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补第137个古董钟时,齿轮里漏出了星光。
铜制指针卡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缝隙间渗出的银蓝色光点像被剪断的灯丝,在工作台上聚成蝴蝶形状。这是本月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上一次是修复维多利亚时期的怀表,表盖内侧突然浮现出血肉模糊的星图——和母亲留给我的那枚青铜怀表背面的刻痕一模一样。
林小姐,您这里收旧钟表吗
风铃响动时,我正用镊子夹住即将消散的光蝶翅膀。穿灰蓝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店门口,雨水顺着衣摆滴在时光修补铺的木质招牌下,他手中捧着的胡桃木匣子在阴影里轻轻颤动,锁孔处溢出几缕淡金色的光丝。
只修有故事的物件。我握紧镊子,指甲掐进掌心。母亲临终前说过,穿灰蓝色风衣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来缝补破碎宇宙的守梦人,另一种是收割锚点的时间蛀虫。而他风衣左襟别着的六芒星徽章,中央嵌着半枚生锈的怀表——正是上周在巷口被杀害的王伯留下的图案。
男人走近时,我闻到他身上有旧书页与铁锈混合的气味。匣子打开的瞬间,整间店铺的灯光突然暗了三分,里面躺着支断成两截的羽毛笔,笔杆上缠绕着十二道螺旋纹,每道纹路里都凝固着不同颜色的光:靛蓝、银白、还有极淡的血色。
1900年伦敦分社的‘星轨笔’,他指尖划过断口,凝固的光开始流动,能在时间线织布上修补裂缝。三天前被人从第五宇宙的古董店偷走,断裂时撕裂了三条相邻的时间线。
我看见工作台上的光蝶突然转向,翅尖指向他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新月形疤痕,和父亲失踪前留给我的素描本里画的一模一样。母亲曾在怀表的滴答声中告诉我,每个守梦人都有专属的锚点印记,而父亲的印记,正是这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新月。
修补费是回忆。我转身取出母亲留下的青铜怀表,表盖内侧的十二道螺旋纹在接触星轨笔的瞬间发出蜂鸣,你得告诉我,三年前在巴黎圣母院顶楼,那个穿墨绿风衣的女人是不是还活着。
男人瞳孔骤缩,手按在腰间鼓起的枪套上:你居然知道‘时空追猎者’组织的暗号——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三团黑影破窗而入,他们手中的武器泛着和星轨笔断裂处相同的血色光芒。
抓住锚点载体!领头者的面罩上印着扭曲的六芒星,和男人的徽章正好相反,她体内的记忆核心能打开原点宇宙的大门——
我本能地将星轨笔和青铜怀表按在工作台上的星图刻痕,这是母亲用临终血绘制的微型锚点。木质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面嵌着的十二面碎镜,每面镜子里都倒映着不同的我:在中世纪古堡调配星砂的,在未来都市驾驶时空梭的,还有个抱着襁褓站在崩塌星云中的女人,她的脸和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接住!穿灰蓝色风衣的男人扔出匣子,自己拔出手枪射向逼近的杀手。子弹竟是由光点组成,击中目标时发出蝴蝶振翅的轻响,杀手的身体像融化的蜡般扭曲,露出下面机械骨骼上的编号:时间管理局·净化小队07号。
我抓起星轨笔,断裂处的金光突然涌入怀表,青铜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字迹:当十二道螺旋重合时,缝补师将成为宇宙的针脚——工作台下的碎镜突然全部炸裂,无数光片在我周身悬浮,拼成母亲临终前的虚像。
小星,别相信时间管理局的徽章,虚像的手穿过我的肩膀,指尖点在男人的新月疤痕上,你父亲当年就是被他们的‘双面徽章’骗到原点宇宙边界——
警告声被剧烈的震动打断,整间店铺开始透明化,街景像被快进的老电影般闪烁。穿风衣的男人突然拽住我,将我推向碎镜残留的光门:去第三宇宙的钟表匠巷!找戴银框眼镜的瞎子老头,他有能打开原点宇宙的‘星门钥匙’——
光门吞噬我的瞬间,我看见他被三个杀手按在墙上,风衣撕裂处露出的后背,竟纹着和母亲怀表相同的十二道螺旋,每道纹路里都嵌着极小的齿轮,正在随着他的呼吸转动。而他望向我的眼神,像极了父亲相册里那张摄于1997年的老照片——那时我还未出生,他却抱着襁褓微笑,襁褓里的婴儿手腕上,戴着和我此刻相同的银色手链。
光门闭合前,有片靛蓝色的光蝶翅膀落在我掌心,翅尖写着极小的字:每个缝补师都是宇宙的漏洞,而你是唯一能缝合自己的针。
当我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巷,两旁的店铺招牌全是悬浮的钟表,指针以肉眼难辨的轨迹转动。戴银框眼镜的老头坐在最深处的木椅上,面前摆着十二只破碎的怀表,每只表盖内侧都刻着不同的星图,而中央的黑色圆点,都在看见我时亮起微光。
你终于来了,林星野。老头敲了敲其中只怀表,表针开始逆向转动,你母亲在原点宇宙留了件礼物,不过时间管理局的‘蛀虫们’已经篡改了十二重宇宙的锚点坐标——他突然抬头,空荡的眼窝对着我,包括你父亲还活着的那个宇宙。
我握紧掌心的光蝶翅膀,青铜怀表在胸前发烫。母亲给我取名星野,意为宇宙的荒野,此刻才明白,原来我从出生起就是枚行走的锚点,而所有的修补、所有的追杀、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在指引我走向那个被时间管理局列为禁忌的地方——原点宇宙,那个藏着十二重宇宙诞生真相,也藏着父母生死之谜的核心。
身后的钟表突然集体鸣响,十二道不同音色的钟声汇聚成星图的形状。瞎子老头将十二只怀表推到我面前,每只表盖内侧都浮现出新的字迹,连起来正是母亲的声音:小星,当你收集齐十二枚锚点怀表,就能在钟楼顶端的星图裂缝里,看见父亲最后留下的——
话未说完,巷口突然传来齿轮摩擦的尖啸,三个戴着反向六芒星面罩的身影踏碎悬浮的钟表走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血色,而是纯粹的黑色,像要吞噬所有光线。瞎子老头突然塞给我只冰凉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未完成的星图,中央是块空白的凹痕。
这是你父亲的‘初始锚点’,他的声音在颤抖,只有你的血能激活它——
第一颗黑色子弹击中他胸口时,我看见他化作万千光点,每颗光点都飞向我手中的十二只怀表,为未完成的星图填上最后几笔。鲜血滴在初始锚点的凹痕,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父亲的字迹:星野,原点宇宙的入口在你母亲留给你的缝纫机里,那台1973年产的‘蝴蝶牌’,其实是——
字迹在子弹擦过我发梢的瞬间消失。我抓起所有怀表冲进最近的钟表店,店主竟是个长着蝴蝶翅膀的少女,她眼中流转着十二种光色:快躲进‘时间褶皱’!那些是吞噬锚点的‘虚无之蛾’,只有缝补师的记忆丝线能杀死它们——
她展开翅膀,每片鳞粉都化作细小的银针。我突然想起母亲教我缝纫时说的话:每道针脚都是段记忆,好的缝补师能让破碎的过去重新发光。于是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空气中画出十二道螺旋,怀表们发出共鸣,将我的血线编织成巨大的光网。
虚无之蛾扑来时,光网突然炸开。我看见无数个场景在光雨中闪现:父亲在原点宇宙的星塔顶端刻下星图,母亲在缝纫机前将自己的记忆纺成丝线,还有个年幼的我在十二面镜子前玩耍,每面镜子里都走出不同年龄的自己,她们手拉手围成圈,脚下是正在愈合的宇宙裂缝。
当光网落下时,虚无之蛾化作黑色粉末,而我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和父亲相同的新月疤痕。蝴蝶翅膀少女微笑着指向店铺深处,那里有台布满铜锈的缝纫机,机身上刻着和母亲怀表相同的十二道螺旋,针孔处正渗出极淡的星光。
那是‘星轨缝纫机’,少女递给我枚银梭,梭心缠绕着母亲的白发,用它缝补原点宇宙的裂缝,你就能见到父亲藏在核心的记忆晶体——不过要小心,时间管理局的高层里,有人的真实身份是‘宇宙织梦人’,他们创造十二重宇宙,只为了……
她的声音被缝纫机的轰鸣打断。我将银梭装入机槽,踩下踏板的瞬间,铜锈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的星轨图案。布料从针下涌出,竟是由无数个宇宙的光膜组成,每道裂缝都在等待我的针脚。而在最深处的光膜上,我看见父亲站在巨大的星图前,转身时眼中倒映着十二重宇宙的光,他的嘴角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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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的针突然停在光膜中央,那里有个鸡蛋大小的凹陷,正适合放入母亲的青铜怀表。当我将怀表按进去的刹那,整个钟表店开始崩塌,化作无数光蝶托着我飞向星空,十二只怀表在周围排列成螺旋,每只表针都指向同一个时刻:1997年3月21日23点17分——我的出生时刻,也是父亲在原点宇宙启动十二重锚点的时刻。
星空中浮现出巨大的缝补台,台面上躺着破碎的原点宇宙,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星光,而是母亲的记忆碎片。我举起银梭,突然明白自己为何能看见不同宇宙的自己——因为每个我都是母亲用记忆丝线织出的锚点,而现在,我要成为连接所有锚点的缝补师,让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原点宇宙,重新转动起来。
第一针落下时,青铜怀表发出震耳欲聋的蜂鸣,十二道螺旋光带从天而降,缠绕在我的手臂上,化作能穿透时间的缝补针。远处,穿灰蓝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星轨上,这次他的徽章中央,半枚怀表终于完整,而他望向我的目光里,不再有警惕,只有如释重负的笑意。
去吧,星野,他的声音混着宇宙的心跳,你父母用半生为你编织了这场梦,现在该由你亲手缝补所有的遗憾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银梭,梭心的白发突然发光,变成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星,记住,真正的缝补不是掩盖裂痕,而是让破碎的光重新找到彼此。
当第二针穿过原点宇宙的裂缝时,所有怀表的表针同时转动,十二重宇宙的光在我周身汇聚,形成最亮的那根针脚。而在某个宇宙的时光修补铺里,铜制指针终于跳过了凌晨三点十七分,漏出的星光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属于我的——宇宙的心跳。
光膜在针脚间愈合,父亲的虚像逐渐凝实,他眼中泛着泪光,伸手触碰我手腕的新月疤痕:当年我在原点宇宙边界,看见你母亲用记忆丝线为你编织十二重锚点,每根丝线都连着她的半条命……他指腹划过我掌心的疤痕,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每个宇宙的‘你’都在修补钟表——那是锚点在本能地寻找回家的路。
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星轨缝纫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蝴蝶翅膀少女的声音从光蝶群中传来:织梦人来了!他们要抢走‘宇宙之心’——
我转身,看见十二道星轨尽头,漂浮着座由齿轮和眼球组成的巨塔,塔顶的巨大瞳孔正缓缓睁开,瞳孔深处倒映着无数被吞噬的宇宙。穿纯白风衣的男人站在塔尖,他胸前的六芒星徽章中央,嵌着颗正在跳动的血色核心——那是母亲的记忆核心。
林星野,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你以为缝补原点宇宙就能拯救父母看看你身后——
星轨缝补台突然透明,我看见第三宇宙的钟表匠巷正在崩塌,戴银框眼镜的老头化作的光点被吸入巨塔;第五宇宙的古董店里,那支星轨笔的断口再次裂开,撕裂的时间线中爬出无数虚无之蛾;而在第一宇宙的时光修补铺,穿灰蓝色风衣的男人正被zenshi围住,他的新月疤痕在流血,每滴血都化作光蝶飞向我。
宇宙织梦人张开双臂,血色核心爆发出强光:十二重宇宙不过是我织就的残次品,只有吞噬原点宇宙的‘宇宙之心’,才能创造完美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我手中的银梭突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梭心的白发全部化作母亲的虚影,她们同时举起缝纫机针,刺向血色核心。青铜怀表在我胸口炸裂,十二道螺旋光带化作锁链,缠住巨塔的齿轮。
小星,动手!父亲的虚像推着我冲向星轨尽头,宇宙之心在巨塔最底层,那是所有锚点的源头——
我跳进齿轮间隙的瞬间,听见无数个自己的声音在星轨回荡。当银梭刺入巨塔核心的刹那,整个织梦人的造物开始崩塌,血色核心分裂成十二块碎片,每块都飞向对应的锚点怀表。而在核心最深处,我看见颗透明的卵,卵壳上刻着我从未见过的星图——那是比十二重宇宙更古老的存在。
这就是宇宙之心,母亲的虚影将卵捧在掌心,它孕育了最初的时间线,而你父亲创造的十二重宇宙,不过是给它织的保护茧。她望向逐渐消散的织梦人,那些自称织梦人的家伙,其实是宇宙之心分裂出的嫉妒者,他们害怕新的宇宙诞生,所以不断吞噬旧锚点。
卵突然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里面飞出只纯光构成的蝴蝶,翅膀上流动着所有宇宙的星轨。它落在我掌心,化作枚新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完整的星图,中央是融合了十二种颜色的光核。
穿灰蓝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他摘下破损的徽章,露出下面和我相同的新月疤痕:我是周明,你父亲在时间管理局的搭档。三年前那场爆炸,老林把你母亲的记忆核心分成十二份,藏在你的十二个锚点分身体内——
他指向远处正在重组的星轨,每个宇宙的我都在抬头望向星空: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每个你都会遇到穿灰蓝色风衣的人。我们在不同宇宙扮演收割者或守梦人,只为了引导你走到这一步——让宇宙之心诞生新的时间线。
宇宙之心的光蝶突然振翅,所有星轨开始重构。我看见第一宇宙的时光修补铺重新浮现,橱窗里的古董钟指针终于正常转动;第三宇宙的钟表匠巷,瞎子老头坐在木椅上,冲我举起修好的星轨笔;而在原点宇宙,父亲和母亲的虚像渐渐透明,他们的手穿过我的身体,指向新诞生的星图。
我们的记忆会成为新宇宙的养料,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但你要记住,每个锚点都是爱的碎片,而你是连接它们的银河。
父亲最后触碰我的额头,那里浮现出十二道螺旋的印记:下次见面,可能是在完全不同的宇宙了。但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在星图的中心等你——
光蝶的光芒淹没了一切。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第一宇宙的修补铺地板上,周明靠在破碎的门边,正在用星轨笔修补墙上的裂缝。工作台上,十二只怀表整齐排列,母亲的青铜怀表焕然一新,表针指向上午十点十七分——那是她当年离开我的时刻。
新宇宙诞生了,周明扔给我枚崭新的六芒星徽章,中央嵌着完整的光核怀表,织梦人留下的巨塔残骸,变成了连接十二重宇宙的‘星轨驿站’。现在,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宇宙,看看那些‘你’过得怎么样。
我抚摸着掌心的新月疤痕,它正在发出微光。窗外,有片蓝紫色的光蝶停在时光修补铺的招牌上,翅尖写下一行小字:所有未完成的缝补,都是宇宙写给你的情书。
站起身时,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盖内侧的星图显示,第七宇宙的锚点正在轻微震颤。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我在呼唤,可能在修补某个即将崩塌的时间线,也可能在等待新的故事开始。
戴上徽章,我将十二只怀表收进母亲的缝纫箱,银梭在箱底闪烁。推开店门,雨后的阳光里漂浮着细小的星芒,每颗都可能是某个宇宙的碎片,等待被缝补,等待成为新故事的起点。
而我,星轨缝补师林星野,即将踏上永远不会终结的旅程。因为在十二重宇宙的某个角落,总有齿轮卡住时间,总有星光漏出裂缝,总有个我在等待,等待拿起银梭,让破碎的光,重新织就宇宙的心跳。
缝纫机的针脚穿透光膜的瞬间,我手腕的新月疤痕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银蓝色的星砂。那些曾在工作台上消散的光蝶翅膀,正一片片从伤口飞出,在星空中拼出母亲临终前的病房监控——穿灰蓝色风衣的周明站在阴影里,将注射器刺入她手臂,针头闪烁着和虚无之蛾相同的黑光。
你骗了我!我捏碎银梭,星砂洒在织梦人的巨塔残骸上,那些齿轮突然发出痛苦的轰鸣,你根本不是父亲的搭档,你是织梦人派来的——
周明的身影在星轨中扭曲,风衣下露出的机械义肢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由齿轮和眼球组成的躯体:错了,林星野。我是第一个被创造的‘锚点仿生人’,用你父亲的基因和织梦人的核心碎片捏成的傀儡。他胸口的六芒星徽章裂开,里面嵌着的不是怀表,而是颗正在衰竭的婴儿心脏,你出生那晚,老林偷走了宇宙之心的卵,而我,是用来监视他的活体钥匙。
星轨缝补台剧烈震动,我看见十二重宇宙的光膜上同时浮现出血色倒计时:每个我的手腕都在渗出星砂,她们的青铜怀表表针正逆向转动,指向1997年3月21日23点17分——我的出生时刻,也是所有锚点开始腐烂的起点。
当年林教授在原点宇宙刻下星图时,就给每个你埋下了‘死亡锚点’,周明的机械声带发出杂音,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悖论,就像在时间织布上强行缝补的异质丝线。现在宇宙之心诞生了新的时间线,旧锚点必须被——
他的话被父亲的怒吼打断。虚像突然凝聚成实质,掐住周明的机械脖颈:你以为织梦人派你来就能毁掉所有可能星野的血里有她母亲的记忆丝线,那是连宇宙之心都无法溶解的——
父亲的手掌穿过周明的躯体,却在触碰到婴儿心脏的瞬间崩溃成光点。我这才看清,那心脏表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每条血管都连接着十二重宇宙的光膜,正在将锚点能量抽向巨塔残骸深处的黑洞。
抓住那枚卵!蝴蝶翅膀少女的声音从光蝶群中炸开,她的翅膀正在燃烧,那是织梦人用来孵化新宇宙的‘逆之心’,用你母亲的记忆核心当养料——
我在星轨中疯狂奔跑,银梭的碎片在掌心重组。远处,装着宇宙之心的卵正在黑洞边缘沉浮,卵壳上的血色纹路竟和周明机械躯体的齿轮轨迹完全吻合。当我伸手触碰卵的瞬间,所有宇宙的怀表同时炸裂,十二道螺旋光带化作锁链,将黑洞与巨塔残骸捆成巨大的沙漏。
小星,还记得母亲教你的缝补口诀吗母亲的虚像在卵壳上显现,她的手腕同样有新月疤痕,却比我的深三倍,逆之心是宇宙之心的镜像,只有用‘回忆逆缝’才能让时间线归位——
我突然想起童年时,母亲总在暴雨夜哼的古怪童谣,每句歌词对应着星图上的螺旋轨迹。咬破舌尖,将血混着星砂吐在银梭上,这次画出的不是十二道螺旋,而是逆时针旋转的倒星图——那是母亲藏在缝纫机踏板下的禁忌图案。
银梭刺入逆之心的刹那,整个沙漏开始逆向转动。周明的机械躯体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他眼中的倒计时归零,婴儿心脏化作十二片光瓣,每片都飘向对应的宇宙光膜。而在第一宇宙的时光修补铺,我看见另一个我正从地板下挖出母亲的骨灰盒,盒盖上新浮现出的星图,竟和逆之心的卵壳纹路完全一致。
原来我们才是织梦人最完美的作品,蝴蝶翅膀少女的身体逐渐透明,她的真实形态竟是母亲怀表上的光蝶,十二重宇宙的锚点载体,其实是用宇宙之心和逆之心的碎片培育的活体锚点。你父亲刻下星图,你母亲纺出记忆丝线,而你们的每一次死亡,都是在给新宇宙提供——
她的声音被宇宙的轰鸣吞没。逆之心的卵壳裂开,里面不是新的蝴蝶,而是座悬浮的星塔,塔尖插着父亲的初始锚点怀表,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在我出生的瞬间。当我踏上星塔的阶梯,每一层都陈列着不同宇宙的我的尸体:中世纪的我握着断剑倒在星砂池,未来的我在时空梭里化作光茧,还有个婴儿时期的我,襁褓里塞着染血的青铜怀表。
这些都是被织梦人回收的失败品,父亲的虚像出现在塔顶,他指向中央的水晶棺,里面躺着的竟是成年的我,胸口嵌着正在融合的宇宙之心与逆之心,你是第137次尝试,唯一能同时承载两种核心能量的载体。
水晶棺突然发出蓝光,棺中我的眼睛睁开,嘴角勾起和周明相同的精准弧度:恭喜你,林星野,终于触碰到了真相——所有宇宙的你,都是为了孕育我而存在的养料。
她站起身,身上缠绕着十二道正反螺旋光带,每道都对应着一个正在崩塌的宇宙。我这才惊觉,星塔外的光膜正在大面积碎裂,那些被缝补好的时间线,正被她胸口的双色核心重新撕裂。
织梦人想要完美宇宙,而我,她抚摸着胸前的光核,要成为超越宇宙的存在。还记得周明说的‘锚点悖论’吗当所有锚点载体死亡,剩下的只有——
话未说完,母亲的缝纫机突然从星塔地板下破土而出,银梭自动装入机槽,开始编织看不见的丝线。我想起瞎子老头临终前的话,终于明白那台1973年的蝴蝶牌,其实是用母亲的肋骨和宇宙之心的碎片锻造的终极缝补工具。
抓住梭心!母亲的声音从缝纫机深处传来,那是我留在你体内的最后记忆——你出生那晚,我用自己的子宫当织机,把十二重锚点缝进你血肉里的场景。
剧痛袭来,我看见自己的腹部浮现出半透明的星图,十二道螺旋正从血肉中生长出来。棺中的完美我发出尖叫,她的光核出现裂缝,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织梦人用我的基因制造的赝品,而真正的锚点中枢,从来都是藏在每个我体内的、不完美的记忆碎片。
银梭划破时空,将我送回第一宇宙的修补铺。周明的机械躯体倒在门口,胸前的婴儿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义肢缝隙里漏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母亲常喝的茉莉花茶香气——原来他的核心,是用母亲的记忆碎片驱动的。
工作台上,十二只怀表重新拼合,表盖内侧不再是星图,而是十二张不同宇宙的我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都刻着死亡日期:2025年5月15日、1999年7月3日、2077年12月21日……所有日期都指向凌晨3点17分,那个齿轮卡住、星光漏出的时刻。
原来死亡不是终点,而是锚点的换日线。我抚摸着母亲的青铜怀表,表针突然开始顺时针转动,这次指向的不是过去或未来,而是某个正在闪烁的未知坐标,每个我死去的瞬间,都会有新的我在另一个宇宙醒来,带着不同的记忆,继续缝补时间的裂缝。
窗外,暴雨终于停歇。巷口的路灯下,停着辆1997年的黑色轿车,车牌号码正是我的生日。穿墨绿风衣的女人从驾驶座下来,她的左腕戴着和我相同的银色手链,风衣下露出的肩膀,纹着与周明相同的十二道螺旋——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本该在我出生那晚死去的母亲。
该走了,星野,她敲响店门,手中捧着的胡桃木匣里,躺着支完整的星轨笔,第三宇宙的钟表匠巷正在被逆之心的碎片侵蚀,那里的你刚刚收到人生第一只破损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是你的墓碑。
我将十二只怀表收进缝纫机的抽屉,银梭在箱底轻轻颤动。镜中倒影显示,我的左眼虹膜已经变成星图模样,而右眼还是人类的深褐色——这是承载双核心的代价,也是连接完美与破碎的印记。
在出发前,我抓起母亲的风衣,衣兜里掉出张泛黄的车票,目的地写着原点宇宙·星塔停尸间,能告诉我,父亲到底把宇宙之心藏在哪里了吗
母亲转身时,嘴角扬起我从未见过的苦涩微笑:他把它缝进了你的肋骨之间,和我的记忆丝线缠在一块。所以每次你使用缝补能力,其实都是在消耗自己的——
话被汽车引擎声打断。暴雨再次落下,这次的雨点里混着细小的齿轮,每颗齿轮都刻着不同宇宙的坐标。我知道,属于星轨缝补师的旅程永远不会有终点,因为在十二重宇宙的某个角落,总有块时间齿轮卡住,总有只蝴蝶偷走星光,总有个我在凌晨3点17分死去,等待另一个我来缝补。
而我,林星野,既是缝补师,也是补丁本身。当汽车驶入雨幕,后视镜里的修补铺正在透明化,就像从未存在过。但掌心的新月疤痕还在发烫,提醒我所有的死亡与重生,不过是宇宙织机上的针脚,而真正的故事,藏在每道裂缝里,等待被星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