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衔成亲前遭到歹人偷袭,一夜之间成了双腿残疾的废人。
婚约作废,未婚妻苏妙妙转身成为了当朝贵妃。
苏妙妙入宫那天,卫衔喝的酩酊大醉,错把我当成了旧人。
自此,我成为了府中的姨娘,成了卫衔日夜发泄的工具。
我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
直到卫衔双腿被医好,他日夜苦练,随后赴边城镇守。
我独守空房三年,等来的是那个喊着要谋反并迎娶苏妙妙的大将军。
今世缘分已尽,求将军念在往日情分上,容妾身离开。
卫衔默许,却在一月后发了疯寻找他的小娘子。
1
我叫阿七,是镇国将军府的一名服侍镇国将军之子卫衔的婢女。
多亏了镇国将军府的收留,才保的一条小命。
说到卫衔,他本与丞相之女苏妙妙两情相悦,缔结婚约。
奈何,当朝皇帝李桀在一次宴会中瞧见了生的闭月羞花,我见犹怜的苏妙妙。
李桀动了情,一打听才发现苏妙妙有个未婚夫。
当时的苏妙妙和卫衔还没成亲,于是李桀就找到卫衔,想让他退亲,并承诺给卫衔另寻一门好姻缘。
卫衔不从。
第二天卫衔出门的路上就遇见匪徒挡道。
卫衔被匪徒蒙了迷药,全身疲软。
匪徒专门避开要害之处,只攻卫衔的下半身。
等到将军府中的人寻来,卫衔的腿已经伤的难以痊愈,注定一生都要与轮椅为伴。
我曾许诺要给妙妙一世美满幸福,我又怎会被他人的威逼利诱所妥协
可当下的我,双腿残废,拿什么去和权力抗衡坐在轮椅上的卫衔自嘲道。
卫衔一头黑丝如瀑布般垂落于胸前,双眼猩红,愤愤地重捶自己的双腿。
刚从房间拿出披风的我,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立马冲了过去。
我双手紧箍着卫衔,顺势也将手中的披风给卫衔的腿盖上了。
少爷,做什么都可以,但别伤害自己呀。
但男女的力量差异实在是太大,就算是颓废了许久的少爷我也依然难抓住。
你算什么东西
卫衔将我的手狠狠甩开,我没站稳,人直接摔下了旁边的石阶,膝盖也破了皮。
我不敢大声叫痛,只能咬着唇瓣,让泪珠在眼眶打转。
少爷,是妾身逾矩了。我埋着头,怕卫衔在气头上,不敢与他对视。
抬起头来。头上冷冰冰的命令传来。
我颤颤抬眸,卫衔眉头紧蹙,双眼微眯,目光神离,像是半醉半醒的样子。
卫衔盯了我良久。
我知道,这得益于我那张与苏妙妙六分相似的脸庞。
你刚刚说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我点点头。
好,你现在推我回房。
我喉咙不自觉咽了咽,然后立马起身推椅。
这又是一个难捱的日子。
卫衔在房中对我从未有过怜惜。
只有情到缠绵深处,卫衔朦胧中唤着妙妙的名字,他动作才会稍许温柔。
一开始,我也会比较抗拒。
但我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强迫去说服自己接受。
当他的吻温柔地落在我的眉间唇上,我会假想自己就是卫衔深爱的妙妙。
然后我迎合着卫衔,喊着不敢在他完全清醒时喊出的衔。
说来惭愧,这是我之前在卫衔和苏妙妙分别的那天下午,偶然听到苏妙妙唤卫衔的方式。
每次欢愉后,才是我最喜欢的时光。
卫衔沉沉睡去,我可以倚靠在他的胸前,然后趁着夜色撑着头偷看卫衔。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挺拔,薄唇微张,引得我轻轻落下一吻,心跳的不行。
但我不敢贪图美好太久。
刚醒来的卫衔会对我发脾气,所以我每次都得在卫衔醒来前离去。
我觉得我就像是他的一个玩物,只有在欢爱时才会沉溺,其余时间便弃之敝履。
2
卫衔的将军父亲卫衢亲自查案逮捕,伤害卫衔的匪徒很快被抓捕。
但卫衢没有通天的本领,最后那几个匪徒也只是判了囚禁十年的牢狱之灾。
可卫衔知道,就算是那几个匪徒抽筋扒骨也不能解他内心的恨意。
他要的是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卫衔刚受伤时,卫衢寻遍当朝名医医治。
可伤痕入骨,难以痊愈。
这反反复复折腾了卫衔一年多,卫衔苦不堪言,逐渐也失去了耐心。
尤其是在苏妙妙入宫后,卫衔愈发地自暴自弃,对于双腿残废更多的是憎恨。
可卫衔放弃了,我还不想放弃。
我不想那个曾在马背上策马奔腾,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今颓废不堪的样子。
在一次翻云覆雨后,我偷偷起身,在卫衔的柜子里翻到了令牌。
我立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收拾了包袱,一大早就拿着令牌偷偷出了府。
我这一走就是三个月。
等到我回府时,卫衔整个人变得干枯瘦削。
一看周围人就把他照顾得很不好。
我做事细致,更了解卫衔脾气。
或者也可以说,我比他人更能容忍卫衔的脾气,能哄着卫衔。
呵你还舍得回来
少爷,妾身是有苦衷的。
苦衷就是你偷了我的令牌,不告而别三月卫衔不解质问道。
卫衔用手推着轮椅,慢慢移动到我的身前。
他缓缓抬头望向我,用那幽怨的眼神看得我十分惭愧。
我待你不好吗阿七。
不得不说,卫衔待我并不差,我的吃穿待遇堪比府中侧室。
这也给了我足够的钱财出远门三个月。。
没有的少爷,只是路程遥远,妾身多费了些时间。
路程遥远那你去何处了你又回来做甚最后一句话,卫衔甚至是吼出来来的。
我也没想到卫衔反应竟这么大,我有点被吓愣了。
慢慢地我回过神来,开口道,我去无忧谷找了祝梦神医,他能治好你的腿伤,真的。
我言辞恳切,略微紧张地盯着卫衔。
我看了那么多大夫,无一见了我的腿伤不摇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祝梦是东风国的人,那里善于用药,光是普通草药都比南雨国多个三四倍。而我口中的祝梦是东风国最有名也是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他曾让天生残疾的人恢复行走。
我见卫衔在沉思,继续补充道,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大夫请过来,少爷,你能相信妾身这一次吗就这一次。
你为什么会认识东风国的人
妾身本就是东风国的人。年少时我的家乡闹饥荒,使得我被迫流浪至此,多亏将军府收留,我才能保一条小命。
好,我就试试这一次。
卫衔的同意让我喜极而泣,我也顾不得形象,直接用袖子蒙面哭泣。
哭什么哭。卫衔拨开我的袖子,然后抬起他骨节分明的手为我擦干眼泪。
感受着卫衔瘦削的手指,我的泪更加止不住了。
都怪妾身走了这么久,少爷怎么瘦了这么多。随即我泪如雨下。
卫衔笑了,是那种我从他腿伤后再未见过的,开朗的,明媚的笑容。
那你下次,可别这样不辞而别了,我会……
卫衔话说一半停住了,我眨巴着大眼期待着看着他,他好像有点窘迫,缓缓憋出一句话,我会,我会难过的。
我当时多么庆幸卫衔的下一句话不是放狠话。
是不是我在他的心里也是有一点分量的
我也笑了,又哭又笑的,我想我应该丑极了。
3
祝梦神医一来掀开了卫衔的长袍,伤痕狰狞,不忍直视。
我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我怕我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卫衔的腿需要刮骨疗伤,再加以草药涂抹辅助疗伤半年,最后再来半年复健。
我很佩服卫衔的忍耐力,虽说刮骨时脸上汗滴密布,但他全程也只是哼唧几句。
要是我估计得痛晕过去。
刮骨后,我也没闲着,每天为他熬药换药。
卫衔的腿不能碰水,只得我每天亲自为他擦身。
一天到晚,累得不行。
但看着他慢慢好起来的样子,我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大概涂抹草药的三月后,卫衔的腿好了一半,伤口全部结痂脱落。
我的所作所为,也是看在府里人眼里,尤其是卫衢和大夫人,他们就卫衔这一个宝贝儿子。
卫衢有意无意地在卫衔面前提起抬高我的身份,可每次卫衔都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我真的很感激大将军卫衢的好意,就算不提身份,我的待遇在府中也是极好的。
更何况我的身份低贱,入不了大堂,最多也只能提成侧室。
涂抹草药的最后一个月,卫衔已经能在他人不搀扶的情况下,正常行走。
虽说行走速度不宜过快,但这腿伤恢复速度也是比较迅速了。
就在这涂抹草药最后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卫衔在花园中如常日沿着花园溜达了几圈。
待他回来时,我拿着手帕为他擦拭汗水。
前些日子口味清淡,实在寡淡。如今身子顺畅,想换个口味。
我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祝梦曾在治疗后,说过吃食戒刺激辛辣,我就有特意吩咐膳房的人要做的清淡些。
离少爷刮骨也是过了些日子。吃食确实无味了些,待今日我和膳房的师傅说说,做点合少爷口味的。
我不要等,阿七。卫衔抓住我的手,凑近到我的耳边,嘴唇缓缓吐出,我要的是你。
我瞪大了双眼,显然有点愣住了,手帕也无意识地掉落在地。
少爷,你……我脸烫的可怕,我猜应该红透了。
阿七,我想要你。卫衔一把将我抱起,我也顺势挽住卫衔的脖子。
我将头埋入卫衔的怀里,做出娇羞的模样。
如今的我多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
大病初愈的开荤,释放了卫衔太多的欲望。
从白天到黑夜,连绵不绝。
直到最后一次结束,卫衔躺在我身旁,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因为卫衔并没有叫妙妙,而是叫的我的名字,阿七。
我往卫衔的怀中蹭了蹭,没想到他还没睡,他伸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睡吧,你不用走那么早的。头顶传来卫衔的声音。
我抿了抿唇,看似很震惊,其实心里甜开了花。
这一觉睡得太踏实,太幸福了。
我甚至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卫衔与我相依,而我成了将军府的主母,还生了好几个娃。
后面的半年是卫衔的复健时间,这时应该算是恢复了正常人体魄的阶段。
卫衔刚开始的锻炼时间不宜过长,所以他锻炼完还有多余的时间与我相伴。
等他后面训练逐渐加强,他也不怎么同我交流了,每次回到屋中便睡着了。
最近边城战乱,我曾听过,卫衔同他父亲讲起,他也想要带兵出战。
所以我并觉得他冷落我,反而很理解他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
4
那天,外面稀稀落落下了小雨,我守在房前等着卫衔的归来。
一直等到晚上,卫衔才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我打着纸伞,小跑了过去,为卫衔遮挡着风雨。
少爷,你衣服湿透了,快回屋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卫衔没理我,沉默地往前走。
少爷,少爷。
我急切的呼唤也没换来他的正眼一瞧。
我知道,他今天进宫了。
卫衔应该是见着了苏妙妙了,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让卫衔这么颓废。
但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卫衔好像淋了很久的雨。
我直接拉起了他的手,朝房间走去。
等到给卫衔放水沐浴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开始低声啜泣。
我也不懂我是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是在怪卫衔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还是在嫉妒苏妙妙永远在卫衔心里,总是让他牵肠挂肚
或者是替自己感到不值,总是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
这一晚,卫衔很沉默,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第二天,卫衔向圣上请示,边城动荡不安,他自愿去戍守边城。
圣上应允,他即刻启程。
卫衔离别的那天,我特意换了最好看的衣服去送别,可他并未与我说话,只是同府中的大夫人,也就是他的母亲讲了几句。
大夫人泪眼婆娑,拍了拍卫衔的肩膀,儿啊,要平安回来呀！
我也哭了,低着头,用手帕擦了擦刚滑落的泪珠。
可是啊,我曾想过他是想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才自愿请示。
但我没想过,卫衔竟然是想要造反！
我独守空房三年,无一时刻不牵挂卫衔。
而卫衔,除了偶尔的一封家书慰问大夫人和卫衢将军,了无音讯。
我也有私心,我殷切希望收到一封来自于边城的信。
我又怕我目不识丁,读不到卫衔郎君的字字情意。
于是我便开始识字读书,化思念为动力。
我曾想过主动寄信于他,就简单问问将军安好即可,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身份和理由。
三年,又长又短,长在苦苦思念磨人心智,短在安稳生活转瞬即逝。
我总觉得那日雨夜后,卫衔便躲着我,不理会我,甚至忽视我。
我找不到理由,只是靠直觉,看眼神。
卫衔的眼神可以是失望的,也可以是悲伤的,甚至可以是厌恶的。
但绝对不能是此刻他对我淡漠不在意的眼神。
这让我觉得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皆如泡影。
少……将军,近来安好
我前几日就得知卫衔征战凯旋而归,所以早早等待在将军府前。
嗯。三年的风吹雨晒,卫衔的皮肤由白皙光亮变成了古铜色,面貌少了几分少年的俊朗感,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感。
data-fanqie-type=pay_tag>
将军大胜归来,实为幸事。回京路途遥远,奔波不易,妾身已吩咐下人打好热水,只待将军沐浴更衣,以缓疲意。
不用了,宫里圣上举办庆功宴,我需要即刻启程。
好。
苦涩和不甘在我脑海里肆意翻涌。
听卫衔的意思,庆功宴他并不想要带上家眷前去,即使我当前已是他的侧室。
我不敢问,甚至怕说多了被他厌烦。
大夫人和卫衢将军也被马车接去宫中了。
多年相处,大夫人与我的感情颇深。
大夫人见卫衔无意接我去宫中,也不好说什么,她上车前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手,慈眉善目道,阿七,府里的事就暂时交予你了。
大夫人,且放宽心。我后来回想起,也在感慨大夫人给我的信任,让我有点恃宠而骄。
送别大夫人,我灰溜溜地退下,烦闷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我看着桌上堆积的书本,第一次撒了气。
5
卫衔早出晚归,一连几天都歇在了书房。
我拿着糕点和水果去他书房外,得到的都是他不见的回应。
他真的很忙。
也是真的不想理会我。
我挠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
我每天失魂落魄的,晚上就独自掩面哭泣。
我很讨厌如今的自己,但就是忍不住不去想。
一日,我在府上闲逛,又如往日般往他书房的方向看去,屋子是黑的,想必他早早入眠。
可当我路过花园时,注意到了卫衔在池上木亭里独自饮酒。
他的神色落寞不已,许是醉了,举杯的动作也变得摇晃。
一缕清风拂过卫衔的发丝,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俊美无双。他如墨玉般深邃的双眸也变得轻柔迷离,唇角带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寒风入骨,刺得人发抖。
卫衔似乎终于不胜酒力,最后一杯酒下肚,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见卫衔穿的实在单薄,不忍心还是走了过去。
一个人身体再怎么好也不要在这漆黑冰冷的外面过一夜。
比起被卫衔责备,我更怕卫衔生病的样子,那病怏怏毫无生气的模样让我难以忘怀。
卫衔的身子比之前沉了不少,换个和我同身材的女眷估计都扶不走。
还好我从小力气就大,我一路走得颠簸,也能慢悠悠到达卫衔的房间。
我将卫衔扶到了床上,看着他的外衣半开着,露出强壮紧实的腹肌以及隐约的几道疤痕。
征战沙场哪有不受伤的呢
只是我受不得看他伤痕累累的样子。
我承认我舍不得离开,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我极为胆大的伸手轻抚他的伤痕。
忽地,卫衔抓住了我的手,我以为他醒了,这给我吓得心怦怦直跳。
不要离开我,我才是能带给你幸福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呼吸也变得沉重。
我想要挣脱掉卫衔的手,没想到他抓的更紧,直接将我人也拉了过去。
我和他面对面,紧贴着身子,双方呼吸也变得紧促,场面暧昧无比。
我想他又把我错认了吧,心头泛起一股酸涩。
这到底是我的幸事还是我的不幸
将军,我不是你的妙妙,我是阿七啊。
卫衔醉意朦胧,阿七阿七是谁
这一句话让我如临冰窟,一时间开不了口。
猛然间,卫衔惊醒。
他扫了一眼他抓住我的手之后便立刻松手,只见他脸色瞬时便冷了下来,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是妾身……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卫衔甚至懒得听我的解释。
卫衔冷若冰霜的眼神让我的心刺痛的极其。
我真的很想问这一句妾身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我憋回去去了,只是回道,是妾身碍了将军的眼,将军早日歇息,妾身告退。
回去的路上,我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卫衔的那句我不想看见你,难以摆脱。
是我长得太丑陋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吗
我不懂,只是一味的哭泣,哭的眼睛肿的不行,第二天都不敢出门见人。
6
卫衔回来这几日的奔波操劳我也看在眼里,他有所谋划,只是不同我说。
但我也猜到了,只是我没想到谋反的那一天来的那么早,那么急,那么悲伤。
上一秒,卫衔征战而归,受百姓追捧爱戴,下一秒,流言四起,卫衔通敌叛国,成为南至国人人唾弃的叛徒。
将军府被查封,我和府中女眷被扣押,卫衔却不见踪影。
大夫人切勿过于悲伤,少将军的为人我们皆明白,决不可能做通敌叛国之事。
我本想安慰大夫人不要担心卫衔,可我没想到大夫人却比我看得透彻。
阿七,我知道你待衔儿是真情实意的,可我们不是卫衔,我们不能以我们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嗯。
我和大将军教卫衔忠孝礼义只是想让他成为一个中正善良,能为国家尽心尽力的人。可国不再是国,只有猜忌虚伪压榨时,坚守另一种自我也未尝不可。
我明白了。
这一刻,我才真正被大夫人点通。
识字读书三年载,我的学识还只是摸到点皮毛。
我的生活里只有小情小爱,可卫衔的世界里有天下百姓。
回看南至国自李桀登基的几年,皇帝昏庸无道,内政腐烂,奸人当世,暴政施行,百姓苦不堪言,不正是需要一个推翻的人
李桀甚至为了强抢苏妙妙,不惜派人将镇国将军之子,也是国家未来栋梁卫衔双腿打残,其手段卑鄙,行为恶劣,让人难以置信。
也多亏了卫衔的毅然之行,不辞辛苦,在边城镇守三年,换来国家的安宁平安,暂时搀扶住这岌岌可危的国家。
他的爱有小爱,更有大爱,而我呢
我在质疑他,猜忌他,妒忌他的所爱,忘了他来时的路多么崎岖不平,忘了他旧伤未愈添新伤。
我内疚,自叹自己眼见狭窄。
阿七,如若有天我不在了,请告诉衔儿,让他放开手做他的事,娘亲永远站在他背后支持他。大夫人拍了拍握着我的手,目光坚决,像是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似的,坦然的笑着。
大夫人,不会的。我看着夫人的双眼逐渐模糊,眼泪夺眶而出,嘴角颤抖着发出呢喃。
只记得那天浓云密布,天空阴沉的可怕,寒风四处逃窜,就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宫墙上站着的是癫狂的李桀,无辜的卫衢将军和大夫人,以及掩面哭泣的苏妙妙。
而我及府中其他家眷被捆绑在宫墙内,卫衔率万千军队等待在宫墙外。
卫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反
南至国需要的是开明贤德、兴邦立事的君王,只可惜你不是。
李桀仰头大笑,如痴如狂,随即阴鸷狠戾地看向宫墙外,手里顺势抽出一把长剑,抵住卫衢将军的喉前,向墙外之人威胁道,你也不想你的双亲今日血染宫前吧
话刚说完,卫衢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喉咙划向锋利的刀刃,顿时鲜血喷泉而出,染红了李桀的衣襟。
宫墙外哀声四起,全是对这英勇善战,屡建奇功的老将军的哀悼惋惜,同时也激起了将士们的满腔怒火。
李桀显然神情也茫然了片刻,手里拿着的剑也滑落在地。
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退,不解地环顾着四周,他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演的一出好戏,妙哉妙哉。
我脑袋就如炸开般痛苦,对卫衢将军的方向跪拜着,发出无声的嘶吼。
不要。只听宫墙外卫衔的一声大喊,我不解抬头,而大夫人趁机挣开守卫的捆绑,一跃而下。
大夫人笑着,就如她与我分别那天,笑得如此坦然。
我从未如此仇恨,我恨这懦弱虚伪的君主,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铺天盖地的愤怒将我整个人席卷,我恨不得也化身宫墙外万千士兵中的一员,踏破这肮脏的城墙。
7
一时间,军队怒意达到顶值,哭声声讨声连绵不绝。
李桀也顾不得形象,慌乱地钳制住苏妙妙的双手。
李桀,你还不醒悟简直枉为南至国的圣上。宫墙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
朕是先帝亲赐之位,配不配得上不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评。
皇上,请勿执迷不悟。苏妙妙哭的梨花带雨,委屈地看着李桀。
李桀也不顾苏妙妙的劝说,捏着苏妙妙的下巴,逼着她看向宫墙外的卫衔,看看你的小情人吧,你们的天作之合被我拆散,是不是很不解气啊说什么要开明贤德的君主,不过还是被情爱所磕绊的小可怜虫罢了。
李桀,放了苏妙妙,我可以保你全尸。
我听出卫衔的声音,又脑补出他正气凛然的样子。
全尸呵,看你带的兵如何被朕射穿。李桀刚想抬手,就被苏妙妙钻了个空子,挣脱了他的束缚。
苏妙妙立即取下头簪,狠狠插入李桀的胸前。
李桀也不是个善茬,不顾伤痛,直生生拔出了头簪,向着苏妙妙扎去,苏妙妙来不及躲闪,只能双手遮挡。
我以为苏妙妙难逃此难,但墙外一只长箭飞来,捅穿了李桀拿头簪的右手,疼的他立马撒手。
李桀不似刚刚癫狂的笑,脸上带着痛苦和不解,朝着苏妙妙的方向行进。
妙妙,是朕待你不好吗为什么不能爱朕啊原来,朕才是那个小可怜虫啊。李桀的嘶吼还在耳边,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此后,再无声音。
皇宫的王死了,自然也没了拼死抵抗的兵,城门大开,宣告卫衔的不战而胜。
进入皇宫的士兵为我们松绑,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乌黑骏马的的将军卫衔,他身姿挺拔,战袍飞扬。
他太过耀眼,以至于我所有阴暗都被隐藏。
卫衔四处张望,目光却并未在我身上停留。
不出意料,他是去找苏妙妙的。
我心里和明镜似的,可看到卫衔怀抱着苏妙妙出来,心还是碎了一地。
多么养眼的一对呀,男俊女俏,佳偶天成。
要没有李桀的临门一脚,他们应该多恩爱有加呀。
我太贪心了,明明一介低贱丫鬟,爬上了主子的床还不够,竟渴望着主子真心爱我,简直荒诞可怜。
看来,我也是那可怜虫罢了。
心底如刀割般疼痛,悲伤蔓延全身,让我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不已。
我不是李桀,我想放过卫衔,也放过自己。
李桀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一致赞成由卫衔代理执政。
阿七,最近国家琐事缠身,府中双亲的后事就麻烦你操劳了。
好,对了,大夫人曾让妾身转告你,她希望你放手去做你的事,她永远支持你。
卫衔怔怔的站了几秒,等国事稳定,我会迎娶苏妙妙。
将军娶妻自是喜事。我牵强一笑,
只是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何事
今世缘分已尽,等大将军和夫人后事办完,求将军念在往日情分上,容妾身离开。
你是在生我气吗你介意我娶苏妙妙
妾身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
将军与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偶遇磨难,终修成正果。
卫衔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欲言又止。
求将军念在往日情分上,容妾身离开。我低着头,朝着卫衔跪拜,继续重复道。
卫衔没理我,只是拂袖而走。
我抬起头,泪珠早挂满脸颊。
我舍不得又不甘,如今正主已回,曾以替身身份侍君的我无脸自容。
8
从哪里来的,就到哪里去。
我本就是东风国人,自然毅然决然离开南至国这个伤心之地,回到母国。
这几年的积攒,足够保我下辈子衣食无忧。
而两国的货币通用,也省了我不少事。
我本打算租个小院度过余生,可这样的日子过个一个月就百无聊赖。
曾经我在将军府能待下去,是心中有牵挂,每天也有事干,大夫人偶尔也会找我过去聊聊天。
而在这,虽说算是故国,但我无亲无友,人生地不熟,终究还是陌生。
更糟糕的还是,我所在的这个小镇,瘟疫横行,我也不幸中招,瘫软在床。
我感慨命运不公,好不容易自由一回,却要将命交代在这。
可我又是幸运的,祝梦神医正好游行于此,探其源头,研制解药,成功治好了我们。
这时一个念头萌生,我想要跟着祝梦一起游行天下,既解决我的困扰,又能帮助世人。
祝梦神医,求您让我跟着你吧。我滑跪在祝梦面前,眼神坚定。
怎么又是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拜我为师
拜师也好,不拜师也罢,只要我能跟着您,我会照顾好您的。
我独来独往,不需要。祝梦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我有很多钱的,只要你让我跟着您,这些全都归您了。我急忙拉住祝梦的衣袖边,然后从腰带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向祝梦的方向摇晃。
再加上,我与神医有缘,神医救了我两次,我愿终身报答神医的恩情。我又朝着祝梦拜了两拜,祝梦有些尴尬,急忙扶起我。
看着祝梦无奈的表情,我继续补充道,我知道祝梦神医这么多年无私奉献,心济天下,很多时候都自掏腰包帮助贫苦人家,还是极其需要银子的。我自愿奉献所有。
我说的不假,祝梦确实是个乐于助人的神医,其游行多年,不盈反亏。
当年为了治好卫衔的腿伤,我远赴东风国就是要找祝梦的,谁知道误打误撞,正巧遇上了祝梦游行。
可祝梦救贫不救富,一直不答应。
我是生生跟了他两个月,做了两个月的活,他才松口去将军府。
心善的人大多心软,祝梦神医也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我跟着,但见我跟着,每次也特意给我留了个房间。
当然,我也是上交了我的钱袋子的。
祝梦每天忙的很,没时间教我什么,只丢给我一堆医书让自己看,书中不懂的再问他。
祝梦行医,我就负责打杂,看多了做多了听多了,久了我也对医术略懂一二。
记性挺好,做事利落,就是人太笨了。这是祝梦对我的评价。
但我可不服,回怼他,人老事多,记性差,我们正好搭档。
时间转瞬而过,我跟着祝梦行医也有三年了,救人无数。
他们夸祝梦的时候,偶尔也会带上我。
我以前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见夸奖就心里美的不行,嘴角都压不住。
所以祝梦老说我,要克制,不要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我瘪了瘪嘴,回复道,你就是比我会装一点嘛。
祝梦无言,只送我一记脑门敲。
9
我本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卫衔。
直到我上街买东西,那抹熟悉的身影从我背后走过。
我不敢回头,只用余光一瞥,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卫衔。
待卫衔走远,我才缓缓往他的方向看去。
他的后脖颈有颗痣,正好对的上。
为什么这么久没见了,一遇见他我还是心跳的如此猛烈呢
想必他抱得美人归后,已经家庭美满了吧。
我摇了摇头,想要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不懂为什么卫衔做了皇帝也会出现在这,甚至这里还不是南至国境内。
我买完东西就回去了,看着祝梦在弹琴,凑上前询问道,祝神医,我们这次待多久呀
三天吧,怎么你有何事祝梦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我。
没啥呀,我就问问。
祝梦笑了笑,见着你的小情郎了舍不得
唉唉唉,你可别乱说啊。他可不是我的小情郎。
那你就是舍不得
他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舍不得我发觉不对劲,祝梦怎么知道我见到卫衔了呢,我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见到卫衔了你不会还监视我吧
我可没你那么闲,只是今日有个南至国姓卫的将军来找我了。
他找你干嘛
他和你又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告诉你呢
这个可恶的祝梦,气死我了。
我这是关心祝神医,想要帮您排忧解难。
虚情假意,惺惺作态。
我没有,我是真心的。我拉着祝梦的衣袖,眨巴着大眼,想要以表我的诚意。
得了吧。当初谁为了那个卫将军在我门前哭的要死要活,甚至……
哎哎哎,停停停,往事不堪回首,我不问你了行了吧。我尴尬一笑,迅速捂住祝梦的嘴巴,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第二天,我带着我的新脸皮,大摇大摆地去见祝梦。
怎么样,我这易容还不错吧
祝梦冷哼一声,你易容干嘛,你还要去见他啊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啧啧。
我这是保持神秘,你懂什么呀我生气叉腰,解释道。
那行吧,今日估计那个卫将军还会来,你替我拒绝吧。
好,好呀。我结巴道。
正巧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声音,南至国卫衔求见祝梦神医。
说曹操曹操到,你去吧,今日我要好好休息一番。
祝梦给我使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接着他直直走向床边,而我打开了房门。
迎面对上卫衔,多年不见,他的眉眼增添了几分成熟,鼻梁高挺笔直,勾勒出他坚毅的脸部轮廓。头戴发冠,肩背挺直,整个人清爽不少。
姑娘,我找祝梦神医。卫衔对我作揖。
哦哦,他身体抱恙,今天不宜见客。我回过神来,回答道。
姑娘是
我是祝梦神医的侍女,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讲。
那请姑娘移步。
我跟在卫衔的背后,他的身材硕大,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莫名其妙很紧张,乃至于走神了,一时没看到路,也没注意卫衔早已停下。
姑娘,我们……卫衔转过身来,话还没说完,我就直直地撞入了卫衔的怀中。
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尴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到了吗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走神。
无碍。卫衔好奇地打量着我,淡淡笑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姑娘好像很怕我,你退的真的很远。
我笑容略微僵硬,抬头看向卫衔,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怕人误会。
卫衔轻笑,我不怕误会,姑娘脸红的实在是可爱。
我满脸问号,什么时候卫衔变得油嘴滑舌了
我怕呀,有家室的人总要注意点在外的形象啊
你成亲了卫衔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
我……我没有呀。这时我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那姑娘怎就觉得我是有家室之人
我猜的。
那我想要结识姑娘不过分吧在下卫衔,是南至国人,敢问姑娘芳名
没想到三年不见,卫衔竟变成如此轻浮
他的妙妙要是得知他随意在外撩拨其他良家女子,又会作何感想。
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搭错哪根筋喜欢上这个人。
我有点生气,自然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冷冷道,我不想与你结识,你有什么话直接说,我帮你递话就行。
卫衔脸上的假笑有点挂不住,估计没想到我直接拒绝了他。
前面就是亭阁,在那儿说吧。
我点点头,这次万不敢走神。
10
我是四处打听,得知祝梦神医在此游行,才有意寻到这的。
然后呢
大概五年前,祝梦神医曾为我刮骨疗伤,从此我腿能下地。但如今我双腿情况愈发变差,一遇到阴湿雨天就疼的厉害,我怕又回到当时不能行走的状况,所以想让祝梦神医为我瞧瞧双腿。
哦。那你很惨哈。
双方沉寂。
我就说实话吧,祝梦神医不会帮你看腿的,你自己不好好休养,神仙来了都没救。
双方再次沉寂。
我和卫衔面面相觑,我率先移开了与他的对视。
为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祝梦神医不愿意呢
祝神医一向都是救贫不救富。公子穿的如此富丽,一看就是有钱人。
那五年前,他为何帮我看腿呢
人都是善变的,谁又能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呢。
那姑娘是善变之人吗
我身体一僵,正好对上卫衔那双墨色眼眸,莫名感觉到一丝危险。
我是啊,我可是千变万化。我看似坦然,实则呼吸都乱了起来。
怎么千变万化,是性格千变万化,还是容貌千变万化呢卫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半带轻笑询问道。
我自诩易容无敌,不敢相信卫衔是看出来了自己易了容。
既然卫衔不说破,我就当他是随口一说。
我想我没必要和公子说太多吧。
那姑娘稍等片刻,我换件粗布衣裳来。卫衔笑意加深,说完便起身。
你干嘛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人家又不是傻子。
那姑娘能否装傻一番,为我引见,我必有重谢。
我才不会被贿赂呢。你心思不纯,我与你不是同路人。我拍桌而起,佯装愤怒。
我转头就走,不料卫衔拉住了我的手不放。
你干嘛我是真的很想给卫衔一个白眼,可转头对上的却是他委屈无辜的眼神。
你还想走吗你还要一声不吭地扔下我吗卫衔眼眶泛红,双肩轻微颤动,嘴角挂着一抹酸涩委屈的笑容。
他什么都知道,是我低估他了。
可我不想回应他,所以选择装傻。
我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告辞。
我拼了命想要挣脱卫衔的手,他却越握越紧。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你想要干嘛呀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认错人了,你知道吗我被他抓的有点疼了,脸色也变得不耐烦。
那你为何要流泪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伸手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掉下的清泪,场面一度很尴尬。
眼睛进了沙子,我就哭了。这个位置多风沙,我要离开了,祝神医还等着我回去呢。
卫衔终于撒了手,满脸尽是失落与无奈。
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我不敢再看他的脸,我怕我下不了狠心。
他明明有了苏妙妙,又何必故作姿态,来招惹我呢
我撒腿就跑,一直到跑到祝梦房前才停下。
但我的那颗心呐,久久不能停息。
11
祝梦为我开了门,我自行坐下,为自己斟满一杯茶。
怎么还哭了
我连忙摸了摸脸颊,并未有泪,没泪啊。
我猜的,你双眼微肿发红。
那是风沙进了眼,我揉的。
在我面前,不必故作逞强。
我的易容很差吗他好像认出我了。
祝梦缓缓走过来,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确实很差。
我不太相信,对着铜镜又照了一番,这才发现我的假脸皮左边竟然卷边了！
我惊讶的合不了口,转头瞪向祝梦,轻责道,我的脸皮没贴好,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人来得早,你走的急,我就没说了。祝梦顿了顿,该说清楚的话就说清楚,你不愿做的事他也强迫不了你,别给自己闹得不愉快。
我心里翻江倒海,我好像一直在回避自己的内心。
第二日,乌云滚滚,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卫衔还是来了,只不过是坐着轮椅。
我突然想起他曾说过雨天腿就疼的厉害。
本来腿伤就不容易痊愈,他又如此不爱惜,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心里暗骂着他活该,回过头又求着祝梦帮他看看。
祝梦拗不过我,无奈答应了我。
可就在祝梦帮卫衔看腿的时候,窗外冷不丁射出几只飞镖,直奔卫衔的方向。
卫衔敏捷往旁边一躲,飞箭就朝着我的方向飞来。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反应不过来,吓得我闭上了双眼。
可我久久未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十分惊讶。
待我缓缓睁开,面前是卫衔用手为我接下了飞镖。
飞镖划伤了他的右手,渗出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祝梦赶忙关上了窗,询问卫衔伤势。
我还好,只是抱歉,想要暗杀我的人差点误伤到姑娘,让姑娘受惊了。
我不碍事的,先让祝神医看看你的手吧。我刚说完,又打量了一下卫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腿不痛了
痛啊,但我怎能让你受伤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吧。祝梦扶着卫衔坐了回去。
待祝梦摊开卫衔的手,血肉模糊,猩红一片。
祝梦用手帕捡起地上的飞镖,仔细端详,面容沉重,开口道,不妙,暗器上淬了毒,需要立即解毒。
什么毒能解吗我眉头紧锁,声音有些发抖。
正好我有解药,待我找找。阿七,你先去帮他处理伤口吧。
我点了点头,随即,祝梦翻起了他的药箱。
真巧呢,我妻子名字也叫阿七。
不想死就闭嘴。卫衔欲言又止。
这三年,我帮太多受伤的人处理过伤口,看到这伤势也是见惯不惯了。
卫衔也是很会忍,竟做到一声不吭。
室内气氛低沉的可怕,卫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命大,别担心。
我可不担心,只是怕你影响咱们祝神医的美誉。我明明眼中酸涩,却还是说着违心的话。
祝梦终于找到了解药,及时让卫衔口服下去。
阿七,我可以和你单独聊会吗
我回避着卫衔的目光,犹豫着是否要拒绝。
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风。祝梦见情况不对,自行离开了,顺带还关上了门。
12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装了。我揭开了面上的脸皮,露出本来的面貌,我紧绷住身体,却还故作镇定询问道,你有什么话快说,说完我们就不必相见了。
我真的找了你很久。卫衔声音沙哑,略带着委屈和心酸。
找我干嘛你这样做,苏妙妙知道吗
我并未与她成亲,我一直在等你。
为什么她不要你
卫衔深情地注视着我,喉间哽咽道,是她让我看清我的心到底爱着谁,之前是我伤害了你,我想要补偿你。
我们两清了,我不需要你补偿我。
你对我真的没感情了吗
没有,我以前只是爱慕虚荣。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那我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现在改了,不爱慕虚荣了。
那你爱什么
我爱我自己。
那我也爱你,这不巧了吗
我闻言猛然抬头,神色震惊地注视着卫衔那熟悉的面孔。
发言太陌生了,不敢相信竟出自于卫衔之口。
卫衔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眼中满是窘迫,但他还是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也慢慢看清了自己的心,所以我只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后宫三千妃嫔,你吊死在我这
我不是皇上,我是将军,不是人人都对江山感兴趣。
怪不得你这么闲。
卫衔语塞。
卫衔见我久久不说话,出口打破了沉静,并一直说了很久。
阿七,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可我代理国政后,国事繁琐,我真的无暇分心。
等到一个月后,我才发现你是真正的离开了我。
可是我真的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尤其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
我说要娶苏妙妙,只是因为我年少承诺过她。
但她点醒了我,我的心里并不爱她,我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那时我已经发现自己的心向你偏离,所以无比憎恨着自己违背了对苏妙妙的誓言,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我躲着你,就是怕我越陷越深。
我以为可以轻松脱身,却未料想我早已深陷爱河。
第一次你的不辞而别就让我无比慌乱,那时候我茶不思饭不想,但我只是以为是我少了一个让人舒心的服侍我的人。
但你的回来又给了我莫大的希望,还让祝神医治好了我的腿。
那时候我就有了谋反之意,李桀生性暴躁,南至国在他手里迟早衰败。
我主动戍守边城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兵力,当然我也确实有想着躲着你的意思,当时我认为我心里最爱之人还是苏妙妙。
后来我从你的房内找到了无数封你未寄出的信,我无比后悔。
我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我爱你,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对你这么无情。
我……
卫衔的陈白终究是晚了些,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了。
但他仍坚持不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和祝神医。
卫衔这方面还和你挺像。祝梦打趣道。
我生气瞪了眼卫衔,他不说话,只是默默抢了我的活,还想要占了我的床。
真是气煞我也！
你到底要跟多久你的国家需要你,卫大将军。
那我也需要你,阿七。
可乱世中,哪有长久的平安
南至国与西延国开战,卫衔连夜赶了回去。
我庆幸着终于有清净日子,还没好好享受一番,就得到了卫衔的死讯。
听来报的人说,卫衔重伤难治,在回京的路上就不治而亡。
我慌了,辞别了祝梦,就匆忙踏上了回南至国的归途。
我想,至少再看他最后一面。
踏入熟悉的将军府,映入眼帘的是两三个丫鬟在花园烧着纸钱。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缓缓走了过去,也跟着烧了起来。
世事无常,没想到再见就是天人永隔。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竟没有白事的装饰,看来我来的太晚,卫衔都已经下葬。
泪水在眼眶打转,我手中的纸钱也烧完。
这时,旁边的人及时递上,我又开始烧了起来。
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永远……
不对劲,刚刚递给我之前的好像是个男人,我转头望去,正好与卫衔无辜的眼神对上。
啊！诈尸了！我大叫,用手捂着脸。
你永远什么卫衔掰开我的手,双眼充满着好奇。
你怎么活了你是不是骗我！我意识到被耍了,积压的怒火一下燃烧起来。
你很希望我死吗
啊呸呸呸。
我没骗你啊,我是受了重伤,想念你了。说完,卫衔略作痛苦地捂了捂胸口。
那我四处张望,目光锁定了旁边尬笑的那位报信侍卫。
我看将军伤的厉害,就很害怕,所以报信的时候说重了点。侍卫说完头就焉了下去。
我觉得有点好笑,不解质问卫衔道,这就是你的好侍卫,他说你死了欸
他是关心则乱,我倒是理解。说罢,卫衔投去同情感激的表情。
那为什么要烧纸呢你们绝对是串通演戏的。
今日是我母亲和父亲的忌日,我一般有在府中祭奠他们的习惯。
我一时间恍了神,随即埋着头继续烧起纸来。
娘亲总提起让我好好待你,可是我却没有做到,还把你弄丢了。
我闷着头,一言不发,思绪回到了与大夫人相处的时光,想起了大夫人对我的温柔。
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烧完纸起身要走,卫衔从背后抱住了我。
所以能不能别走,为我,也是为大夫人,让我履行她对我的嘱咐。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想余生好好待你,阿七。
我爱你,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