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绯夜,是在樱花开始腐烂的四月末。
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碳酸饮料的气味,蝉鸣声漏进半开的窗户。班主任拍着讲台示意安静时,她踩着最后一瓣凋谢的八重樱走进来。深红色制服裙摆扫过门槛的瞬间,我左手腕内侧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转学生,神无月绯夜。
她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时,粉笔折断三次。我盯着她马尾辫上晃动的金色铃铛发饰,看着那些扭曲的光斑在墙壁上游走。当铃声第三次响起时,我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那里藏着的青色刺青此刻正发着低烧。
放学后我被理事长叫去整理档案室。穿过中庭时,绯夜正站在那株千年樱树下。暮色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要把整个中庭都染成茜色。她踮起脚尖去碰最低的枝桠,这个动作让制服外套滑落,露出后颈处朱砂色的鸟形纹章。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里涌起铁锈味。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暴雨中燃烧的神社、父亲沾满血的手掌、还有......被锁在青铜罗盘里的赤红之瞳。
九曜同学绯夜不知何时转过身来,铃铛发出清响,你的眼睛,刚才变成竖瞳了哦。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石灯笼。她的瞳孔在夕照中流转着熔金般的光泽,右手食指正抵在自己唇上：秘密交换——我告诉你铃铛里封着三足金乌的尾羽,你告诉我为什么千年樱的根系里埋着《淮南子》里记载的璇玑玉衡
晚风掀起她颈后的碎发,那些朱砂纹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我突然意识到,整棵樱树的脉络正随着她的呼吸频率起伏,像是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因为这是我们初次相遇,我不想告诉她我的秘密。
很快到了学院祭前夜,整个凰华学园笼罩在庆典前的喧嚣中。彩灯在夜风中摇曳,学生们忙着装饰摊位,笑声在走廊间回荡。但当我经过中庭时,却发现千年樱树下空无一人——只有绯夜的金铃铛静静地躺在树根旁,反射着冷冽的月光。
我弯腰拾起铃铛的瞬间,指尖传来刺痛。一滴血珠落在铃铛表面,竟被它吸收殆尽。紧接着,铃铛发出低沉的嗡鸣,千年樱的树干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那里面不是木质,而是一面泛着涟漪的镜子。
镜中倒映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个被锁链束缚的少年。他有着和我一样的青色刺青,但双眼却是赤红如血。他缓缓抬头,嘴唇翕动：
你……终于来了。
我踏入镜中的刹那,世界骤然颠倒。天空是暗红色的,脚下踩着的不再是泥土,而是无数碎裂的镜片。远处,绯夜站在一座悬浮的鸟居前,背对着我,长发在风中狂舞。
绯夜！我喊她的名字,但声音像是被吞噬了一样,无法传递。
她缓缓转身,脸上没有平日的戏谑,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情。她的指尖燃起一缕赤焰,照亮了四周——我才发现,我们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罗盘上,罗盘的纹路与我校服下的刺青一模一样。
九曜,这里是‘门’的夹缝。她的声音带着回音,而你,是最后的‘守门人’。
镜世界的风带着低语,像是千万个声音在耳边呢喃。绯夜走近我,指尖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
想起来。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年前的雨夜,父亲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门另一侧的生物拖入了黑暗。
——我的刺青不是普通的纹身,而是封印的钥匙。
——绯夜……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朱雀的化身,她的使命是确保门不会再次开启。
为什么是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绯夜的金瞳微微闪烁：因为百年前,你的先祖曾与朱雀立下契约——以血脉为锁,封印两界之门。她抬起手,指向天空,而今晚,赤月降临,门……就要开了。
镜中的我突然挣脱锁链,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我们。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
你们以为能阻止吗
绯夜冷哼一声,指尖的火焰骤然膨胀,化作一只赤色朱雀的虚影。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没时间了,九曜！如果你不想世界被吞噬,就跟我一起——关上那扇门！
绯夜的指尖仍紧握着我的手腕,朱雀火焰顺着她的手臂缠绕而上,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火环。镜世界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暗红色的月光如血般倾泻而下。
看清楚了,九曜。她声音低沉,这才是真正的'赤月'。
镜中的我发出嘶吼,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漆黑的鳞甲。它的身形扭曲膨胀,最终化作一只三眼巨蟒,獠牙间滴落腐蚀镜面的毒液。
绯夜冷笑一声,突然将我推向一旁：别碍事！
她纵身跃起,制服外套在风中翻飞,后颈的朱雀纹章迸发出刺目金光。下一秒,她的身影被烈焰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翼展五米的赤色神鸟——尾羽拖曳着流火,每一片羽毛都刻满古老咒文。
巨蟒喷出毒雾,朱雀长鸣一声,双翼掀起焚风。火焰与毒雾相撞的瞬间,整个镜世界剧烈震颤。
一块镜子的碎片划过我的脸颊。疼痛让眼前的景象突然重叠——
（父亲站在神社鸟居前,青铜罗盘在他掌心旋转。年幼的我看见罗盘缝隙里渗出黑色雾气,雾气中伸出一只布满眼睛的手......）
想起来了吗绯夜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你们九曜家代代相传的'守门人'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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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的尾巴扫过我的后背,撞碎无数镜面。在飞溅的碎片里,我看见更多记忆：
（披着巫女服的绯夜站在燃烧的神社屋顶,铃铛在她发间叮当作响。她向年幼的我伸出手：下次赤月时,我会来找你。）
朱雀的利爪撕开巨蟒腹部,黑血如雨落下。那些血滴在触及我手腕刺青时突然汽化,青色的纹路开始向肘部蔓延。
现在！绯夜恢复人形落在我身旁,抓住我正在异变的手臂,念出契约词！
我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动,喉间涌出陌生语言：——以青鸾之血,镇黄泉之门——
巨蟒发出惨叫,身体从内部开始结晶化。绯夜突然将额头贴在我的刺青上,她的体温高得吓人：后半段要两人一起。
我们的声音在虚空中交叠：朱雀焚业障,霜刃断轮回
巨蟒爆裂成无数黑色蝴蝶,镜世界开始崩塌。在完全坠入黑暗前,绯夜往我手里塞了片炽热的翎羽：明天学园祭,带着这个来千年樱下......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祭典与硝烟
学园祭的喧嚣声穿透走廊,炸章鱼的香气和女仆咖啡厅的音乐混在一起。我攥着绯夜的朱雀翎羽穿过人群,每走一步,翎羽就在掌心发烫一分。
操场上空飘着鲤鱼旗,而我的视野里却重叠着另一幅景象——千年樱的树冠上方,血色月亮正在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锡纸。
九曜前辈！田径部的学妹举着苹果糖跑来,要尝尝......咦你眼睛在流血！
我抹了把脸,指尖沾上淡青色的液体。学妹的笑容突然凝固,她的瞳孔倒映出我身后异变的天空：前、前辈......月亮变成红色了......
千年樱的树干已经裂成两半,露出内部青铜罗盘的核心。绯夜站在齿轮间,制服换成了红白巫女装,十二单衣的袖口正在燃烧。她回头看我时,左眼已经变成野兽般的竖瞳。
比预计早了三小时。她踢开脚边还在蠕动的黑色触须,结界破碎的速度加快了。
罗盘中央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无数攀爬在学园外墙的畸形生物——它们有着昆虫的节肢和人类的面孔,正用指关节叩打无形的屏障。
绯夜突然拽住我的衣领拉近距离,她的呼吸带着硫磺味：听着,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开翎羽。要是你被'那边'的气息污染......她拇指划过自己喉咙,我会亲手烧了你。
第一只怪物突破结界时,绯夜的金铃铛碎成了粉末。
她跃向半空的姿态像展开的卷轴,巫女服在风中化作灰烬,露出下面由火焰编织的羽衣。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最先落下的赤月光柱时,整个夜空都被点燃了。
我在灼热气浪中看见她真正的形态——翼展遮蔽半个校园的朱雀,但左侧翅膀上缠着锁链,每扇动一次就有金色血液滴落。那些血滴在地面燃起蓝火,将怪物们烧得吱吱作响。
九曜！她的声音直接在脑内炸响,念镇魂词！现在！
我冲向罗盘,却发现镜面里伸出一只和我一模一样的手。那个我露出诡笑：你以为她是来救你的朱雀一族世代都在利用守门人......
绯夜的火焰突然包裹住我,烧断了镜中伸出的手臂。她在高空翻转身体,一枚燃烧的尾羽箭矢般射入我的胸口：别听蛊惑！那是'门'在模仿你心底的怀疑！
剧痛中,翎羽与我手腕的刺青产生共鸣。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泛着青光的古老言灵。当第一句咒文脱口而出时,我的发梢开始结霜：
——青岚锁千祟——
千年樱的根系突然破土而出,每一根都缠绕着冰晶,将数十只怪物钉在半空。绯夜俯冲而下,火焰与我的冰霜相撞,爆出的蒸汽里浮现出模糊画面——
（古代战场上,穿着相同服饰的我们背靠背站立。那时的绯夜眼角有泪痣,而我手持青铜剑......）
蒸汽散尽时,绯夜的人类形态已经残破不堪。她跪在罗盘前,用流血的手指画着封印阵：赤月......还没到最高点......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咳出一团金火,下次共鸣时......我们会想起更多......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欢快的音乐,远处传来鬼屋最恐怖炒面好吃的喧闹。而在这无人知晓的结界内,绯夜在我怀里化作无数火星,只剩一枚开裂的铃铛滚落在地。
学园祭的喧嚣在黄昏时分达到顶峰,而我的耳中只剩下铃铛滚落时的清响。拾起那枚布满裂痕的金铃,内侧刻着细小的神代文字——唵·阿味罗吽·佉左洛洛阳。
铃铛突然在我掌心颤动,绯夜的声音如风中之烛：...九曜...去音乐室...
音乐室的三角钢琴上落满灰尘,琴键间卡着一片焦黑的乐谱。当我的手指触碰谱面时,那些音符突然浮空燃烧,排列成朱雀振翅的图案。火焰中浮现绯夜最后的留言：
青铜罗盘只是幌子,真正的‘门’在人体内。历代守门人封印的,其实是自己。
镜世界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个被锁链束缚的我,才是最初的守门人。
午夜的值班室,我划开手腕让血滴在铃铛上。血液被吸收的瞬间,天花板浮现出星图投影——朱雀七宿正与苍龙七宿缓缓重合。
父亲的研究笔记从书包里自动飞出,空白页浮现血字：
九曜家并非门的守卫,而是门的祭品。每百年以血脉最纯者饲喂门扉,才能维持现世平衡。
铃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我的左眼不受控制地浮现青色咒纹。镜中倒影自己掐住自己脖子的幻觉持续了整整十三秒,直到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终于觉醒了吗第77代活祭品。
理事长办公室的暗门后,垂死的上一代巫女被锁在注连绳结成的茧中。她干枯的手指指向我胸口的霜痕：绯夜那孩子...故意让朱雀之火与你相融...真是乱来...
什么意思
她在用神火灼烧你体内的‘门’。巫女咳出磷火,但代价是...当赤月升至天顶时...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血月此刻分裂成双,月光照到的学生接连倒下,从他们口中爬出半透明的蜉蝣状生物。
铃铛在我手中彻底碎裂,绯夜最后的火焰包裹全身。她残留的思念体在耳边轻笑：现在你我都是违规者了——弑神的守门人,与私逃的祭品。。
千年樱的树干完全碳化,露出内部青铜人偶——那是用历代守门人骨灰烧制的容器。人偶胸口插着绯夜的簪子,簪头朱雀含着的玉珠里,封存着她真正的本体。
当我把染血的手按上人偶时,两道流星自夜空坠落。朱雀的虚影与青鸾的幻象在校园上空交错盘旋,同学们昏迷的身体浮现出锁链状光纹——那些都是被‘门’寄生的证明。
绯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要彻底焚毁门,需要守门人与祭品同时......
我没有让她说完。簪子的玉珠在掌心碎裂,朱雀真火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刹那,我看见绯夜实体化的指尖穿过火焰与我相触,夜空中的双月开始彼此吞噬。
朱雀真火吞噬全身的瞬间,痛觉反而消失了。
我的视野被分割成两半——左眼看见现实世界的学园正在崩塌,右眼却看见一片浩瀚星海。绯夜的身影在火焰中逐渐清晰,她赤脚踏在虚空,十二单衣化作流焰,金铃的残片悬浮在她掌心。
现在明白了吗她的声音不再带着戏谑,我们每一次相遇,都是为了改写这个结局。
星海中浮现无数记忆残片：战国时代的巫女用箭矢贯穿武士的胸膛；明治时期的留学生与异国少女在蒸汽火车顶相拥自焚；昭和年代的空袭火光里,两个身影同时跃入燃烧的神社......
每一次轮回,朱雀都会找到转世的守门人。
每一次轮回,他们都会在赤月之夜失败。
现实世界的夜空突然裂开,第二个月亮里睁开苍青色的竖瞳。那道目光扫过的瞬间,我左手的刺青突然暴长,化作鳞片覆盖整条手臂——
原来九曜家继承的根本不是守门人之力,而是被封印的苍龙七宿！
绯夜猛地将我推离星海幻境：快斩断联系！苍龙苏醒会吞噬整个现世！
但已经晚了。我的脊骨发出脆响,背后展开虚幻的龙翼。同班同学们体内飞出的锁链光纹全部向我涌来,每吸收一条,就多听见一个声音在脑海嘶吼：
（好痛啊救救我）
（为什么只有我要遭遇这些）
（把世界都毁掉就好了）
千年樱的残骸轰然倒塌,地底露出由学生负面情绪结晶化的巨大门扉——这才是真正的门,而青铜罗盘不过是它的钥匙孔。
绯夜突然拽住我的龙角迫使我低头,她的额头抵住我的眉心：听着,历代轮回里我试过三百六十九种方法......
她的唇瓣擦过我的耳垂：唯有朱雀与苍龙同归于尽才能......
话音未落,她的胸口被龙化的右手贯穿。金红色的神血滴落在门扉上,烧出无数细小孔洞。我的眼泪刚涌出就被蒸腾成青雾,喉间挤出非人的咆哮：...为...什么...
因为这次我终于让苍龙动情了。她在消散前微笑,情感...是打破轮回的...最后变量......
双月相撞的强光中,我抱着绯夜残留的单只铃铛坠向地面。同学们陆续苏醒,他们茫然地看着恢复湛蓝的天空,有人指着我说：哇！九曜同学你的头发......
教学楼的玻璃映出我的模样——左半边黑发如常,右半边却变成了绯夜般的赤红。铃铛里传来微弱的振翅声,内侧新刻的小字在阳光下闪烁：
百年后再会,我的共犯者。
（终）
《赤月之斩》日后谈：百年之约的碎片
1.
咖啡厅双月的日常
学园祭结束三个月后,理事长办公室地下的秘密空间被改造成了一家咖啡厅。招牌上画着赤红与苍青交织的鸟形图腾,菜单用古文字写着饮品名,最畅销的是朱雀特调（辣味可可）和青鸾冰萃（薄荷蓝柑）。
九曜的头发仍然保持着左黑右红的异色,右半边时常会无意识地冒出几缕火苗,烧焦了不少课本。而他的左眼则在情绪波动时浮现龙鳞纹路,被同学们戏称为中二病晚期症状。
前辈,你的咖啡......田径部的后辈战战兢兢地递过杯子,盯着他自动结霜的指尖,又、又结冰了！
九曜叹了口气,把右手伸进装热水的碗里解冻。自从门消失后,他的身体仍然残留着苍龙之力,而绯夜留下的朱雀之炎则像某种顽固的印记,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彰显存在感。
窗边的座位永远放着一杯无人饮用的红茶,杯底沉着那枚裂开的金铃。偶尔,当九曜独自一人时,铃铛会微微颤动,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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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夜巡的怪谈
听说了吗旧校舍的第十三阶楼梯！
午夜路过千年樱遗址时,会听到锁链的声音......
学生们之间流传着新的校园怪谈,而九曜知道那都是门消失后的残渣。他每晚都会带着符咒巡逻,烧掉从地缝里钻出的黑色蜉蝣。
某天深夜,他在音乐室遇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她正用铅笔在乐谱上画着奇怪的符号,而她的影子在月光下分裂成了两个。
你看得见吧那些东西。女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星图的光晕,我是第七代守门人的后裔......理事长没告诉你吗这个学校的地下,还沉睡着另一扇『门』。
钢琴上的焦黑乐谱突然自燃,浮现出新的预言：
当双月再度交汇时,朱雀将携业火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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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铃铛里的声音
毕业典礼当天,九曜在整理储物柜时,那枚金铃突然滚落在地。
......曜......
微弱的呼唤让他猛地僵住。铃铛表面的裂痕不知何时愈合了些许,内侧刻着一行新出现的小字：
百年太久了,等我三十年。
窗外,一片赤红色的羽毛缓缓飘落。而在学园上空,云层的缝隙间隐约可见两轮朦胧的月亮——一轮湛蓝,一轮赤红,正以人类无法察觉的速度缓慢靠近。
（日后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