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去高中接女儿放学,她从十楼跳下惨死在我面前。
班主任说,女儿临死前,一边哭一边写我罚她的一千遍课文抄写。
她忍受不了,才跳楼自杀的。
就连我老公,都控诉我在家每隔五分钟就去书房督促女儿做题,凌晨四点都不放过。
可女儿是年级第一,我把她捧在手心,更没如此苛待过她。
在我的辩解声中,法医掀开了女儿的衣服。
她身上密密麻麻纹绣着傻X、脑残、蠢猪、笨逼、狗屎......
而我恰好是个纹绣师。
老公举着我的强迫症诊断证明和抗精神病药,声泪俱下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往死里逼。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蛇蝎心肠的疯女人,我也这么以为。
直到我从女儿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如果我死了,原因在爸爸的电脑里。
......
晓彤的碎肢摔出去老远,温热的鲜血混着脑浆溅上我的脸。
老公齐明远哭得撕心裂肺,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正像条癫狗般跪在女儿的尸体旁。
他不停用额头撞地,渗出的血混着眼泪往下淌,却固执地仰起头死死盯着我。
我一直包容你有严重强迫症,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能忍。
他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可为什么你要逼死我们的女儿啊
她门门功课都近乎满分,你还不知足,一个错别字就发她抄一千遍课文,一点磕绊就罚她背到凌晨四点！
现在她死了,都是你害的,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齐明远赤红着眼,声嘶力竭控诉我是一个为了成绩不择手段逼迫女儿的毒妇。
可晓彤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从生下她的第一天,我就决定此生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分走她的爱。
我给她买房子,买美容院,买黄金,买保险,她不会有任何生存压力,更何况她本身就非常优秀。
我极力解释,直到法医掀开了晓彤的衣服。
她稚嫩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纹绣着傻X、脑残、蠢猪、笨逼、狗屎......如毒蛇般蜿蜒盘绕。
人群爆发一阵尖叫,有人当场捂住嘴冲进绿化带呕吐。
班主任田甜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晓彤真的已经非常优秀了,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
她模考次次第一是自己争气,不是你这种变态强迫症的功劳！
孩子在课堂上哭着说抄不完那一千遍课文,眼神里全是绝望！
晓彤妈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干得就是纹绣这一行吧
她身上全是侮辱性纹身,你怎么忍心对亲生女儿下这种毒手！
我确实是个纹绣师,女儿到了爱美的年纪,我也悄悄给她纹过眉毛。
但侮辱女儿,我做不出来。
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宝贝,生理和心理都遭受巨大伤害。
我疯狂摇头：不！不可能！不是我纹的！
田甜取来她布置给家长和学生一起完成的手抄报作业,经过字迹比对,与女儿身上的纹字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辱骂漫天。
心肠真歹毒！女儿那么优秀,还往死里逼,根本不配当妈！
可怜的孩子,摊上这么个魔鬼妈妈,宁愿死都不愿活在这种折磨里。
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居然能把亲闺女逼到跳楼,简直比畜生还狠！
天天把孩子当学习机器,现在把人逼死了,就该把她送进监狱！
辱骂声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有人甚至朝我扔鞋,扔石头,恨不得当场砸死我。
在漫天骂声中,警察给我铐上手铐,带去了警局。
第二章
两名警察打开记录本,齐明远开始控诉我在家的强迫行为。
我衬衫第二颗纽扣稍有松动,她就歇斯底里发作,强制我脱光衣服,还连夜将衣柜里所有衣服纽扣重新缝紧。
晓彤洗澡时间超过十五分钟,她就猛砸浴室门,强迫晓彤裹着湿浴巾在体重秤上称体重,若数字不对就不许擦干身体。
晓彤数学作业的解题步骤与她要求的不一样,她就撕毁整本题测。
昨晚更过分,晓彤只在一个小地方用错了‘的地得’,她就罚晓彤抄写一千遍课文。
凌晨四点孩子还在拼命写,六点就得起来上早自习,这是亲妈能干出来的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我关心关爱他们爷俩的日常,怎么就算强迫了。
昨晚晓彤发着高烧,我轻声劝她早点休息,她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抄几遍课文一定能记住。
我小声辩解：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逼晓彤抄课文的。
齐明远拿出手机,颤抖着点了三次才点开监控录像。
深夜的书房亮着灯光,我在卧室和客厅来回踱步,每隔五分钟就踮脚趴在书房窗户上。
我不否认昨晚我一直守在书房外,既担心晓彤的身体,又怕耽误高三学习进度。
每次隔着窗户偷看,都是想确认她有没有休息,怎么在齐明远的眼里,竟成了对女儿的虐待。
两声脆响在审讯室响起,是齐明远重重扇了自己两巴掌。
今天沈婷突然说要去接晓彤放学,我早该想到的,她自己偷偷停了抗精神病药。
等我追过去已经晚了,如果我能早来几分钟,晓彤也许不会死！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我爸妈赶来了。
小婷,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都说晓彤跳楼了,我和你爸也不想活了！
警察赶紧安抚下他俩,让我爸妈帮着回忆最近有没有发现晓彤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晓彤了。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我女儿说晓彤高三了要专心学习,连视频都不让我们打……
我爸也抹着眼泪回想：晓彤也没来过我们家,她从小就不怎么爱出门,邻居家孩子想找她玩,她总说要做题不去。
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怎么听都觉得是我控制了女儿,逼她不停学习。
晓彤不堪忍受如此高压的家庭环境,才选择了跳楼自杀。
同样十月怀胎,我妈不相信我会害死晓彤,请求警察去我家里调查。
警察从卧室里翻出了强迫症的诊断证明、开药记录、空药瓶子,每一张都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姓名。
爸妈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晓彤那么优秀,全被你毁了！
孽种,看看你干的好事！
你简直是我们家最大的耻辱,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和我血脉相连了,我以为他们会无条件相信我。
此刻他们却化成凶猛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我百口莫辩。
高三学生压力大,学生家长也不好过。
因为晓彤爱熬夜学习,我经常半夜醒来去看她睡没睡觉,久了我自己开始失眠。
齐明远是医生,他建议我去他医院开一点缓解焦虑的药。
会不会这些诊断记录都是他伪造的,他为什么要故意陷害我
第三章
见我仍激烈强调清白,警察只能把我带去医院检查。
化验医生说我血液里带有抗精神病药物成分,看起来至少服用过一年以上。
擅自停药,强迫症状复发或加重,伴随失眠,焦虑,记忆减退......
最终,心理医生诊断出我确实患有严重的强迫症。
一张诊断书,击碎了我心里最后的防线。
所有证据都指向是我逼死了女儿。
就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
我是不是真的苛待过晓彤
我真该死。
双手无力垂下,我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
有一位女警刚生完孩子,将心比心,她觉得这件事疑影重重,不能在我明显缺失记忆的情况下轻易定罪。
她主动提出去我的美容院调查一番。
店里被我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干美业卫生条件必须过关。
警察却认为我刻意清理了犯罪现场,搜查起来更加认真仔细。
半天过去,他们发现一套带有女儿DNA的纹绣工具。
晓彤十八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她提出让我给她纹眉,这样早晨她抹个面霜就能去上早自习。
即便纹绣工具一客一洗,面对我最爱的女儿,我特意买了一套新工具,上面留有她的DNA也不足为奇。
警察又开始查阅美容院在网络上的评价。
最近有两条差评,一条是我在女客人的满背凤凰里悄悄刻下女儿的名字,寓意望女成凤。
另一条是男客人把女朋友的名字纹在胸口,我鬼使神差又在后面纹上了高考必胜。
纹错内容是行业大忌,我宣布暂停营业,打算专心陪女儿度过高考。
虽然算不上我逼死女儿的直接证据,但也足以说明我真的为了成绩走火入魔了。
女警察恶狠狠啐了我一口：你配当母亲吗精神有问题就拿亲闺女撒气,把好好的孩子折磨成那样！
纹那些脏话在她身上的时候,你摸着良心不会痛吗
猪狗不如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像大家所说的那样。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蛇蝎心肠的疯女人,可我始终不信。
我那么爱晓彤,她说过的话我全都记得,她提出的要求我全部满足。
只要我一闭眼,脑海里就全是关于晓彤的画面。
她灯下埋头苦读的身影,她出成绩时笑成月牙的双眼,她抱着我撒娇说永远最爱妈妈,她要成为妈妈大大的骄傲。
一阵眩晕袭来,我请求再去女儿卧室待一会。
就在昨晚,我在这里递给晓彤一杯牛奶,嘱咐她学累了就早点休息。
晓彤环住我的腰,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衣服：妈妈你好漂亮,妈妈身上也香香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那如果有更漂亮更香的妈妈出现呢
晓彤仰起头看向我,郑重保证：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漂亮最香的妈妈！
现在只有回忆能让我感到一丝幸福,拉扯回现实是极端痛苦。
我把晓彤穿过的校服放在鼻子下贪婪地吸吮。
妈妈很快就要去找你了,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
思念不受控制,我把双手插进了校服口袋里,假装我还能拥抱到晓彤。
一个棱角划到手心,我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展开上面写着：
如果我死了,原因在爸爸的电脑里。
我跌跌撞撞跑出卧室,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扫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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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一刻我犹豫了。
比起我,齐明远对晓彤的父爱并不少。
我生晓彤时,他在产房心疼得哇哇大哭。
我坐月子时,他成宿成宿不睡觉抱着晓彤哄。
上学后,晓彤的每一次家长会,上下学接送,他都没有错过。
即使后来晓彤长大,他刻意在动作接触上约束自己,可每次出差也会给晓彤带礼物,带不同地区的考试卷子。
这么完美的父亲,会是害死亲生女儿的凶手吗
低头看到女儿留下的最后字迹,我心底突然生出无限勇气,绝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害死晓彤的人。
书房那台电脑,必须查查。
齐明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沈婷,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自己害死了女儿,还想拖我下水！
如果我是你的话,趁清醒的时候赶紧一头撞死！
我无视他的激将法,用力按下开机键。
他电脑桌面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文件夹里除了工作,就是女儿从小到大的成长照片和视频。
每一岁,每一重要时刻,从未错过。
晓彤偶尔会用这台电脑查学习资料,网盘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命名晓彤の日记文件夹。
屏住呼吸,我点开了她的日记。
xx年xx月xx日
爸爸出差回来衬衫纽扣松了,妈妈深夜把家里衣服全缝了一遍,我缩在被窝里,心脏跟着缝纫机的咔嗒声剧烈跳动。
xx年xx月xx日
洗澡时,我想尝试沉入水底的感觉,妈妈疯狂砸门将我惊醒。
xx年xx月xx日
四点睡六点起,体重一降再降,妈妈让我裹着湿浴巾站到体重秤上,盯着数字的眼神像淬了冰。
xx年xx月xx日
数学作业答案对了又怎样解题步骤不对就白费。撕碎本子时,纸张纷飞像破碎的我。
xx年xx月xx日
又用错的地得,罚抄一千遍课文。
xx年xx月xx日
她让我觉得自己像困在铁笼里的鸟,求求了,别再折磨我了,放过我吧。
......
字字泣血,与齐明远对我的控诉不谋而合。
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深处。
我扶住书桌才勉强站住：日记是电子的,不能证明是晓彤自己写的。
齐明远冷笑一声,亮出了监控录像,文件形成时间与晓彤进书房的时间完全重合。
警察又登上了晓彤的聊天软件,她最后一个联系人是我。
在她跳楼前五分钟,我给她发去：
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跳楼自杀吧,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密码连齐明远都没有告诉过。
最后一丝希望从我生命中彻底剥离。
齐明远狠狠一巴掌将我抽倒在地,尤觉得不解气,又使劲全身力气朝我的肚子踹去。
警察冷压旁观,蛇蝎母亲就该挨打,齐明远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在替天行道。
直到我被打得吐出大口鲜血,他们才慢悠悠把齐明远拉开。
女警察目光如炬瞪向我：赶紧交代吧,你为什么要让你女儿去死
第五章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齐明远主动解释起来：晓彤最近和他们班男同学田念远走得比较近,沈婷怕影响学业,没收了她的手机,查资料也只能用这台电脑。
一定是沈婷脑子又犯病了,变态控制欲一上来就逼晓彤去跳楼！
确实,晓彤和田念远分别是年级第一和第二,上高三后交流更是频繁。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学霸之间的学习交流,可是晓彤每次和田念远聊完天,情绪波动都非常大。
打听后吓一跳,田念远是班主任田甜的儿子,单身母亲和高三儿子。
我不想让晓彤跟单亲家庭的孩子扯上关系,尤其是高三关键时刻,出于担心没收了她的手机。
为了自证清白,齐明远要求警察分别登录我和他的聊天软件,确认是我发出的消息。
反观齐明远,除了和同事的工作对接,就只有和田甜的对话。
简单到满屏都是：x月x号x点开家长会,你和晓彤妈妈谁来参加
看起来很正常,可是田甜都是在家长群里通知,从没有小窗询问过我。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打开家长群。
时间对不上,她问的时间反而都是齐明远说要出差的前一天。
我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怀疑齐明远和晓彤的班主任,存在不正当关系！
我们来到学校的时候,田甜正在给学生上课,无数好奇的眼睛朝我们看过来。
如果噩梦没有发生,我的女儿也应在其中。
田甜面对我的质疑,不慌不忙地解释：
晓彤很少和我谈起她的妈妈。
我问过晓彤爸爸家长会时间,就不必再问晓彤妈妈一遍了。
至于晓彤爸爸出差的时间,不归我管。
滴水不漏,无言以对。
我绝望地和讲台下的田念远对视上,他的眼睛蓄满泪水,紫色的书堆上还摆放着一只白色千纸鹤。
田甜隔开我的视线：晓彤的离开,我很遗憾,但请不要再来打扰活着的学生。
我踉跄着退到门外。
女儿,你留给妈妈的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你在天有灵,就再给妈妈一点提示......
齐明远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讥诮出声：还不死心吗
你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怀疑那个,就是不肯承认是你自己丧心病狂逼死了晓彤。
黔驴技穷,用不用再去我单位调查一番
也许是晓彤给的提示,我杀红了眼,正面迎上齐明远的挑衅。
好啊,去就去。
齐明远身形一滞,随即不在意地点点头：行,必须得让你见到黄河才死心。
如果单位调查不出来什么证据,你就去自首,一辈子呆在监狱里给晓彤赎罪！
手心里疯狂冒汗,我赌上下半生,只为找出女儿跳楼自杀的真相！
医院里人来人往,见到我走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女的还没被判死刑呢,齐医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娶了她！
就是,有病就去治,治不好就去死,好端端祸害自己那么优秀的女儿算什么。
晦气死了,来我们医院干什么,我们不欢迎丧心病狂的人！
滚啊,赶紧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齐明远的领导走过来制止大家对我的谩骂,一个手势把我们请进办公室。
我迫不及待提出疑惑,为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以开出诊断记录,为什么开家长会的第二天恰缝齐明远出差。
第六章
领导推了推眼镜：你做的坏事我们都听说了。
医者仁心,明远的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出诊、讲座、授课,医院都是有排班记录的,你不放心可以随时去查。
有病就尽快去治,免得再在社会上害人。
不愧是领导,不吐一个脏字,不仅洗清齐明远的嫌疑,还骂得我无地自容。
目的达成,领导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金陵模考题。
得知我要去金陵出差,明远特地托我买两本模考试卷。
金陵模考卷轻易不外传,我能拿到两本完全是看在明远爱女心切的面子上。
可惜那个孩子,怎么就碰上你这样的母亲......
明远只来得及拿走一本,这本还没来得及给晓彤,你拿回去当个念想吧！
紫色的金陵模考卷闯入我的视线,我双眼死死瞪大。
我回忆着所有人说过的话,分析一切我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这边齐明远还在跟领导同事们道歉：对不起,打扰大家工作了。
我家的这个疯婆子我是一刻也跟她过不下去了,现在是逼死了女儿,下一个死得就是我了！
可怜我的宝贝女儿,我劳心劳肺把她养大,竟死在她亲妈手里！
我真想跟着女儿离开一了百了,可我必须好好活着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齐明远一番话感人肺腑,惹得在场所有人纷纷为之动容。
我却在一片安慰声中,冷笑出声。
看着与我同床共枕二十年的脸,我一字一顿道：
是啊,这些年你对女儿确实劳心劳肺,辛苦极了。
可是,你是为了晓彤。
说着,我扬起手里的金陵模考卷：
还是为了田念远
听到我的突然指控,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什么情况,她的意思是齐医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啊,齐医生可是出了名的好人,领导、同事还有病人都是有口皆碑的。
这女人真是疯了,害人的时候说自己有病,现在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倒是清醒的很,太恶心了。
亏齐医生还一直东奔西跑,给她力证清白,赶紧把她抓起来坐牢吧！
齐明远可不是为了给我证明清白,他巴不得我被抓起来。
周围人不清楚内部,对我指指点点时嫌恶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有人支持他,齐明远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失望。
沈婷,你是不是发展成妄想症了,关田念远什么事
见他如此冷静地装傻,我强逼自己也冷静下来,一点一点揭开他的伪装：田念远,田甜思念齐明远。
我恶狠狠盯着齐明远。
实在想不明白,他竟然为了出轨一个女人,舍得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第七章
齐明远明显紧张起来,拉住了我的手：
老婆,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不要东拉西扯不相干的人了。
你去自首,我会在家等你改造回来的。
说着,齐明远着急忙慌就想拉我离开。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心中燃起了一抹复仇的快意：怎么,你害怕了
晓彤没来及做的这本金陵模考卷,田念远课桌上有本一模一样的,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他那本上面放了一只白色千纸鹤,你猜会不会是咱们女儿给我的提示
我的三声质问,让齐明远彻底僵住了。
他极力掩盖那抹异样,语含悲凉的开口：
即便那本考卷是我送给晓彤的同学,又能说明什么
我和齐明远从大一军训时就开始谈恋爱,顺利的毕业、结婚、生女。
多年的默契,他可以通过我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瞬间洞悉我内心的所有想法。
我们甚至连分歧都很少,只在三件事情上产生过不同的意见。
一是他想要个儿子,劝过我一两次无果后便也放弃了。
二是是他不同意我放弃体制内工作去做美容行业,美容院盈利后他也没再说什么。
最后一件事就是他非要让在火箭班读得好好的晓彤转去田甜的班级,理由是普通班没有那么多压力。
我负责赚大钱,他兼顾孩子学业,我本以为我们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
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大错特错。
他不是放弃了他的要求,而是找到了完美契合他所有需求的替代品,田甜和田念远。
不是开完家长会你就恰好出差,而是田甜特意把家长会定在你出差的前一天。
不是周五就是寒暑假前,这样你俩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周末和寒暑假,尽情撒欢。
家长会是你们的偷情暗号,爱女人设也只是你出轨的遮羞布！
出差的酒店应该是医院的定点合作单位,齐明远,你敢现在打电话查入住名单吗
齐明远前一秒还运筹帷幄的气势顿消,强力拉住我就要往医院外拖。
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别在外面说。
医院领导一只手拉住我的另一边胳膊,一只手已经给酒店打去了电话。
公物私用,医院绝不姑息。
电话接通,领导严肃提出：赶紧查查齐明远医生住的房间,都有谁办理过入住！
等待的那几秒无疑是漫长的,齐明远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除了齐医生,还有一位名叫田甜的女士。
亏他刚刚还给齐明远的人品打包票,领导的声调不自觉升高了好几度：他们开了几次房间
往前查三年,都是两位一起,再之前的记录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没有必要再追溯到底多久了,一次出轨,终生不忠。
周围人对我的嫌恶,瞬间转移到了齐明远身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整天在医院装的人五人六的,没想到天天带姘头开房。
他爱妻爱女人设都是假的啊,我现在怀疑他老婆是被他陷害疯了的。
何止啊,说不定他女儿就是他害死的。
感受到众怒的恶意,齐明远崩溃了。
第八章
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我确实在感情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晓彤的死我真的不清楚。
你应该去问田甜,是她指使我伪造证据陷害你的。
她说我要是不照着她说的做,就来单位儿举报我出轨的事实。
见齐明远推责想要逃跑,我指着他对警察开口：警察同志,就是他杀了我的女儿,你们快把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
一旁懵了的警察此时反应过来,迅速向我这边靠拢。
就在我以为齐明远要被刑拘时,警察却走到我面前,难为情的告诉我：他们这种关系只能从道德上谴责,你的女儿经法医判定是自杀,排除了他杀可能。
警察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却听不懂。
实在想不明白,事实就是晓彤在高三的关键时刻发现自己最爱的爸爸和最尊重的班主任出轨在一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跳楼的。
只能在道德上谴责他们,可是他们都没有道德了,谴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实名举报齐明远,利用职务之便给我开具假诊断证明,在我不知情情况下长期给我吃药损害身体,公款带情人吃喝享乐,伪造假证据妨碍警察破案,这些够把他抓起来的吗
齐明远一听就哭了,双膝下跪膝行到我面前,抱着我的大腿求我：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耳根子太软听信了田甜这个恶毒女人的谗言！
你原谅我吧,我洗心革面,我再也不跟田甜见面了！
求你了,千万别把我送进监狱！
呵,他也知道进了监狱就只能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可他把我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可丝毫不见手软。
最不可原谅的是,他让晓彤带着对世界的深深不信任和恨意自杀,又让我背上逼迫女儿跳楼的滔天罪名。
凭什么原谅你,你能让晓彤起死回生吗
仿佛看到一丝希望,齐明远向我保证：我们还不算老,我们可以再生一个,我会把他教育得和晓彤一样优秀！
不可能了,世上再无那么优秀的晓彤,任何人都不是她了。
既然法律无法惩罚齐明远和田甜,那我作为晓彤的母亲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替女儿报仇。
我把齐明远从地上拉起来：你不想我起诉你吧
他拼命点头。
好,那你打电话给田甜,就说你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警察了,你要起诉她杀了晓彤。
齐明远犹豫了一下下,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给田甜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瞬间,齐明远生怕自己反悔,语速极快。
我全说了。他喉结滚动,我们家会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为晓彤讨回公道。
听筒里骤然炸开田甜充满怨毒的声音：齐明远！你他妈忘恩负义！
我无名无分跟着你八年,打掉了三个孩子！
要不是我设计让晓彤跳楼,你现在还在给人当牛做马！
晓彤死了,只要我们合力把沈婷送进去,她的别墅、珠宝、股票就全归咱们！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病态的癫狂:你说过想要儿子的,念远多像你......
怕龌龊被听到更多,齐明远猛地挂断电话,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第九章
田甜说得再好听,田念远终归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他永远失去了女儿,心里涌起无限悲哀。
转身面向墙壁,用头拼命撞击。
晓彤,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被那个女人蒙蔽了双眼,是爸爸害了你啊！
我静静看着他野兽般哭喊,惺惺作假。
直到他撞得头破血流,才被警察拉走做笔录。
笔录结束后,我和齐明远都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在思考怎么才能让我放下芥蒂,和他重归于好。
我则是在盘算,怎么才能让他和田甜两败俱伤。
万万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一路无言走到路口,一辆越野从转角呼啸而出。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在耳边响起,齐明远瞳孔骤缩,猛地将我朝反向推出去。
越野车直直撞上来时,我看见挡风玻璃后田甜扭曲的脸。
田甜倒车还想撞死我,看到警察的身影时又火速掉头离开。
齐明远上下半身分离,血溅在路边,红得刺目。
埋在晓彤旁边......,他气若游丝,手指还不忘在空中抓住我的手腕,求你......
我甩开他的手,朝他血肉模糊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不配。
你的骨灰,我会撒进臭水沟。
他的喉间溢出带着血沫的呜咽,瞳孔渐渐涣散,死不瞑目。
活该。
田甜畏罪潜逃了。
跟踪田念远的第七天,他在小区绿化带停下脚步,扭头看我：别跟着我了,我妈没有联系我。
田甜为了田念远才害死晓彤,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她的儿子。
脚步未动,我问眼前的少年：晓彤的死,你有没有份
田念远眼眶突然红了,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也不愿意是晓彤。
我喜欢她,她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才把她的密码告诉我。
她让我登录她的账号,她用你的账号给自己发消息,删除聊天记录你就不会发现。
我死死握住藏在袖子口的刀。
本打算让田甜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可眼前的少年也是晓彤喜欢的人啊！
田念远突然哽咽：那天我俩约好去我家一起写作业,玄关放着一本金陵模考卷,还有她爸的车钥匙......
晓彤说只要我劝我妈离开她爸,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攥紧拳头：可我做不到,我不想伤害我妈,她一个人把我带大很不容易,晓彤就让我去死......
田甜再不容易,也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理由。
我摸出刀子,疾步朝田念远冲过去。
刀刃抵住咽喉的瞬间,田甜像头母兽般从灌木丛里扑出来,指甲在我脸上划出三道血痕：敢动我儿子,找死！
我俩纠打起来,到底是比我年轻几岁,很快我被她压制在身下,刀也被夺到了她手里。
田甜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我怂恿齐明远把晓彤转到我的班,原本打算我拿下齐明远,念远拿下晓彤,我要让你体会众叛亲离的感觉！
凭什么你们一家岁月静好,我只能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可是她居然敢护着你,我就威胁她不听我的话就随时在你面前戳破我和齐明远的关系。
她笑着用刀子刺破我的皮肤：每天放学后,我让她脱光衣服跪在讲台前,用蘸着墨水的针模仿你的字迹一下下刺进皮肤。
她越哭,我就刺得越狠。
愤怒如潮水般淹没理智,我拼尽全力将她推倒在地。
田甜却像打不死的蟑螂般爬起来。
刀锋逼近的瞬间,田念远突然挡在我身前。
整把刀子全部没入少年腹部,混着田甜凄厉的尖叫,在小区里回荡。
妈......田念远嘴角溢出鲜血,伸手去够田甜苍白的脸,你已经害死了晓彤,收手吧......
远处传来警笛声,田甜抱着儿子渐渐冰冷的身体悲恸大哭。
失去儿子,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余生她都会在高墙里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自食恶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