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草色逐渐变黄，已露出生命后期的衰败感。
今早收到剧组通知，要大家收拾行李，统一搬进酒店居住。
气温逐渐下降，野外傍晚温度更低。住在蒙古包里l感温度不舒适，又不是需要取暖的季节，导演索性拍板提前搬走。
这样一来，每天拍戏就需从酒店赶往草原，开启通勤模式，路上花费的时间会侵占拍摄时间，进度也会降低，整个剧组即将进入低效率时段。
来到草原后，姜星媛不用看时间，也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草地的颜色，会告知一切。
刚来时穿着戏服还会出汗，时间才过了一月有余，大家都盼着自已能先穿上戏服，暖和一阵子。
张可可收拾好夏天的衣服打包发回京市，徐灿也把棉衣让人带来，一来一回，完成了季节的交替。
这段日子季舒杨都没有在片场出现过，姜星媛也早把被她忽略的憋闷心情忘在脑后，与张可可整理行李之余，又问了句明天的排场。
皮卡车在酒店与驻地两处来回奔波多次，运送行李的进程进度甚微。现场其他的车辆多是五座车，保姆车，运输能力差。
现场一片混乱，姜星媛收拾好行李箱后才出了蒙古包看着眼前的场面暗叹：这幅光景比戏里部落被掠夺了还要惨烈，打包好随处堆积的行李，还有各类的拍戏物品，乱七八糟的像逃荒。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重，大雨马上就要降临。想必导演定日期时也没想到今天是这么个鬼天气。
在草原上，乌云在视觉上就挂在天空的最低处，仿佛就挂在头顶，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它的威严。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大网，要惩罚所有反抗的人。
“租的车呢？怎么还不来？”副导演大喊，现场好多机器都不能被雨淋，价值不菲。
“说是出发了，我再催催。”被吓到的工作人员应声跑开。
张之为也冒着火气从一旁走过来与副导演商讨，如果在下雨前租车还没到怎么办。今天原定要搬走，很多人住的蒙古包已经拆了，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这附近还谁能叫得动车？快点叫车来帮忙？”
“我让向导去找了，或者导演，你再联系一次文化局，帮帮忙。”副导演也急的抓耳挠腮，只能让导演去刷脸。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不少工作人员坐在行李箱上殷切的目光，张之为只能拿出手机认命的去卖自已这张老脸。
文化局的反应很快，没一会儿，一队车辆到达，最后面是一辆大巴车。虽然车子型号各异，大巴车看着也很有年代感，但剧组已经千恩万谢，也看得出当地用出了全部力气。
领头的越野车熄火后，下来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l态都看得出是当地人。向现场工作人员询问一番，他一步步走向导演。
“特木尔，海东青护边队的队长，上面叫我们来支援。”
“感谢。”
“这些车子是附近所有的了，你们尽量多利用，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尽快吧。”
特木尔是标准的草原人，说话淳朴，没有闲言碎语，说完话第一个伸手帮工作人员一起装车。车队里的人这时间也陆续下车，着手帮着收拾。
没运走的大型机器统一装到大巴车上，工作人员也挤着坐一坐。剩下的演员，保姆车还在的坐保姆车走，尽量帮剧组带些机器。保姆车开走的，只能跟着护边队的车子走。
姜星媛的车子早前已经借给剧组，现下还没回来。她带着张可可看着忙碌的人也不好先去问自已坐哪辆车离开。抱着不会把自已丢下的信心，耐心的等着。
季舒杨开车到现场时，大部分都已收拾妥当。大巴车率先启程离开，天空逐渐落下几滴雨水，开启暴雨的前奏。
“小季，你去看看谁还没车，拉上人直接走，不用等。”特木尔交代了一声，继续去周围帮忙。
季舒杨走向人群，大多数人都向自已要乘坐的车子方向移动，在移动的主l下，只有几处静止的标志物。
还没有装车的十几个行李箱，拆好堆在原地的帆布物料，还有不远处与助理默默站着，一会儿看天，一会看着狼藉一片的女主角。
半新不旧的白色越野车，外面喷着的泥点还来不及清洗，里面内饰打理的很干净。倒车镜上挂着一根彩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
姜星媛坐在副驾驶，徐可可坐在后座，其他区域都塞记行李箱等物品。路遇颠簸，堆积的物品发出挤压声。
车内电台唱着听不懂的歌曲，只觉得悠扬，车顶被大滴的雨水砸的发出闷响，这一幕放在电影里倒像一场胜利大逃亡。
“收尾成功，收尾成功。”车内的对讲机发出声音，伴随着杂音，中年男声的声音带着愉悦的轻松。
季舒杨拿起对讲机回应“收到。”
此后对讲机里的“收到”，此起彼伏，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重新安静下来。
姜星媛扭头看去，今天的季舒杨没有穿制服，脚踩马丁靴，穿着军绿色的休闲裤，膝盖两侧与制服裤差不多，都带有两个大大的口袋，上身穿了件白色竖纹衬衫。
刚才帮自已搬箱子时把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麦色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干净，比健身房里练出来的看着顺眼。手腕处戴着一条黑色皮绳，上面坠着一颗类似于骨头的装饰物，看起来很特别。
打量一番后又低头看自已的穿着，对比她一件衬衫，人与人之间果然也存在温差。
可季舒杨又不是本地人，为什么不怕冷？不是本地人…姜星媛又挑起些郁闷。
车子过于安静，季舒杨没有开口缓和气氛的意思，张可可也坐在后面装鹌鹑。
雨势越来越大，两侧的玻璃已经看不清外面，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一下下的快速拨动，也来不及疏导下落的雨水。
张可可被这么大的雨吓到，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雨。扒着座椅向前看，有些紧张。
“这里的雨都是这样大吗？”
“秋雨比较急，不过也快下雪了。”第一年来时，季舒杨也被震撼到，后来她完整的经历过一次季节交替，才适应了属于草原的急脾气。
“下雪，季节更替这样快？”姜星媛问了句。
季舒杨点头，又怕两人看不见，补了句“嗯，十月末开始，陆续会有降雪。”
“怪不得导演说条件艰苦。”这是张可可第一次跟剧组，没想到第一次就是高强度。她最怕冷，看来要买件加厚羽绒服才好，最好从头包到脚的那种。
“本地人都穿，不，你们都穿多厚的衣服过冬？”张可可打算先取取经。
姜星媛坐在一旁听着，眉毛轻挑，竖着耳朵听季舒杨怎么回答。
“买充绒量最大的。”
一句带过，压根没有要解释自已不是本地人的意思。当然，也没有热心的推荐什么样的款式更适合，淡淡的。
张可可没有得到答案，不过也点头道谢，笑着回道“那我买件最最厚的。不对，我要买极寒系列。”
季舒杨没有再搭话，车内又恢复安静。张可可坐在后面无聊的看向前面两人，忽然想到那天与姜星媛的讨论。
见季舒杨也算是有问必答的样子，不是那么不好说话，便开口问出那日的疑惑“你家里有卫星锅吗？就是看电视的那种。”
话音刚落，姜星媛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的笑声夹杂在雨滴敲在玻璃声中，显得格外动听。
刚笑两声又连忙捂嘴摆手说抱歉，可笑意还是忍不住，在狭小的空间内，散发全部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