我手中拿走碟片,放进播放器里。
屏幕亮起。
是我第一次演短剧的片段,镜头晃得厉害。
然后是各种侧拍、花絮、包括群戏里的半张脸。
后来我才知道,三小时四十二分钟,没有一秒是重复的。
黎关山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我对着镜头傻笑。
疫情快结束那年,他身体不好,总是反复发烧。他爸爸怕二次感染,不敢接近。每天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
还好有你的短剧陪着他。
他说一看到你的笑,好像都忘记身上还疼了。只有看着你才能睡着。
后来你们账号不再发布,他就一遍遍的回看。
遇到你之后,他还难得的发了一条朋友圈。虽然后来看不到了,还好我保存了。
喏,就是这条。
是张Live照片。
屏幕中的女子眉眼低垂。
既无笑意亦无愁绪,近乎禁欲的面无表情。
夜风扬起的发丝掠过面颊。
忽然她抬眼直视镜头,轻轻笑了一下。
照片褪去黑白,染上了颜色。
配文只有一个词。
终于。
记忆像被突然拨亮的烛火。
我想起那天是我生日。
我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对那个陌生少年说:
今天是我生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举起了手机。
我只记得他指间腾起的烟雾被夜风吹远。
少年装作随意,却用自己的心思试探我。
所以你许了愿,想在今天跟我相见
17
那时我以为。
那只是城市里千万次擦肩而过中最普通的一次。
却不知道有人把那一瞬间定格成了永恒。
屏幕上的视频还在播放。
最后一个片段是我在《春归》里只有三句台词的小角色。
镜头拉近,我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了一层金边。
导演喊:卡——很好,再来一条。
画面外传来晏归的声音:姐姐,又见面了。
那时我刚来横店没多久。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我。
18
晏归的手机一直没有回复。
据说这次拍摄级别很高,工作人员都忙出了残影。
我告别黎叔,抱着剧本和碟片回家。
走到半路下起了雨。
外套被我脱下来包了碟片和剧本。
回到家时全身都湿透了。
我洗个澡换了衣服,带上眼镜。
斜靠在床头上读剧本。
凌晨一点,玄关的感应灯骤然亮起。
晏归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黑色外套皱得不成样子,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微微发青。
眼底却亮得惊人。
我猛地坐直,剧本从膝头滑落。
……你不是明天晚上才回国吗
晏归一步步走近,鞋底叩在地板上,像某种蓄谋已久的狩猎。
他停在我身边。
雪松气息混着深夜寒气的冷冽,沉沉压近。
有人发信息说。晏归声音低沉,像在耳畔轻叩。
她想我了
18
暴雨在落地窗上炸开银色的水花,像某种失控的心跳。
有个小别胜新婚的戏,我声音轻得像羽毛,想请晏老师示范。
我举着剧本靠近他,纸页边缘蹭过他的锁骨。
身子倾斜,白衬衫滑落肩头,发梢扫过他手背。
晏归攥住我手腕,指腹擦过内侧肌肤。
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灼热。
他说:你别玩火。
我架起细黑框眼镜,指尖勾住他领口,轻轻一拽。
侧身歪在晏归腿上。
发丝顺着他衬衫领口蜿蜒而下,像黑色的藤蔓缠住少年。
晏归指节攥紧泛白。
我咬住他耳垂。
那,玩你行吗
晏归翻身将我抵在沙发扶手上,目光像是要将我灼烧。
我手指顺着他后腰的曲线,慢慢探进皮带内侧。
姐姐。他叹气时喉结滚动,像在认输。
你想要了我的命吗。
晏归温柔却又不加节制,把人烧得没了知觉,缠得脱不开身。
床单皱得像被暴风雨席卷过的海面。
从天黑到天亮,我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晏归的唇还流连在肩胛骨,留下新的印记。
昏沉中我只剩一个念头——
到底是谁要了谁的命。
19
那天晚上,我躺在晏归怀里刷微博。
系统推送了一条热门。
秦千时发了张模糊的背影,是我昨天的穿搭。
配文是意味深长的故人重逢。
晏归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丹凤眼尾骤然绷紧。
他抽出被我勾住的胳膊。
我赶紧一把攥住他手腕。
哥,给个解释机会。
晏归咽下声轻哼。
说吧,看你打算如何狡辩。
我举起他三根手指,先按下一根。
首先,咱俩24小时都在一起。就连你去拍戏,我都站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所以我有没有跟秦千时见面,你最清楚。
再按下一根。
其次,他是我少不更事的一段经历。看见他就会提醒我之前有多瞎。我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晏归挑挑眉。
认可。继续。那最后一点呢
他看似随意地将目光投向我,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了两下。
最后一根手指压下去时,我凑近他耳畔。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我。呼吸扫过他耳廓,你只是想听我的表白,对吗
晏归别过脸,耳尖泛红。
……你就非得拆穿吗
他突然抓起被子蒙过头顶,闷声从里面传出来。
早知道就不让秦千时发了……
我逼问了半个小时,他才全部交待。
进组后,秦千时私下找了黎关山好几次,想要签和悦。
都被拒绝了。
知道我跟晏归在一起后,就想用曝光我们的关系威胁。
晏归给秦千时发了一张照片。
是秦千时的私人账户流水,密密麻麻的劳务报酬后面,跟着同一个银行卡号。
威胁秦千时交税后,黎叔又随手漏了点资源给他。
就让他把手里的所有存货都拿出来了。
我问晏归:你们把资源给他,不怕他有机会翻红吗
晏归嗤笑一声: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他没那个命。
我躺回他怀里。
当他助理可真惨。听说小李的绩效跟秦千时能上几条热搜是绑定的。
我恬不知耻地美滋滋:我就不一样了。我跟的可是顶流。
顶流不单给我钱,还给我睡。
晏归垂眸看向我。
可他助理会哄他开心。我的助理连老板想听的话都不会说。
算了算了,我还是让黎叔去挖人吧。
我说:老公~~
……嗯。
我爱你。
被子突然被掀开,晏归咬住我下唇:
再说一遍,老公爱听。
20
两年后。
晏归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约你领个证。
我说:这么赶顶流也考核结婚指标哦——小朋友终于到法定年龄了。
晏归冷笑一声:少废话,约的8点。记得带好身份证。
领完证,我俩就分道扬镳。
他直奔录音棚,我约了贺兰喝酒。
晚上11点,晏归发来信息。
【独钓寒江雪】:后巷火锅店。10分钟。切记:你晚到1分钟,我晚出1分钟。
【归舟蓑笠翁】:晏归你是不是以为结了婚的男人就受法律保护了!10分钟我顶多穿上BRA!
【独钓寒江雪】:不愧是我老婆,出口成押。
【归舟蓑笠翁】:真羡慕你,没求婚也能有老婆。
【归舟蓑笠翁】:我出门了。附近好像有狗仔,风声紧,老板小心。
【独钓寒江雪】:叫老公。
奇怪,我俩明明包的亲妈都认不出。
身后窸窣的快门声却如影随形。
我找到晏归,小声劝他。
老公,你先走。
这次奖金记我年终奖上,记得按税前给我发。
推了两下没推动。
我疑惑地抬头。
晏归突然转身摘下口罩,扯落墨镜。
那张被万千少女舔屏的脸勾起一抹邪笑。
你猜我为什么选这条巷子
巷口吹来一阵桂花香。
五年前,你就是在这里,甩了我。
镁光灯如暴雨般劈头盖脸砸来,我僵在原地。
是我太着急了。我不应该那么逼你。
还好我们没有错过。
晏归单膝跪地,仰头望我。
眼睛亮得像浸着银河。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他从口袋里掏出丝绒首饰盒。
半年前定制的,刚到。可惜领证的时候没赶上。
狗仔们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在吹口哨。
我有点懵,支支吾吾地问晏归。
那……那这些摄像头是
晏归说:我想请他们做个见证。
背叛你的人,将不配站在光里。
——就因为你遇到过一个比你小的混蛋,你就害怕所有比你小的了
——懦夫。
懦夫是不会有爱的,爱是勇者的特性。
而我想做勇士。
因为晏归值得。
同样是弟弟。
有人会说:姐姐,拿钱办事,管好你的嘴。
有人会说:背叛你的人,将不配站在光里。
晏归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说:汪汪。
【番外】-杜乘风
横店早春的清晨六点半。
隔壁剧组半夜出了点篓子,杜乘风处理完已经是这个点儿了。
他揉着酸涩的眼睛从剧组出来,拖着步子往早餐摊挪。
碗里的馄饨都快沉底了,才慢吞吞捞起一个。
实在是困得不行。
隔壁桌几个刚下戏的群演边吃边聊天。
艾玛,你们知道贺兰昨天有多der不
赵导说她长得俊,让她演那个爬少爷床的丫鬟。还非得让她脱光了勾引人家。贺兰说——
有人接过话。
我说对不起导演。我走错剧组了。我不知道你这是拍黄片儿的。
是利落的东北口音。
这女人刚吃了一口,电话响了。
喂宝贝你醒啦她声音突然软了八个度。
妈妈也醒啦。妈妈在吃早餐呢,宝贝一会儿也要好好吃饭哦。
好,妈妈等下就要上班啦。宝贝亲亲。
桌对面的女生诧异地问:她姑娘不是刚几个月吗就会说话啦
女人抬头笑了一下,接着讲电话。
妈你也别老抱着她,当心胳膊疼。……嗯,我不累,放心吧。挂了啊。
女人放下手机给她解释,边说变笑,笑声清脆如风铃。
她啊,她只会哼哼。反正贺喜也不会挂电话,就听着呗。当是妈妈陪她起床了。
语调带着恰到好处的上扬。
甜的要命。
杜乘风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女人素面朝天,却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美。
像《观音山》里的南风。
杜乘风呆呆地看着,连手中握着的筷子都不自觉地停在了半空。
女人似乎有所感应,目光随意地一扫。
直直地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从此,杜乘风心里就有了一个执念。
【番外】-贺喜
贺喜最近发现她爸老杜头儿有点怪。
平时天天围着她妈就够腻歪了,最近还越演越烈上了。
恨不得贺兰擦屁股都由他一手包办。
除此之外,她爸还对她从千依百顺变成了千依千顺。
弄得贺喜心里直发毛。
这天贺喜的网球课老师临时有事,她没叫她爸来接,自己打车回了家。
刚进屋,就听见她爸唉声叹气。
都怪我。谁想到我都四十好几了就一次没戴,还能中……
她妈说:行了行了,显摆啥啊。有了就有了呗。贺喜又不会反对。
她爸说:不行不行,我怕贺喜难受。咱闺女眼看就是7岁的大姑娘了,得尊重她的意见。
贺喜大咧咧地走进她爸妈卧室:
艾玛,我寻思老杜你最近对我俩这么好,是有外遇了呢。
她抱起手臂倚在门上:爸,妈,我没意见。
最好生个龙凤胎,让我感受一下血脉压制有多过瘾。
贺兰说:我就说吧。我自己的闺女我了解,就你非得瞎操心。
老杜猛然惊觉:哎,姑娘,你咋自己回来了。
他姑娘说:嘿嘿嘿,贺喜回来给你们贺喜呀。
【番外】-晏同舟
5岁的晏同舟刚参加完贺乐的百日礼,回家后就不停嚷嚷着也想要个小妹妹。
晏归说:儿子,说得真好。快去给你妈洗脑。
晏同舟歪头抗议:你是她老公,你咋不去。
晏归捏着儿子肉乎乎的脸蛋:谁想要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妹妹谁去。
晏同舟双眉一扬,对他爸发出挑衅:
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才不敢惹妈妈。今天兰姨说了,你都没让妈妈穿上婚纱。
晏归冲他勾勾手,过来告诉爸爸,你兰姨怎么说的
晏同舟趴在他爸腿上,嘀嘀咕咕,全盘托出。
其实是兰姨跟妈妈偷偷说的,我在旁边玩的时候听见的。
兰姨说妈妈怀我的时候肚子特别大,婚纱都穿不下了。
她还说哪有女人一辈子不穿一次婚纱的。在戏里穿了那么多次,现实里却……
他小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父亲裤缝,声音渐渐低下去:妈妈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她好像挺遗憾的。
晏归喉结滚动,突然把晏同舟举高:
儿子,你想不想参加爸爸妈妈的婚礼
晏同舟高兴地蹦起来。
想~~!
爸爸!我要跟贺喜姐姐做花童!
晏同舟他爸妈不想太过高调,就在晏同舟他爷爷留给他的庄园里,请了几位至亲好友。
春日午后,花园里垂挂的白纱被微风轻轻撩起。
寒江雪挽着黎关山缓缓走来。
婚纱裙摆缀满的珍珠与水晶在阳光下细碎闪光,宛如银河倾泻于人间。
晏归抬手擦拭眼角的湿润,指尖微微发颤。
十七岁的少年对着屏幕剪辑笑成花的女孩。
二十七岁的男人在花瓣雨中亲吻他的新娘。
白鸽扑棱棱飞向晴空,漫天的花瓣雨纷扬洒落。
寒江雪牵着晏归的手,对台下的晏同舟眨眼:
儿子,放歌,记得用原声。
寒江雪转头看着晏归:
我花了很久才敢相信,原来真的有人会把我这样普通的女孩,当作全世界来珍惜。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状态很不好。那时候你抱着我,说别怕别怕。
爱的人在身边,就什么都——
她踮脚吻他湿润的眼睫,白鸽振翅的声响盖过了后半句。
但晏归听见了。
在他被朋友背刺时,在他未来被质疑时,在他父亲去世时。
他一直都听见的。
晏同舟踮脚按下播放键,任素汐的嗓音漫过草坪。
寒江雪走错包间时,晏归在对着屏幕唱。
我们去看短暂的花吧
去爱终将逝去的爱吧
蝴蝶明年不回来为不回来飞啊
什么最绚烂是你与我人间转一转
在阳光尚好的日子
朝着
朝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