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陛下的千层套路 > 第一章

沈意没有想到她与萧景珩的第二次见面,是在自己成婚后不久。
然而更令她意外的是,大臣眼中没有什么印象的萧景珩,从一个默默无名不受待见的柔弱皇子,一跃成了九五至尊。
京城的众人不解朝堂之上的事情,沈意也不明白。
转眼间已是深秋,天色总是阴沉绵绵,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住京城,看不到日光。
夫人,我们该走了。
丫鬟走上前提醒,沈意这才收回视线,听着茶楼底下众人对自己和丈夫陆远之的议论纷纷,她倒是显得平静。
夫人小心。
借着扶沈意登上马车的机会,丫鬟春桃小心瞥向她的脸,可她着实费解,这夫人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呢
这位将军夫人虽说嫁入将军府不久,可她的名号早已名满京城,春桃虽不会吟诗作曲,可也隐约听过沈意的名字。
和传闻中一样,沈意为人和善,是世族大家的千金小姐。可是,春桃每每凝望着温婉端庄的沈意,总是看不见她眉宇间的任何色彩。
她好像没有脾气,也不会生气。
她很美,美的又不像真实存在的。
马车停在将军府的朱色大门前,沈意刚走下马车,陆远之便迎了过去,语气隐含着一丝急切。
夫人去哪里了
只见,陆远之身着墨蓝锦袍,温柔地牵起沈意的手而后将她带回暖和的室内。
他们成婚已有月余,在外人眼里二人也算相敬如宾,恩爱非常。但在沈意看来,无论嫁给谁,她都会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
只因她是太师的女儿,她的未来丈夫向来不是她能说的算。虽说是父母之命,好在陆远之很尊敬她,待她极好。他很尊重沈意的才学,闲暇时也会与她品茗对弈,讨论诗书。
时辰差不多了,去准备一下吧。
沈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思绪飘远。她生得极美,却不是那种张扬的艳丽,而是一种沉静的、蕴含书卷气的美,如同水墨画一般,淡雅却令人过目难忘。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在这将军府中度过,只是昨日宫中传来圣旨,新帝萧景珩却要他们二人前往皇宫。
沈意是忐忑不安的,将军府之前本是太子一党。如今新帝登基,肯定首先要铲除异党,那么将军府就岌岌可危。
也许是看出了沈意的心思,陆远之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宽厚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掌心。
夫人不必忧心。新帝登基,召见朝臣也是常事。
抬眼看去,陆远之生得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是典型的武将长相。但一双眼睛却出奇地温和,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沈意,夹藏安抚的意味。
沈意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娴静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任由陆远之为她披上外衣。
二人迈步向外走去,沈意的步伐从容不迫,裙裾纹丝不乱,这是从小在太师府严格教养下养成的习惯。
无论内心如何,表面永远波澜不惊。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沈意透过纱帘望着眼前巍峨的宫墙。
上一次入宫还是她幼时,记忆中的画面已经模糊,那时先帝尚在,太子地位稳固,谁会想到最终登基的会是那个几乎无人注意的皇子萧景珩
尖细的通报声打断了沈意的思绪,她屏息凝神,随陆远之步入大殿。
金銮殿上,萧景珩一袭玄色龙袍,正倚在龙椅上把玩一枚白玉棋子。他眉目低垂,遮住眼底的情绪,眼若寒星,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给人一种危险的压迫感。
沈意垂眸行礼,却仍能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的手指微微发凉。
陆爱卿平身。
一段时间的沉默,萧景珩才启唇赐座。他的声音低沉,自带威严,回荡在大殿之上。
沈意跟着陆远之谢恩,随之站直身子。就在她抬眼的瞬间,不巧与萧景珩四目相对。他狭长的眼睛深不见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沈意心头颤动,迅速移开视线。
她确信自己从未与这位新帝有过交集,为何他的眼神如此
沈意还未坐稳,萧景珩便直接不紧不慢开口:听闻太师之女琴艺超群,今日难得一见,不知朕可有幸他的食指修长,在青瓷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看。
投向沈意的眼神似乎是预谋已久,待猎物上钩的瞬间一击命中。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不安的气氛快速弥漫。陆远之眉头微蹙,握紧拳头,斟酌着词句,内子技艺粗浅,恐污圣听。
听此话,萧景珩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凉意,陆将军,我在问沈氏。说话间,他的目光却在不知不觉凄厉几分。
萧景珩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撞进沈意的心底。她瞳孔微缩,不自觉地收住呼吸声,下意识抬头看去,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
萧景珩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眸子深邃而又隐晦不明,凭借直觉沈意感到了一丝危险,她垂眸,极力掩饰内心的波澜。
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不受控。
不容她多想,宫人已抬来一架古琴。沈意只得在琴案前坐下,内心忐忑不安,指尖轻抚琴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弹到一半,约莫正前方有一道不善的视线,可以说是毫不遮掩的侵略,扫向她的全身。不多时,萧景珩大摇大摆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缓步停在她面前。
他靠得极近,近到沈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陆远之的心头悬起来,紧紧注视着萧景珩的动作,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只见沈意的手指一抖,险些弹错琴弦,她强自镇定,恭顺地不敢抬头。
见此,萧景珩仿佛达到了目的,他若无其事直起身子,大摇大摆走上高台,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陆爱卿,北疆近来不稳,你可有想法
沈意心中感到一阵不安,眉头更紧几分,萧景翊的问题不是一时兴起,仿佛是在刻意试探什么。
臣愿为陛下分忧。
陆远之和萧景珩预想的一样,他只能应允。
如此甚好,那朕命你即日启程,镇守边关。
即使和陆远之说着话,萧景珩的视线也未曾移开沈意,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危险的意味。
沈意心神不宁,愣愣看着陆远之,她动动嘴唇,终究是没说出口。
就在此时,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在她指尖划出一道很小的伤痕。
臣遵旨。
空气如同被凝固住一般,陆远之打破殿内的平静,谨慎跪地,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他的声音沉重如铁,语气坚定,停顿半刻他继续道:臣愿即刻赴边,但请允许臣带家眷同行。
萧景珩沉默不言,幽深的目光冰冷异常上下睨向陆远之,之后眯起眼睛摇头,边关苦寒,陆夫人金枝玉叶,如何受得不如留在京城,朕自会代为照顾。
他挑眉,加重最后几字,手指敲打桌面,目光再次落在沈意身上。
这一次,他不再掩饰眼中的占有欲和那抹几近疯癫的执念。
沈意心中微惊,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指尖的细小伤口已经止住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召见,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萧景珩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陆远之,而是她。
相反,高座上的萧景珩对于沈意的反应并不吃惊,他张扬地起若隐若现的嘴角,锐利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贪恋。
沈意很聪明,他一直都知道。
陆夫人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琴弦太脆弱,配不上你的指法。朕宫中有一把焦尾古琴,不如留下多弹几日他转动手上的翠色扳指轻声道,脸上流随即露出渴望的神色。
沈意能捕捉到他语气透出的玩味,大脑一片空白,眼底凝结起深深的忧虑。
这根本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她缓缓起身,向萧景珩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得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陛下,臣妇斗胆进言。
沈意的声音不卑不亢,在金銮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她跪伏在地。一旁的陆远之目光跟随,倒吸一口冷气,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萧景珩缓缓坐直身子,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周身的气势让人不能忽视。
哦他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语调透出几分愉悦,陆夫人有何高见
闻言,沈意直起身子,却仍低垂着眸子不敢直视萧景珩。她的手指在袖中攥紧,指尖传来的疼痛给了她开口的勇气。
臣妇与将军新婚不久,若此时分离......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目光直直望向高座上的萧景珩。
恐有违人伦常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允许臣妇随夫前往边疆。
殿内鸦雀无声,陆远之的嘴唇翕动着,眼中满是惊惧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
萧景珩没有回答,眉眼的冰凉一目了然。他缓步走下玉阶,靴底与地面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沈意面前站定之际,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沈意抬起头来。
沈意此时终于看清了萧景珩的面容,剑眉下那双凤眼幽深如潭,此刻正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不容抗拒。
陆夫人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罪名
萧景珩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寒。
陛下!
这时,陆远之突然开口,语气稍显急迫,他迅速与沈意交换了一个眼神,内子无知,冒犯天颜,全是臣管教无方!请陛下责罚微臣,饶恕内子!
萧景珩的目光在夫妻二人之间游移,一丝阴冷的笑容,在他的嘴角一闪而逝。
好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
他松开钳制沈意的手,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陆夫人既然如此行事,那就留在宫中好好反省。至于陆将军希望你不负所托。
......
2
是夜,沈意被软禁在偏殿的厢房里,窗外月色如水,她却无心欣赏。宫人们送来晚膳,她也一口未动。
陆远之......
明日他就要离京,而她却连送别都不能。
萧景珩的所作所为令她猜不透,明明面上是一派云淡风轻,但他语气明晃晃的不善,让人心悸。
次日黎明,天还未大亮,沈意就没了睡意。她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想象着此刻陆远之应该正在整装待发。辰时一到,城门开启,他就要率领大军奔赴苦寒之地。
陛下有旨,夫人可以出宫了。
宫女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意强自镇定地点头,却感到一阵眩晕。萧景珩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陆远之抱有遗憾和担忧离开,让他们夫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此时,沈意似乎听见身后声音响起,是萧景珩冰冷的笑意,轻轻附在耳边。
沈意送回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府中一片愁云惨雾,将军府门前,老夫人正焦急等待。
见到沈意出现,老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立刻拉着她的手,确认安然无恙,继而面露忧色。
意儿,你可算回来了!远之他......
老夫人哽咽道,眼神一凝,表情逐渐僵硬,他一早就在城门口张望,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肯上马......
沈意欲言又止,她知道老夫人想问什么。
萧景珩为何独独扣留她
宫中发生了什么
但她无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萧景珩的用意。
当晚,仆人将陆远之留下的书信给了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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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安排心腹留守将军府,若有异动,他们会护你周全。另外若我有什么不测,将军府恐难保全。届时你可回太师府......
沈知意皱起眉头,陆明远这话,为她想好了所有退路。
一段时日后,沈意强打精神开始处理将军府,她还不习惯陆远之不在府中,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沈意心中沉闷极了。
就在此时,门房匆匆来报。
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赏赐!
沈知意莫名不安起来,急忙出门迎接。只见一队太监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为首的太监高声道:皇上有旨,陆将军为国戍边,朕心甚慰。特赐将军府黄金百两,绸缎百匹,以资家用。
沈知意跪接赏赐,心中却沉重得厉害。
萧景翊这是何意
是真心体恤臣子,还是另有所图
深夜静悄悄的,除了秋风吹落树叶的响声听不到别的。沈知意独坐窗前,今夜无月,就连星星也没几个。
是日,宫中再次来人。这次是萧景珩的贴身太监,来人带着禁卫和一辆一眼看上去就很华贵的马车。
陛下口谕,请陆夫人即刻入宫。
陆远之才离京数日,萧景珩就三番两次召见她。如此明目张胆的举动,倒和世人口中的传闻不符,他不是谨小慎微吗
陛下听闻陆夫人琴艺超群,不过是想请夫人入宫献艺罢了。
这是萧景珩的一贯说法,沈意默契地没有揭穿。
而今日,宫人已经捧着一套华服在等她。
这不是她自己的衣裳,而是一袭湖水蓝的百花曳地裙,衣襟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清雅贵重。
请陆夫人快些更衣,莫让陛下久等。
沈意神情凝重,她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换上了那身衣裳。铜镜中的她美得惊人,却也陌生得可怕。
这身打扮哪里像将军夫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
马车直接驶入了内宫,之后沈意被宫人引入内室,发现这里并非御书房,而是一间布置典雅的寝殿。
殿内光线昏暗,萧景珩墨发束起正慵懒倚在软榻上,几缕发丝垂在身前,平白无故多了几分亲切感,他只穿着一件素白里衣,衣襟微敞,看样子刚刚沐浴结束。
陛下。
沈意冷静道,跪地行礼,眸子死死盯着地面。
起来吧。
萧景珩的声音充满冷峻,细听之下又藏着倦意,语气倒显得漫不经心。
过来,让朕看看这衣裳可合身。他抬头,幽光盯着沈意的身影。
这样的话语直白得近乎冒犯。
沈意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不敢上前。
见此,萧景珩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恢复如常。
怎么,陆夫人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沈意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却在距离软榻几步的地方停住。她眉眼低垂,刻意避开萧景珩裸露的视线。
抬头。
萧景珩命令道,目光停留在沈知意身上,来回扫视,他的声音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很喜欢心爱之人被掌控在手心的感觉,这种病态的控制,使萧景珩心底生出极致的满足。
沈意不得不缓缓抬头,却见萧景珩正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眼神让她想起饥饿的狼盯着猎物,不由得后退半步。
躲什么
萧景珩的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猛然起身伸手扣住沈意的手腕,慢慢将她拉近,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手掌灼热,力道大得让沈意腕骨生疼。她想挣脱,却被萧景珩拽得一个踉跄,几乎跌入他怀中。
陛下!
触及他胸口的温热,沈意左右为难惊呼出声,屏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于礼不合!
萧景珩低笑出声,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腕间脉搏,他压低声音。

在这寝殿里,朕就是礼。
见她眼神充满抗拒,萧景珩继而松开她,眸底静静地弥漫着一层水气,他指了指一旁的古琴。
沈意如蒙大赦,立刻退到琴案前坐下。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勉强稳住。琴音渐渐响起,却杂乱无章,全无往日的从容。
停。
萧景珩皱眉,神态轻佻几分。
心不静,如何弹得好琴重来。
沈意闭了闭眼,重新开始。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琴音始终凌乱不堪。萧景珩一遍遍叫停,她一遍遍重弹,直到指尖磨得通红。
日暮西坠,萧景珩终于开口,深色的瞳孔神秘而危险。
今日就到这里。
沈意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告退,却听他不紧不慢继续道:明日这个时辰。
回府的马车上,沈意无力地闭上眼睛,她不明白萧景珩为何如此折磨她。
是为了羞辱陆远之
还是为了报复太师府
无论哪种,萧景珩都太过可怕。
更令沈意心有余悸的是,她发现萧景珩看她的眼神中,除了戏谑和愤怒,还有一种她不敢深思的炽热。
这让她感到不安,心乱如麻。
边关苦寒,陆将军此去凶险......萧景翊嘴角浮现的笑,意味深长,沈意清晰记得。
3
接下来的日子,沈意几乎每隔两三日就会被召入宫中。每次都是那辆华贵马车,她几乎不用人提醒也知道要换上萧景珩准备的华服,琴音持续到夜幕降临。
不久,京城流言四起,有人说陆夫人与新帝早有私情,有人说这是新帝打压陆家的手段,更有人猜测,陆远之被派往边疆,就是得罪了萧景珩。
无论哪一种说法,沈意清楚,萧景珩在暗中筹谋着什么计划,不安在一日日扩大。
将军府的老夫人从最初的担忧变成了怀疑,最后甚至不愿见沈意,仆人得到了默许,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沈意无从辩解,只能默默承受。
这一切都是为了陆远之,为了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
她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踏入那座寝殿。
但夜深人静时,沈意总是会想起萧景珩眼中那抹疯狂的光芒,和他那句低语。
朕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这日,沈意前脚刚踏入将军府的大门,一盆冷水便迎面泼来。她躲避不及,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衣衫,踉跄后退几步。
你还有脸回来!
老夫人拄着檀木拐杖站在阶上,身后站着几位族中长辈,个个面色铁青。
沈意抹去脸上水渍,语气镇定自若。
我不知犯了何错......
不知
老夫人勾起讽刺的嘴角,眼中寒意瘆人。
满京城都在传你与皇帝的丑事!我儿才离京月余,你就日日盛装入宫,深夜方归!陆家百年清誉,全毁在你手里!拐杖重重砸在沈意肩头,她咬唇忍住痛呼。
去祠堂好好反省!
祠堂阴冷而潮湿,沈意目光游离跪在蒲团上,她感到凉意在脚底升起。窗外雨声渐起,寒意一丝丝渗入骨髓,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子时更响,沈意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然而她的眉宇却露出些许轻松。
......
陛下,陆夫人到了。
大殿,萧景珩随意放下手中的毛笔,墨汁溅在奏折上,他的眼底顿时明亮起来。
沈意面色冷静像往常一样抚琴,自她踏进屋子的时候,萧景珩便一眼看出来不对劲。她的步子虚浮,脸色苍白。
萧景珩默不作声,随性坐在紫藤椅子上,他居高临下凝视沈意的反应。
他在等待,萧景珩有十足的耐心等她开口。
琴音软绵无力,声音听起来很是浮躁。沈意最终无力地晕倒过去,闭眼之前,只望见萧景珩眼中不可察觉的不忍色彩。
半个时辰后,沈意朦胧中感觉被人抱起,那人的怀抱温暖坚实,含有清冽的味道。她努力睁开眼,只看见萧景珩紧绷的下颌线。
醒了。
萧景珩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伸手探她额头,动作轻柔。沈意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地蹭了蹭,随即又惊醒,仓皇躲开。
你就这么怕我
萧景珩眸光一暗,轻笑出声,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陛下......
她想起身行礼,却被一阵眩晕击倒。
为什么......
陛下为何要这样对将军府为何......要这样对我。
萧景珩闷声一笑,指尖轻柔抚上她苍白的脸颊,目光眷恋得令人心惊。
你终于问了。
他低头看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萧景珩的语气平淡,却让沈知意听出一丝隐痛。
因为你是我的。
萧景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太过炽热,沈意不由得心颤,索性偏过头。
阿意。
见沈意闪躲,他轻唤她的小名,情意绵缠,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沈意听清萧景珩口中的亲昵字句,浑身紧绷,他说出的话,足以让沈意心口作呕。
瞥到沈意眼中的惊异,萧景珩的眼底浮现心满意足的笑意,好好养病,等你想起来,我们再谈。
他不急不躁起身迈步,转眼间恢复帝王威严。走出门的瞬间,嘴里还一遍遍的地念叨着沈意的名字。
4
几日后。
沈意的身子渐渐好转,偏偏不巧的是她却被诊断出喜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意没感到任何喜悦。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全部处死。
当时,萧景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到片刻,侍卫立刻拖走了哭喊求饶的太医们。沈意从震惊中回神,差点跌下床榻抓住萧景珩的衣摆。
她想要求情,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最终松开了手。
萧景珩冷眼俯视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暴戾。
沈意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朝野称颂的明君,在她面前只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护住腹部,身子忍不住颤抖。
你要杀......就先杀我。
萧景珩的瞳孔骤缩,眸底瞬间爬满痛苦,他语气质问:为了他的孩子,你连命都不要
是。
沈意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畏惧,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动我的孩子。
萧景珩嘲讽笑出声,沈意听见笑声里满是疯狂,然而没有察觉到他眼底越过转瞬即逝的脆弱。
好,很好!那你就永远留在宫里,直到孩子出生!
他丢下这句话,紧接着甩袖而去,不带犹豫。
传旨,将军夫人体弱需静养,即日起常住宫中!
子夜,萧景珩站在窗前,好几个时辰没有动身。呼出的白气消散,他深不见底的瞳仁中翻涌着冰冷的情绪。
吓到她了吧。
他在懊悔。
后来,沈意被移到一处僻静宫殿,这里鲜有人来,沈意也图个清静。只是如果不见萧景珩,那就更好了。
他每日都来,有时只是远远站着看沈意,莫名悲伤。但是当他强迫沈意喝下各种汤药之时,沈意又不得不警惕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要将所有的隐患消除。
是夜,圆月高挂。
萧景珩披着夜色,满脸疲惫地走进寝殿,这时沈意趁机将药碗摔得粉碎,单手抓起锋利的瓷片抵住咽喉。
陛下若执意如此,今日便是我的死期!
见状,萧景珩脸色铁青,喉结滚动,留下一地压抑的气息,最终拂袖而去。
从那以后,各种乱七八糟的汤药少了许多。萧景珩有时带些稀罕果子,但沈意始终戒备,她知道,萧景珩从未放弃那个念头。
......
天气转凉,这夜雷雨交加,沈意辗转难眠,心口平白无故地沉闷难消。
嘭瓶子碎裂的声音从门外传出,她被吓了一跳。
沈意披着外衣稳住心神,悄悄走近,远远看见萧景珩在廊下独自饮酒,站在夜里显得格外孤寂。
他手中攥着什么东西,沈意看不清楚。
正当她出神时,萧景珩冷不丁抬头朝她看来,猩红的双眼在夜里紧紧盯住她。
想起来了吗,他的声线微凉,踉跄走来,还未走近沈意就闻到了酒气,她皱起眉头。
这帕子,全都忘了吗
沈意看清了萧景珩手上的东西,她后退站定,语气透出几分疏离。
陛下认错人了......
认错
听闻此言,萧景珩的眸子锐利,一把将沈意按在墙上,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他炙热的眸光锁定沈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
沈意惊讶地抬头,一双眼睛清透无比。萧景珩在她眼底看到自己如此可怜,他收起目光,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她什么都不记得。
你忘了啊。
他的语气淡淡的,目光又变得十分疯狂。沈意愣住半刻,萧景珩轻轻松开手,紧接着拦腰把她打横抱起。
别动。
萧景珩直奔寝宫,却也只是抱沈意入睡,他醉得厉害,呼吸声在雨声中渐渐平稳,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孩子般展示内心的敏感与孤独。
沈意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心中厌恶多加了几分。
院子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的差不多了,虽然萧景珩在这里种了常青的花草,也是难掩深秋萧瑟。
滚开!哀家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祸水迷了皇帝的心窍!
殿外传来太后的怒喝,沈意慌忙起身,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绣活,朱漆殿门已被推开。
太后一身绛紫凤袍,目光如刀般刮过沈意温和端庄的脸,目光落在沈意微隆的小腹上,瞳孔沉下去。
果然是个狐媚子。
太后耻笑,不悦的视线将沈意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母后!
萧景珩得知消息的时候刚下早朝,他疾步踏入,还未换下华丽的龙袍,儿臣参见母后。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太后指着沈意,目光不善,皇帝就是为了这么个有夫之妇,连早朝都心不在焉
萧景珩稳步挡在沈意身前,声音沉稳,她已有儿臣的骨肉。母后若伤她分毫,便是弑杀皇嗣。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有一瞬间,沈意也信了萧景珩的话。
神思归位,她胃中泛起一阵翻涌,真是令人作呕。
听到此话,太后面色铁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愤然拂袖而去前丢下一句。
荒唐,真是荒唐!
夜里,白日里的闹剧让沈意心身疲惫,她小心抚摸腹中,眼底凝结出淡淡的忧虑。
这样的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
就算是萧景珩帮了她,沈意也只觉得他在惺惺作态。
夜深人静,屋子的灯灭了几盏,微弱的烛光晃得人眼疼。
萧景珩很少留宿在沈意的寝宫,今天是个例外。
他坐在沈意床边,小心捧起她的手腕查看情况。虽然已经上过药了,还是留下了不小的淤青,萧景珩眉头紧锁,神情显得很是愧疚。
是我疏忽了。
沈意的脸上浮现讽刺,她慢悠悠抽回手,语气很是嘲弄,陛下何必假慈悲世人皆道您是明君,谁能想到却做出强占臣妻的勾当。
出乎意料的是,萧景珩竟低笑出声,眼底的柔光笼罩在沈意的身上,抚摸过她的侧脸。
你终于肯同我说这么多话了。
烛光下,他眉目舒展,竟有几分少年般的欢喜。沈意一时恍惚,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想当初她与陆远之成亲之时,萧景珩却毫无征兆出席,这让沈意一直捉摸不透。
你为何......她有些愣怔,眼神有一点困惑,目光夹带着不确定。
为何对我这般执着.
萧景珩指尖抚过她脸颊,他的睫毛细长微微颤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本不存在的人物。
你真的不记得了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沈意的耳畔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垂眸回想,可是一无所获。
见沈意犹豫片刻否认,萧景珩的神情倒是平淡,从容浅笑。他将沈意揽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发顶,长叹一声。
无妨,我记得就够了。
萧景珩抚摸着沈意的脸,心情沉重,动作温柔轻视,像是多年前就认识一样,他没有说话,只是黑眸慢慢深沉起来。
透过他的眼眸,沈意看到倒映出的澄澈面容。
再看下去的话,恐怕她的心绪会更乱。
沈意告诉自己,她与萧景珩的所有亲密举动,只是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而已。
........
5
沈意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中度过,直到边关急报入京那日,萧景珩握着一块碎掉的玉佩来到她住处。
他只是坐在沈意面前,把玩着玉佩,一举一动很是随意。
萧景珩很清楚,沈意的软肋在哪里。
见到玉佩的那刻,沈意手中的白瓷杯落地,碎了一地,她猛地抬头,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想救他
萧景珩缓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目光幽幽望来,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得若有所思,令人难以捉摸。
用你自己来换。
为什么......气息拂过她耳畔,沈意瞳孔猛地放大了,充满了惊恐,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萧景珩眸中闪过一抹痛色,目光瞬间转冷,像是陷入回忆之中。
是你先招惹我的。
最终,沈意绝望地看向他,继而低下了头,颤抖着答应。
陆远之被放出地牢的时候是在几日后,萧景珩下旨,他不得诏令不得回京。
出京那日,寒风呼啸,沈意披着一件素色斗篷,孤身站在城楼上,远远地望着陆远之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好像瘦了些。
沈意没有觉得很难过,甚至有一股子轻松,她在风中站了很久,也不见陆远之扭头回望一眼。
她手中攥着陆远之留给她的一纸和离书。
沈意知道,不管陆远之是不是真心愿意,这对二人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沈意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双阴沉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那时的萧景珩,本打算等局势稳定后向太师府提亲,却没想到他错失机会。
每当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恨极了陆远之。
夜晚,萧景珩的步伐轻快,他罕见地心情愉悦。可是他前脚刚踏入寝殿,沈意便起身准备解开腰间系带。
罗裙滑落,露出雪白肩头,沈意的眼睛紧盯着地面,整个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你做什么
萧景珩声音忽地骤冷,幽深的眸底,仿佛翻涌着无数思绪。
不是陛下要的吗
沈意面无表情。
萧景珩气急了,一把扯过自己的外衣裹住她,透着幽暗的狠戾,眼中怒火与欲火交织,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堪
沈意轻笑,语气显得冷血和无情,不然呢
如果不是为了我,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沈意的语一字一句刺痛萧景珩,他眼神闪烁之间,情绪繁复细微,让人难窥毫发。
这是你想要的,是吗
在沈意的刺激下,下一刻,萧景珩拦腰抱起她走向床榻,外衣滑落。烛火摇曳中,她看见萧景珩眼中滋生出的痛楚,垂下的眼眸透着落寞。
怎么会
萧景珩的动作极轻,许是顾及她腹中的胎儿,每一次接触都包含着极力克制。
这让沈意颇感意外。
湿热的呼吸声在沈意耳边久久不散,她脑中紧绷的弦早已断裂。恍惚间只觉身如飘萍,在翻涌的浪潮中失了方向。
水珠滴落,迷离的眼波在他身下荡漾颤动,萧景珩几度沉沦。
如此娇嫩的花朵,萧景珩一意孤行地认为,只有自己可以窥见她真实的容颜。
翌日清晨,萧景珩脸上自带魇足的神色。他亲自盯着太医为沈意诊脉,确认无碍后才去上朝。
萧景珩知道自己很矛盾,他既希望沈意孩子流产掉,又担心沈意因此后再也不再理他。
那一日后,他开始研读医书,学习如何照顾沈意。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带她爱吃的酸橘子和新裁的衣裙。
有次甚至亲自为她弹了喜欢的曲子。
但是沈意始终冷淡以对,总是给他一种疏远而淡漠的感觉。
不过,萧景珩却浑不在意,仿佛只要能看着她,就已心满意足。
初冬时节,萧景珩在院中搭了秋千。沈意挺着肚子坐在上面,鬼使神差地没有挣扎,他站在身后轻轻推着。
再高些。
沈意忽然说,目光没有聚焦,视线越过重重高墙。
萧景珩低笑,似乎努力张了张唇,却又没说出什么,眼角藏着温煦的光芒。
不行,小心孩子。
阳光透过树枝斑驳洒落,沈意眯起眼,恍惚看见多年前的宫墙下,一个满身是伤的小男孩。
萧景珩。
她迟疑道,没再说话。
秋千心有灵犀停住,萧景珩挪动步子转到她面前,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
想起来了他发出的声音很像哽咽。
沈意别过脸不看他,只是隐约有些印象。
萧景珩的眸子瞬间变得明亮,竟然比日光还要刺眼几许。他明明他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渴求却扎得人生疼。
即便如此,萧景珩仍欢喜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当晚便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沈意一遍遍呢喃。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沈意的肚子渐渐大了,行动开始有些不便。随着生产日子的临近,沈意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孩子之后的命运该如何
看着在自己身边小憩的萧景珩,沈意瞥到了她手边做绣活的剪刀,只要稍微一使劲,萧景珩便会殒命。
到时候也许她还能得到一个忠贞烈女的名号。
想到这里,沈意笑了。
手指摸索到冰冷的触感时,沈意放弃了。她腹中的孩子轻轻踢了她一下。
这时,她若是低头便会看到,萧景珩抿起的嘴角。他睁开双眼,轻轻亲吻沈意的手背,眼神一下子变得温和无比。
不管沈意是否承认,萧景珩都会认为沈意心中是有他的一寸之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意无意间得知她住的寝宫,是萧景珩早就准备好的。院子里的花草,也是萧景珩亲力亲为栽下的。而自己与陆远之成亲时萧景珩送去的夜明珠,竟然是他亲自去南海寻求的。
只是因为一个不明所以的传闻。
痴情男女若是为心爱之人找寻夜明珠,情意能感化上天,便会得到祝福,恩爱不疑。
很可笑,沈意知道这些的时候,只是多吃了一碗饭而已。
她对萧景珩向来不在意。
6
时间很快到了沈意生产的日子,萧景珩从早就做好了准备。
沈意有生产预兆的时候,萧景珩把大臣丢在了大殿,他一心想的都是沈意见不到他,会不会害怕
虽然提前做好了打算,孩子的出生并十分不顺利,萧景珩心乱如麻,呆呆站在屋外听着沈意的叫喊声。
瞬间从他脚底攒生出一股凉意,为什么非要生下这个孩子
冷风抚向他的侧脸,萧景珩的眼中透露出冷酷的恨意。
保大人!
孩子......必须活着......,沈意眼眶发热,气若游丝地抓住他衣袖,泪痕在莹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她当然知道萧景珩的想法与打算,她也知道自己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如若没有腹中胎儿,说不定,沈意从一开始便会和萧景珩鱼死网破。
萧景珩跪在床边,缓缓地抬起头,他顿时觉得喉咙哽咽。
他想问沈意为什么可他内心蕴着深刻的痛楚让他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他拼命
告诉我......沈意艰难喘息,断断续续开口问: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
萧景珩将额头贴在她手背,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看见雾蒙蒙的一片。
你知道的,沈意,你知道的。
他喃喃自语,直视她的眼睛,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要活着,才能报复我,知道吗
萧景珩深深吸口气,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心脏被狠狠撕扯着,让他难以呼吸。
只要沈意活着,他可以求尽天下神佛,跪尽天下人,只要她活着。
所幸上天没有抛弃他,萧景珩是这样认为的,孩子无事,他的沈意还在。
阿意......看看我们的孩子......
萧景珩嘴唇微微颤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音的祈求,他轻轻抚摸睡过去的沈意,不自觉浅笑。
是的,这是他们的孩子。
从这一刻起,萧景珩会给这个孩子最尊贵的身份。
而沈意,他也做好了打算,只要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要怪,就怪沈意太过心善,而萧景珩恩将仇报。
无人在意的皇子,是沈意看到了他,并向他伸出手。
萧景珩从此以后便对她念念不忘,他走到权力顶峰,也是为了想要得到她,这样才能和她门当户对。
可是造化弄人,沈意却嫁给了他人。
月余后,天气渐暖,沈意的身子也跟着好转。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萧景珩抱着孩子喃喃自语。
他像你。
特别是笑的样子。
萧景珩眉眼温柔,语气轻柔的不像话,手指轻触孩子小小的脸颊。
这样的场景时常发生,萧景珩无论对沈意还是孩子都关心备至,看着哭闹的孩子在他怀中变得安静下来。沈意一时间迷茫,只剩下空洞的双眼,抿起的唇角带着莫名的情绪。
奶娘说的话出现在她耳边。
这孩子知道跟谁亲。
孩子知道吗知道他所亲近之人是拆散他父母双亲的罪魁祸首吗
宫人把睡着的孩子带着下去后,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安静的气氛轻挠过他们的心尖。
沈意坐在床侧,心口酸痛胀的厉害,衣衫已被溢出浸湿。
我帮你。
瞅见沈意蹙起的眉角,萧景珩声音低哑,他定定地看着她,瞳眸深不可测。见沈意没有抗拒,他小心翼翼解开她衣襟。
疼吗
他问。
沈意摇头,悄悄伸手抚上他紧锁的眉头。
这个动作使萧景珩浑身一僵,目光灼灼,望尽沈意眼中的情绪,随即将她搂得更紧。
就在这时,他在沈意身旁坐下,像是故意为之,萧景珩撩起眼皮向上看了她一眼,便低头埋在她身前,湿热的轻探,如孩童般轻轻吮吸。
吞咽的声音,微弱不可闻,却敲击在沈意的耳膜上。细密的触感迫使她不得不仰头喘息片刻,指节不受控制地挛动一下。
而后垂首,萧景珩专注地做着眼前之事,竟然不显得荒唐无比。
沈意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眸子,羽睫覆盖住往日幽深的眼睛,总是淡漠无比。现在看来倒多了几度柔和,勾着丝丝柔煦,仿若流着碧水粼光。
暧昧的气息无处不在,当萧景珩细心帮沈意穿好衣衫后,他垂下细密的睫毛,抬眼看向沈意的时候,平静的眼眸霎时间涌起波澜。
窗外的微风溜进屋子,沈意心里清楚,她自己确实是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