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北,你这个乌鸦嘴!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二十七年零四个月又十八天了。从幼儿园时期我说今天应该不会下雨结果暴雨冲垮了学校野餐,到大学时我随口一句这次考试应该很简单导致全班百分之八十的人挂科,我的乌鸦嘴名声就这样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第一百零八次向同事王大力解释,他正用纸巾擦拭被咖啡浸湿的衬衫,我只是说'咖啡应该不会洒'而已。
这就是问题所在!王大力咬牙切齿地说,每次你说'应该不会',就一定会发生!公司里谁不知道你程小北的乌鸦嘴功力
我无奈地耸耸肩,走向自己的工位。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什么乌鸦嘴的说法。世界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一定是巧合,纯属巧合。
我的工位旁边坐着林小雨,全公司唯一一个不叫我乌鸦嘴的人。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发梢随着她打字的动作轻轻晃动。
早啊,小北。她抬头冲我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别在意王大力的话,他只是太喜欢那件衬衫了。
早,小雨。我感觉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你知道的,我根本不相信那些迷信说法。
当然不信,她压低声音,不过...你上周说市场部的打印机'应该不会卡纸',结果它卡了整整三天
我正要反驳,部门主管张总的大嗓门从会议室传来:所有人,五分钟后开会!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张总站在前面,红光满面:各位,我们公司今年的团建活动定在下周六!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
希望不是爬山,我小声嘀咕,上次团建爬山,张总摔断了腿,全公司陪他在医院过了周末。
——去青龙湖划船!张总宣布道。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我松了口气,划船听起来不错,至少比爬山安全。
不过,张总补充道,考虑到安全问题,所有人必须穿救生衣,而且——
希望张总这次别掉水里,我开玩笑地对旁边的林小雨说,上次他在游泳池的浅水区都能呛水。
我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地板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咔嚓声。接着,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张总站着的那块地板毫无预兆地塌陷了——下面正好是公司刚装修好的室内鱼池。
噗通!
水花四溅。张总在鱼池里扑腾着,昂贵的西装上挂着几根水草,一条金鱼从他的领口钻出来,又迅速游走了。
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转过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程...小...北!从水里爬出来的张总咬牙切齿地喊出我的名字。
林小雨悄悄捅了捅我的胳膊:你刚才是不是说...希望张总掉水里
我的喉咙发干:我只是...随口一说...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张总落水事件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周一我说电梯应该不会坏,结果被困了半小时;周二我开玩笑说希望食堂的菜不要太咸,结果那天的汤咸得能腌咸菜;今天张总又...
这不科学。我对着天花板说。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决定做个实验。
我拿起床头的水杯,小声说:希望这个杯子会自己移动。
等了十秒,什么都没发生。我松了口气,看来果然是巧合。就在我准备放弃时,一只蟑螂突然从书桌下窜出来,撞在了杯子底部——杯子向前移动了大约两厘米。
卧槽!我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我进行了各种小规模测试。我说希望公交马上来,结果一辆本该十分钟后到站的公交奇迹般地出现在站台;我说希望便利店最后一盒草莓酸奶还在,收银员真的从冰柜深处找出了最后一盒;我说希望今天不要加班,张总居然五点就宣布下班...
周五下午,我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林小雨敲了敲我的隔板:你最近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小雨,我可能...真的有特殊能力。
她挑了挑眉:你是说...乌鸦嘴
不,是言出法随!我激动地说,我说的话会变成现实!我这几天测试了好多次,每次都灵验!
林小雨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担忧:小北,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下
你不信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她桌上的仙人掌,希望那盆仙人掌会开花。
我们俩一起盯着那盆养了三年从未开过花的仙人掌。一分钟过去了,毫无变化。
看吧,林小雨松了口气,你只是太累——
她的话戛然而止。那盆仙人掌的顶端,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然后啪地绽放开来。
林小雨的下巴几乎掉到了桌子上。
这...这不可能...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我既兴奋又恐惧,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确实是真的!
林小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能控制它吗
不太能,我苦恼地说,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而且似乎越是无心的随口一说越容易实现。
那你得小心点,她突然严肃起来,万一你说出什么危险的话...
她的话提醒了我。就在这时,办公室那头传来张大嗓门的笑声。张总正对着手机哈哈大笑:中标了!太好了!这笔单子能让公司半年不愁!
不知怎么,我脱口而出:希望不是空欢喜一场。
话音刚落,张总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对方反悔了可是合同都...
整个办公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转过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程小北!张总的声音颤抖着,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林小雨在桌子下用力掐了我的大腿一下,小声说:快说点什么补救!
我...我是说希望不是空欢喜一场...但一定会是好消息!我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张总的手机又响了。他接听后,表情从阴转晴:什么他们又改变主意了太好了!太好了!
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张总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小北啊,你真是公司的福星!刚才那一定是巧合,对吧
对,对,一定是巧合。我干笑着,感觉双腿发软。
下班后,林小雨坚持要送我回家。你需要监护人,她严肃地说,万一你在地铁上随口说'希望不要有恐怖分子'怎么办
没那么夸张吧...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感激她的关心。
走在路上,林小雨突然问:这个能力...是从小就有的吗
不,就这几周才出现的。我回忆道,而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
像超能力觉醒...她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某种...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一辆摩托车失控朝我们冲来,我本能地把林小雨拉到身后:小心!希望它不会撞到我们!
摩托车在距离我们不到半米的地方突然转向,撞上了路边的垃圾桶。
骑手爬起来骂骂咧咧:见鬼了,刹车突然失灵!
我和林小雨面面相觑。
这太可怕了,她小声说,你的能力...它在增强。
回到家门口,林小雨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今晚留下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不、不用了,我会小心的。不说话总行了吧
好吧,她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打给我。明天周末,我们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能力。
关上门,我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这一天太魔幻了。我走到镜子前,盯着里面的自己: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
镜子里的我眨了眨眼,咧嘴笑了:不是哦。
啊!我吓得跌坐在地上。再抬头时,镜子已经恢复正常。
完了完了,我喃喃自语,这下真的完了。
言出法随的灾难(第二部分)
我盯着恢复正常的镜子,足足五分钟没敢动弹。最终,我决定采取最安全的策略——闭嘴。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犹豫了一下,打字回复:除了我的镜子对我笑了一下,其他都很好。
三秒钟后,我的手机响起。林小雨的声音充满担忧:程小北,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我压低声音,生怕被什么超自然存在听见,我觉得这个能力正在...进化或者说失控
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在那之前,尽量别说话,尤其是别对着镜子说话。
挂断电话,我找了卷胶带,在镜子表面贴了个大大的X。然后我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这几天所有应验过的预言。
如果这是真的超能力,我心想,总该有些规律可循...
第二天一早,门铃声把我从乱七八糟的梦境中惊醒。开门看到林小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豆浆和包子,黑眼圈明显得像是画了烟熏妆。
你熬夜了我接过早餐。
研究了整晚的超自然现象案例。她径直走向我的书桌,上面摊着昨晚的记录本,你的能力触发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似乎是越不经意的话越容易应验,我咬着包子说,而且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林小雨翻开她的笔记本:我查了资料,类似案例很少,但有几个共同特征——能力会随着使用次数增强,而且...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我打开门,楼上的李奶奶焦急地说:小北啊,我家猫爬到树上下不来了,能不能帮帮忙
当然,我这就...我话说到一半,林小雨猛地捂住我的嘴。
他会想办法的,李奶奶。她甜甜地说,然后迅速关上门,转身严肃地看着我,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这就去把它弄下来'
我点点头,她松开手。
万一你说'希望猫咪自己掉下来'怎么办她瞪大眼睛,记住,从现在开始,每句话都要经过大脑!
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楼下。那只肥橘猫正悠闲地趴在树枝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李奶奶和几个邻居围在树下,一筹莫展。
要不叫消防队有人提议。
希望不用那么麻烦...我下意识地说。
咔嚓一声,树枝断了。肥猫在空中优雅地转体三周半,稳稳落地,还得意地喵了一声。
围观群众发出惊叹,而林小雨则狠狠地掐了我的胳膊一下。
意外!纯属意外!我小声辩解,拉着她快速逃离现场。
回到房间,林小雨拿出一个小本子:我们需要科学的方法。首先,测试能力的范围和限制。
于是我们开始了程小北超能力科学实验:
实验一:指定性预言
希望这支笔会变成红色。我盯着手中的蓝色圆珠笔说。
结果:笔毫无变化,但林小雨的嘴唇突然变得鲜红,像是涂了口红。
实验二:时间延迟
五分钟后,我的闹钟会响。我看着手机时间说。
结果:四分钟时,楼上的李奶奶家传来火警警报声,吓得我们差点心脏病发作。
实验三:对象限制
希望林小雨的头发会变成金色。
结果:我的头发毫无变化,但林小雨惊叫一声——她手机屏保上的自拍确实变成了金发,而现实中的她依然黑发。
三小时后,我们瘫坐在一堆失败记录前。林小雨的金发屏保格外刺眼。
完全没规律可言,我沮丧地说,就像个坏掉的水龙头,时灵时不灵,还到处乱喷。
等等,林小雨突然坐直,你说'坏掉的水龙头'...
我们同时转头看向厨房——水龙头突然开始疯狂喷水。
啊啊啊!闭嘴!闭嘴!我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手忙脚乱地去关总闸。
湿漉漉地坐回地板上,林小雨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这其实挺酷的,如果你能控制它的话。
问题就是我控制不了,我用毛巾擦着头发,昨天我差点毁了公司的大单,今天又让猫摔下来,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林小雨沉思了一会儿:也许...你需要训练就像训练肌肉一样从小的、无害的预言开始
于是我们又开始了第二轮实验,这次只针对极其微小的事情:
希望下一辆经过的汽车是白色的。——一辆白色电动车缓缓驶过。
希望我的植物会长高一厘米。——第二天早上确实测量到了0.9厘米的增长。
希望今晚的月亮会很圆。——那晚是罕见的超级月亮。
这些小成功让我重拾信心。周一上班时,我甚至有点期待测试这项能力。
记住,电梯里林小雨小声警告,只在小事上尝试,而且一定要想清楚后果。
我点点头,然后看到张总迎面走来。他今天戴了顶奇怪的帽子。
张总早,我礼貌地说,新帽子很...特别。
唉,最近掉头发厉害,张总叹气,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
希望您能早日康复。我真诚地说。
张总的帽子突然被一阵风吹走——露出一个锃亮的光头。整个大厅瞬间安静。
我...我的头发呢张总颤抖着摸着头顶,昨天还有的!
林小雨狠狠踩了我的脚一下,拉着我快步离开。
你说'早日康复'!她咬牙切齿,他的头发'早日'没了!
我的胃沉了下去。这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危险,它似乎在按照字面意思实现愿望,而不是我的本意。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怪事连连:
我说希望会议快点结束,会议室突然断电;
我说希望打印机别再卡纸,整台打印机直接罢工;
我说希望午餐有点新意,食堂阿姨突发奇想做了榴莲炒饭...
最糟糕的是周四的客户见面会。对方是个严肃的中年女性,谈判中一直皱着眉头。
希望她能笑一笑,我小声对林小雨说。
下一秒,客户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完全停不下来,最后被救护车接走——医生诊断是罕见的突发性笑症。
周五早上,公司邮箱收到HR的通知:全体员工紧急会议。
张总站在前面,面色凝重:最近公司发生了一系列...不寻常的事件。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这些事件都有一个共同点——
我的心跳快得像打鼓,手心全是汗。林小雨在桌下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
——就是程小北在场!张总指着我,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我提议,张总继续说,给程小北放一周带薪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这明显是个委婉的逐客令。我羞愧地低下头,却听到林小雨站起来说:我也请假一周。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拉着我走出了会议室。
你不必这样,走出公司大楼,我内疚地说,你会惹上麻烦的。
比起麻烦,我更担心你一个人会引发世界末日。她半开玩笑地说,但眼神认真,我们需要专业帮助。
什么专业帮助精神病院
我爸爸,她说,他是研究超自然现象的科学家。
我瞪大眼睛:等等,你是说...你早就知道这种能力存在
不,她摇头,但我从小听他讲各种离奇案例。如果真有人能帮你,那就是他。
我们来到一家安静的咖啡馆,林小雨拨通了视频电话。屏幕上出现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男人。
爸,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林小雨开门见山,我朋友似乎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林教授推了推眼镜,突然来了兴趣:具体表现
我简要描述了最近的经历,包括那些越来越失控的事件。
有趣,林教授若有所思,典型的无意识现实扭曲,但通常不会这么强...小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个玩伴吗
林小雨突然变得不自在:爸,那不一样...
什么玩伴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她迅速转移话题,爸,重点是现在怎么办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危险。
林教授给出了一连串建议:冥想控制、能量屏蔽、预言日记...最后他说:最关键的,找出能力来源。这种能力不会凭空出现,一定有触发事件。
挂断电话,我若有所思:触发事件...这几周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吗
林小雨咬着吸管:仔细想想,在能力出现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去过特别的地方接触过奇怪的物品
我绞尽脑汁回忆。突然,一个画面闪过脑海——上个月下雨天,我在路边摊买了一把黑色长柄伞,摊主是个古怪的老太太...
那把伞!我猛地站起来,卖伞的老太太说'小心你的话语',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口音重!
我们决定立刻去我家找那把伞。然而刚出咖啡馆,一伙蒙面人突然冲向我们!
小心!我把林小雨拉到身后。
程小北先生,为首的蒙面人说,有人想见你。
希望你们立刻离开!我下意识喊道。
蒙面人们僵住了,然后真的转身走了——但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这...不太对劲,林小雨声音颤抖,他们看起来像被控制了。
我们呆立在原地,看着那群人以机械的步伐消失在街角。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这能力已经不仅仅是实现愿望那么简单了。
我们得快点找到那把伞,林小雨紧紧抓住我的手,然后远离人群。
回到家,我们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把黑伞。更诡异的是,我清楚地记得把它放在玄关,但它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有人拿走了它,我颓然坐在地上,而且派人来抓我。
林小雨正要说什么,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我的书桌——那本记录超能力事件的笔记本正在自己翻页,最后停在一张空白页上,一行字迹慢慢浮现:
找到我。
我们面面相觑,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这不是超能力,这根本是某种诅咒。
从现在开始,我声音嘶哑,我一句话也不说了。
林小雨点点头,然后做了件让我震惊的事——她拥抱了我,很用力。
我们会搞清楚的,她在我耳边轻声说,一起。
奇怪的是,在她抱住我的那一刻,房间里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减轻了。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在所有混乱中,林小雨是唯一不受我能力影响的人。
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比那把消失的黑伞更重要。
言出法随的灾难(第三部分)
我决定做个哑巴。
这决定是在笔记本上浮现出找到我三个字后五分钟做出的。林小雨试图劝我,但我只是找来一块白板和马克笔,在上面写道:太危险了,我不说话最安全。
但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说话,林小雨抢走我的笔,而且那些蒙面人已经盯上你了,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我在白板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首先,她拿出手机,我查了这附近所有的监控,想找到那天卖伞给你的老太太。
我惊讶地挑眉——她什么时候做的调查
别这么看我,她晃了晃手机,我爸教我的基本操作。问题是,那个摊位的位置刚好是监控盲区。
我在白板上写:神奇老太太故意避开监控
很有可能,林小雨咬着下唇,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你说是下雨天买的伞,那天全市只有两个地方下雨,而且只下了十分钟。
我瞪大眼睛。这姑娘简直是个侦探。
所以,她调出地图,我们只需要排查这两个区域附近的商铺,看有没有人记得那个老太太。
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好吧,先填饱肚子,林小雨叹气,但答应我,如果必须说话,先想三遍。
我们来到楼下的面馆。老板娘热情招呼:小北啊,好久不见,老样子
我点点头,指指林小雨,伸出两根手指。
两碗牛肉面!老板娘朝厨房喊,然后压低声音,听说你被公司停职了别担心,这的面永远给你八折。
我感激地笑笑,然后在手机上打字给林小雨看:社区情报中心。
面刚上来,电视新闻突然插播紧急消息:市中心出现不明原因群体昏厥事件,数十人呈梦游状态...
画面切换到市中心广场,一群人像僵尸一样缓慢移动,正是昨天那些蒙面人——只不过现在他们摘下了面罩。
这...这不是...林小雨脸色煞白。
我胃里一阵翻腾。这绝对和我那句希望你们立刻离开有关。我的能力不仅生效了,还持续控制着这些人。
我们必须——林小雨话没说完,我猛地捂住她的嘴,惊恐地看着她身后。
老板娘正拿着醋瓶走过来,听到电视新闻后感叹:最近怪事真多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跳加速,生怕她说出什么触发我能力的话。幸好她只是放下醋瓶就离开了。
我们得去现场,林小雨压低声音,也许能发现线索。
我摇头,在白板上写:太危险,先找伞。
吃完面,我们按计划开始排查第一个区域——城东的老商业街。走了十几家店铺后,毫无收获。就在我们准备放弃时,一家古董店的老板突然说:
哦,你说卖黑伞的老太太
我和林小雨瞬间精神一振。
她每个月只来一次,就在巷子尽头那个角落,老板回忆道,从来不说话,伞也只卖黑色的。奇怪的是,每次她来,那天的天气都会变。
变怎么变林小雨追问。
明明预报晴天,却突然下雨;或者反之,老板神秘地说,街坊都说她不是普通人。
我急忙在手机上打字:下次什么时候来
算算日子...明天!老板的话让我们心头一跳。
离开古董店,林小雨兴奋地说:这绝对是线索!那个老太太一定知道什么。
我点点头,然后突然僵住——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看着我们。是那个蒙面人的头领!他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小雨...我下意识开口,立刻后悔了。
整条街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引起一片惊呼。等灯光恢复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回家,现在,林小雨拉着我快步离开,你的能力在自动防御,这太危险了。
回到家,我们制定了详细计划:明天去蹲守老太太,期间我尽量不说话,必要时用手机或手势交流。
晚上,林小雨坚持要留下。万一你梦话说出'希望房子飞走'怎么办她半开玩笑地说,但眼神认真。
我给她收拾了客房,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盯着那本诡异的笔记本。忽然,那行找到我的字迹开始变化,新的文字慢慢浮现:
时间不多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合上本子。这简直像恐怖片!我决定把它锁进抽屉,却发现抽屉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是那把失踪的黑伞!它不知何时回到了这里,伞柄微微发着绿光。
我颤抖着手去拿,就在碰到伞柄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传遍全身。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一个古老宅院、低声吟唱的人群、一把悬浮在空中的黑伞...
啊!我猛地缩回手,跌坐在地。林小雨闻声冲进来:怎么了
我指着抽屉,说不出话。她小心地拉开抽屉,疑惑地看着我:空的啊
什么我再次看去——确实空空如也。但那把伞刚才明明...
你脸色很差,林小雨摸摸我的额头,天啊,你在发烧!
她扶我到床上,拿来湿毛巾敷在我额头。我抓住她的手,用眼神表达疑问:伞呢
什么伞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她担忧地看着我,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我无力解释,只能闭上眼睛。那些画面是什么记忆预知还是单纯的幻觉
第二天早上,我的烧退了,但精神萎靡。林小雨做了早餐,坚持要我多吃点。今天可能需要体力,她说,我感觉不会太顺利。
我们提前一小时到达约定地点。商业街刚开市,人流稀少。我们躲在对面咖啡馆,盯着那个角落。
记住,林小雨再三叮嘱,如果她出现,让我来交谈。你一个字也别说。
我点点头,紧张地咬着吸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我们怀疑老太太不会来时,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潮湿的气息。
要下雨了林小雨看着晴朗的天空。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毫无预兆。行人纷纷惊呼着躲雨,而巷子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黑衣黑裤,撑着一把黑伞,面前摆开一排同样的黑伞。
就是她!林小雨抓紧我的手臂。
我们冒雨冲过去。老太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她的眼睛竟然是全黑的,没有眼白!
您...您好,林小雨声音发颤,一个月前,我朋友在您这买了把伞...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啊,言灵之子来了。
言灵之子我和林小雨交换了个眼神。
婆婆,我朋友现在遇到麻烦了,林小雨礼貌地说,他说的话都会成真,我们想知道——
不是他说的话会成真,老太太打断她,是他的愿望会实现。言语只是载体。
我忍不住开口:那为什么——
林小雨猛地掐了我一下,但为时已晚。
老太太的黑眼睛突然亮起诡异的光:因为你被选中了,孩子。古老的言灵在苏醒,而你是容器。
街上的雨更大了,奇怪的是,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在下雨,其他地方依然阳光明媚。
什么言灵谁选中的我我忘了保持沉默,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那把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笔记本会自己写字
老太太的笑容扩大了,大得不似人类:找到祭坛,一切自有答案。但要快...时间不多了。
她的话和笔记本上的警告一模一样!我还想问更多,老太太却开始收拾摊位。
等等!林小雨急切地问,祭坛在哪里我们该怎么——
跟着言灵指引,老太太头也不抬,但要小心看守者。
说完,她和她的伞摊就像被擦掉的粉笔画一样,在我们眼前逐渐变淡,最后完全消失。雨也立刻停了,仿佛从未下过。
我们呆立在原地,周围的行人对刚才的异常毫无反应,好像根本没看到老太太和那场奇怪的雨。
这...这超出了科学范畴,林小雨喃喃道,连我爸都会觉得离谱。
我摸出手机打字:现在怎么办'跟着言灵指引'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指你的能力林小雨猜测,或者...
她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街那头,一群人正机械地朝我们走来——正是那些被控制的蒙面人!路人开始惊慌躲避。
是看守者!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快跑!
我们转身就跑,但四面八方都开始出现被控制的人。他们动作僵硬但速度奇快,很快形成包围圈。
希望有路可以逃!我脱口而出。
地面突然震动,不远处的地下井盖砰地弹开,露出一个下水道入口。
太棒了!林小雨拉着我冲向那个入口,跳!
我们跳进黑暗的下水道,井盖在头顶自动合上。黑暗中,只听到上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手机,林小雨喘息着说,看看有没有信号。
我掏出手机,微弱的光线下,我们看到这是一条古老的下水道,墙壁上长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现在怎么办林小雨的声音在黑暗中发抖。
我正想回答,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来自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张图片:一张古老的地图,标记着城市下方的隧道网络,其中一个点闪着红光。
言灵指引...我喃喃道。
我们决定跟着地图走。隧道错综复杂,好几次我们差点迷路,但每次走到岔路口,手机就会轻微震动,提示正确方向。
走了约半小时,我们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那把黑伞柄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林小雨小声说,祭坛。
我伸手推门,它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门后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悬浮着——那把黑伞!它缓缓旋转,伞面泛着诡异的绿光。
欢迎,言灵之子。一个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一个高瘦男子走出来,穿着复古西装,面容苍白得不似活人。
你是谁林小雨挡在我前面。
看守者,男子微笑,或者说,前代言灵之子。我等你很久了,程小北。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这个陌生人知道我的名字!
每一百年,言灵需要一个新的容器,他继续道,而你被选中了。那把伞只是媒介,真正的力量现在在你体内。
什么力量为什么是我我终于找回声音。
因为你天生就有强烈的愿望实现能力,只是不自知,男子走近,小时候你说'希望欺负我的人摔倒',他们就真的摔断了腿;你说'希望考试取消',学校就真的着火了...
我浑身发冷。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那些我以为的巧合...
现在言灵完全苏醒了,男子伸出手,加入我们,你能得到无上的力量。
什么代价林小雨敏锐地问。
男子笑了:聪明的小姑娘。代价嘛...一点点自由意志。言灵需要宿主,而宿主最终会成为言灵的一部分。
我胃里一阵翻腾。这就是我的未来变成行尸走肉
不,谢谢,我后退一步,我要怎么摆脱它
男子的笑容消失了:不可能。言灵一旦选择宿主,要么完全融合,要么...他顿了顿,宿主死亡。
林小雨抓紧我的手:一定有其他办法!
男子突然看向黑伞:时间到了。
伞的旋转加速,绿光大盛。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往伞的方向拉。
它在召唤你,男子说,抵抗只会更痛苦。
我拼命抵抗那股力量,但全身像被无数只手拉扯。林小雨死死抱着我的腰,却被一起拖向石台。
小雨,放手!我喊道,危险!
绝不!她抱得更紧了。
吸力越来越强,我的皮肤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极度的痛苦中,一个念头闪过:我从未告诉过她我的感受。
林小雨!在即将被吸入伞中的瞬间,我大喊,我爱你!
世界突然静止了。
吸力消失,绿光凝固,连男子的动作都定格了。只有林小雨还能动,她震惊地看着我:你...什么
我爱上你了,我喘着气说,从你第一天来公司,不叫我'乌鸦嘴'开始。
林小雨的眼睛湿润了:你这个白痴...现在才说
她吻了我。
在双唇相触的瞬间,一道金光从我们接触点爆发,横扫整个石室。黑伞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绿光被金光吞噬。看守者男子尖叫着化为烟雾消散。
当光芒消退,石室恢复了平静。黑伞变成了一堆灰烬,石台上只留下一块刻着符文的黑色石头。
发...发生了什么我茫然地问。
林小雨同样困惑:我不知道,但...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能正常说话了!
我一愣,随即意识到——那种言出法随的压迫感消失了。我试探性地说:希望有盏灯。
什么也没发生。
能力消失了!我欣喜若狂,抱起林小雨转了一圈,你怎么办到的
不是我,她摇头,是我们。爱,或者某种纯粹的情感能量,似乎能抵消言灵的诅咒。
我捡起那块黑石头,它现在只是块普通石头。所以...结束了
希望如此,林小雨微笑,不过现在,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鬼地方出去。
就在这时,石头突然在我手中化为粉末,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只是开始...
言出法随的灾难(第四部分)
只是开始...
那个诡异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了三遍才彻底消失。我和林小雨面面相觑,浑身鸡皮疙瘩。
我们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我抓起她的手,快步走向铁门。
回到地面后,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如此美好。我深吸几口新鲜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你真的感觉不到那种能力了林小雨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的灵魂。
我摇摇头:完全没了。说真的,我希望永远别再——我猛地刹住,习惯性地害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小雨噗嗤一笑:放松,你现在是个普通人了。她伸手整理我凌乱的衣领,不过是个会为了我对抗超自然力量的普通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个吻,那句我爱你,现在想来简直像做梦。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回应了我的感情。
关于那个...我是认真的。我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我知道,她嘴角微微上扬,否则也不会起作用。
我们手牵手走在回市区的路上,谁都不想提石室里那个不祥的警告。眼下,我只想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刻——没有不受控制的能力,没有诡异的超自然现象,只有林小雨温暖的手掌。
等等,林小雨突然停下,那些被控制的人呢
我们环顾四周,街道恢复了正常秩序。新闻推送显示,所有梦游症状的人突然恢复了意识,对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看来言灵的力量真的消失了,我松了口气,包括它造成的所有影响。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诡异的笔记本扔进碎纸机。看着它变成雪花般的纸屑,我肩上的重担似乎也轻了几分。
饿了吗林小雨打开我的冰箱,皱起鼻子,你冰箱里除了啤酒和过期酸奶什么都没有。
叫外卖吧,我瘫在沙发上,我想吃...算了,你点吧,我还是不冒险了。
林小雨笑着掏出手机:习惯很难改啊。那就...披萨
完美。我闭上眼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林小雨小声嘀咕:要是现在有冰淇淋就好了...
门铃响了。我睁开眼,看到林小雨拿着披萨盒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冰淇淋车
先生,您点的豪华冰淇淋拼盘。穿着制服的送货员捧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摆满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球。
什么我没...我看向林小雨,她一脸震惊。
我...我只是随便想了一下...她结结巴巴地说。
送货员放下冰淇淋离开了。我们盯着那盘冰淇淋,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林小雨,我慢慢地说,你刚才是不是...心想事成了
她颤抖着拿起一个冰淇淋勺: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
试试看,我递给她一个空杯子,想点别的。
林小雨盯着杯子,眉头紧锁。几秒钟后,杯子里慢慢出现了...可乐不,是咖啡不,液体不断变换颜色和质地,最后凝固成一块巧克力。
天啊...林小雨脸色煞白,能力转移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接通后,一个机械化的女声说: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位置已确认。执行者将在30分钟后到达。
电话挂断了。我和林小雨面面相觑。
言灵会我猜道。
不管是谁,肯定不友好,林小雨跳起来,我们得离开这!
匆忙收拾必需品时,林小雨突然尖叫一声——她手里的背包变成了活生生的兔子。兔子挣脱她的手,蹦跳着钻到了床底下。
集中注意力!我抓住她的肩膀,试着控制它!
我控制不了!她几乎要哭出来,它就像...打喷嚏一样自然发生!
门铃再次响起。我们僵在原地。
希望是外卖员...林小雨小声说。
门铃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是电子锁被破解的滴滴声。
后门!我拉着林小雨冲向消防通道。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身后传来公寓门被踹开的声音。冲出大楼后,我们拦了辆出租车。
去...去火车站。我气喘吁吁地说。
车上,林小雨紧紧攥着我的手,指节发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低声问,为什么是我
我摇摇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那个吻...会不会不只是消除了我的能力,而是...转移给了你
林小雨瞪大眼睛:那我们得再试一次!
她凑过来吻我,吓得司机差点闯红灯。然而分开后,她沮丧地发现:没用,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冲动。
火车站人来人往,我们混在人群中买了最近一班离开城市的车票——去往邻市的特快列车,40分钟后发车。
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查看手机地图,最好是远离人群的...
我爸的研究所,林小雨突然说,在邻市郊区,有完善的防护措施。
候车时,林小雨的能力又失控了几次:她想着要瓶水,自动售货机突然吐出所有存货;她羡慕别人的围巾,那位女士的围巾就莫名其妙飘到了她手上。
越来越强了,她惊恐地说,而且发生的频率在增加。
我握住她的手:深呼吸,别想太多。上车就好了。
列车开始检票。我们刚排到队伍中,林小雨突然抓紧我的手臂:他们来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快速扫描人群。其中一个拿出某种仪器,指针直指我们的方向。
低头!我把林小雨拉到身前,用身体挡住她,慢慢往前走,别跑。
我们随着人流挪向检票口,眼看就要通过,一个风衣男突然大喊:站住!
跑!我推着林小雨冲过检票口。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的呵斥和乘客的惊叫。我们不顾一切地在站台上狂奔,跳上最近的一节车厢。车门在我们身后关闭,列车缓缓启动。
透过窗户,我看到那三个风衣人被站台工作人员拦下,其中一人愤怒地砸了下柱子。
暂时安全了,我喘着气说,但他们肯定知道我们去哪了。
林小雨点点头,脸色苍白。突然,她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这是能力爆发的前兆!
小北,我控制不住...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整个车厢的灯光忽明忽暗,乘客的手机同时响起各种奇怪的提示音。一个小孩的气球突然变大,带着孩子飘向车顶,引起一片尖叫。
看着我,我捧住林小雨的脸,只想着我,其他什么都别想。
她颤抖着睁开眼,努力聚焦在我脸上。扭曲的空气慢慢平静下来,气球也恢复了原状,孩子安全落地。
好多了,我轻声鼓励,就这样,保持呼吸。
两小时的列车旅程像一场噩梦。林小雨的能力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小爆发,导致各种混乱:餐车的食物自动飞到我们面前;隔壁乘客的假发变成了真发;整节车厢的电子设备同时播放同一首老歌...
最危险的一次,林小雨因为紧张想象了列车脱轨的画面,整列火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不是你的错,我紧紧抱住她,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列车终于到站。我们等到所有乘客下车才敢移动,以防林小雨的能力再次引起骚动。
出站后,我们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林教授位于郊外的研究所。路上,林小雨一直紧握那块从石室带出来的黑石碎片——现在它只是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没有任何异常。
为什么是我她又一次问,为什么不是你
我思考了一会儿:也许...因为你免疫我的能力某种特殊的体质
研究所是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周围是高墙和监控。林小雨用指纹开了门,里面比外表看起来先进得多——各种仪器闪烁着指示灯,墙上挂满了奇怪符号的图表。
爸林小雨喊道,你在吗
没有回应。研究所看起来空无一人。
他可能去实地考察了,林小雨熟练地操作着中央控制台,这里有独立的防护系统,能屏蔽外界探测。
安全系统启动后,她明显放松了一些。我们来到一间像是休息室的房间,林小雨终于撑不住瘫坐在沙发上。
饿了吗我问,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别,她拉住我,我不想再引发任何...你知道的。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张铺满美食的餐桌不,是满屋子的毛绒玩具不,景象不断变换,最后稳定在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上。
至少这次比较实用,我苦中作乐,拿起泡面,看来你的潜意识还是靠谱的。
林小雨却笑不出来:这太可怕了,小北。我连自己的思想都控制不了。
我坐到她身边,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我们会搞清楚的。首先,查查你爸的研究资料,看有没有相关记录。
林教授的资料室是个宝库,里面堆满了超自然事件的档案。我们很快找到了标有言灵的文件夹,里面有几份泛黄的笔记。
'言灵之力,以愿为本,以言为媒...'林小雨读着她父亲的笔记,'历代言灵宿主最终都会失去自我,成为纯粹愿望实现的工具...'
翻到最后一页,我们发现一张与黑石上符号完全一致的草图,旁边注释:封印之法需纯净之爱
纯净之爱...我看向林小雨,就是我们在地下室做的。
她点点头,继续翻阅。突然,一份单独的档案吸引了我的注意——《特殊案例:免疫者》。
小雨,看这个。
档案记录了几个对超自然能力免疫的案例,其中最新的一条是:女儿小雨,对言灵类能力完全免疫,原因未知。可能与母亲的血统有关。
林小雨的手微微发抖:我妈她只是个普通医生啊...
档案最后附着一张照片:年轻的林教授和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古宅前,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黑伞。
这...不可能...林小雨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研究所。控制台的电子音冷静地宣布:防护罩遭受攻击,预计3分钟内突破。
我们冲到监控屏幕前,看到研究所外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正是在火车站追捕我们的那个。他们手持奇怪的装置,正在瓦解防护罩。
言灵会,林小雨声音颤抖,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你的能力...他们是不是能追踪能量波动
林小雨恍然大悟:每次我使用能力,他们就离得更近...小北,我们必须分开!
绝对不行!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听我说,她抓住我的肩膀,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的能力就会失控,他们就能找到我们。但如果分开——
然后呢你一个人对付整个邪教组织我摇头,想都别想。
警报升级:防护罩即将崩溃,剩余时间1分钟。
林小雨突然露出决绝的表情: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拉着我冲进实验室,从保险柜取出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这是什么我问。
我爸研发的能力抑制剂,她快速解释,本来是给一些能力暴走的超能力者用的,从未在言灵类能力上测试过...
有副作用吗
可能会...暂时失去所有情感她不确定地说,资料上写得很模糊。
防护罩破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林小雨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对准自己的手臂。
等等!我拦住她,失去所有情感包括...爱
她怔住了,针头停在皮肤上方:我...我没想那么多...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来到研究所大门。没有时间了。
我夺过注射器:有备用吗
林小雨指向保险柜。我迅速取出第二支注射器,在她反应过来前,同时将两支针剂注入我们两人的手臂。
小北!她惊叫。
蓝色液体流入血管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我眼前发黑,跪倒在地。恍惚中,我看到林小雨也倒下了,她的手还伸向我...
世界陷入黑暗前,我听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和一声愤怒的咒骂:该死!能量信号消失了!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我躺在研究所的医疗床上,林小雨坐在旁边,正在查看监控。
他们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说,搜索了整栋建筑,但似乎'看不见'我们。
我试着坐起来,全身肌肉酸痛:抑制剂起作用了
嗯,她转过身,表情复杂,太有效了...我的能力完全感觉不到了。
我仔细体会着自己的状态——确实,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压迫感消失了。但更奇怪的是...
我好像...没什么感觉了,我困惑地说,想到那些黑衣人,想到危险,我应该害怕,但...
但什么感觉都没有,林小雨接话,声音平淡,我也是。想到你,想到我们的关系...一片空白。
我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空洞。抑制剂不仅封锁了能力,也封锁了我们的情感。
至少我们安全了,我机械地说,现在怎么办
林小雨调出电脑资料:根据我爸的笔记,抑制剂效果会在一周左右逐渐消退。我们需要在那之前找到永久解决方案。
她指向屏幕上一张图片——一座古老的中式建筑,门楣上刻着与黑石相同的符号。
这是哪里我问。
青云观,离这里两小时车程,林小雨说,我爸的笔记提到那里的道长对言灵有研究。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前往青云观。当晚,我们睡在研究所的不同房间——没有拥抱,没有晚安吻,就像两个陌生人。理智上我知道我爱林小雨,但情感上,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种状态既恐怖又平静。恐怖的是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平静的是我居然不在乎。
第二天清晨,我们收拾好必需品准备出发。林小雨检查研究所的防护系统时,突然叫我去看监控回放。
看这个,她指向屏幕,黑衣人首领手上戴的戒指。
放大后的画面清晰显示,那人右手戴着一枚黑石戒指,上面刻着部分符号——与林小雨母亲照片中黑伞上的符号一致。
言灵会和你母亲有关我推测。
林小雨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必须找到她。青云观之后,我们去老家找线索。
我们悄悄离开研究所,租了辆车前往青云观。一路上,抑制剂的效果似乎开始有些松动——看到美丽的山景时,我隐约感到一丝愉悦;林小雨在车上小睡时,我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青云观坐落在山顶,需要爬一千多级台阶。攀登过程中,我们逐渐恢复了体力,也似乎恢复了一些细微的情感。
感觉怎么样半山腰休息时,林小雨问我。
开始...感觉到一些东西了,我尝试描述,就像隔着毛玻璃看情绪,模糊但存在。
她点点头:我也是。尤其是...对你的感觉。
我们相视一笑,这是注射抑制剂后第一次真正的情绪交流。
到达青云观时已近黄昏。古观掩映在松柏之间,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我上前叩响铜环,许久才有一位小道童开门。
我们找清风道长,林小雨出示她父亲的研究笔记,关于言灵之事。
小道童看到笔记上的符号,脸色一变,匆匆引我们入内。
清风道长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却清澈如孩童。他看完笔记,又仔细检查了林小雨的黑石碎片,长叹一声。
言灵苏醒,大劫将至啊,他摇头道,你们可知自己卷入了什么
请道长明示,我恭敬地说。
言灵非一,而是三,道长解释道,'言出法随'仅为其中之一,另有'心想事成'与'念动天地'。三者合一,可开天门,通鬼神。
林小雨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不正是我们经历的吗
道长继续道:古时有三大氏族,各掌一力。后因力量失控,三族长老合力将言灵封印于三件法器之中。如今封印松动...
三件法器是什么林小雨急切地问。
黑伞,铜镜,玉簪,道长说,你们已见其一。
我想起镜子里的自己对我说话的场景:铜镜!我见过!
道长神色凝重:如此说来,两灵已醒,只差最后一件...时间不多了。
怎么阻止我问。
找到三件法器,重新封印,道长说,但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生命,道长直视我们,封印需献祭。上一次,是三族最优秀的年轻人。
房间里一片寂静。林小雨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
没有...其他办法吗她声音颤抖。
道长沉思良久:或许...若三灵宿主心意相通,以真爱为引,或可另辟蹊径。但此法从未成功过。
离开青云观时,夕阳将云海染成血色。我们沉默地下山,各自消化着道长的信息。
三件法器,林小雨突然说,黑伞在我妈手里,铜镜在你家,还差玉簪...
你妈妈可能是关键,我说,我们必须找到她。
林小雨点点头,眼中闪现决心——抑制剂的效果正在快速消退,我们的情感也在加速回归。
就在这时,山路转弯处突然出现三个黑衣人。我们来不及躲藏,与他们迎面相遇。
找到你们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这次看你们往哪跑!
言出法随的灾难(第五部分)
山路上的对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三个黑衣人呈扇形围住我们,背后是陡峭的山崖。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条准备扑食的恶狼。
林小姐,为首的黑衣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你母亲很想你。
林小雨像被雷击中般僵住了:你...你认识我妈妈
苏教授是我们言灵会最杰出的成员,男人微笑,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她一直为没能亲自抚养你而遗憾。
我感觉到林小雨的手在颤抖。抑制剂的效果正在消退,各种情绪洪水般回流——震惊、愤怒、困惑,还有恐惧。
你们对我母亲做了什么林小雨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恰恰相反,亲爱的,黑衣人向前一步,是你父亲带走了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
我悄悄挪动身体,挡在林小雨前面:离她远点。
黑衣人轻蔑地扫了我一眼:啊,言灵之子。可惜你已经没用了,你的能力已经转移。他的目光回到林小雨身上,跟我们走,你母亲会解释一切。
别听他的,我低声对林小雨说,他们在骗你。
选择吧,林小姐,黑衣人伸出戴黑石戒指的手,跟我们走,或者...他打了个响指,另外两人从风衣内掏出奇怪的装置,像枪但尖端是透明的晶体,我们带走你的小男友,慢慢'研究'他是如何转移能力的。
林小雨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能力刚刚被抑制剂压制,现在反抗太危险。但跟这些人走绝对不行!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办法时,林小雨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都感到陌生。
好啊,我跟你们走,她说,但有个条件。
黑衣人挑眉:说。
让我看看你的脸,林小雨的声音突然带上一种奇怪的韵律,真实的脸。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面部肌肉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揉捏他的面孔。他痛苦地呻吟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小雨,你在做什么我惊恐地问。
我不知道!她同样惊恐地回答,我只是...想象他戴着面具!
男人的脸终于停止了变化——现在他看起来完全成了另一个人:更年轻,更英俊,右眼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你...你怎么...男人摸着自己的脸,声音都变了调。
林小雨比我反应更快:跑!
我们冲向山路旁的树林。身后传来男人的怒吼:抓住他们!别伤到那女孩!
树枝抽打着我们的脸和手臂,但我们不敢停下。抑制剂虽然压制了大部分能力,但林小雨刚才的想象成真证明它正在失效。
分头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我推林小雨往右,老地方见!
不行!他们想要的是我!她死死抓住我的手。
所以才要分开!我会引开他们!我从口袋里掏出黑石碎片塞给她,去找玉簪,找你妈妈!
身后脚步声逼近。我最后看了林小雨一眼——她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但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树丛中。
我故意弄出很大声响向左跑去,很快听到追兵跟了上来。感谢大学时的田径训练,我在山林中灵活穿行,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
天色渐暗,我躲进一个猎人小屋,屏息听着外面脚步声跑过。等确定安全后,我摸出手机——没信号。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弱,我开始感受到各种情绪的回流:对林小雨的担心,对言灵会的恐惧,还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指引着我某个方向。
去找镜子...我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这是来自我体内的某种残留感应。铜镜,道长说的第二件法器,就在我家。
趁着夜色,我摸下山,偷了辆自行车骑回城里。一路上,我不断回想黑衣人的话——林小雨的母亲是言灵会成员那她父亲知道吗林小雨对能力的免疫力是否与此有关
凌晨三点,我悄悄回到公寓。门锁被破坏,屋内一片狼藉——言灵会显然已经搜查过这里。我轻手轻脚来到浴室,从暗格里取出那面古董铜镜——奶奶的遗物,我一直觉得它很诡异所以藏了起来。
铜镜入手冰凉,镜面模糊不清。当我用手指擦过镜面时,一行字迹浮现出来:寻簪人已启程。
什么谁启程了林小雨还是...
镜子突然变得滚烫,我差点脱手。镜面泛起涟漪,像水面般波动,然后浮现出画面——林小雨在一辆长途汽车上,疲惫地靠着窗户睡觉。画面拉远,显示车的目的地:青溪镇。
青溪镇那不是林小雨的老家吗她说过她父亲的老家在那里,但她母亲...
镜子又显示出一张老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青溪镇的石桥上,发髻上别着一支翠绿的玉簪。女子容貌与林小雨有七分相似。
她妈妈有玉簪我恍然大悟。三件法器竟然都与林小雨有关!
镜子突然裂开一道缝,画面消失了。我小心地把它包好,决定立刻前往青溪镇。但首先,我需要甩掉可能的跟踪者。
我用现金买了最早一班去青溪镇的车票,但故意先坐反方向的列车,中途换乘三次,最后才辗转前往目的地。整个过程中,镜子时不时发烫,仿佛在确认我的方向是否正确。
第二天中午,疲惫不堪的我终于到达青溪镇。这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古色古香,游客不少。我正发愁怎么找到林小雨,镜子又有了反应——它显示镇东有条小溪,溪边有棵大槐树。
我按图索骥,果然在槐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林小雨靠着树干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我轻轻摇醒她,她先是惊恐,认出是我后立刻扑进我怀里。
我以为他们抓住你了!她的声音闷在我胸前。
我没事,我轻抚她的背,看,我找到了这个。我给她看铜镜。
林小雨瞪大眼睛:第二件法器!她掏出黑石碎片,它们之间有感应,是这块石头带我来到这里的。
我们交换了各自的发现。当我说到她母亲可能有玉簪时,林小雨脸色变得复杂。
我几乎不记得她了,她轻声说,五岁那年,她和爸爸大吵一架后离开了。爸爸从不提起她,只说她在做'危险的研究'。
现在我们知道是什么研究了,我叹气,言灵会...你妈妈可能是核心成员。
那我们还要找她吗林小雨问,如果她是坏人...
道长说需要三件法器才能封印言灵,我思考着,而且你妈妈可能是唯一知道如何安全使用它们的人。
林小雨点点头,突然皱眉按住胸口:抑制剂...效果快消失了。我能感觉到...能力在回来。
的确,我也能感觉到情绪越来越鲜明。尤其是对林小雨的...我赶紧转移注意力: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镇上唯一的旅馆入住不需要身份证,正合我们意。房间简陋但干净,我们一进门就拉上窗帘,检查是否有监控或窃听器。
接下来怎么办林小雨坐在床边问,青溪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找我妈妈
我拿出铜镜:也许它能帮忙
镜子这次显示的是镇北一座小山上的老宅院,门匾上写着苏宅。画面放大,聚焦在二楼窗口——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梳头,发髻上赫然是那支玉簪!
林小雨倒吸一口气:是她...我妈妈。
女子转头看向窗外,仿佛能透过镜子看到我们。她的嘴唇动了动,镜面上浮现出两个字:快来。
这是个陷阱吗我警惕地问。
林小雨咬着嘴唇:不知道...但她看起来...很悲伤。
我们决定天黑后前往苏宅。等待期间,林小雨的能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小爆发——房间里的电灯忽明忽暗,水龙头自动开关,甚至床单变成了她刚好想到的淡紫色。
集中注意力,我握住她的手,想想你爸爸教你的冥想技巧。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周围的异常渐渐平息。但当她睁开眼时,整个房间飘满了肥皂泡泡——她小时候最喜欢玩的。
抱歉,她沮丧地说,就像打喷嚏一样控制不住。
没关系,我笑着戳破一个泡泡,比让火车脱轨好多了。
夜幕降临,我们悄悄来到苏宅外。这是个典型的南方院落,白墙黑瓦,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大门虚掩着,我们小心地走进去。院内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主屋亮着灯,我们刚走到门前,一个女声从里面传来:
小雨,你长大了。
林小雨浑身一颤。门自动开了,站在我们面前的女人约莫五十岁左右,面容憔悴但依然美丽,发髻上的玉簪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绿光。
妈...妈妈林小雨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女人——苏教授——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进来吧,时间不多了。
屋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神龛。神龛上供着的不是神像,而是一把黑伞的模型。
你们带了铜镜和黑石,苏教授的目光扫过我们,很好。
你知道我们会来我问。
预言是言灵会的基本功,她苦笑,坐吧,我会解释一切。
我们警惕地坐下。苏教授给我们倒了茶,但谁都没喝。
首先,小雨,我要告诉你,我从未放弃你,苏教授的声音颤抖,你父亲带你离开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从什么那里林小雨问。
从言灵会,从我,她痛苦地说,从你体内沉睡的力量。
我皱眉:什么力量
苏教授看向林小雨:你以为你对言灵能力的免疫力是偶然吗不,那是遗传。我们家族——苏家,是古代三族中'守门人'一脉的后裔,专门克制言灵之力。
那你为什么加入言灵会林小雨质问。
为了摧毁它,苏教授眼中燃起怒火,三百年前,三族中'实现者'一脉背叛盟约,企图独占言灵之力。他们成立了言灵会,世世代代寻找合适的宿主唤醒言灵。
她取下玉簪,放在桌上:这是最后一件法器,也是封印的关键。我偷走它躲在这里二十年,就为了等待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我问。
三灵齐聚,宿主相爱的时机,苏教授看着我们,只有相爱的宿主自愿牺牲,才能永久封印言灵,而不是像古代那样只是暂时镇压。
我和林小雨面面相觑。道长也说过类似的话。
黑衣人说要带我去见你,林小雨说,他们是骗我的
不,苏教授摇头,言灵会分裂了。现任会长——你今天见到的那个人,我的师兄——想利用三灵之力打开'天门',获得神一般的力量。而我...想彻底毁灭言灵。
为什么现在行动我问。
因为三灵已经苏醒,她指着我们,你们体内的力量就是证明。会长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必须抢先一步。
苏教授拿起玉簪,轻轻一扭,簪子分开,里面是一根细长的银针。
这是'锁灵针',她解释,需要刺入三位宿主的胸口,吸取言灵之力,然后在特定仪式下折断,永久封印言灵。
三位宿主我困惑地问,除了我们还有谁
苏教授平静地说:我。
什么林小雨跳起来,不!
我是黑伞的宿主,苏教授解开衣领,露出锁骨间一个奇怪的黑色印记,二十年前,为了偷走玉簪,我自愿接受了部分言灵之力。它一直在侵蚀我...这是我赎罪的方式。
林小雨泪流满面: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时间不多了,苏教授突然抬头,他们来了。
院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苏教授迅速行动起来,从神龛下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背包。
后门走,她塞给林小雨一张纸条和一把车钥匙,去这个地方,准备好仪式。我会拖住他们。
不!林小雨死死抓住母亲的手,我们一起走!
苏教授抚摸女儿的脸:小雨,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言灵的腐蚀已经...让我看看你。
她突然扒开自己的右眼——眼球竟然全黑,没有眼白!
妈!林小雨惊恐地后退。
走!苏教授厉声道,除非你想让全世界变成言灵的玩物!
前门被撞开的声音传来。苏教授一把将我们推向后门,自己则站在屋中央,黑伞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记住,她最后喊道,月圆之夜,三针合一!
我们含泪跑出后门,钻进树林。身后传来巨响和刺目的光芒,接着是一切归于寂静。
林小雨瘫坐在地,无声哭泣。我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片刻后,她擦干眼泪,展开母亲给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和简单的仪式说明。
我们得完成它,她声音嘶哑,为了妈妈,为了所有人。
我点点头,帮她站起来。就在这时,铜镜和黑石同时发烫,镜面上浮现出最后一条信息:
月圆前找到安全处。会长已得两器,只差玉簪。
我们看向夜空——距离月圆,只有三天了。
言出法随的灾难(最终章)
纸条上的地址指向深山中的一座废弃气象站。我们连夜驱车前往,林小雨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自从离开苏宅,她几乎没说过话。
休息会儿吧,我轻声建议,你已经开了五小时了。
不能停,她声音沙哑,我们得尽可能远离城镇。
车灯照在路边指示牌上:青峰山气象站
15km。山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仅供一车通过的碎石路。凌晨三点,我们终于看到了那座矗立在悬崖边的灰色建筑。
气象站比想象中破败,铁门锈蚀,窗户破碎,但至少能遮风挡雨。我们谨慎地检查每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稍微放松。
林小雨从背包取出铜镜、黑石碎片和母亲给的纸条,在满是灰尘的工作台上铺开。我收集了些干柴,在角落生起小火堆。
仪式需要在特定时刻进行,林小雨读着纸条,三件法器必须同时发挥作用。
我们该怎么做我问。
她摇摇头:妈妈的信说,关键在于平衡。
前门突然传来巨响。我们警觉地转身,看到三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为首的正是那个会长,他今天没戴墨镜,露出那双令人不适的眼睛。
找到你们了,他微笑着说,苏师妹呢
林小雨挺直腰杆:她选择了自己的路。
会长的表情闪过一丝波动:可惜。她本可以见证历史性的时刻。他伸出手,把东西交出来。
休想!林小雨挡在我前面。
会长叹了口气,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举起奇怪的装置对准我们。
你以为抑制剂能永远压制你们的能力会长冷笑,时间到了。
他突然用某种古老语言喊出一句话。林小雨瞬间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头。我试图扶她,却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我。
三器齐聚,平衡将现,会长吟诵着,三百年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压制突然消失。我们大口喘气,看到会长正专注地检查玉簪——它不知何时已到了他手中。
完美,他抚摸着玉簪,仪式将在悬崖边的古祭台举行。你们最好配合。
黑衣人离开后,我和林小雨瘫坐在地上。
他比想象中强,她擦掉额头的汗,而且他确实有部分能力。
现在怎么办他拿走了玉簪。
林小雨却露出神秘的微笑:不,他没有。
她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块奇特的晶体——正是仪式所需的关键部件!
妈妈早就把核心部件藏起来了,她解释道,玉簪只是个容器。
余下的白天,我们为即将到来的仪式做准备。林小雨的能力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更强大了——她能够短暂地制造防护屏障。我的能力也有所回归,但微弱得多。
黄昏时分,我们在气象站后方发现了半掩在土里的古祭台——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石台,上面刻满了古老符文。
就是这里了,林小雨声音颤抖,今晚一切将见分晓。
我们藏在不远处的树丛中观察。月亮慢慢升起,出奇地大而圆。
晚上十点,黑衣人出现了。他们在祭台周围布置,会长则站在中央,手持黑伞和铜镜,胸前挂着那支玉簪。
当时钟指向午夜,会长开始吟诵。古老的语言在夜空中回荡。我感到胸口一阵异样,不由自主地想要走向祭台。林小雨也是,她的眼神变得专注。
抵抗不了这种召唤...她艰难地说。
我们像被牵引一样走出藏身处,向祭台移动。会长看到我们,露出胜利的笑容。
来得好,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各就各位。
祭台上已经标记了三个位置。我们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到各自的位置。
今夜,三器合一,平衡重现,会长高举黑伞,三百年的等待终将结束!
他拿出玉簪,轻轻一扭——当发现里面是空的时,他的表情瞬间扭曲:核心部件呢!
就在这时,林小雨动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晶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祭台中央的凹槽中!
平衡之力!她大喊。
祭台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会长发出怒吼,挣扎着想阻止,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小北,现在!林小雨将铜镜抛给我。
我接住铜镜,毫不犹豫地将它嵌入祭台另一侧的凹槽。一股暖流从体内涌出——这是我的能力在被吸收。
第二步完成!我喊道。
林小雨接过黑伞,眼中含泪:最后一步...
不!会长突然挣脱束缚,扑向林小雨,你休想破坏仪式!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树丛中冲出,挡在林小雨面前——是苏教授!她还活着,但看起来虚弱不堪。
妈妈!林小雨惊呼。
苏教授用尽全力拦住会长:师兄,收手吧。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谎言!会长怒吼,苏家世世代代阻碍我们!
他猛地推开苏教授,后者踉跄着跌倒在地。林小雨尖叫着冲上前,但为时已晚——会长已经抓住了黑伞。
小雨...对不起...苏教授艰难地说,记住...平衡需要...牺牲...
她的手无力垂下,闭上了眼睛。
不!!!林小雨的哭喊撕心裂肺。
会长冷笑着转向我们:感人的团聚。现在,结束这一切!
林小雨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祭台上。晶体开始发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整个祭台。
他伤害了妈妈...她抬头看我,眼中是决绝,小北,帮我。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我们同时握住那把黑伞,一起将它插入最后的凹槽!
三器合一!
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三股力量开始融合——会长的黑暗能量,我的能力,和林小雨体内涌出的金色光芒。
不!不可能!会长尖叫,怎么会这样!
光柱越来越强,祭台完全被金光笼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不是以前那种失控的能力,而是一种平衡的、和谐的力量。
林小雨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们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就明白对方所想。这种联系超越了能力,是纯粹的默契。
平衡重现,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以诚为引,永世安宁!
晶体在我们面前碎裂。一道冲击波以祭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所有符文都燃起金色光点。会长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嚎叫,身体像沙雕般崩塌,化为尘埃。
月光恢复了正常的银白色。祭台中央,只剩下我和林小雨,还有那三件失去光泽的法器。
结束了吗我轻声问。
林小雨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拥抱住我。在这个拥抱中,我感受到了一切——悲伤、喜悦、理解,还有某种新的、奇妙的力量平衡。
分开后,她微笑着看我:不,是新的开始。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的能力并没有消失,而是改变了。单独一人时,能力很微弱;但当我们一起时,能够创造惊人的默契——不是不受控制的能力,而是一种需要双方同意的、平衡的配合。
我们回到城市,生活逐渐恢复正常。张总给我复了职;林小雨则加入了她父亲的研究所,专门研究古代文化。
每个月圆之夜,我们都会回到那个气象站,在古祭台上放三件物品:一块黑石,一面铜镜,和一支木雕的玉簪——纪念那三件失去力量的法器,也纪念苏教授。
有时候,在月光特别明亮的夜晚,我们仿佛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悬崖边,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然后风一吹,就不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