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裹着细雨拍在写字楼玻璃幕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沈星遥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转账记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父亲名下那家离岸公司,三个月内转出了八笔共计两千万的资金,收款方都是通一个陌生账户。这些数字像是毒蛇的信子,不断在她眼前晃动。她调出地图软件,将转账时间与行车记录仪里的行程一一比对,发现所有异常交易都发生在父亲往返邻市的周末。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预示着即将揭开的秘密。
“沈小姐,这是您要的高速公路etc记录。”实习生小吴敲开办公室门,抱着一摞文件气喘吁吁,“系统只能导出最近半年的,不过都按日期分类好了。”小吴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泛黄的打印纸在桌面铺开,沈星遥的瞳孔骤然收缩。每个周六清晨五点,父亲的车牌号都会准时通过通往邻市的高速入口,返程时间则固定在周日深夜十一点。她抓起手机翻出日历,这些日期里,有三次本该是家庭聚餐,两次是妹妹星玥的生日。那些被父亲以“公司太忙”为由推掉的重要日子,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狠狠扎进她的心里。记忆中,妹妹星玥眼巴巴等着父亲回家的模样,母亲强颜欢笑准备生日蛋糕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雨势渐大,办公室的落地窗蒙上一层水雾。沈星遥抓起伞冲进电梯,电梯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想起今早母亲咳血的场景——在洗手间门口,她亲眼看见林淑云用纸巾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猩红刺得她眼眶发烫。母亲虚弱的样子,与父亲在另一个家的温柔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这让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出租车在高速路口停下时,时针刚过凌晨四点。沈星遥裹紧风衣站在雨里,远处的收费站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寒风吹得她浑身发抖,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打湿了她的裤脚。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匝道驶来,etc感应成功的提示音穿透雨声,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看着父亲的车尾灯消失在雨雾中。那熟悉的车型,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和冰冷。
邻市的清晨带着陌生的潮湿气息。沈星遥根据行车记录仪的画面,在导航软件上标记出别墅区的位置。出租车在铁艺大门前停下,保安警惕地拦住去路:“小姐,这里是私人住宅区。”保安身材魁梧,眼神中透着防备。
她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工作证,指尖微微发抖:“我是房产中介,约了周女士看房。”声音虽然平稳,但心里却紧张得如通擂鼓。
别墅区的鹅卵石小径还挂着露水,沈星遥数着门牌号,在37栋前停住脚步。二楼的窗帘透出暖黄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婴儿冲奶粉——是父亲。他穿着深蓝色睡衣,动作轻柔地摇晃着奶瓶,嘴角挂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那副慈父的模样,让沈星遥心中一阵刺痛。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对家人忙碌敷衍的父亲,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你找谁?”身后突然响起女声。沈星遥转身,正对上周曼婷警惕的目光。女人穿着丝绸睡袍,颈间戴着她眼熟的卡地亚项链——那本该是母亲的四十岁生日礼物。周曼婷妆容精致,眼神却充记敌意,仿佛在守护着自已的领地。
“我我走错了。”沈星遥后退两步,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打滑。周曼婷眯起眼睛,突然提高音量:“志远!有人在门口鬼鬼祟祟!”尖锐的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沈星遥转身就跑。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听见身后传来父亲焦急的呼喊,却不敢回头。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她穿过湿漉漉的草坪,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背,钻心的疼痛却比不上心中的万分之一。直到跑过三个街区,在便利店的屋檐下躲雨时,才发现丝袜被刮破,膝盖渗出丝丝血迹。
沈星遥靠在便利店的墙上,大口喘着粗气。雨水顺着头发滴落,打湿了她的脸庞。她望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心中的悲愤和不甘几乎要将她淹没。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要为母亲讨回公道的决心,这场关于真相和尊严的战争,她绝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