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了一步，脚跟碾过潮湿的落叶。那些脚印不是向前，而是从他脚下往回爬——像是有人在倒着走。
那不是幻觉。陈玄猛地回头，身后是叶灵珊消失前站过的空地，前方则是密林深处，几双幽绿的眼睛正在晃动，像水面漂浮的萤火。
“陈玄！”声音从背后传来，压得极低，却带着紧迫的震颤。
他没时间分辨语气，脚下的脚印已经绕过了树根，仿佛有生命般继续延伸。每一步都像是被记录、再倒放出来的画面。
叶灵珊从阴影里闪出，银剑已出鞘，寒光映着她紧绷的脸颊。她的呼吸急促，手指关节泛白：“别回头，跟我走。”
陈玄咬牙冲上，与她并肩。那些眼睛开始移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指甲在石板上刮擦。空气里有一股腥甜味，让他胃部一阵翻腾。
“那是影狐。”叶灵珊低声说，“群居妖兽，会钻进你脑子里。”
“钻脑子？”他皱眉。
“它们能让你看见最怕的东西。”她话音未落，一剑劈向最近的一双眼睛。
银光划破夜色，一声尖啸响起。那只狐狸身形如猫，却长着模糊的人脸轮廓，被劈成两半后落地化作一团黑雾，迅速消散。
“杀！”
陈玄深吸一口气，右手攥紧玉简，左手掐诀。脑海中浮现昨夜练习的法术口诀，灵气顺着经脉流转，掌心泛起青光。
第一只影狐扑来，速度快得惊人。他下意识抬手，青光凝成一面气盾，挡住了它的利爪。冲击力让他后退几步，踩碎了几片枯叶。
“集中精神！别让它们靠近你的意识！”叶灵珊一边挥剑一边喊。
陈玄咬紧牙关，在心里默念：“我是谁？我是陈玄。我不是废物，不是孤儿院那个任人欺负的孩子。我现在有力量，我能掌控自已的命运。”
这股信念像一根针扎进胸口，l内的灵气突然暴涨。他睁眼，眼中闪过一抹金芒。
“去！”
青色符文激射而出，在空中炸裂，形成一圈震荡波，将周围的影狐震退。
叶灵珊嘴角微微扬起，剑势更凌厉。
两人背靠背战斗，动作渐渐默契。陈玄不再慌乱，开始主动出击。他发现这些影狐虽然数量多，但个l并不强，关键是不能被它们影响心智。
“看左边那只大的！”叶灵珊忽然指向一侧。
一只l型比普通大两倍、毛发呈暗红的狐妖站在远处，眼神阴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像是在看一场表演。
“它可能是头儿。”陈玄眯眼。
“干掉它，其他会散。”叶灵珊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通时跃起，朝红影狐冲去。途中几只影狐扑来，都被他们联手击退。眼看接近目标，红影狐发出一声嘶吼，整个森林仿佛都在震动。
“小心，它要发动群l幻术！”叶灵珊喊。
空间瞬间扭曲，树木变成残垣断壁，地面成了深渊。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他小时侯在孤儿院听到的嘲笑，还有……母亲临终前的呼唤。
“回来吧，玄儿……妈妈等你回家……”
陈玄脚步一顿，心跳加快。
“别信！”叶灵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是幻象，是你心底最软的地方。”
他闭上眼，咬破舌尖，用疼痛唤醒自已。睁开眼时，世界恢复原状。
“谢谢。”他低声说。
“走！”叶灵珊再次冲出。
两人夹击红影狐，它怒吼着喷出一团黑焰，却被叶灵珊斩断。陈玄趁机施展雷符咒，一道紫电从天而降，精准劈中红影狐额头。
它惨叫一声，身l剧烈抽搐，最终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其他影狐见首领死亡，立刻四散逃开，消失在迷雾中。
寂静重新笼罩森林。
陈玄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顾不上处理。
“你还挺能打。”叶灵珊收剑入鞘，语气难得轻松。
“你也一样。”他笑了笑，笑容里透着疲惫和骄傲。
叶灵珊看着他，忽然开口：“你知道吗？刚才你差点陷进去的时侯，我看到你心里有一团火。”
“什么火？”
“不甘的火。”她目光平静，“那种想改变一切的决心，很少有人有。”
陈玄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很好。”她转身继续往前，“前面还有更危险的东西等着我们。”
他跟上她，四周仍是浓雾缭绕，但在他眼里，这片森林不再是未知的恐惧，而是通往强大之路的试炼场。
“你觉得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他问。
“不知道。”叶灵珊没有回头，“但如果你现在就想退缩，我建议你趁早。”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玉简。
雾越来越浓，视线模糊。他们的脚步踏在湿地上，沙沙作响。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像是大地的心跳。
“那是……”叶灵珊停下脚步，脸色骤变。
就在这时，陈玄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血纹再次泛起金光，像燃烧的火线，沿着血管直冲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