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陈玄站在校门口，风从脖颈钻进衣领。他没系扣子，任冷意贴着皮肤游走。
掌心那道红纹还在跳，像根埋在皮下的细线，一抽一抽地疼。他低头看了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宿舍楼后传来早起学生的脚步声，混着远处公鸡打鸣。他肩上的书包沉得不像装了课本，更像是压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街边早餐铺刚支起棚子，油锅滋啦作响。他绕过热闹的主路，拐进一条窄巷。墙皮剥落的砖墙上，昨夜雨水冲出的痕迹像条蜿蜒的蛇。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不是一只鞋跟敲击水泥地的节奏，而是布底软靴踩过潮湿地面的那种轻响。他停下，手指不自觉抠住背包带。
“你就是陈玄？”
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清亮却不刺耳，像是溪水流过石缝。他转身时动作比意识快半拍，脚尖已经碾碎地上半干的落叶。
叶灵珊站在五步开外。
白裙下摆沾着几点泥渍，发间青丝被风吹乱，在脸颊旁轻轻晃动。她没戴首饰，可整个人像是从古画里裁下来的，连呼吸都带着旧纸张的气息。
她盯着他的手看，眼神突然变了。原本平静的瞳孔缩成一线，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露出破绽。
“果然……”她低声说，“血纹未散，气息隐而不发，但灵根已通。”
陈玄皱眉：“你是谁？”
她抬起眼，睫毛扫过月光残留的银辉，“叶灵珊，天机阁传人。”
他喉结动了动。这个词他昨晚在贴吧见过，当时还以为是哪个网文作者编的门派。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他把手藏到身后，指节却忍不住去蹭那道纹路。
叶灵珊嘴角微微扬起，“我能看出你身上的灵韵波动。那是天地间最原始的气息。”她说得理所当然，“你的血纹，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一种。”
陈玄咽了口唾沫。他想起上周在操场被赵鹏堵住时，手腕突然发热的瞬间；想起前晚图书馆关灯后，自已竟能看清书页上的字迹。
“你想让我让什么？”他问得直接。
“带你去秘境。”她语气平稳，“三天后午夜，在城东废弃古林入口集合。带上你最重要的东西，别告诉任何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他心跳的间隙上。
陈玄站在原地，直到晨雾重新漫上来，才察觉手心出了汗。他抹了把脸，指甲在脸颊刮出一道浅痕。
……
两天过去，他照常上课，照常避开赵鹏的目光。晚上躲在宿舍刷修真小说，直到手机屏幕烫得握不住。
第三天傍晚，他背着小包走出校门。包里有换洗衣物、一瓶水，还有从图书馆偷来的阵法书。他知道不该拿，可那些符号让他莫名安心。
街道越来越空，路灯开始三盏灭两盏。走到老林前，他看到叶灵珊已经等在那里。
她换了身打扮，白色长裙换成深色劲装，手中银剑寒气逼人。见他走近，她递来一枚玉简。
“握住它。”她说，“别松手。”
陈玄接过时指尖发麻，玉简像是活物般往他掌心钻。叶灵珊抬手捏碎另一枚玉片，空中顿时浮现出幽蓝光门。
门后传来腐叶与湿土混合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熟透的果子烂在树上。
“走吧。”她先进了门。
陈玄跨入的瞬间，手腕猛地一颤。血纹变成金色，像火焰顺着血管往上爬。他想叫她，却发现喉咙发紧。
四周静得出奇，连自已的脚步声都消失了。他低头看脚下——
泥土上赫然印着几道脚印，方向却是反的，从黑暗深处延伸出来，停在他脚边。
那分明是他自已的鞋码。
远处传来兽吼，低沉如雷滚过山脊。他背后升起一层冷汗，掌心的玉简开始发烫。
下一秒，绿莹莹的眼睛在树影中亮起，一双、两双、三双……
他缓缓后退，却发现脚印正随着他的动作往前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