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六个月时,
我孕吐反应越发强烈,婆婆听闻执意要接我到乡下养胎,
她说村里空气好,瓜果都甜。
可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
却发现婆婆溜进了我的房间,她笑嘻嘻地摸着我肚子,轻声道。
好啊,好啊,瓜要熟了,咱们家终于可以换新房咯。
1
我被惊醒了,
昏暗的房间里,婆婆的眼睛炯炯有神。
就好像黑夜里的一只狡猾的狐狸。
妈……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的声音有些惊恐。
可转念一想,毕竟这是自己亲婆婆,总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哎呀,怪我怪我,我这不是想来看看你饿不饿,毕竟孕妇饿的快,没成想把你弄醒了。
在我说完自己不饿后,
婆婆一边给我道歉,一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但这一幕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一整夜我都没怎么睡好。
天快亮时听到门外传来细碎地说话声。
像是有人来找婆婆帮什么忙。
我想着自己还要在这里呆上一两个月,还不如跟着去熟悉下环境。
可等我慢吞吞的爬起来后,只看到婆婆远去的背影。
思索片刻后,我还是跟了上去。
天还没大亮,老远我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围着一块地基嘀咕着什么。
带头的老头儿手里抱着个红红的包裹。
可算是下来了,我们家再不建房子,可就要穷了。
我们也快了,我儿媳妇这一胎准准的,我都算好了！
婆婆乐呵呵的接上了话茬。
我的胎
建房子和我的胎有什么关系
就在我疑惑不解时,老头儿催促着婆婆赶紧开始。
只见婆婆接过了红布包,又接过了别人点燃的香。
抱着红布包在原地蹦蹦跳跳起来。
随你还哼哼唧唧,念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
其实我一直知道老公家这边有这些风俗习惯。
毕竟我们出门旅游,他都要刻意挑个好日子。
虽然我不理解,但是也表示尊重。
我还想往前再走走看的更仔细点,没成想草丛里突然蹿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二话不说一头就朝婆婆撞了过去,嘴里还含含糊糊喊着。
把妞妞还给我,把妞妞还给我,你们这群畜生…
纠缠之中婆婆怀里的系绳被扯断,红布包散开一条藕白的婴儿手臂露了出来。
婆婆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往日的慈祥了,凶狠地推开女人。
张老头,我看你们家的房子是不想盖了,怎么让她给跑出来还不赶紧带下去。
那老头哪里敢耽误,叫上两个人就将女人给拉了下去。
我一时之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婆婆抢人家的孩子干嘛啊
可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险些将我吓破了胆。
只见两个年轻男人上前挖开了地基,
婆婆跪在地上,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挪到了坑边。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进了坑中。
随着婆婆的一声招呼,一块足有几十斤的石头,随着孩子之后直挺挺砸进了坑里。
我眼前的一幕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死死抠住了自己的大腿,才没叫出声来。
婆婆他们……他们居然杀了一个婴儿
2
夜色下婆婆的样子,越来越扭曲。
让我根本不敢靠近。
满脑子都是她夜里摸着我的肚子,说的那些话。
我迫切的想逃离,可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错。
我跌跌撞撞往回跑,还没跑出多远,就惊醒了路边蜷缩的野狗。
它突然的狂吠,瞬间就惊动了那群人。
有人谁呀说话！
可不能传出去,找找！
杂七杂八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蹲在草垛旁,吓得一动不敢动。
就在我走投无路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你跟我走！
我这才发现,草垛的里面钻出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溜圆的眼珠子底下,是青黑的痕迹。
乍一看属实有些吓人。
她朝着我狡黠一笑,领着我就往旁边的小路跑。
这会儿我哪里还顾得上
我一路跟着她跑到村里,眨眼地功夫她就不见了。
我慌乱地敲着那些门,想要借电话报警。
可压根儿没人理我。
直到敲到一栋破烂地屋子前,
求求你快帮我报警,有人杀人了！
我还怀着孕,那些人来追我了！
我哭着哀求着,
直到一个跟婆婆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警惕地将门打开了。
我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出奇的冰,冻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更让我感到心惊的是,她的老脸上遍布纵横交错的疤痕。
可我还来不及跟她说清楚,肩膀上突然就搭上了一只手。
儿媳妇,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一阵好找啊。
我身形一僵。
屋里的女人二话不说啪的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似乎也不愿意惹上麻烦。
婆婆用力钳制住我的胳膊,生拉硬拽将我拖回了家。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我不停地张望着。
希望能找到机会逃跑,再不济拿到手机给老公打电话也好。
直到婆婆关上门,我也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我打定主意,就说自己出去找她,走岔了路。
总之不能承认看到他们杀了人。
可婆婆只是用审视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就在我放松警惕时。
她突然厉声道。
你跑那小房子那里干嘛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妈……我就是走岔了路,我真的……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摆了摆手打断了我。
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去了,这些事本来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点儿风俗习惯而已。
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只是杀了一只鸡一样。
我整个人心脏都不受控制抽动起来。
也许是体内的母爱泛滥了,我梗着脖子拆穿了她的谎言。
什么狗屁风俗,你们虐杀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这是犯法的！
我几乎用尽全身是吼出了这句话。
婆婆呆愣了半晌,突然就笑了。
你这孩子看花眼了吧,那就是假人偶。
人偶
见我不信,婆婆叹了口气说带我去看看。
她带着我回到了夜里那个地方。
这是我们的老风俗了,做新房之前把一家人的八字,缝在人偶里封在底下,这叫落根儿。
说着她指着我夜里看到的那个坑,让人挖开给我看。
一开始那张老头还不愿意,好在婆婆面子大,说了两句还真就有人动手开挖。
婆婆从里面扯出带着黄土的红布包,里面果然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真的是我看错了
3
一路上我陷入了自我怀疑,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可能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看我不开心,婆婆主动提出带我四处转一转。
这是李婶,你李婶儿舒服啊,两个儿子都是做大生意的,有钱哦。
这是刘叔,就一个姑娘,长的漂亮的很,叫刘娜,是个明星来着。
刘娜是我知道的那个刘娜
那可是女王级别的明星,她代言的护肤品一套就是大几千,上万块。
婆婆一路上热络地给我介绍着村里人。
可我的关注点不知不觉就落在了,一栋一栋的房子上。
按道理这些子女都挺有钱啊,怎么还是愿意住这老楼啊。
最好也不过是像老张头那样,刚刚新建起来的。
其实一开始婆婆要接我回乡下,我是一百个不愿意。
父母不在后,我一个到外地打拼。
后来遇到了现在的老公,柳远。
可婆婆我也就是结婚之时匆匆一面。
生怕跟她相处不好。
刚看到老公家的老楼时,我更是心都凉了半截。
看着就像是没电没网的老山区。
直到我看到里面的设施,立马被震惊了。
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装修不亚于外面的商品房。
如今看来村里的人,似乎都是这样。
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
我暗暗琢磨着。
这一番溜达也彻底打消了我的疑虑。
村里人淳朴,都十分热情跟我打招呼。
属实不像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看样子网上说孕妇多疑敏感,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呢。
可就在我放松警惕之时,远远就在老楼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羊角辫小姑娘！
她怯怯地扒拉着墙边,趁着众人没注意,暗戳戳地跟我招手。
然后目光又留在了婆婆身上,惊恐地摆了摆手。
我立马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让我避开婆婆跟她过去。
于是乎我找了由头,便跟了过去。
她还是不紧不慢带着路,眨眼间我又来到了那栋破旧的老屋附近。
不过这次我并没有看到那个跟婆婆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反而是看到张老头带着两个人,拖着昨晚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地往屋后去。
我屏住呼吸跟了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那女人被他们拖进了房间里,我扒开一道砖缝。
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那两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欺负着那个女人。
而她俨然已经没有了昨晚的疯狂,只是麻木地瞪着眼睛躺在那里。
而张老头正冷眼旁观,甚至还不耐烦地出言催促。
搞快些,你们家不想建房子了柳婶可是说了,只要多生几个女娃娃,保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其中一个男人喘着粗气道。
叔,柳婶自己家可都几年没翻新了,要我说……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老头打断了。
你小子懂个屁,人家自己养着呢,你没瞅见她儿媳妇肚子都起来了。
是哦,我看她怀了孕还是漂亮的很,肚子又尖。八成就是个女孩。
张老头不置可否,跟着又啧了啧舌。
要不说人家儿子有出息,就是舍得下血本,连没出世的亲孙女都能舍得呢。
张老头的话令的我浑身都不自觉颤抖起来,难不成婆婆真的……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捂上我的嘴巴。
别怕,我能救你出去。
4
这只手布满了老茧,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本我还想挣扎,可听到她说可以救我出去。
我就这么被她带着退到了一边。
她松手后,我立马就拉开了距离。
正是那个破房子里面的女人,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跟我表达一下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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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可怖了。
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这样吧。孩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女人说她姓麻,让我叫她麻婆。
他们家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没有修过新房的人。
因为穷。
可为什么穷呢
因为她不想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村子里有个诡异的风水局。
家家户户定期都要翻新房子,才能保证晚辈顺风顺水。
麻姨问我有没有听过打生桩
我浑身一震。
打生桩是一种邪恶古老的阵。
传说用人祭祀地基,就可以保证一切顺利。
只不过在后来因为太过恶毒,很多地方改用猪,羊祭祀了。
您是说这个村里,用死婴……
我话说到一半,被麻姨的冷笑打断。
死婴她们用的是活生生的女婴,用女婴打生桩,来保佑家里的男人顺风顺水。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啊。
婆婆刚刚带我看到的人家,
刘叔的女儿不就是大明星,她怎么活的好好的
那是因为她有个双胞胎姐姐,他们家用的是血亲祭祀,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大富大贵。
说到这里,麻姨突然悲悯地看向我的肚子。
孩子,你肚子里也是个女娃娃吧
抚在肚子上的手,猛地一颤。
此刻对麻姨的话,我深信不疑。
因为我肚子里确实是个女儿。
虽说政策不允许,可柳远自己就是医生。
一开始我还担心婆婆久居农村,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知晓我肚子里是女儿,她非但没有失望,反而一反常态的亲热。
如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可这一切,柳远究竟知不知道……
一时之间我心乱如麻。
麻姨没有给我纠结的时间,她神色凝重地抓住我的肩膀,迫使我直视她。
孩子,你不能掉以轻心。这个村里都是恶魔,她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无恶不作,我能帮你逃走,只要你今晚……
我将麻姨的话记在心里,也暗暗祈祷自己能逃过一劫。
对了,麻姨,那个小姑娘是你孙女么,你一定得把她藏好了。
临走前,我又想起了那个羊角辫女孩。
麻姨苦笑着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应该就是为了保护她,她们的日子才过成这样了吧。
5
婆婆并没有责怪我耽误太久,反而是一脸关切。
你这孩子去个厕所那么久,没什么事吧
她话里在关心我,可目光一直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强装镇定敷衍过去。
妈,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辛苦啦,晚上我来做饭吧。
回家后,我主动提出给婆婆做饭。
婆婆刚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但是架不住我的坚持。
她一脸慈祥地摸了摸我的肚子道。
你肚子里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千万要小心点。
这一举动却让我恐惧到了极点。
就好像自己的肚子,即将结出瓜果一样。
饭菜下肚后,婆婆没多久就哈欠连天,倒头就睡下了。
我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是我头一回进婆婆的房间。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火纸钱的味道,熏得我想吐。
我伸手在的枕头下摸索半天,终于是将一块皱皱巴巴的废铁片给掏了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可麻姨说要想离开这里,毕竟拿到这个东西。
所以我才在婆婆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
我匆匆赶到麻姨家,请求她快点带我走。
麻姨,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满脑子都是那个被打生桩孩子的样子,求您快带我走吧。
这个村的大门日夜都有人把守,只有麻姨知道一条出村的小路。
可麻姨盯着我的肚子,眉头骤然紧缩起来。
麻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开口。
她却安慰我不要着急,随后将我带到了一栋漆黑的大房子门前。
我就着夜色打量起来,这不是祠堂么
麻姨带我来这里干嘛
随着大铁片插入,祠堂的门缓缓打开。
麻姨像是等了好久一般,跌跌撞撞就往里面闯。
祠堂里供着许多牌位,她一个个翻过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青青别怕,别怕,奶奶来了,奶奶来了。
麻……麻姨,您要找什么,我帮您吧。
听到我的声音,麻姨像是想起了什么。
眼神骤然变亮了,不停地点头。
她喜欢你,她喜欢你,你来,你来。
说着不由分说将我拉到桌子前,逼着我跪下去。
我被她钳制住,肩膀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麻姨却不管不顾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留着桌子上的蜡烛点燃。
随着那张符纸燃烧殆尽,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供桌那头。
正怯生生地望着我。
麻姨伸手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将她拉过来。
望着女孩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里母爱泛滥。
神使鬼差地朝她伸出了手。
她苍白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笑意。
伸出一只干巴黝黑的小手,逐渐靠了过来。
随着她越靠越近,我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搭上我的手时,祠堂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老婆,快躲开！
6
我震惊的同时,手也愣在了半空中。
来的人居然是我的老公,柳远。
见我呆呆地不动,柳远二话不说大步我冲了过来。
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麻姨。
麻家的婆娘,你还不死心,还想打我们家的主意！
婆婆中气十足地声音从门口传来,身后一群人鱼贯而出。
死老婆子,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麻姨眼神怨毒,配上那一脸的疤痕。
活像是个吃人的恶鬼。
我缩在老公背后,瑟瑟发抖。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给我抓下去。
婆婆不等麻姨说完,就让那些人一拥而上,将麻姨给带了下去。
此刻就算我再傻,也知道自己被麻姨当枪使了。
还因为这个事给婆婆下了安眠药。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紧跟在老公身后。
我的大脑已经思索不过来了,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最后还是婆婆打破了平静,率先开口。
妈不怪你,这事都怨我没和你说清楚。
说完母子俩人对视一眼,婆婆问我麻姨都跟我说了什么。
我在老公的的安抚中,将这两天的事和盘托出。
谁料婆婆听完,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
胡说八道,她真是贼心不死！
见我被吓了一跳,婆婆叹了口气,给我们讲起了麻姨的故事。
原来这个村里的打生桩,就是她弄出来的。
所以一开始有钱的是她。
是她把自己的孙女活生生埋进了地基里。
也正因为如此,被发现后她们家才急速衰败。
但是为了保护村子里的人,婆婆不得已才想到了,用假人偶代替压阵的办法。
而且为了子孙后代,她们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守在村里。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半截黄土埋了身子的人,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婆婆的话听得我鼻尖一酸。
我跟柳远结婚后,我本想晚两年再要孩子。
可他着急的不得了,原本我以为他也是为了……
没成想居然是因为婆婆太期待天伦之乐了。
妈,对不起,是我太蠢了,才被人蛊惑,差点犯了大错。
也是后来老公告诉我,我才知道祠堂里压着一些害人的东西。
如果被折腾出来,村子的人都幸免不了。
麻姨就是为了报复！
麻姨的儿子和媳妇,也因为报应暴毙,只剩下她一个了。
老公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嗯她不是还有个小孙女么刚刚在祠堂我还……
我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了的事。
如果说麻姨用自己的孙女打生桩。
那我这些天看到的小女孩……
她……她……是……
我牙齿打颤,求证般看向老公。
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然后一脸凝重地补全了我的话。
她是鬼,还是超生不了的怨鬼。
婆婆告诉我,幸亏她见我这两天不太对劲,想着是不是不适应村里的环境。
特意打电话让老公来接我回去。
柳远一回来,正巧赶上我不在家。
立马察觉到的不对劲,叫醒了婆婆。
好在紧赶慢赶,才保下了我。
怨鬼只有借助一个身体,才能重新做人。
婆婆的话,听得我不寒而栗。
也就说,我自己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7
我满脸愧疚老公也看在眼里,他心疼地搂住我不停安慰。
可婆婆听到我之前就见过那个小孩,立马坐不住了。
不行不行,怕是已经阴气附体了,得想办法。
妈,阴气附体会怎么样啊
柳远也是一脸的紧张。
毕竟这是我们爱的结晶。
办法是有,就是格外的痛苦,萍萍她……
妈,我不怕,都是因为我自己胡思乱想,才让麻婆钻了空子。现在为了孩子,再痛苦我也不怕。
没等婆婆说完我就赶紧表态。
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媳。
婆婆进了房间,倒腾了好一会儿,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药递给我。
说是喝了以后,可以祛除体内的阴气。
但是那种滋味堪比剔骨,让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忍住。
我点了点头,端着碗一饮而尽。
老婆,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柳远跟医院请了假,说是要等我好了带我一起回去。
婆婆为了让我有精力,还特异性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萍萍你多吃点,才能有力气。
这个是补气血的,对身体好。
望着如同亲妈一样的婆婆,我差点没忍住哭了出来。
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那碗药一直到后半夜才发作。
我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浑身冒汗,头发湿漉漉耷拉在枕头上。
整个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伸展开来。
是老公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给我擦拭着身体。
老婆别怕,有我在呢。
痛么痛就咬着我得胳膊,你别硬扛,我不疼的……
期间他的电话响个不停,他却毫不在意。
一心照顾着我。
中间好不容易消停一点,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意外地没看到柳远的身影。
这让我极度没有安全感。
尽管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我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
走到门边时,突然听到了柳远的声音。
妈,到底还要多久啊,我真的很着急。
我心头一热,他真的很爱我。
我想出去安慰他一下,可下一秒开门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苏萍死不死不重要,你想办法先把孩子弄出来啊！
紧跟着是婆婆的呵斥。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已经给她吃了药,最多一天一夜她就能生下了。
可柳远显然不认同,他似乎着急的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开始不停地响。
我果断拿起来一看。
各种追债,还有威胁的短信堆满了收件箱。
【姓柳的,再不还钱就闹到你单位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要以为你躲了就没事了,妈的,找到你砍了你的腿。】
……
8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原本安安心心等孩子落地,填到地基里就好了,该死的麻翠居然趁着我不注意,动了咱们的打生桩。当初就不该心软留她一条命。
妈,要不我找个机会把她给……
柳远的语气恶毒至极,向来是打算杀麻姨灭口了。
没成想却被婆婆一口回绝。
原以为她良心发现了,可结果却是想要借刀杀人。
她还动了张老头家的桩,他们饶不了她。
柳远这才作罢。
而我也是在他们的话里,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柳远就在骗我。
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
只不过我刚好父母双亡,死了也没人会追究他的过错。
可悲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他是真心爱我。
他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家里的桩被动了,使得他投资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债台高筑。
而且还出了不小的医疗事故,搞得没办法正常上班。
所以才着急让我生下孩子。
我苦笑不已。
摸着肚子里的孩子。
可怜她还没出世,就经历这么多的算计。
但也就是肚子里孩子让我清醒过来了。
难道我就要这么认命
不行,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到这里原本疲惫的身体,竟然生出了一点力气。
趁着母子两人还在谋划,我悄悄溜到了窗户旁。
我喜欢房间采光好,特意选了这个宽敞的房间。
刚好有一扇窗户通向外面。
奈何已经六个多月的肚子,实在是笨重。
一条腿跨上去后,整个人就卡在了窗户上。
就在我惊慌失措之际,一只皮开肉绽的手,从背后轻轻托住了我。
我猛地回头一看。
居然是麻姨。
她逃出来了
麻姨示意我不要说话,以免惊动旁人。
我在她的帮助下,很快就爬了出来。
可没逃出去多久,我的肚子又开始剧烈疼痛。
整个人跪倒在地,一丝力气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同时我的羊水开始破裂,已经到了分娩之时。
麻婆见状也瞪大了眼睛。
柳慧枝这个蛇蝎心肠的老东西,居然给你吃这种药！
麻婆,他们是不是要给我催产
麻婆告诉我是也不是。
婆婆确实他们等不及了,所以给我吃的药,也是为了催产。
但是如果不足月,我生下来的孩子不一定能活。
而且如果没有旺盛的生命力,根本达不到打生桩的作用。
所以她在药里加了东西,可以让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夜之间疯狂成长。
相当于瓜果的催熟。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一样。
孩子,你受苦了,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生下来了。
麻婆疼惜地摸着我汗津津的额头。
她说看到我就好像看到她的儿媳妇一样。
当初也是拼了命才生下了青青。
为了鼓励我有力气生产,麻婆将她孙女的故事告诉了我。
而我又一次见识到了婆婆的毒辣。
9
当初麻姨的儿媳妇千辛万苦才生下了青青。
可孩子是早产的,一落地就奄奄一息。
麻姨知道婆婆有一些本事,所以就带着孩子找上了门。
婆婆表面上答应想办法,
可实际上她已经因为家里打生桩到了时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发愁很久了。
眼看送上门来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这种事她不能亲手做,
所以她忽悠麻婆,让麻婆亲手把孩子放进了柳家的地基里。
这孩子五行土太弱了,只要在这地基里,呆上几个小时就能活了。
麻姨那个时候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自然对婆婆的话深信不疑。
直到那块尖锐的木头,贯穿了青青孱弱的身体。
麻婆呆了。
她将双手刨出了血,也没能夺回青青的尸首。
她嘶吼着要婆婆偿命。
可婆婆只是冷眼旁观。
孩子是你亲手放进去的,再说了,成了打生桩永世不得超生,这不也是变相的长生了么哈哈哈。
也正是因为如此,青青不愿意跟麻姑走。
可她却意外地喜欢我。
所以才会一次一次的救我。
之前她将我带到麻姑那里,就是为了让麻姑对我施以援手。
后面麻姑也确实在救我,但是她还是想要带青青一起走。
孩子,对不起。婆婆太着急了,所以那天不经过你同意,我就带你闯进了祠堂。
青青的爸妈在婆婆的设计下,也已经死了。
麻姑则是死里逃生。
因为一些原因,她得以活下来。
可祠堂她没有钥匙进不去,青青的牌位在那里。
所有打生桩的牌位,都会供在那里。
这些人一边残害生命,一边又想洗清罪孽,哼！
麻姑还告诉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其实是被骗到村里的大学生。
她已经生了好几胎了。
因为婆婆算了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她命里无子。
所以她就沦为了,那些没成家男人集体的生育工具。
我真是想不到啊,她居然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能下手。
麻婆摇了摇头,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
我沉浸在故事里,硬是忍着疼痛开始用力。
麻婆脸上写满了担忧,眼下并不是生产的好时机。
麻婆,你走吧,如果再被他们抓住,你肯定……我对他们还有用,至少还会有机会的的。
那不行,既然青青要我救你,我豁出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救你。
麻婆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坚定。
真是感人至极啊,只可惜啊,你们都跑不了了。
柳远的的突然出现,也意味着我们暴露了。
麻婆子,你是真命大啊,这都能让你逃出来。
婆婆阴鸷的眼神狠狠扫了过来。
可当她的眼神落在我正在分娩的肚子上时,瞬间变得欣喜起来。
我的好儿媳,你别听这个恶婆子忽悠,你给我们家立功了,妈怎么舍得要你的命啊。
婆婆一边说一边慢慢靠了过来。
你看啊,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啥用,等你养好身子在跟阿远生一个儿子,咱们家大富大贵多好啊！
10
麻婆将我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柳远母子。
孩子,你还能动么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刚刚那阵疼痛又急又快。
耗尽了我的力气。
再撑撑,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麻婆语气笃定。
可我知道她不过是在安慰我。
这个村里人都是帮凶,谁还会来帮我们。
行了行了,妈,别说那么多了,不行我就给她剖腹产了！
柳远说着便掏出了锋利的手术刀。
小畜生,你敢！
麻婆大声吼叫着,却被柳远一把掀翻在地。
他一把掀开了我的衣服,
泛着寒光的刀直挺挺地插了下来。
我闭上眼,戚然地迎接着逃不掉的命运。
可我没想到的事,刀间在距离我肚子,仅仅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我瞪大了眼睛,总不至于是这个畜生手下留情了吧
婆婆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有些不爽地催促。
阿远你做什么你还真想留下她不成
柳远哭丧着脸,求助般看向她。
妈,我扎不下去。
扎不下去什么意思
我看向他的手,这才发现它僵在半空中,青筋暴起都插不下来。
就像是被一股无名之力架住了一样。
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找死！
婆婆沙哑地开口,掏出一把通红的朱砂洒了过来。
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童音,青青的身影显了出来。
她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显然受了重伤。
青青,我的青青。
麻婆惨叫一声,心疼不已。
可她被柳远踢的动不了了。
柳远欣喜地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桀然一笑,再次对准了我的肚子。
你特么去死啊,去死啊我杀你！
这么半天我也算是积攒了一点力气,抄起手边的石头不管不顾砸了过去。
锋利的棱角一下子扎进了他的眼睛,
柳远吃痛一声,手里的刀应声而落。
贱人,你敢伤我儿子！
婆婆大步就要过来,可随着一阵疾风略过。
她竟然捂着胸口倒了下来,
那把被丢掉的的刀,就那么明晃晃扎在了她的胸口上。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个衣衫褴褛的背影,
她居然还能活着
那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女人。
麻婆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
柳慧枝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咳咳,这也是恶有恶报了。
也对,女大学生本来就是被骗过来的。
她的孩子全都死在了婆婆的手里。
我以为青青就是麻婆说的救兵,
没想到会是这个疯女人。
她的手脚上还留着捆绑后的淤青,老样子是麻婆把她放出来的。
女人转过头看向地上痛得满地打滚的柳远,
二话不说就要从婆婆胸口抽出刀,没成想却被婆婆死死握住。
阿远,快跑,妈不行了,你快跑！
婆婆嘶吼着,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往外流。
她还真是爱子心切,拼了命也要保护柳远。
求你,求你,阿远把你骗来是他的不对。我来偿命,行不行
眼看女人杀心不减,婆婆居然求饶起来。
她是柳远骗来的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11
当初我也是这么求他的。
女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悲喜来。
她受了太多的凌虐,已经没有情绪了。
说完她毫不留情拔出了刀。
染血的刀尖一点点逼近了柳远,他不停地后退试图逃跑。
可眼睛受伤让他看不清路。
老婆,我知道错了,真的,都是我妈她一意孤行,我也劝过的,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等一等。
在柳远的求救声中,我拽住了经过我身边的女人。
她身形一滞,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柳远见状喜不自胜。
老婆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我可是孩子的爸爸。
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给你找最好的妇产科医院。
孩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这种人死不足惜！咳咳。
麻婆以为我心软了,气的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
让我来。
说着我抢过女人手里的刀,一一把插进了柳远的大腿上。
让他一步都没办法挪动。
这是你欠我的。
抽出,又是一刀。
这是你欠孩子的。
一刀又一刀,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居然让我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
直到最后一刀,女人抢了过去插进了柳远的心脏。
你还有机会,别脏了手。
杂乱的头发下,是她善意的笑。
痛,好痛啊……
我的肚子在这番折腾中,又止不住地痛了起来。
不行不行,药太猛了,这孩子已经不活了,根本出不来。
麻婆在女人的搀扶下,过来帮我接生。
她摸着我的肚子,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不想要孩子死,他还没看到过这个世界。
她不能死。
我艰难地坐起来,朝着身形越来越单薄的青青伸出了手。
麻婆一怔。
我自愿的,青青帮过我。既然老天爷这么安排,那这段母子缘分我接下了。
随着青青瘦小的身影一点点靠近,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只看到她慢慢地化成了一道白烟,缓缓飘向了我的肚子。
用点力,在用点力,加油。
孩子别睡,你的宝宝就快出来了。
麻婆和女人还在不断的鼓励我。
终于在我的一声痛苦嘶吼中,我听到了一阵嘹亮的哭声。
天边渐渐发白,太阳也洒下了第一缕光辉。
回到村里时,那些新建的房子全都被挖机推到。
一节节惨白的尸骨,刺痛了我的眼睛。
女人坦然地承认自己杀了柳远母子俩。
她生了一个又一个,却都没有留下来。
我把孩子塞到她怀里。
青青,这是干妈,一定要记住她。
女人猛地抬头,眼里满含泪水。
我相信只要有个好律师,她一定会被公平的对待的。
尘埃落定后,我在医院见到了垂危的麻婆。
当她得知我给孩子取名叫青青后,老泪纵横。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个好孩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麻婆她的心思,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复活自己孙女。
可最后她也没狠下心。
反而是天意如此。
我带着青青将麻婆安葬,重新回到了城市里,
未来还很长,青青你呀,快些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