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变之殇
我摩挲着烫金请柬上沈知夏三个字,指腹忽然被凸起的纹路刺得发疼。
婚礼倒计时牌在客厅滴答作响,红色数字跳成3的瞬间,邮箱提示音突然炸响。
视频封面是间陌生的卧室,窗帘半掩,落地灯在地毯上投出暧昧的光斑。
我以为是垃圾邮件,直到画面里掠过那抹熟悉的月牙白睡裙——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镜头突然拉近,沈知夏的脸占满屏幕。
她微张着唇,眼尾泛红,指尖缠绕着陌生男人的脏辫,耳垂在亲吻下泛出不正常的粉红。
我攥紧鼠标的手开始发抖,屏幕里传来含混的英文喘息,和她平时说阿砚,别闹时的语调判若两人。
电脑风扇发出刺耳的轰鸣。
视频里的男人忽然抬头,深褐色瞳孔映着镜头,嘴角扯出抹挑衅的笑。
他腰间晃动的银色吊坠晃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沈知夏去年在泰国买的情侣款,我的那份此刻正躺在首饰盒最底层。
阿砚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我手忙脚乱关掉页面,指甲在掌心掐出四道血痕。
沈知夏带着一身夜露寒气扑进我怀里,发间混着陌生的雪松香水味。
她仰头吻我下巴时,我看见她锁骨处淡红的指痕,像条丑陋的小蛇。
明天去试婚纱好不好她指尖卷着我衬衫纽扣,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要那种拖尾十米的,你说过我穿公主裙最好看。
我闻到她发梢若有似无的烟味,想起视频里男人夹着香烟替她拢头发的样子。
喉间泛起腥甜,却笑着替她拢好滑落的围巾:好,都听你的。
深夜,我盯着垃圾桶里她刚换下的内裤,那里沾着星点干涸的暗红。
手机在掌心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条彩信——是张床照。
沈知夏背对着镜头,后颈那颗朱砂痣被吻得发肿,床单上大片深色水痕像朵正在枯萎的玫瑰。
短信框跳出新消息:婚礼见,新郎先生。
我摸出抽屉里的U盘,里面静静躺着刚下载完的二十分钟视频。
窗外暴雨倾盆,落地窗映出我扭曲的脸,忽然想起七年前在大学图书馆,她穿着白衬衫对我笑,睫毛上沾着片雪花。
那时她指着窗外的雪松说:周砚,以后我们的婚礼要在冬天办,这样眼泪掉下来会结冰,就没人看见我哭啦。
此刻我摸着口袋里的抗抑郁药,忽然笑出声。
原来眼泪不会结冰,只会冻成冰锥,扎进每寸骨血里。
2
婚纱背后的秘密
试纱间的天鹅绒帘幕被风掀起一角,我看见沈知夏在镜子前旋转的裙摆。
婚纱店导购笑得眉眼弯弯:周先生眼光真好,这款露背设计最衬沈小姐的蝴蝶骨。
她转身时,我盯着她后颈那片白皙皮肤,那里本该有颗朱砂痣——此刻却干干净净,像被橡皮擦去的谎言。阿砚,她隔着面纱对我伸手,钻石耳钉在锁骨投下冷光,帮我系蝴蝶结好不好
导购识趣退出门。
我摸到婚纱背后的缎带时,指腹擦过她后腰上一块淡青色瘀痕,形状像极了男人的掌印。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在我脉搏处轻轻颤抖:其实……我有点害怕婚礼。
我闻着她发间混着的柠檬护发素味道——那是我们同居后一直用的牌子。
视频里她明明用着玫瑰味的洗发水。怕什么我替她理好头纱,镜子里我们像对恩爱的璧人,不是说好了要做最漂亮的新娘
她咬着下唇看我,睫毛在眼影下投出阴影:你说如果有天我……
话音未落,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慌忙掏手机时,张黑色卡片滑落在地——是半岛酒店的VIP房卡,有效期至2025年12月31日。
我弯腰替她捡起卡片,指腹碾过烫金logo:这是她猛地夺过卡片塞进Bra,耳尖瞬间通红:上次和小薇去喝下午茶送的……尾音虚得像片羽毛,落在满地婚纱碎屑里。
导购敲门进来时,我正替沈知夏摘下婚戒。
铂金指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内侧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ZY&SZH。
她忽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我虎口:阿砚,我们……推迟婚礼好不好
我挑眉看她,她眼里闪过慌乱,像只撞进陷阱的鹿:我爸妈说……说黄道吉日算错了……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的拇指正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齿痕——那是视频里男人咬出来的形状。
听你的。我笑着替她戴上戒指,指腹擦过她颤抖的指尖,不过请柬都发了,总要给亲友一个交代。
她猛地抬头看我,瞳孔里映着我平静的脸,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踮脚吻了吻我唇角:阿砚最好了。
离开婚纱店时,她去洗手间补妆。我翻开她的LV手袋,在夹层里摸到包着锡纸的白色粉末——不是她常用的蜜粉。
指尖忽然触到个硬物,拽出来时,银色吊坠在阳光下晃花眼——是视频里男人戴的那款。
吊坠背面刻着行小字:To
my
little
flower。
我攥紧吊坠时,听见洗手间传来压抑的交谈声。
是沈知夏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再给我点时间……他手里可能有东西……话音突然截断,接着是高跟鞋急促的脚步声。
她出来时脸色苍白,却仍笑着挽住我胳膊:走吧,去挑喜糖我盯着她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唇,想起视频里这张嘴曾含着陌生男人的手指,笑得像朵带刺的玫瑰。
先去个地方。我替她拉开副驾门,后视镜里映出她怔忪的脸,去见个老朋友,他说要送我们份结婚礼物。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背,却仍笑得温柔: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过
我发动车子,后视镜里她的笑容渐渐凝固。
车载音响忽然响起《婚礼进行曲》,我跟着旋律轻哼,掌心躺着那枚偷来的吊坠,金属边缘在皮肤上割出细细的血痕。
3
血色录像带
第三章:血色录像带
车子在旧仓库前停下时,沈知夏的指甲已经在我手背掐出四道月牙形血痕。
铁门生锈的吱呀声里,她忽然抓住我手腕,体温烫得反常:阿砚,我们回去吧,我突然想起……
想起什么我打断她,指腹擦过她手腕内侧的朱砂痣——那是我们恋爱三周年时她纹的,说要和后颈的痣凑成双星伴月。此刻那抹红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紫,像块即将溃烂的伤口。
仓库深处传来打火机咔嗒声。
穿黑色卫衣的男人倚着货架吞云吐雾,耳坠在阴影里晃出冷光。
沈知夏猛地后退半步,高跟鞋撞在水泥地上:你……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碾灭烟头笑起来,露出犬齿:未婚妻这么快就忘了我那天你在我床上叫得可大声呢。
他抬手时,我看见他腕间戴着沈知夏送我的那块万国表——表冠处缺了道小口,是去年她生日我喝多了摔的。
沈知夏忽然转身想逃,我攥住她手腕往回一带,她撞进我怀里时,闻到她发间混着的男性香水味。
男人抛来个U盘,金属外壳砸在我脚边:周先生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阿砚,别听他胡说!她猛地抬头看我,睫毛上沾着水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男人已经打开投影仪,白色幕布上跳出熟悉的卧室场景。
沈知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视频里的她跪在床上,指尖扯着男人的衣领,锁骨处的齿痕还渗着血珠。
我盯着她抓着对方腰腹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不像此刻正掐进我掌心,几乎见骨。
够了!她猛地扑向投影仪,婚纱肩带在拉扯中滑落,露出大片青紫色吻痕。
那些痕迹蜿蜒至她后腰,和我今早摸到的掌印连成诡异的地图。
男人吹了声口哨:宝贝,要不要重温下那晚你说‘more’的时候真他妈骚——
住口!我反手给了他一拳,指节擦过他嘴角的同时,摸到沈知夏在我怀里发抖。
她的眼泪渗进我衬衫,却在男人掏出手机时猛地抬头——屏幕上是条未发送的短信:东西到手,今晚解决。
阿砚,听我解释……她抓住我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飞快,他威胁我……说要把照片发给你……她后颈的碎发沾着冷汗,我忽然想起七年前她发烧到39度,也是这样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男人忽然笑起来,从口袋里抖出包白色粉末:威胁明明是你求我——说你那未婚夫是个没用的软蛋,连床都满足不了你。
粉末洒在水泥地上,像条正在爬行的白蛇,还说等拿到他的遗产,就给我买那辆保时捷。
沈知夏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却在这时摸到口袋里的抗抑郁药——上周体检时医生说,我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
她忽然抓住我手腕往门口拖,婚纱裙摆扫过粉末时,我看见她脚踝内侧新纹的英文:Loyalty
is
for
losers。
阿砚,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她抬头看我,眼妆已经花成两片乌云,却仍固执地替我擦掉指节的血,你忘了吗我们说过要养三只猫……
三只我打断她,你明明对猫毛过敏。
她瞬间怔住,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男人在身后笑出眼泪:对啊宝贝,你每次和我做完都要洗三次澡,说闻不得白皮猪的味道——
我松开她的手时,她踉跄着摔在货架上。婚纱肩带彻底断裂,露出大片刺目的红痕。
我弯腰捡起U盘,金属外壳上沾着她的睫毛,像落在坟前的纸花。
婚礼照常。我转身时,听见她压抑的啜泣,不过喜糖要换成薄荷味的——你以前说,这种味道能让人清醒点。
仓库外的夜风卷着沙尘,我摸出手机给律师发消息:启动婚前协议第三条。
后视镜里,沈知夏跪在地上捡散落的粉末,婚纱拖尾浸在泥水里,像条正在死去的白蟒。
4
婚礼前的谎言
婚礼前一晚,我在书房整理宾客名单时,沈知夏穿着那件月牙白睡裙推门进来。
她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滴着玫瑰香味的水珠——是新换的洗发水。
阿砚,她挨着我坐下,膝盖蹭过我小腿,明天……能不能别用那款香槟
她指尖绕着我袖口纽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上次试喝时我过敏了,脖子上起了好多红点。
我盯着她光洁的锁骨,那里确实没有半点痕迹。
想起视频里男人咬着这里叫她slut,喉间忽然泛起恶心。
好。我抽出被她攥皱的袖口,换成你喜欢的莫斯卡托
她眼睛亮起来,像从前我答应给她买限量包时那样。
可当她伸手抱我时,我闻到她头发里混着的烟味——和视频里男人用的是同一款打火机。
阿砚最好了。
她把脸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其实我昨天做了噩梦……
梦见什么我摸出枕头下的录音笔,红色指示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她的手指在我后背画圈,那是我们从前的睡前暗号。
可这次她画的不是心形,而是团扭曲的线条,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梦见你不要我了。
她忽然抬头吻我,舌尖带着薄荷糖的凉意。我尝到她唇角的颤抖,却在这时摸到她睡裙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是张合影,背景是巴黎铁塔,那时我们刚订婚。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条未读消息:宝贝,明天宾客席12排C座见,记得穿我送的红内裤。
我攥紧手机时,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阿砚,你听,它跳得好快。那里的心跳确实紊乱,像只困在牢笼里的鸟。
我想起医生说过,过量服用兴奋剂会导致心律失常——就像她梳妆台上那瓶被我掉包的维生素。
睡吧。我替她盖好被子,指尖擦过她后颈。那里光滑如初,仿佛那颗朱砂痣从未存在过。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唇边送,牙齿轻轻咬住我虎口的伤疤——那是大二时为她打架留下的。
阿砚,她的呼吸喷在我手腕,带着安眠药的苦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我抽回手时,她已经闭上眼。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蛾。
我摸出抽屉里的U盘,里面除了原始视频,还多了段今早偷录的对话——她在洗手间用西班牙语和朋友说:婚礼后就动手,遗产分到一半就杀了他。
凌晨三点,我站在阳台上抽烟。
楼下阴影里闪过道黑影,是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正对着我家窗口比手势。
沈知夏的睡裙从身后披过来,她环住我腰时,我听见她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声音。
冷吗我掐灭烟头,火星溅在她手背,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她摇头,把脸贴在我后背:阿砚,你知道我最怕一个人睡。
我转身时,她的睡裙滑落在地。
月光下,她身上的吻痕像新开的红梅,从锁骨一路烧到大腿根。
那些痕迹我从未见过,却在视频里看了无数遍。
她踮脚吻我时,我闻到她口腔里残留的威士忌味——那是男人常喝的牌子。
我爱你。她在我耳边喘息,指尖解开我衬衫纽扣。
我摸到她后腰的瘀痕,这次形状清晰如掌——和视频里男人按住她的姿势分毫不差。
当她引导着我的手往下时,我忽然握住她手腕,按在阳台护栏上。
疼……她皱眉看我,眼里闪过陌生的恐惧。
我低头吻她颤抖的唇,舌尖却尝到咸涩的泪水。
这是七年来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却不是因为幸福。
睡吧。我替她捡起睡裙,转身时看见梳妆台上的相框——我们在北海道拍的合照,她戴着我送的围巾,睫毛上沾着雪花,笑得像真正的新娘。
深夜,我坐在书房给宾客群发消息:明日婚礼增设特别环节,敬请期待。
电脑屏幕映出我泛青的黑眼圈,忽然想起沈知夏曾说,我熬夜时的样子像只即将饿死的狼。
她猜对了。
5
婚礼现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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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我站在教堂门口,看着沈知夏从加长林肯里走出来。
她的婚纱是定制的象牙白,拖尾上绣着我们名字的缩写,可当她靠近时,我闻到裙摆里混着的男性古龙水味。
阿砚,她伸手挽住我胳膊,钻戒在阳光下晃出冷光,我的心跳好快。
她的指尖在我袖口轻轻颤抖,和七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此刻她无名指内侧藏着道月牙形疤——那是昨晚我掐出来的。
神父念誓词时,她忽然踩住我的脚。
这是我们约定的紧张暗号,从前她面试时我总会在台下偷偷和她玩这个。
可当我低头时,看见她婚纱内衬露出半截红色蕾丝——是男人送的那条内裤。
你愿意吗神父的声音像从海底传来。沈知夏仰头看我,睫毛上沾着假睫毛胶,像被困住的蝴蝶。
我听见自己说我愿意时,口袋里的遥控器硌得大腿生疼。
交换戒指环节,她忽然把我的戒指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婚纱领口大开,露出后颈新生的朱砂痣——用纹身贴盖在原来的位置,边缘还透着胶水的反光。
对不起……她抬头看我,眼里闪过慌乱,我太紧张了。
宾客席传来低低的笑声。
我弯腰替她捡起戒指,指腹擦过她手背的汗:没关系,重新来。
当戒指滑进她无名指时,我故意按紧她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昨晚被我掐出的淤青。
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
沈知夏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我闻到她口红里混着的薄荷味——是为了掩盖威士忌的气息。当我的唇即将触到她时,忽然转身面向宾客,按下了遥控器。
大屏幕亮起的瞬间,沈知夏的尖叫刺穿教堂。
视频里的她穿着同款婚纱,只不过此刻沾着酒渍的头纱,在镜头里被男人扯掉。
她跪在床上笑,指尖划过对方腹肌,用我从未听过的浪荡语调说:白人就是喜欢玩纯情新娘梗……
阿砚!她猛地扑向控制台,婚纱拖尾勾住红毯,整个人摔在台阶上。
头纱歪斜着挂在脸上,露出后颈正在剥落的纹身贴。宾客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看见她父母惨白的脸,和台下12排C座男人勾起的嘴角。
这是假的!她抓住我的腿,指甲抠进我的西裤,是合成视频……你相信我!她的眼泪花了妆,却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律师发来的消息:婚前协议已生效,她名下资产清零。
男人忽然起身,抛着枚银色吊坠走向台前:需要我帮忙证明吗宝贝,你后颈的痣该补色了。
他抬手时,我看见沈知夏送我的万国表在他腕间晃荡,表冠处的缺口闪着寒光。
周砚,你听我说……沈知夏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惊人,我是爱你的……只是偶尔觉得寂寞……她的眼泪滴在我手背,混着冷汗,你说过会永远宠我的……
我抽回手时,她的婚纱肩带再次断裂。
这次露出的不仅是吻痕,还有后腰上的刺青——和男人脚踝的图腾一模一样。
宾客席爆发此起彼伏的惊呼,有人开始拍照,闪光灯在她惨白的脸上跳跃。
宠你我笑出声,摸出她昨晚落在浴室的手机,是宠你和野男人分我的遗产还是宠你在我药里下兴奋剂
屏幕划开的瞬间,相册里数百张床照倾泻而出,每张都标注着日期——从我们订婚那天开始,从未间断。
沈知夏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向我口袋:你把药换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我已经将她推给冲上来的保安。
她的婚纱在拉扯中撕裂,露出大腿根的齿痕,像朵正在腐烂的玫瑰。
周砚!她被拖出教堂时仍在尖叫,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顿住了。
我看着她凸起的小腹,想起她上周突然开始吃的叶酸——其实是我换成了维生素。
走上前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如让医生来看看,到底是几个月
她瞬间惨白的脸让我想起七年前的平安夜,她捧着冒热气的奶茶对我笑,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我。
现在她被按在地上,婚纱沾满灰尘,假发歪斜着露出半截黑发根——原来她早就染回了原生发色。
宾客开始离场,有人同情地看我,有人对着沈知夏指指点点。
男人吹着口哨从我身边走过,手腕的万国表扫过我手背:谢了兄弟,她床上功夫确实——
我的拳头比脑子先一步挥出去。指节砸在他鼻梁上的瞬间,听见沈知夏撕心裂肺的尖叫:别打他!
血珠溅在我衬衫上,像朵盛开的红梅。我看着她挣扎着扑向男人的背影,忽然笑出声。口袋里的抗抑郁药在震动,屏幕亮起新消息:救护车已到,新郎是否需要一同前往
教堂的钟声响起时,我摘下婚戒扔进喷泉。水面涟漪里,沈知夏被抬上担架,婚纱下露出的小腿上,纹着行英文:No
love
lasts
forever。
6
医院里的对峙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我在ICU门口看见沈知夏时,她正抓着护士的手哭:求你了,帮我联系我先生……他不知道我怀孕了……
她脸上敷着冰袋,指缝间露出的皮肤青肿一片。
我想起婚礼上她扑向那个男人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护士转身时,我摸出西装内袋的录音笔——里面存着她和朋友的最新对话:孩子随便找个理由拖住他啊,蠢货。
阿砚……她看见我时眼睛亮起来,输液管在手腕上晃出细痕,他们说宝宝没事……只是我需要静养……
她的指尖在空中虚晃,像要抓住我的手,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盯着她手背上的留置针,想起七年前她阑尾炎手术,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指说害怕。
不同的是,此刻她床头多了袋血制品,标签上写着B型RH阴性——而我们俩都是O型血。
医生说要做全面检查。我替她理好被子,指尖擦过她发烫的额头,毕竟涉及两条人命。她瞬间怔住,瞳孔在监护仪的绿光里微微收缩。
走廊传来脚步声时,她忽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我旧伤疤:阿砚,我们复合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
门被推开的瞬间,她的话卡在喉咙里。
穿白大褂的是我发小,他扫了眼病历单,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冷静:沈小姐,我们需要再次确认您的末次月经日期……
三月十五号!她抢答得太快,输液管被拽得绷紧,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阿砚出差了……话音未落,发小的表情已经变得微妙。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起沈知夏手机里那张床照——拍摄日期是三月十四日,地点在半岛酒店。
可能需要做个B超。发小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数据……不太对。
沈知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猛地转头看我,却在这时,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心率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先稳定情绪。我按住她乱挥的手,闻到她头发里混着的男士洗发水味,你不是最怕打针吗乖,先休息。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小腹上,那里平坦如初,没有半分隆起。
阿砚,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像回到我们刚恋爱时,你说等有了孩子,要在阳台种满向日葵,说那样宝宝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太阳……她的拇指摩挲着我虎口的伤疤,那是为她打架留下的勋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抽回手时,她腕间的银镯滑落——是我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刻着永结同心。
镯子内侧卡着片黑色碎屑,我认出那是男人的染发膏。
走廊传来争吵声,是那男人在和保安对峙,他腕间的万国表在日光下晃出冷光。
周先生,发小忽然叫我,手里拿着张化验单,能借一步说话吗
沈知夏的指尖在空中抓了个空。
我跟着发小走到楼梯间,他递来的纸页上,HCG值那栏写着未检测到。
窗外忽然下起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极了婚礼当天的场景。
她可能……发小欲言又止,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导致内分泌紊乱。
还有……他指了指自己后颈,那些纹身贴下面,有旧疤痕。
我想起视频里她后颈光洁的皮肤,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枚朱砂痣会消失。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出我扭曲的倒影——原来七年来,我爱上的只是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回到病房时,沈知夏正在翻我的公文包。
她慌忙把什么塞进枕头下时,我已经看清那是张验孕试纸——两条杠都是用口红画的。
阿砚,你去哪了她笑着对我伸手,眼里却闪过戒备,我刚才梦见宝宝了,他叫你爸爸时的声音好甜……
我按住她想要抱我的手,触到她袖口藏着的手机——屏幕停在聊天界面,男人发来条语音:搞定了吗遗产什么时候到账
要喝水吗我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时故意让她看见里面的枸杞——她从前最嫌弃这个,说像中年男人。
她却仍笑着点头,指尖在杯壁上画圈:阿砚泡的水最甜了。
热水泼在她手背的瞬间,她的尖叫刺穿走廊。保温杯滚落在地,露出夹层里的录音笔——红色指示灯正在闪烁。
她看着我蹲下身捡起笔,忽然笑起来,眼泪混着化妆品流进嘴角:周砚,你早就想报复我了对不对从你收到视频那天起……
报复我擦干净录音笔,看着她手背上迅速肿起的水疱,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
她的笑容凝固了。
监护仪的绿光在她脸上跳跃,照出她颤抖的唇:你以为自己很干净她忽然扯掉输液管,血珠滴在床单上,你抽屉里的抗抑郁药……其实是我换成了安慰剂。
我猛地怔住。
怪不得最近心悸越来越严重,原来所谓的病情好转,只是她编织的另一个谎言。她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忽然笑出眼泪:惊喜吗就像我发现你藏在书房的摄像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出轨了,对不对
窗外惊雷炸响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她抓起枕头下的试纸撕成碎片,纸页飘落在她小腹上,像场荒诞的葬礼:玩玩而已,你何必认真
我转身离开时,她的笑声混着雨声传来:周砚,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其实我们都是骗子——你骗自己我还爱你,我骗自己能拿到你的钱。
楼梯间的镜子里,我看见自己惨白的脸。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律师发来消息:她名下资产已冻结,另发现她涉嫌敲诈勒索,建议报警。
雨越下越大,我摸出烟盒时,发现里面躺着沈知夏的耳钉——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她戴的那款。耳钉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母:Fool。
7
便利店的决裂
暴雨夜的便利店冷得像冰窖。
我盯着货架上的薄荷糖,忽然想起沈知夏从前总说这种味道像碾碎的春天。
收银台后的电视正在播本地新闻,画面里我的婚礼现场被打上马赛克,主持人用怜悯的语调说:豪门新郎遭未婚妻背叛,现场曝光出轨视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她声音里带着哽咽:小砚,回来住吧,你爸爸把书房改成了你的卧室……话音未落,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盖过一切——沈知夏裹着湿漉漉的浴巾冲进来,头发滴着混着血的污水。
阿砚……她的婚纱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脚背上还沾着医院的碘伏痕迹,他们说要抓我……她踉跄着扑过来,我闻到她身上混着的消毒水和男人香水味,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她后颈的纹身贴已经完全剥落,露出狰狞的烧伤疤痕。
那是我某次醉酒后打翻蜡烛留下的,当时她哭着说没关系,我们是彼此的伤疤。
此刻那些疤痕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蜿蜒,像条正在死去的蛇。
错在哪里我摸出烟点燃,看烟雾在她惊恐的瞳孔里散开,错在出轨还是错在想杀我
她瞬间怔住,浴巾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新添的针孔——是昨天在医院注射的镇静剂。
我没有……她声音发抖,却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锁屏是条未读消息:宝贝,警察在查你,赶紧把他书房的硬盘毁掉。
我看着她慌忙去捡手机的模样,忽然想起七年前她替我捡钢笔时的温柔模样——那时她的指甲还没有涂成尖锐的红色。
硬盘我踩住她的手,烟头在她手背烫出个红点,是藏在毛绒玩具里的那个她瞬间惨白的脸让我想起婚礼当天,她摔在红毯上时的表情。
便利店店员惊恐地往后退,我听见自己用平静的语调说:里面有你和十个男人的视频,对吗
她忽然笑起来,眼泪混着雨水流进嘴角:是啊,你以为只有黑人那一个
她抬起下巴,露出脖颈间交错的吻痕,你满足不了我,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你以为我真的爱你不过是看你家有钱又好骗。
这句话像把刀捅进心脏。
我想起昨晚整理书房时,在她日记本里发现的撕碎情书——那是她大二时写给校篮球队队长的,每句话都滚烫热烈,和给我的永远爱你截然不同。
周砚,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挣扎着站起来,浴巾彻底滑落,露出后腰上与男人同款的刺青.
你以为我在婚礼上的尖叫是害怕不,我是怕你没看到我眼里的兴奋——看你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真他妈爽。
我攥紧她的手机,屏幕映出我扭曲的脸。通讯录里老公的备注下,存着的却是那个男人的号码。
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她叼着烟跨坐在男人身上,背景是我送给她的海景别墅——墙上挂着我们的订婚照,被画上了嘲弄的鬼脸。
滚。我把手机砸在她脸上,玻璃碎片划破她脸颊,带着你的脏东西,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她捂着流血的脸看我,忽然扑过来吻我,舌尖带着铁锈味:再爱我一次好不好就像从前那样……
她的眼泪滴在我衬衫上,混着雨水渗进皮肤。我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柠檬护发素味道,那是我们同居三年的味道。
恍惚间回到某个清晨,她穿着我的白衬衫在厨房煎蛋,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蛋液里碎成金箔。
从前我推开她,看她摔在货架上撞翻的关东煮里,从前的你连杀鱼都害怕,现在却能对着镜头叫别人爸爸。
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我认出那是哮喘药的动作,却在这时想起,她去年就把病历改成了花粉过敏。
便利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她看着我掏出手机报警,忽然笑出眼泪:周砚,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她擦着嘴角的血,眼神疯狂而明亮,你总是这么冷静,好像永远不会被我激怒——但现在你眼里有恨了,真好,说明你终于把我当人看了。
警察冲进来时,她忽然抓起货架上的薄荷糖塞给我:记得吗你说过这种糖能让人清醒……
她被戴上手铐时,婚纱裙摆扫过我脚面,那里沾着半片向日葵花瓣——是我昨天扔进垃圾桶的,她亲手折的千纸鹤里掉出来的。
深夜回到家,书房地板上散落着她的日记本。最新一页用红笔写着: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尸体,可我明明还活着。
纸页间掉出张照片,是我们在游乐园拍的,她笑着比耶,发梢沾着棉花糖碎屑。背面是她的字迹:如果能永远停在今天就好了。
我摸出抽屉里的抗抑郁药,瓶底滚出张纸条,是她的字迹:其实我偷偷换回来了,怕你真的死掉。月光透过破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药瓶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手机震动,律师发来新消息:她在警局说怀了你的孩子,要求做亲子鉴定。
我盯着窗外的雨幕,想起她在便利店说的最后一句话:周砚,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一个爱演,一个爱看。
烟灰落在她的日记本上,烧出个边缘卷曲的洞。
窗外的雪松在暴雨中摇晃,像极了七年前那个雪夜,她指着树枝说:你看,它们在跳舞呢。
8
亲子鉴定的真相
亲子鉴定室的消毒水味浓得让人作呕。
沈知夏隔着玻璃对我笑,手腕上还戴着我送的银镯,却在护士抽血时猛地缩手——她指尖藏着的刀片划破了橡胶手套。
怕疼我隔着单向玻璃看她,想起七年前她拔智齿时攥断了我三根手指,现在知道怕了
她抬头看我,睫毛在淤青下投出阴影,像振翅欲坠的蛾。护士重新消毒时,我看见她肘窝处密密麻麻的针孔——不是兴奋剂,是胰岛素。
周先生,请您这边抽血。
金属针头扎进血管的瞬间,我盯着沈知夏在玻璃另一头的表情。
她正用口红在抽血单背面画笑脸,裙摆下露出的小腿上,新添了道指甲抓痕——形状和视频里黑人留下的分毫不差。
等待结果的间隙,我在走廊遇见她的主治医生。沈小姐有糖尿病史我晃了晃手里的检查单,她病历上写的是花粉过敏。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为难:其实她还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这些年一直在接受治疗。
窗外忽然放晴,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面投出锋利的条纹。
我想起她每次争吵后都会割伤自己,却在我送她去医院时笑得像个孩子:阿砚,你紧张我的样子真好看。
原来那些血迹斑斑的睡衣,都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周砚
她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身上穿着偷拿的病号服,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拉丁文的救赎。
我闻到她头发里混着的男士发胶味,想起视频里男人替她编脏辫的画面。
结果还要等很久呢。她歪头看我,指尖绕着输液管,要不要去天台聊聊
天台的风吹起她的病号服,露出腰间旧伤。
那是大二时我替她挡刀留下的疤,当时她说:阿砚,我们以后的孩子就叫‘平安’好不好此刻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粉红,像条正在愈合的毒蛇。
其实我没有出轨。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云,那些视频都是合成的……是我找演员拍的。
她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平稳如常,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我。
我盯着她眼里的水光,想起她每次说谎时都会快速眨眼——现在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像块完美的玻璃人偶。
哦我抽出被她攥湿的手,那半岛酒店的房卡,还有你后腰的刺青呢
她的笑容僵住了。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这次掏出的不是哮喘药,而是抗精神病药物。阿砚,她把药瓶塞给我,眼神突然清明,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像块冰,我总想看看能不能把你捂热。
我看着药瓶上的名字:奥氮平。
想起她每次在我怀里颤抖时,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原来那些害怕紧张高潮,都只是药物作用下的表演。
捂热我笑出声,所以你找黑人、拍视频、伪造怀孕,都是为了证明我会为你发疯
她忽然踮脚吻我,舌尖带着药物的苦味。
我尝到她唇角的颤抖,却在这时,看见她另一只手悄悄摸向口袋——那里露出半截录音笔,红色指示灯正在闪烁。
我爱你。她在我耳边喘息,指尖解开我衬衫纽扣,就算你现在报警抓我,我也爱你。
她的指甲划过我胸口,停在心脏位置,这里应该装满我才对,可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
我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天台护栏上,听见她倒吸冷气的声音。
远处的教堂传来钟声,今天本该是我们的蜜月第一天。她的病号服被风吹起,露出大腿根的齿痕——这次是新鲜的,还渗着血珠。
因为我终于看清了。
我摸出她口袋里的录音笔,关机键上还沾着她的唇彩,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自己在我眼中的倒影。她瞬间瞪大双眼,我看着她瞳孔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亲子鉴定中心的广播响起时,她还在挣扎着吻我。周先生,鉴定结果出来了——
不用听了。我甩开她的手,看着她摔倒在积水里,病号服浸成半透明,把她交给警察吧。她在我身后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混着风声,像极了婚礼那天的暴雨。
路过护士站时,我看见她的病历本摊开在桌上。最新诊断写着:表演型人格障碍伴随边缘性脑炎,出现记忆虚构症状。
纸页间掉出张照片,是我们在精神病院拍的——那时她刚做完电击治疗,头发剃得很短,却仍笑着比耶。
手机震动,律师发来消息:她名下所有伪造文件已曝光,涉及诈骗金额达三千万。我盯着照片里她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她曾说:阿砚,等我病好了,我们去看极光吧,听说那里的光会让人忘记痛苦。
天台的风掀起照片边角,背面是她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成模糊的团:其实我真的怀过你的孩子,在你出差的那个雪夜。
我摸出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薄荷烟。点燃时,想起她在便利店说的话:薄荷糖能让人清醒,可我宁愿醉死在你的谎言里。
烟灰落在病历本上,烧穿了记忆虚构四个字。
远处的雪松在阳光下舒展枝叶,我忽然想起七年前初见,她站在雪地里对我笑,睫毛上沾着片雪花,说:周砚,你看起来像块不会化的冰。
现在冰终于化了,露出下面腐烂的根。
9
精神病院的秘密
深秋的精神病院飘着桂花香。我隔着探视玻璃看沈知夏时,她正用蜡笔在纸上画向日葵,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那是入院治疗的第三个月。
阿砚,她把画举到玻璃前,颜料蹭到鼻尖,医生说我快好了,很快就能出去种向日葵了。
她腕间的银镯已经生锈,却仍固执地戴着,你说我们的宝宝会喜欢黄色吗
我盯着她画纸上扭曲的花盘,每片花瓣都像滴着血。
律师说她在庭审时忽然发病,抱着证人席大喊宝宝在哭,最终被判定为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快了。我摸出她要的草莓糖,看着护士替她拆开包装,等你康复了,想去哪里都行。
她忽然凑近玻璃,呼出的热气在上面凝成白雾:那我们先去北海道看雪好不好你说过要在雪地里吻我……
话音未落,她剧烈咳嗽起来,糖果从指间滑落。
我看见护士给她注射镇静剂时,她后颈的烧伤疤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是我亲手造成的罪孽。
探视结束时,她忽然塞给我张纸条,用蜡笔写着:抽屉最下层。
回到家翻出她的旧书桌,暗格里躺着本带锁的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B超单,日期是三年前的平安夜——那时我们刚订婚。
周先生家政阿姨忽然敲门,有个快递员说要送您东西。
牛皮纸袋上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装着段破损的DV录像带和封信。
录像画面模糊,却能看清沈知夏穿着我送的红裙,在酒店房间里哭着撕验孕棒:周砚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逼我去堕胎……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信纸上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我认出是她的笔迹:阿砚,那年你说以事业为重,我只好骗你说打掉了孩子。
其实我偷偷生了下来……他有和你一样的眼睛。信纸右下角贴着张照片,襁褓里的婴儿皱着脸,后颈有块淡青色胎记——和沈知夏后腰的刺青位置重合。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叔叔,这是妈妈教我写的字。
照片里的男孩举着歪扭的纸条,上面写着爸爸,背景是间简陋的出租屋,墙上贴着我和沈知夏的结婚请柬——被剪成了心的形状。
我攥紧录像带时,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流产了,我正在陪客户喝酒,只说了句以后还有机会。
后来她再也没提过孩子,直到婚礼前那通怀孕的谎言。
凌晨三点,我坐在精神病院的花园里抽烟。
桂花瓣落在沈知夏的病历上,最新记录写着:患者常提及向日葵宝宝,存在严重的现实混淆。
夜风卷起落叶,露出病历夹里的照片——是她抱着婴儿的合影,男人的手搭在她肩上,腕间戴着我的万国表。
周先生值班护士忽然出现,沈小姐刚才发病,一直喊你的名字……
冲进病房时,她正抓着枕头尖叫,输液管被扯断,鲜血滴在地板上画出蜿蜒的花。
阿砚!她看见我时眼睛亮起来,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宝宝在踢我……他说想见爸爸……
我触到她平坦的小腹,那里没有半点胎动。
她的指甲掐进我手背,却在这时,我闻到她发间混着的婴儿爽身粉味——和录像里那个房间的味道一模一样。乖,别闹。
我替她理好凌乱的头发,触到她后颈新生的朱砂痣纹身,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宝宝。
她忽然安静下来,指尖轻轻摩挲我虎口的伤疤:阿砚,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她的眼神忽然清明,像回到我们刚恋爱时,我怕你眼里的光熄灭,怕你不再把我当全世界。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我看着她渐渐闭上的眼睛,想起录像里她堕胎时的尖叫。
原来所有的谎言里,唯一真实的,是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律师发来消息:调查发现她确实有个三岁私生子,生父为黑人男子,目前孩子已被福利院收留。
桂花香突然变得刺鼻。
我摸出沈知夏送我的钢笔,笔尖在病历本上划出渗血的痕迹:沈知夏,你用七年时间教会我一件事——原来爱与恨,都是病态的幻想。
烟头掉进垃圾桶,引燃了她画的向日葵。
火光中,我看见她在病历本最后页写的字:如果爱你是种病,那我宁愿死在发病的那天。
10
极光下的告别
深冬的北海道飘着碎雪。我在福利院见到那个男孩时,他正抱着只缺耳的布熊,后颈的青斑在阳光下像片融化的薄冰。爸爸。他奶声奶气地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请柬——是沈知夏用口红涂过的新郎新娘。
亲子鉴定报告藏在风衣内袋,DNA相似度99.7%。男孩腕间戴着沈知夏的银镯,刻着的永结同心已经磨成模糊的纹路。
妈妈说爸爸去抓极光了。他仰脸看我,睫毛上沾着雪花,极光是什么味道呀
我摸出薄荷糖放进他掌心,糖纸在风雪中发出脆响。
七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眼前闪回:沈知夏哭着说腹痛,我却在陪客户应酬。
等我赶到医院时,她正攥着带血的验孕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那时她不是在演,是真的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极光啊……我替他拢好围巾,触到里面掉出的纸条,是沈知夏的字迹:如果爸爸来接你,就带他去六楼病房。
福利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雪气,电梯上升时,男孩忽然指着我的虎口:爸爸的疤和妈妈的好像呀!
六楼尽头的隔离病房外,护士递给我件防菌服:沈小姐今早突然清醒了,一直说要见您。
推门时,暖气裹着消毒水扑面而来,她躺在纯白的床上,头发剃得很短,露出后颈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我醉酒后打翻蜡烛的惩罚。
阿砚。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看见男孩时忽然流泪,你果然找到了他……男孩挣脱我的手扑向她,银镯在床头磕出清响。
她摸着孩子的脸,指尖划过他后颈的青斑:小光,妈妈说过的故事还记得吗
记得!男孩举起薄荷糖,爸爸是极光骑士,妈妈是雪国公主,我们住在有向日葵的城堡里!沈知夏笑起来,眼泪掉进枕头,我这才发现她枕边摆着袋向日葵种子,包装袋上写着2023年产——是我们原定的婚期。
其实没有黑人,没有视频,也没有……她咳嗽着抓住我的手,腕间的留置针渗出鲜血,那些都是我编的……我怕你像上次那样推开我……她的瞳孔渐渐涣散,却仍用力看着我,那次流产后,我总觉得宝宝还在……所以才会……
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急。
男孩忽然举起糖纸:妈妈快看,极光!雪光透过窗户,在糖纸上折射出七彩光斑,落在沈知夏苍白的脸上。
她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抚过我手背的伤疤:阿砚,冰化了就会变成水……水会滋养向日葵……对吗
她的手垂落时,糖纸飘落在病历单上。
最新诊断写着:脑癌晚期,癌细胞扩散至中枢神经。
男孩把薄荷糖塞进她手里,像在完成某个神圣的仪式:妈妈吃了糖,就不会疼了。
北海道的极光在午夜绽放时,我抱着男孩站在雪地里。
他指着天空惊呼,极光绿如翡翠,在天幕上流淌成河。
男孩忽然举起沈知夏的银镯,光斑穿过镂空的心形,在雪地上投出破碎的光影。
爸爸,妈妈变成极光了吗他仰头看我,睫毛上的雪花落进领口。
我摸出她临终前塞给我的纸条,上面是歪扭的字迹: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块冰。
可冰里有光,我想靠近,想融化,想让光只照向我。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福利院后山上的新坟。
男孩在我怀里渐渐睡去,手里还攥着半颗薄荷糖。
远处的雪松在极光中轻轻摇晃,像极了七年前那个雪夜,她站在树下对我笑,说:周砚,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如今星星碎了,碎成极光,碎成雪,碎成土壤里的向日葵种子。
我打开沈知夏的手机,相册停在最后一张照片:她穿着病号服,对着窗玻璃自拍,身后的男孩举着糖纸拼成的心。
备注是:冰化了,我终于看见光了。
雪落在墓碑上,遮住了沈知夏三个字,只留下生卒年之间短短的十年。
男孩在梦中呢喃:妈妈,糖甜。我把向日葵种子撒在坟前,想起她说过的话:极光下种的花,会开出星星的味道。
极光渐渐消散时,天际泛起鱼肚白。男孩忽然指着东方:爸爸看!太阳出来了!
初升的阳光穿过雪松,在雪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我握着沈知夏的银镯,忽然明白她用七年编造的谎言里,藏着最笨拙的真心——她想证明,冰会化,光会暖,爱会在裂缝里重生。
只是这份爱,终究像极光般短暂而璀璨,照亮过彼此最黑暗的岁月,却终究要沉没在黎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