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日的苏府后花园里,梨花如雪般簌簌落下。
苏玉柔跪在青石板上,膝盖被硌得生疼,耳边是嫡母王氏尖利的训斥声:不过是个庶女,也敢在赏花宴上抢你姐姐的风头今日不罚你,日后岂不是要翻天!
她低垂着头,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却一言不发。
这一幕,她太熟悉了。
——这是她前世命运转折的开始。
她重生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冰冷的凤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个她费尽心思讨好的男人,大梁的皇帝萧景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道:玉柔,你很好,可惜……你终究不是婉儿。
原来她斗赢了满宫妃嫔,最终登上后位,不过是为他的白月光林婉儿铺路。
而更可笑的是,她的嫡姐苏玉瑶,明明嫁入了显赫的定远侯府,却因嫌弃世子谢临渊身有腿疾,整日怨天尤人,最终被休弃,凄惨而死。
她们姐妹二人,竟都活成了笑话。
母亲。一道柔婉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玉柔微微抬眼,看到苏玉瑶提着裙摆款款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玉柔年纪小,不懂规矩,您别气坏了身子。苏玉瑶轻轻扶住王氏的手臂,温声劝道。
王氏冷哼一声:你呀,就是太心软!她今日敢在宴会上抢你的风头,明日就敢爬到你头上作乱!
苏玉柔心中冷笑。
前世这场赏花宴,她不过是被迫献了一支舞,何来抢风头之说分明是王氏故意找茬,逼她答应入宫选秀。
而这一次——
母亲。苏玉瑶忽然开口,语气坚定,女儿想入宫。
王氏一愣:什么
苏玉瑶微微一笑,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苏玉柔:女儿想通了,以咱们苏家的门第,女儿入宫才最合适。至于定远侯府的亲事……不如让玉柔去吧。
苏玉柔瞳孔微缩。
苏玉瑶也重生了!
前世,苏玉瑶对定远侯府百般嫌弃,觉得谢临渊不过是个残废的世子,毫无前途。可如今她竟主动放弃侯府,选择入宫
——看来,她是想抢占先机,提前博得萧景煜的宠爱。
苏玉柔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姐姐,这怎么行侯府的亲事是父亲早就定下的,我……
妹妹不必推辞。苏玉瑶温柔地打断她,眼底却藏着算计,侯府门第高贵,世子虽腿有疾,但品性端方,妹妹嫁过去,也不算委屈。
王氏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瑶儿说得对!侯府虽显赫,但终究比不得皇宫富贵。玉柔,这门亲事就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苏玉柔低下头,怯生生道:女儿……遵命。
——正中下怀。
三日后,定远侯府的花轿到了苏府门口。
苏玉柔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铜镜前。丫鬟春桃正为她戴上凤冠,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姐,您真要嫁去侯府那谢世子据说性情冷漠,还……
还腿有残疾,是吗苏玉柔轻笑,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精致的眉眼。
前世,她入宫前曾听说过谢临渊——定远侯嫡子,年少成名,却在战场上伤了腿,从此性情大变,冷戾孤僻。
可如今在她眼里,这桩婚事简直再好不过。
侯府没有后宫那些勾心斗角,谢临渊再冷漠,也比萧景煜那个虚伪的帝王强。
至于他的腿……
苏玉柔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她可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和医术回来的。
吉时到——
喜婆高亢的嗓音传来,苏玉柔深吸一口气,缓缓盖上红盖头。
定远侯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苏玉柔被搀扶着拜完天地,送入洞房。直到房门关上,周遭安静下来,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砰。
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冷风卷入。
苏玉柔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一双玄色锦靴缓缓靠近——步伐沉稳,却隐约能听出一丝滞涩。
是谢临渊。
他没有用喜秤挑盖头,而是直接伸手掀开——
一张冷峻到极致的脸映入眼帘。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那双黑眸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苏玉柔他开口,嗓音低沉冷冽。
苏玉柔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世子。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这桩婚事非我所愿。
苏玉柔笑容不变:妾身明白。
我们没有感情。他语气更冷,我也不会碰你。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冷漠。
苏玉柔眼眸微垂,柔顺地应声:好,听从夫君的安排。
谢临渊明显怔了一下。
他本以为她会哭闹,或是像其他闺秀一样羞愤难堪。可眼前这个女子竟如此……平静
苏玉柔悄悄抬眼,正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装可怜,扮贤淑,这可是她最拿手的。
谢临渊很快恢复冷色,转身走向门口:你早些休息。
夫君。苏玉柔忽然轻声唤住他。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还有事
您的腿……夜里会疼吗她语气关切,妾身带了些药材,若您需要……
不必。他冷声打断,径直推门离去。
房门关上的一瞬,苏玉柔脸上的温柔顷刻消散。
她慢条斯理地取下凤冠,眸光幽深。
——来日方长。
第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苏玉柔早已醒来。
她坐在铜镜前,春桃正为她梳发,嘴里还絮絮叨叨:小姐,您昨夜怎么不让奴婢守夜那谢世子也太不像话了,新婚夜竟丢下您一个人……
慎言。苏玉柔轻声道,指尖抚过一支素雅的玉簪,这里是侯府,不是苏家。
春桃立刻噤声,乖乖为她绾了一个端庄的妇人髻。
苏玉柔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妆容清淡,一袭浅青衣裙更衬得她温婉可人。
很好,完美的小白花形象。
世子起身了吗她问道。
春桃摇头:听院里的小厮说,世子天没亮就去书房了,连早膳都没用。
苏玉柔眸光微闪,起身道:去厨房。
定远侯府的厨房比苏家大了整整一倍,厨娘们见新夫人亲自过来,纷纷行礼。
世子平日喜欢用什么早膳苏玉柔柔声问。
管事嬷嬷犹豫了一下:世子……不挑食,但近来胃口不佳,常常只用一碗清粥。
苏玉柔点点头,挽起袖子:我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阻拦。
半时辰后,她亲手捧着一个食盒走向书房。食盒里是一碗熬得软糯的鸡丝粥,几样清爽小菜,还有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前世她曾听人提过,谢临渊偏爱甜食。
书房外,侍卫见她来了,有些为难:夫人,世子吩咐不许人打扰……
苏玉柔并不强求,只将食盒递过去,温声道:那劳烦你送进去,就说……天气转凉,请他别饿着身子。
侍卫愣住,还未接过食盒,书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谢临渊站在门口,眸光冷淡地扫过来:何事
苏玉柔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妾身做了些早膳,想着夫君或许没用饭,便送来了。
谢临渊目光落在食盒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在讨好他
进来吧。他转身回屋,语气依旧冷淡。
苏玉柔唇角微勾,缓步跟了进去。
书房内陈设简洁,案几上堆满了兵书和公文。谢临渊坐在案后,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
夫君尝尝她将粥碗轻轻推到他面前,眼神期待。
谢临渊没动,只淡淡道:你不必做这些。
苏玉柔笑容不变:妾身既嫁入侯府,照顾夫君是分内之事。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问:苏家为何突然换人
——果然起疑了。
苏玉柔早有准备,眼中适时浮现一抹黯然:姐姐她……更想入宫。
谢临渊冷笑一声:所以退而求其次,把你塞过来
这话说得刻薄,但苏玉柔并不恼。她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声音轻软:能嫁给夫君,是妾身的福气。
谢临渊手指一顿,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间停留片刻,终是拿起了勺子。
粥入口,温度刚好,鲜香绵软。
他眉头微微舒展,又夹了一块桂花糕。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竟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苏玉柔悄悄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虽不言语,但进食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心中暗笑。
再冷硬的男人,胃总是诚实的。
夫君,她轻声道,听闻您腿伤未愈,妾身从娘家带了些药材,或许能缓解疼痛……
不必。谢临渊放下筷子,语气恢复冷硬,我的腿,太医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玉柔并不气馁,依旧温声细语:家父曾结识一位游医,留下几个方子,对腿伤颇有奇效。夫君若不信,妾身可以先试药……
随你。谢临渊打断她,起身走向书架,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苏玉柔识趣地收拾碗筷,临走前轻声道:妾身午后再来送药。
谢临渊没有回应。
直到房门关上,他才转头看向门口,眸色深沉。
——这个苏玉柔,和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
午后,苏玉柔果然带着药包来了。
这一次,她没进书房,只将药交给侍卫,柔声道:这是外敷的药膏,用法都写在里面了。若世子不嫌弃,今晚可以试试。
侍卫犹豫着接过:夫人不亲自交给世子吗
苏玉柔摇摇头,笑容有些勉强:夫君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单薄又落寞。
侍卫看着手里的药包,叹了口气。
——世子也太冷情了,这么温柔体贴的夫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夜里,谢临渊回到寝房。
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瓶,旁边还附了一张字条,字迹娟秀:此药睡前敷于膝上,可缓解疼痛。——玉柔
他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香,不刺鼻,反而有些清冽。
鬼使神差地,他解下外袍,将药膏涂在膝盖上。
微凉的药膏甫一接触皮肤,那股针刺般的疼痛竟真的减轻了几分。
谢临渊眸光一凝。
——她竟真有这等本事
翌日清晨,苏玉柔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夫人。
她回头,见谢临渊站在几步外,晨光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
夫君她放下剪刀,有些惊讶。
谢临渊沉默片刻,道:药……不错。
苏玉柔眼睛一亮,笑容明媚:夫君用着有效就好!妾身这里还有几副方子,可以……
今日随我去见母亲。他打断她,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已不似昨日锐利。
苏玉柔微微一怔,随即柔顺地点头:好。
——进展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
侯夫人周氏是个严肃的中年妇人,见到苏玉柔时,目光带着审视。
听说你昨日亲自下厨了周氏淡淡道。
苏玉柔恭敬地福身:是,妾身想着世子胃口不佳,便试着做了些清淡的……
侯府不缺厨娘。周氏打断她,你既嫁进来,就该谨守本分,别学那些小家子做派。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一旁的丫鬟们都低下头。
苏玉柔眼眶微红,却依旧温顺:母亲教训的是,妾身记下了。
谢临渊忽然开口:药膏很好用。
周氏一愣:什么药膏
她调的。谢临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腿,舒服多了。
周氏震惊地看向苏玉柔,目光中的严厉稍稍缓和:你懂医术
略通皮毛。苏玉柔谦虚道,若母亲不嫌弃,妾身也可以为您把把脉……
不必了。周氏摆摆手,态度却比方才好了许多,你有心了。
离开正院后,谢临渊忽然道:养子今日回府。
苏玉柔脚步一顿:云瑾少爷
谢临渊侧目:你认识他
听闻侯府有位养子,年纪虽小但才华出众。苏玉柔微笑,妾身想着,既是家人,总该了解一二。
谢临渊眸光微动,没再说话。
——她竟连云瑾都打听过了
傍晚时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
大哥!我回来了!
谢云瑾一身劲装,额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一路疾驰而归。他目光扫到苏玉柔,顿时愣住:这位是……
你嫂子。谢临渊简短介绍。
谢云瑾眼睛一亮,立刻行礼:嫂嫂好!我是谢云瑾,您叫我阿瑾就行!
少年笑容灿烂,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苏玉柔温柔地点头:阿瑾。
谢云瑾凑近几步,好奇地打量她:嫂嫂比我想象的还好看!大哥真有福气!
谢临渊皱眉: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嘛!谢云瑾笑嘻嘻地转头,嫂嫂,我听说你会调药能不能也给我看看我练武总扭伤手腕……
苏玉柔莞尔:好啊,一会儿我帮你瞧瞧。
谢临渊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云瑾,他冷声打断,去换衣服,准备用膳。
谢云瑾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苏玉柔正要跟上,却听谢临渊淡淡道:他很单纯,你别利用他。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委屈:夫君觉得……妾身是这种人
谢临渊与她对视片刻,终是别开眼:最好不是。
苏玉柔低下头,轻声道:妾身明白了。
——看来,这位冷面世子,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嘛。
第3章
清晨的侯府花园里,露珠在花瓣上滚动,苏玉柔正弯腰剪下几枝开得正艳的芍药。
嫂嫂!谢云瑾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小跑着靠近,额头上还带着细汗,您起得真早!
苏玉柔回头微笑,将剪下的花递给他:拿去插在你房里,看着心情好。
谢云瑾接过花,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嫂嫂!对了,大哥让我告诉您,今日林小姐要来府上做客。
苏玉柔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
林婉儿
——那个前世害她惨死的白月光
她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依旧温柔:林小姐是
是大哥的……谢云瑾挠挠头,有些尴尬,呃,旧友。
苏玉柔心中了然,看来这位白月光在侯府人尽皆知,连谢云瑾都知道避讳。
她浅浅一笑:既然是夫君的客人,我自当好好招待。
巳时刚过,林婉儿的马车便停在了侯府门前。
苏玉柔站在厅前,看着一个身着淡粉色纱裙的女子款款走来。林婉儿生得极美,柳叶眉,杏核眼,行走间如弱柳扶风,自带一股娇弱气质。
这位就是谢夫人吧林婉儿柔声开口,目光却上下打量着苏玉柔,隐含挑剔。
苏玉柔温婉一笑:林小姐,久仰。
林婉儿微微抬下巴:我与临渊哥哥自幼相识,今日特来拜访,夫人不会介意吧
——好一个临渊哥哥,上来就示威。
苏玉柔笑容不变:夫君的友人,自然也是侯府的贵客。林小姐请进。
林婉儿轻哼一声,径直越过她走进厅内。
茶香袅袅,林婉儿轻抿一口,忽然叹气:这茶……不如从前了。临渊哥哥最爱的云雾茶,侯府如今竟没有了么
苏玉柔故作惊讶:夫君喜欢云雾茶倒是妾身疏忽了,明日就让人去买。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夫人刚嫁进来,不知道也是常理。毕竟……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与临渊哥哥相识十年,他的喜好,我最清楚。
苏玉柔垂眸,语气歉然:那日后还要多向林小姐请教。
林婉儿见她如此伏低做小,心中更是轻视,故作关切道:听说夫人是庶女出身难怪不懂这些。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可以慢慢教你。
话音刚落,厅外传来脚步声。
谢临渊一身墨色长袍踏入厅内,目光扫过两人:在聊什么
林婉儿立刻起身,眼中瞬间盈满柔情:临渊哥哥!
苏玉柔也跟着站起,温声道:林小姐正与妾身说起夫君的喜好,妾身受益匪浅。
谢临渊眉头微皱,看向林婉儿:你来做什么
林婉儿笑容一僵,随即委屈道:许久不见,婉儿想来看看你……和夫人。
谢临渊不置可否,走到主位坐下。
林婉儿连忙跟过去,故意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柔声道:临渊哥哥,你的腿伤可好些了我特意从江南带了药膏……
不必。谢临渊冷淡拒绝,夫人已经为我调了药。
林婉儿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玉柔:夫人懂医
苏玉柔谦虚道:略通皮毛,比不上林小姐见多识广。
林婉儿勉强笑了笑:夫人过谦了。她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临渊哥哥,下月皇后娘娘设宴,你可要出席我正好缺个伴……
谢临渊直接打断:我腿疾未愈,不便入宫。
林婉儿不甘心:那夫人呢夫人初来京城,想必还没见过宫宴盛况吧
——这是要当众给她难堪
苏玉柔正要婉拒,谢临渊却忽然开口:她不去。
林婉儿咬唇:为何难道夫人见不得人
谢临渊眸光一冷:婉儿,注意言辞。
林婉儿被他的眼神吓到,立刻红了眼眶:我、我只是关心夫人……
苏玉柔适时出声:林小姐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妾身初来乍到,确实不宜出席这等场合。
林婉儿见台阶就下,勉强笑道:夫人说得是。
午膳时,林婉儿故意抢在苏玉柔前面为谢临渊布菜。
临渊哥哥,这是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我特意让厨房做的。她夹了一块鱼肉,殷勤地放到谢临渊碗里。
谢临渊看了一眼,没动。
苏玉柔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素菜,仿佛没看见这一幕。
谢云瑾却忍不住了:林姐姐,大哥不爱吃鱼,你忘了
林婉儿笑容僵住:怎么会他以前明明……
那是十年前。谢临渊冷声打断,人总会变。
林婉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委屈地放下筷子:是我疏忽了……
苏玉柔适时地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轻轻放到谢临渊面前:夫君,喝点汤暖暖胃。
谢临渊看了她一眼,竟真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林婉儿瞪大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庶女,凭什么!
饭后,林婉儿提议去花园散步。
谢临渊本要拒绝,苏玉柔却柔声道:夫君去忙吧,妾身陪林小姐走走。
谢临渊犹豫片刻,点头离去。
花园里,林婉儿立刻变了脸色:苏玉柔,别以为嫁进来就高枕无忧了!
苏玉柔故作惊讶:林小姐何出此言
林婉儿冷笑:临渊哥哥心里的人是谁,你心知肚明。识相的就安分守己,别妄想不该得的!
苏玉柔低头,声音轻软:林小姐与夫君情谊深厚,妾身不敢逾越。
最好如此!林婉儿逼近一步,压低声音,一个庶女,也配跟我争记住你的身份!
说完,她狠狠撞了下苏玉柔的肩膀,扬长而去。
苏玉柔被撞得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石桌才稳住身子。
她抬起头,看着林婉儿的背影,眼中的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好戏才刚开始呢。
傍晚,谢临渊回到主院,发现苏玉柔正在整理药材。
林婉儿走了他问。
苏玉柔点头,轻声道:林小姐似乎不太高兴……是不是妾身哪里招待不周
谢临渊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眉头一皱:她为难你了
苏玉柔连忙摇头:没有,林小姐只是……提醒妾身要多了解夫君的喜好。
谢临渊眸光一沉:她说了什么
苏玉柔犹豫片刻,才小声道:林小姐说,夫君心里一直有个人……让妾身别痴心妄想。
谢临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胡言乱语!
苏玉柔被他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
谢临渊见状,语气稍缓:你不必理会她。
苏玉柔乖巧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看来,这位白月光在谢临渊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嘛。
夜深人静,苏玉柔独自在房中翻阅医书。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纸团从窗缝滚了进来。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小心林婉儿,她与二房有联系。
苏玉柔眸光一凝。
——侯府的浑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第4章
夜雨敲窗,苏玉柔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夫人!夫人!春桃的声音带着惊慌,世子爷的腿伤发作了!
苏玉柔瞬间清醒,一把掀开锦被:备热水,拿我药箱来!
谢临渊的寝房内,烛火摇曳。
他仰躺在床榻上,额头布满冷汗,双手死死攥着被褥,指节泛白。苏玉柔快步上前,掀开锦被一角——他的右膝已经肿得发亮,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都出去。她沉声道。
屋内的侍卫和丫鬟面面相觑,不敢动。
我说,都出去!苏玉柔声音陡然凌厉,耽误了世子的伤,你们担得起吗
众人被她突然的气势震慑,慌忙退下。
苏玉柔深吸一口气,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前世她在冷宫时,曾跟着一个老嬷嬷学过针灸,专治这种陈年旧伤。
夫君,忍着点。她轻声道,银针精准地刺入穴位。
谢临渊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他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你……
别动。苏玉柔按住他的肩膀,再乱动,针会断在肉里。
谢临渊死死盯着她,却真的不再挣扎。
一个时辰后,雨声渐歇。
苏玉柔收起最后一根银针,用热毛巾轻轻擦拭他膝盖上的淤血。谢临渊的呼吸已经平稳,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为什么帮我他突然开口。
苏玉柔手上动作不停:妾身是您的妻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谢临渊眸光锐利,你的医术,不像是‘略通皮毛’。
苏玉柔睫毛轻颤,避重就轻:家父留下的方子,确实有些奇效。
谢临渊还想再问,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他咬牙闷哼一声。
别动!苏玉柔急忙按住他的腿,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止痛的药膏,会有些凉。
她挖出一块莹白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膝盖上。纤细的指尖打着圈按摩,力道恰到好处。
谢临渊怔怔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烛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鼻尖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
疼吗她轻声问。
谢临渊喉结滚动:……不疼。
——骗人。
苏玉柔心里清楚,这伤若是发作起来,简直能要人命。前世她曾在冷宫见过一个老太监,就是因为类似的腿伤活活疼死的。
她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放得更柔:夫君以后阴雨天要格外注意,睡前用热帕子敷一敷,能缓解些。
谢临渊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苏玉柔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往日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只对在乎的人。她轻声道。
谢临渊眸光一暗,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玉柔心跳漏了一拍:夫君
苏玉柔。他声音沙哑,你究竟想要什么
——侯府的权势谢家主母的地位还是……
苏玉柔望进他的眼睛,缓缓道:妾身只想要一个家。
谢临渊的手蓦地收紧。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而去。
翌日清晨,苏玉柔趴在谢临渊床边醒来。
她竟守了一夜。
刚一动,肩上就滑下一件墨色外袍——是谢临渊的。
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折叠整齐的被褥。苏玉柔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今日不必来送药。
笔锋凌厉,一如他的人。
她轻笑一声,将字条收入袖中。
——看来,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用过早膳,苏玉柔正在院中晒药,谢云瑾风风火火地跑来。
嫂嫂!大哥让我来取药!少年眼睛亮晶晶的,他说你昨晚的针灸特别有效!
苏玉柔微笑:稍等,我重新配一副。
谢云瑾凑近,小声道:嫂嫂,大哥今早心情特别好,还夸你医术高明呢!
苏玉柔手上动作一顿:真的
千真万确!谢云瑾拍胸脯,我在侯府这么多年,从没见大哥夸过谁!
苏玉柔抿唇一笑,将配好的药包递给他:记得提醒你大哥,睡前用。
谢云瑾接过药,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嫂嫂,你要小心林婉儿。
苏玉柔挑眉:哦
她昨天离府后,直接去了二叔那里。谢云瑾愤愤道,肯定没安好心!
苏玉柔眸光微闪:谢谢你告诉我。
——看来那张匿名纸条,所言非虚。
午后,周夫人突然召见。
听说你昨夜照顾渊儿到天亮周氏语气依旧严肃,但眼神已经柔和许多。
苏玉柔恭敬道:这是妾身分内之事。
周氏叹了口气:他的腿伤……这些年请了多少太医都束手无策,没想到你竟有办法。
妾身只是侥幸。苏玉柔温声道,若母亲允许,妾身想每日为夫君施针一次,或许能根治。
周氏震惊地看着她:根治你确定
苏玉柔点头:八成把握。
周氏沉默良久,忽然从腕上褪下一个翡翠镯子,戴到苏玉柔手上:好孩子,渊儿就拜托你了。
——这是周氏的传家宝,向来只给认定的儿媳。
苏玉柔眼眶微红:母亲……
去吧。周氏拍拍她的手,他在书房。
书房外,苏玉柔刚要敲门,忽听里面传来谢临渊冰冷的声音:
林婉儿,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她脚步一顿。
临渊哥哥!林婉儿带着哭腔,我只是关心你!那个苏玉柔来历不明,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她是我妻子。谢临渊语气森然,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林婉儿声音陡然尖锐: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苏玉柔屏住呼吸。
出去。谢临渊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苏玉柔来不及躲闪,与冲出来的林婉儿撞个正着。
你!林婉儿双眼通红,抬手就要打——
婉儿。谢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得像冰,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林婉儿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狠狠放下:苏玉柔,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哭着跑走了。
苏玉柔转身,正对上谢临渊深邃的目光。
我……
进来。他打断她,转身回屋。
苏玉柔跟进去,发现书桌上摊开着几本医书——全是关于腿伤治疗的。
夫君在研究医术她轻声问。
谢临渊背对着她,声音低沉:为什么偷听
妾身不是故意的。苏玉柔走到他身边,将药包放在桌上,只是来送药。
谢临渊转身,忽然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被林婉儿的指甲刮到的。
疼吗他问。
苏玉柔摇头,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苏玉柔。他声音沙哑,别骗我。
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妾身从未骗过夫君。
——至少,不是全部。
夜深人静,苏玉柔独自在房中看着那张匿名纸条。
二房……
她指尖一搓,纸条化为灰烬。
——这侯府的水,她蹚定了。
第5章
皇后寿宴这日,整个皇城张灯结彩。
苏玉柔站在侯府马车旁,看着谢临渊一身玄色锦袍踏出门槛,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行走时几乎看不出异样。
夫君今日气色很好。她微笑着递上一个香囊,里面放了安神的药材,宫宴嘈杂,带着能舒服些。
谢临渊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带起一阵微痒。
你……他顿了顿,跟紧我。
苏玉柔乖巧点头,心里却暗笑——这位冷面世子,如今倒是知道护食了。
皇宫金碧辉煌,苏玉柔跟在谢临渊身后,穿过一道道朱红宫门。前世她在这里斗了整整五年,每一块地砖都刻着血腥的记忆。
别怕。谢临渊忽然低声道,以为她是紧张。
苏玉柔刚要回答,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皇上驾到——
所有人齐刷刷跪倒。苏玉柔垂着头,看见一双明黄龙靴从眼前经过,却在她的位置突然停住。
这位是
一道熟悉的声音砸在头顶,苏玉柔浑身一僵——是萧景煜!
谢临渊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她挡在身后:回皇上,这是臣的内子。
哦萧景煜的声音带着玩味,抬起头来。
苏玉柔深吸一口气,缓缓仰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萧景煜瞳孔骤然收缩——
她竟然还活着!
不,不对……这是年轻时的苏玉柔,还没入宫的苏玉柔!
萧景煜眼底翻涌起滔天巨浪,他死死盯着这张脸,前世她死前的模样与眼前重合——
爱妃……他喃喃出声。
全场哗然。
谢临渊猛地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苏玉柔立刻伏地叩首:皇上恕罪,妾身惶恐!
萧景煜这才回神,勉强笑道:朕是说……爱卿的夫人,果然如传言般贤良淑德。
他伸手虚扶:平身吧。
谢临渊抢先一步将苏玉柔拉起,顺势揽入怀中:谢皇上。
萧景煜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宴席上,苏玉柔如坐针毡。
萧景煜的目光如有实质,一直黏在她身上。更可怕的是,他方才的反应分明是——
他也重生了!
尝尝这个。谢临渊突然夹了一块水晶糕放在她盘中,声音低沉,你爱吃的。
苏玉柔一怔——她确实爱吃这个,但从未告诉过他。
谢夫君。她小口咬下,甜香在舌尖化开。
对面,萧景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手中酒杯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歌舞升平中,萧景煜突然开口:谢爱卿的腿伤可大好了
谢临渊淡淡道:托皇上洪福,已无大碍。
那正好。萧景煜笑道,北疆战事吃紧,朕正需要爱卿这样的将才。
满座哗然。谁不知道谢临渊的腿伤就是当年在北疆落下的
谢临渊面不改色:臣愿为皇上分忧。
不急。萧景煜话锋一转,倒是尊夫人医术高明,朕近来失眠多梦,不知可否请夫人配副安神的方子
这话已经逾越了。
苏玉柔感到谢临渊的手瞬间收紧,捏得她生疼。
皇上。她起身福礼,妾身不过略通皮毛,太医院诸位大人才是真正的神医。
萧景煜眯起眼:夫人过谦了。朕听闻你连谢爱卿的陈年旧伤都能治,想必……
皇上。谢临渊突然打断,内子胆小,您再夸下去,她怕是要钻到桌子底下了。
众人哄笑,气氛一时缓和。
萧景煜却盯着谢临渊,一字一顿:谢爱卿,很护短啊。
谢临渊直视回去:臣只是实话实说。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火花四溅。
宴席过半,苏玉柔借口更衣离席。
她刚走到御花园僻静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爱妃。
苏玉柔浑身一颤,缓缓转身。
萧景煜站在梅树下,眼中是她熟悉的偏执:果然是你。
苏玉柔强自镇定:皇上认错人了,妾身是定远侯世子夫人。
别装了!萧景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也重生了是不是否则怎么会嫁给谢临渊怎么会医术突然精进
苏玉柔挣脱不开,索性抬头直视他:是又如何
萧景煜眼中迸发出狂喜:跟朕回宫!这一世朕定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皇上说笑了。苏玉柔冷笑,妾身现在是谢家的人。
谢家萧景煜嗤笑,你以为谢临渊真能护住你朕一道圣旨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苏玉柔心中一凛——前世他就是用这种手段,一步步逼她就范的。
皇上何必强人所难她放缓语气,前世种种,妾身早已放下。
朕放不下!萧景煜猛地将她拉近,你不知道,你死后朕有多后悔……
后悔苏玉柔突然笑了,是后悔没早点利用完妾身,好给林婉儿腾位置吗
萧景煜脸色骤变:你……
放开她。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谢临渊大步走来,眼中酝酿着风暴。
萧景煜非但不松手,反而将苏玉柔拽得更紧:谢爱卿,朕与尊夫人叙叙旧,有何不可
谢临渊直接拔剑!
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直指天子:臣再说一遍,放开我妻子。
萧景煜终于变色:你敢弑君!
临渊!苏玉柔惊呼,别冲动!
谢临渊的剑尖纹丝不动,声音冷得吓人:皇上若再纠缠内子,臣不介意背上千古骂名。
萧景煜死死盯着他,终于缓缓松手:好,很好。
他退后一步,阴森森地笑了:谢爱卿,我们来日方长。
回府的马车上,苏玉柔一直低着头。
他碰你哪了谢临渊突然问。
苏玉柔一怔:只是手腕……
话音未落,谢临渊已经抓过她的手腕,用帕子狠狠擦拭,直到那片肌肤泛红。
夫君
脏。他咬牙吐出这个字。
苏玉柔心头一颤,轻声道:妾身与皇上真的没有……
我知道。谢临渊打断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暴戾,但他看你的眼神,让我想杀人。
苏玉柔呆住了。
谢临渊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她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苏玉柔,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狂乱的心跳,轻声道:等回家,我都告诉你。
——是时候摊牌了。
夜深人静,侯府主院内。
苏玉柔将前世种种娓娓道来,唯独隐去了自己也曾心机算尽的部分。
……所以,妾身死前才知道,自己不过是皇上给林婉儿铺路的棋子。
谢临渊静静听完,突然问:那你为何选择嫁给我
苏玉柔望进他的眼睛:因为这一世,妾身只想找个安稳归宿。
安稳谢临渊冷笑,现在皇上也重生了,你觉得侯府还能安稳
苏玉柔抿唇:夫君若是怕被连累,妾身可以……
闭嘴!谢临渊猛地将她按在榻上,眼中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苏玉柔,你听好了——既然嫁进来,就一辈子都是谢家的人。
他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第6章
晨光透过窗纱,苏玉柔睁开眼,唇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
谢临渊已经不在榻上,只留下凌乱的被褥证明那场失控并非梦境。她指尖轻触微肿的唇瓣,心跳陡然加速——
他吻了她。
夫人醒了春桃端着铜盆进来,笑得暧昧,世子爷天没亮就去练武场了,特意吩咐别吵醒您。
苏玉柔耳尖发烫,低头绞着锦被:备水,我要沐浴。
练武场上,谢临渊一剑劈断木桩,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滑落。
大哥!谢云瑾小跑过来,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赏赐的补药!
谢临渊眸光一冷:扔了。
啊谢云瑾瞪大眼,这...这可是御赐...
我说,扔了。谢临渊收剑入鞘,语气森寒,或者你想让你嫂嫂被毒死
谢云瑾脸色骤变,扭头就跑。
苏玉柔沐浴完,正用帕子绞着湿发,房门突然被推开。
谢临渊一身劲装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刚练完武。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别开眼,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皇上送药来了。他率先开口。
苏玉柔手指一颤:...什么药
说是赏你的安神汤。谢临渊冷笑,我让云瑾拿去喂狗了。
苏玉柔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夫君不怕皇上怪罪
怕谢临渊大步走近,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苏玉柔,你以为我昨夜的话是玩笑
他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既然选择坦白,就别再想着全身而退。
苏玉柔望进他幽深的眼眸:妾身只是不想连累侯府...
晚了。谢临渊俯身,呼吸喷在她耳畔,从你嫁进来那刻起,就已经上了我的船。
他语气危险:现在,告诉我实话——你的医术到底从哪学的
苏玉柔睫毛轻颤:冷宫里...有个老嬷嬷...
撒谎。谢临渊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你针灸的手法,分明是太医院失传的'游龙探穴'。
苏玉柔心头巨震——他竟连这都看得出来
我...
报!侍卫突然在门外高喊,世子爷,二老爷带着圣旨来了!
两人同时变色。
正厅内,谢二爷谢荣轩抖开明黄圣旨,趾高气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世子谢临渊目无君上,着即禁足府中思过。其妻苏氏医术精湛,特召入宫为太后诊治。钦此!
苏玉柔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阳谋!萧景煜分明是要逼她就范!
臣妾遵旨。她刚要伸手接旨,却被谢临渊一把拦住。
家妻医术粗浅,恐贻误太后病情。谢临渊声音冷得像冰,请皇上另请高明。
谢荣轩阴阳怪气:哟,世子这是要抗旨
二叔。谢临渊眯起眼,您这些年往北疆倒卖军械的账本,还在我书房搁着呢。
谢荣轩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胡说什么!
需要我当众念出来吗谢临渊轻笑,比如去岁腊月,那批失踪的玄铁弩...
够了!谢荣轩慌忙收起圣旨,既然世子妃身子不适,我...我这就回禀皇上!
他落荒而逃,圣旨都没敢留下。
书房内,苏玉柔惊魂未定:夫君,那些账本...
诈他的。谢临渊嗤笑,不过这老狐狸做贼心虚,果然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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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从暗格取出一枚令牌扔给她:拿着。
苏玉柔接过——玄铁令牌上刻着玄甲二字,入手沉甸甸的。
这是
我的私兵。谢临渊语气平淡,三百死士,个个能以一当十。
苏玉柔手一抖,令牌差点落地——大梁律例,私养死士可是谋反大罪!
怕了谢临渊逼近一步,现在知道你的夫君是什么人了
苏玉柔抬头看他,忽然笑了:巧了,妾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临渊挑眉。
醉朦胧。苏玉柔轻声道,一滴就能让人说真话。前世我用它撬开了多少人的嘴...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包括林婉儿。
谢临渊眸色渐深,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果然是个小毒妇。
苏玉柔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现在退货还来得及...
想得美。谢临渊低头咬住她耳垂,既然上了我的船,这辈子都别想逃。
夜色沉沉,苏玉柔正在整理药材,窗外突然传来三声鸟鸣——是谢云瑾的暗号。
她推开窗,少年利落地翻进来:嫂嫂,出事了!
慢点说。她递过一杯茶。
谢云瑾灌下一大口,压低声音:我刚从林府回来,听见林婉儿跟人密谋,说要揭发大哥私养军队!
苏玉柔眸光一凛:她怎么知道的
是二叔!那个老匹夫发现账本真的丢了,狗急跳墙!谢云瑾急得眼眶发红,明早大朝会他们就要发难,怎么办
苏玉柔沉思片刻,突然问:阿瑾,你怕得罪皇上吗
怕个球!少年握紧拳头,大不了跟大哥杀出一条血路!
好。苏玉柔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锦盒,那我们就送皇上一份大礼。
寅时三刻,谢临渊被一阵异香惊醒。
他猛地睁眼,发现苏玉柔正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这是什么他警觉地问。
能让你暂时'病重'的药。苏玉柔微笑,放心,只是脉象紊乱,三日即愈。
谢临渊眯起眼:理由
皇上不是要召我入宫吗她将药碗递到他唇边,那就让全京城都知道,是圣旨逼死了忠臣良将!
烛光下,她眉眼如画,却透着股狠劲。
谢临渊低笑一声,仰头饮尽。
第7章
天刚蒙蒙亮,定远侯府突然传出凄厉的哭喊声。
快请太医!世子爷吐血昏厥了!
春桃跌跌撞撞冲出院子,惊飞一树麻雀。不过半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知道——谢临渊病危了!
苏玉柔跪在榻前,用沾了姜汁的帕子擦拭眼角,顿时泪如雨下:夫君,你醒醒啊......
谢临渊双目紧闭躺在锦被中,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苏玉柔精心涂抹的血渍。
夫人节哀......太医把完脉,摇头叹息,世子脉象紊乱,怕是......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尖细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苏玉柔眸光一闪,哭得更加凄惨。
萧景煜大步踏入内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苏玉柔一身素衣跪在榻前,发髻散乱,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而谢临渊......他盯着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他冷声质问。
苏玉柔伏地叩首,声音哽咽:回皇上,昨夜夫君突然呕血不止,太医说...说是旧伤复发......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么巧他刚要下旨召人,谢临渊就病危
朕看看。他伸手去探谢临渊脉搏,却被苏玉柔一把抱住腿。
皇上开恩啊!她哭得撕心裂肺,夫君已经这样了,求您别再折磨他了......
这一嗓子嚎得荡气回肠,连院外围观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萧景煜脸色铁青,却不好当众发作。
爱卿夫人误会了。他强压怒火,朕是来......
咳咳咳!谢临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又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正好喷在萧景煜龙袍下摆上。
苏玉柔内心暗笑——这男人演得比她还真!
皇上恕罪!她假装慌乱地去擦,却故意把血渍抹得更开,妾身这就......
不必了!萧景煜嫌恶地后退两步,忽然瞥见枕边露出一角的令牌——玄甲军的令牌!
他瞳孔骤缩,再看向昏迷的谢临渊时,眼中已带上杀意。
待萧景煜愤然离去,苏玉柔立刻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走了。
谢临渊睁开眼,眸光清明:他看见令牌了。
就是要他看见。苏玉柔拧了湿帕子给他擦脸,狗急才会跳墙。
谢临渊抓住她手腕:你可知自己在玩火
怕了她挑眉。
我是怕你受伤。他猛地将她拉近,两人鼻尖相抵,接下来他会不择手段。
苏玉柔望进他幽深的眼眸:那夫君可要保护好妾身。
谢临渊喉结滚动,正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谢云瑾的喊声:嫂嫂!林婉儿带人闯府了!
前院乱作一团。
林婉儿带着十几个家丁,正指挥人翻箱倒柜:搜!把通敌的证据找出来!
放肆!周夫人厉喝,谁给你的胆子在侯府撒野
姨母恕罪。林婉儿假惺惺地行礼,婉儿奉皇上口谕,搜查玄甲军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林婉儿捂着脸抬头,对上苏玉柔冰冷的眼神。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苏玉柔甩甩发麻的手掌,私闯侯府,该当何罪
林婉儿尖叫:我是奉旨......
圣旨呢苏玉柔逼近一步,口谕谁知道是不是你假传圣旨!
她突然提高音量:还是说......目光扫过那些家丁,这些人是二房派来的
家丁们闻言,顿时慌了手脚。
林婉儿气急败坏:给我抓住她!
两个壮汉刚要上前,一道寒光突然架在他们脖子上——
谢临渊持剑而立,哪还有半分病容
我看谁敢动我夫人。
临渊哥哥......林婉儿声音发颤,你、你不是......
不是快死了谢临渊冷笑,让你失望了。
他剑锋一转,指向那些家丁:回去告诉谢荣轩,明日大朝会,我等着他的弹劾。
家丁们屁滚尿流地跑了,只剩林婉儿孤零零站在原地。
你也滚。谢临渊收剑入鞘,再敢踏进侯府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林婉儿终于崩溃:为什么!这个庶女有什么好她根本不爱......
啪!
又是一记耳光,这次来自周夫人。
滚出去。侯夫人面如寒霜,从今往后,林家与侯府恩断义绝!
林婉儿哭着跑走后,周夫人转身握住苏玉柔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苏玉柔眼眶一热——前世她到死都没得到过长辈这样的维护。
夜深人静,书房烛火通明。
谢临渊展开一幅京城布防图:明日大朝会,萧景煜必定发难。
苏玉柔将一杯参茶推到他面前:都安排好了
嗯。他抿了口茶,玄甲军已埋伏在皇城四周,若他敢......
夫君。苏玉柔突然打断,其实还有一计。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里面的香料,遇热会散发异香,能让人产生幻觉。
谢临渊挑眉:你想用在......
金銮殿的熏炉里。苏玉柔狡黠一笑,只要让他在百官面前失态......
小毒妇。谢临渊捏了捏她的鼻尖,这招够狠。
苏玉柔顺势靠进他怀里:那夫君要不要配合妾身演完这场戏
谢临渊低头吻住她的唇:荣幸之至。
翌日五更,苏玉柔为谢临渊整理朝服时,突然发现他腰间挂着那枚玄甲令牌。
真要带这个上朝她有些担忧。
谢临渊系好披风,眸光锐利:今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他转身欲走,苏玉柔突然拽住他衣袖:等等。
她飞快地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玉佩,挂在他腰间:我娘留下的护身符,保平安的。
谢临渊摩挲着温润的玉佩,忽然将她搂进怀中:等我回来。
苏玉柔靠在他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一定。
——这场豪赌,他们输不起。
第8章
五更天的皇城笼罩在晨雾中,谢临渊踏着青石板路走向金銮殿,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殿外已聚集了不少官员,见到他纷纷避让——谁不知道今日朝会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谢爱卿。萧景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病好了
谢临渊转身行礼:托皇上洪福。
萧景煜目光落在他腰间玉佩上,瞳孔猛地收缩:这玉佩......
家妻所赠。谢临渊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萧景煜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笑一声:好,很好。
钟鼓齐鸣,百官入殿。
苏玉柔扮作小太监混在偏殿,透过珠帘能看到金銮殿全景。她悄悄将一包药粉弹入熏炉,青烟袅袅升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谢荣轩迫不及待出列,弹劾谢临渊私养军队,图谋不轨!
殿内哗然。
萧景煜把玩着玉扳指:谢爱卿,可有话说
谢临渊岿然不动:二叔可有证据
自然有!谢荣轩得意地掏出一本账册,这是玄甲军的粮草记录,上面盖着你的私印!
百官议论纷纷,谢临渊却突然笑了:二叔确定要看
他解下腰间玉佩,高举过头:不如先请皇上解释下,为何我夫人的传家宝,会刻着皇室徽记
阳光透过殿窗照在玉佩上,清晰映出一个景字——正是萧景煜的私印!
偏殿内,苏玉柔捂住嘴——这玉佩明明是娘亲留给她的,怎会......
不可能!萧景煜猛地站起,打翻了茶盏,那玉佩明明在......
他突然晃了晃头,眼神开始涣散——熏香起效了!
谢临渊乘胜追击:十五年前,皇上还是三皇子时,是否曾在江南结识一名苏姓女子
萧景煜神情恍惚:苏娘......
那女子后来生下女儿,却被皇后派人暗杀。谢临渊声音响彻大殿,皇上可知,那孩子如今何在
他转身,目光如电射向珠帘后的苏玉柔:就在这金銮殿上!
殿内炸开了锅。
苏玉柔脑中一片空白——她是......皇帝的女儿!
胡说!萧景煜踉跄着扶住龙椅,熏香让他眼前出现重影,朕从未......
那这块玉佩作何解释谢临渊厉声质问,当年您亲手赠予苏娘的定情信物,如今为何在我夫人手中
萧景煜突然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闭嘴!都给朕闭嘴!
他竟当众扯开龙袍,状若疯癫:苏娘没死!她就在朕的寝宫里......
百官骇然,太后闻讯赶来,见状差点晕厥:快!快把皇上扶下去!
偏殿内,苏玉柔被谢临渊拽着往外跑。
那玉佩......她声音发颤。
出去再说。谢临渊揽住她腰身,几个起落翻出宫墙。
直到登上候在巷口的马车,苏玉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早就知道
谢临渊取出帕子,擦去她脸上的伪装:第一次见这玉佩就认出来了。
所以......她攥紧衣角,你娶我是因为......
因为喜欢你。他打断她,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苏玉柔跌进他怀里。谢临渊顺势收紧手臂:现在,该你坦白了。
什么
苏太医根本不是生父,对吗他指尖摩挲着她腰间同样纹路的香囊,你早知道自己的身世。
苏玉柔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娘亲临终前告诉我的。
她苦笑:所以前世萧景煜对我若即若离,是因为发现了我可能是他女儿......
变态。谢临渊冷冷吐出两个字。
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谢云瑾的喊声:大哥!皇城戒严了!
侯府大门紧闭,周夫人焦急地等在院中。
儿啊,你们这是......
母亲。谢临渊郑重跪下,儿子今日闯下大祸,恐连累侯府。请您即刻带着云瑾离京。
周夫人却笑了:傻孩子,你当你娘这些年在后院是吃白饭的
她拍拍手,管家立刻捧上一个锦盒。盒中赫然是——
虎符!谢临渊震惊抬头。
老侯爷留下的。周夫人眯起眼,十万边军,随时听调。
苏玉柔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萧景煜如此忌惮谢家!
夜幕降临,书房烛火通明。
现在怎么办谢云瑾抓耳挠腮,皇上醒来肯定不会罢休。
谢临渊看向苏玉柔:你想认这个父亲吗
不想。她斩钉截铁,我只有一个父亲,就是养大我的苏太医。
那好。谢临渊展开地图,三日后太后寿诞,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指向皇陵:萧景煜每年这日都会独自去生母陵前祭拜......
苏玉柔瞬间会意:你要......
让他'意外驾崩'。谢临渊合上地图,然后扶持九皇子上位。
九皇子才七岁,生母早逝——完美的傀儡。
太危险了。苏玉柔抓住他的手,我去。
不行!
我能接近他。她坚持,以女儿的身份。
谢临渊猛地将她按在墙上:苏玉柔!
夫君。她仰头看他,眼中闪着泪光,这一世,我不想再躲在你身后。
两人对视良久,谢临渊终于妥协:我就在外面。
他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子时三刻,苏玉柔独自坐在妆台前,取出一枚青色药丸。
——醉朦胧改良版,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百毒不侵。
她刚要吞下,手腕突然被攥住。
这是什么谢临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苏玉柔试图抽手:普通补药......
撒谎。他夺过药丸闻了闻,脸色骤变,断肠草你想以命换命
计划败露,苏玉柔索性坦白:只要他碰了我的血,必死无疑。
你!谢临渊气得手抖,若我今晚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她轻声道,用我的命,换侯府平安。
谢临渊一把将药丸捏得粉碎:休想!
他红着眼将人搂进怀里:听着,我要你活着,否则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苏玉柔埋在他胸前,泪水浸湿衣襟:可......
没有可是。谢临渊抬起她的脸,我们一起想办法,嗯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上枝头。
第9章
太后寿宴这日,整个皇城张灯结彩,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紧张。
苏玉柔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一身华服的自己——绯红宫装,金丝步摇,腰间却暗藏一柄淬了麻药的银簪。
夫人。春桃红着眼眶为她系上披风,一定要去吗
嗯。苏玉柔拍拍小丫头的手,今日过后,一切就结束了。
院外传来马蹄声,谢临渊一身玄甲推门而入,腰间佩剑泛着寒光。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他大步上前,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手心——是那枚玄甲令牌。
若有变故,摔碎它。他声音沙哑,我会立刻杀进去。
苏玉柔将令牌藏入袖中,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等我回来。
慈宁宫内,歌舞升平。
苏玉柔垂首站在命妇队列中,余光扫过主位——萧景煜面色阴沉,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这几日都没睡好。
苏氏。太后突然点名,上前来。
她心头一跳,缓步上前行礼:臣妇参见太后。
抬起头。
苏玉柔仰脸,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叹气:像,真像......
萧景煜猛地捏碎酒杯:母后!
太后却摆摆手:皇帝,有些事该了断了。她转向苏玉柔,孩子,你可知哀家为何唤你
臣妇不知。
因为这个。太后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展开——画上女子杏眼樱唇,腰间挂着与苏玉柔一模一样的玉佩。
苏玉柔呼吸一滞:这是......
你生母,苏娘。太后眼中含泪,也是哀家的亲侄女。
全场哗然!
萧景煜霍然起身:不可能!苏娘明明是......
是你舅舅家的表妹。太后冷笑,当年你微服江南,强占了她,事后怕丑事败露,竟任由皇后派人追杀!
苏玉柔浑身发抖——所以萧景煜不仅是她生父,还是......强暴犯
你胡说!萧景煜面目扭曲,朕与苏娘是两情相悦!
那为何不敢滴血验亲太后突然拍案,来人!取碗清水!
萧景煜暴怒:谁敢!
侍卫们僵在原地,太后却亲自走下台阶,拉住苏玉柔的手:孩子,你愿意吗
苏玉柔看向萧景煜狰狞的脸,缓缓点头:愿意。
一碗清水放在案几上。
太后用金针刺破苏玉柔指尖,血珠滴入水中。又转向萧景煜:皇帝
萧景煜死死盯着那碗水,突然狂笑:验什么验朕早就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他猛地指向苏玉柔:你以为谢临渊真爱你他不过是看中你的身份,想借你控制皇室!
你放屁!
一声暴喝从殿外传来,谢临渊持剑闯入,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玄甲军。
萧景煜不惊反笑:终于不装了谢爱卿这是要造反
臣只是来带妻子回家。谢临渊剑尖直指萧景煜,顺便告诉皇上一个秘密——
他冷笑:玉柔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殿内死一般寂静。
苏玉柔愕然转头:什么
谢临渊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那玉佩是我故意调包的,真的在这儿。
他从怀中取出另一枚玉佩——纹路相似,却刻着苏字。
你生父确实是苏太医。谢临渊握紧她的手,萧景煜当年强占苏娘时,她已有身孕。
太后踉跄后退:所以这孩子是苏太医的......
没错。谢临渊冷笑,皇上白担了这么多年虚名。
萧景煜脸色由青转白,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不可能!朕明明......
明明验过血谢临渊嗤笑,当年那碗水被皇后做了手脚,您不知道吧
苏玉柔如遭雷击——所以前世萧景煜后来疏远她,是因为发现她并非皇嗣
贱人!萧景煜突然拔剑刺向太后,你们合伙骗朕!
护驾!
混乱中,谢临渊一把将苏玉柔推到安全处,自己迎上萧景煜的剑锋。金铁交鸣声中,两人战作一团。
苏玉柔摸出袖中银簪,瞅准时机猛地掷出——
嗖!
银簪精准扎进萧景煜手腕,他惨叫一声,长剑落地。谢临渊趁机一个擒拿,将人按在地上。
你们......好得很......萧景煜面目扭曲,朕就是做鬼也......
皇上累了。太后突然开口,来人,送陛下回宫'静养'。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心腹太监立刻会意,带着人将不断咒骂的萧景煜拖了下去。
尘埃落定,苏玉柔双腿一软,被谢临渊稳稳接住。
结束了。他轻吻她发顶,我们回家。
太后却拦住他们:等等。
她取下凤冠,亲手戴在苏玉柔头上:好孩子,哀家欠你母亲的,今后补偿给你。
苏玉柔摇头:臣妇只要公道。
哀家知道。太后疲惫地摆手,去吧,剩下的事交给哀家。
回府的马车上,苏玉柔终于忍不住问: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谢临渊把玩着她的发丝:从发现玉佩那刻起。
那如果......她声音发颤,我真是他女儿呢
那就换个计划。他答得干脆,总之不会让你受伤。
苏玉柔眼眶发热,突然扑进他怀里:谢临渊!
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她仰起脸,像你也好,像我也好......
谢临渊眸色骤深,低头封住她的唇:现在就要。
马车一个颠簸,春桃慌忙捂住耳朵——车夫很懂事地绕起了远路。
第10章
一年后,定远侯府的后院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谢临渊!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苏玉柔扶着腰从屋里追出来,看着自家夫君像拎剑一样拎着襁褓,吓得魂飞魄散。
谢临渊僵硬地转过身子,怀里三个月大的小团子正冲他吐泡泡。这位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世子爷,此刻额头上全是汗:他、他为什么一直扭来扭去
因为不舒服啊!苏玉柔又好气又好笑,上前调整他的手臂,这只手托住头,这只手......哎哟!
她突然弯下腰,脸色煞白。
怎么了谢临渊顿时慌了,一手抱着娃一手去扶她,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说不要顺产你非要......
不是......苏玉柔咬着唇抬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装的。
趁谢临渊愣神的功夫,她利落地把儿子抢回来,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咱们不理爹爹,对不对
小团子咯咯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像极了他娘。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苏玉柔靠在软榻上,看谢临渊笨手笨脚地给孩子换尿布。
夫君。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谢临渊头也不抬:新婚夜,我说不会碰你。
然后我说'好'。苏玉柔笑得眉眼弯弯,你当时那个表情......
装的。谢临渊突然打断,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苏玉柔一愣:什么
谢临渊终于搞定尿布,擦擦手走过来:三年前的元宵灯会,你在苏府后院给丫鬟们看病。他眼中带着笑意,我翻墙进去找云瑾,正好看见你。
苏玉柔瞪大眼睛:那个黑影是你!
嗯。谢临渊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所以太后提议换亲时,我特意打听了要嫁过来的是谁。
苏玉柔气得捶他:那你新婚夜还......
逗你玩。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谁知道你这么能忍。
小团子突然哇地哭起来,成功打断了他娘的怒火。谢临渊赶紧把儿子抱起来晃悠:看,儿子都替我求情了。
你们爷俩就合伙欺负我吧!苏玉柔嗔怪地瞪他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午后,谢云瑾风风火火闯进院子:嫂嫂!大消息!
少年如今已经长高不少,却还是改不了毛毛躁躁的性子。
慢点说。苏玉柔递给他一杯茶,天塌了
比天塌了还刺激!谢云瑾灌了口茶,林婉儿要嫁去漠北和亲了!
苏玉柔挑眉:这么突然
她自己作的!谢云瑾幸灾乐祸,非说知道什么皇室秘辛,要告御状。太后一怒之下......他做了个送走的手势。
苏玉柔摇头轻笑——前世害她惨死的仇人,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对了。谢云瑾凑近,二叔昨儿个在流放路上跑了。
跑了
嗯,据说掉河里淹死了。谢云瑾眨眨眼,真巧,那河段正好有群鳄鱼......
苏玉柔与谢临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玄甲军的手笔。
傍晚,苏玉柔正在药圃里摘薄荷,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想什么呢谢临渊下巴搁在她肩上。
想我娘。她轻声道,如果她知道我现在过得这么好......
谢临渊转过她的身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城郊竹林深处,立着一座新修的衣冠冢。墓碑上刻着慈母苏娘之墓。
我查过了。谢临渊轻声道,你娘当年被追杀时,确实已经......
苏玉柔抚摸着墓碑,泪如雨下:谢谢。
谢临渊静静站在一旁,等她哭够了才递上手帕:回家吧,儿子该饿了。
嗯。
两人十指相扣往回走,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
夜里,苏玉柔被孩子的哭声惊醒。她刚要起身,就被谢临渊按住:我来。
她看着这个曾经冷若冰霜的男人,如今轻手轻脚地哄孩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团子很快又睡着了。谢临渊放好孩子,转身发现苏玉柔正望着他笑。
看什么
看你好看。
谢临渊挑眉,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那就多看会儿。
哎呀!孩子......
睡着了。
红烛摇曳,一室春光。
三个月后,九皇子正式登基,谢临渊被封为摄政王。
朝堂上,有大臣提议选秀,被小皇帝奶声奶气地驳回:朕还小,要专心读书!
龙椅后的珠帘内,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下朝后,谢临渊刚出宫门,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
王爷留步。
苏玉柔一身男装,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听说王爷府上缺个幕僚
谢临渊眼中闪过笑意:不缺幕僚,缺个王妃。
巧了。她眨眨眼,在下正好待字闺中。
谢临渊一把将人捞上马:那就请娘子回府一叙。
马蹄声声,惊起一路飞花。
又是一年元宵夜。
苏玉柔抱着儿子逛灯会,谢临渊和谢云瑾跟在后面拎东西。
娘,要那个!小团子指着兔子灯嚷嚷。
好,买。
夫人,我要那个。谢临渊指着糖人。
自己买!
谢云瑾哈哈大笑,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赶紧溜去前面开路。
人潮涌动中,谢临渊悄悄握住苏玉柔的手:累不累
不累。她仰头看他,眼中映着万家灯火,这辈子都不累。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