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镜头前展示出自己生病后不加掩饰的样子,弹幕陷入了沉默。
老师,实不相瞒,我得了渐冻症,时日无多了。
我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扯动了鼻饲管的胶布,
他自己创作的变奏曲还差三个乐章,一直没有灵感......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
安娜老师,我相信他,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钢琴天才,人也很努力,他一定可以有更高的造诣的。
我知道,这些钱不足以打动你,但我临死前写的这些乐谱,都可以授权给你,到时候所获得的收益也当做我的报酬,好不好
我看着她,嗓音带着一丝乞求。
安娜突然抓起餐巾捂住嘴,外语咒骂从指缝漏出。
她抓起银行卡狠狠砸向墙壁,又踉跄着捡回来塞进我衣服口袋。该死的中国女孩......
那你呢,你自己就打算一个人这么悄无声息死去吗
你拿着这些钱治病或许还能多活......
她没有说完,我轻笑着摇摇头。
我不能连累他,我们很艰难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没关系的,我不怕死,我只怕他看到我这样掉眼泪。
我的表情淡然,可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我的情绪。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安娜突然别过脸：好,我答应你。
她红着眼睛接过我的乐谱,突然僵住——我给它的谱纸边缘有几处干涸的血渍,像枯萎的玫瑰。
......
我回到了家,嘴角还挂着心愿达成的微笑。
可突然起来的疼痛让我把相机猛地砸到了地上,甚至我还来不及关掉摄像头。
冷汗浸透了衣服,我蜷缩成团。意识模糊间,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
漫长的等待音里,我只能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
好痛......陆砚淮......救救我......
可电话迟迟没有接起。
是啊,他肯定恨死我了,怎么还会接我的电话
眼泪混着汗水滴在手机屏幕上,我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
可嗓音还是颤抖着、无意识地抓着最后的浮木：
我好痛啊......陆砚淮......好难受。
我不想死…真的…我好害怕......
我的声音几乎染上了哭腔,带着痛苦的喘息。
这一刻,死亡不断被具象化,心中的恐惧犹如海浪般几乎要将我吞没。
一片寂静中,忽然,手机那边传来沙哑的声音：
你在哪我现在就来找你。
一句话,让我如梦初醒。
陆砚淮竟然接了我的电话！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挂断电话,可陆砚淮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