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又一次在订婚宴上玩起了失踪。
再见到他时,他正陪着刚回国的小青梅看脱口秀。
主持人玩味的询问他是否单身时,我正坐在他身后。
看着他默不作声,看着他纵容别人误解他们关系。
众人起哄,主持人眼尖瞧见我：那后面那位小姐也是单身吗
我咽下了嘴里的爆米花,愣了愣,说
呵...我也刚知道自己单身。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清冽的嗓音：那我可以追你吗
1
医生怎么说,开口的是我的好朋友林筱。
看着她略带担忧的神情,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已经很稳定了,避免激动,定期复查就行。
那就好...
林筱叹气,转头又调戏般撞了撞我的肩膀果然是爱情的力量,你现在都能说整句还不带喘气了！
跟爱情有什么关系,那是医生的医术,以及我生命的顽强！
我们就这样打打闹闹走出来医院,一时间我也抛开了那些烦人的心绪。
路上,林筱小心翼翼的问,还没找到贺聿人吗
我摇了摇头,不做声,林筱双手抱胸,直勾勾盯着前面,像个胀气的河豚。
我心里默默的倒数着,五四三二...
那个狗东西,甩了得了,上次放鸽子跑到国外找时凝,还天天说什么发小,屁,一个有未婚妻还去舔,一个看不上还吊着,一渣男贱女,说不定这次又是因为她...
林筱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家境好从小被宠着长大,心里藏不住事,直爽得可爱,喋喋不休的一顿输出。
她不喜欢贺聿,我一直都知道,在她看来贺聿对我一点也不好。
其实不是这样的。
曾经贺聿也会把我放在第一位,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只是这一切都有限定条件。
没有时凝的存在。
贺聿喜欢过时凝,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在九年的暗恋岁月里,贺聿一直是我的目光集聚点。
以至于他向我求婚那天,我真的以为时间改变了一切。
改变了时凝在他心里的地位。
车辆涌入人潮,繁杂的声音慢慢的将我唤回了现实。
林筱还在义愤填膺的放着狠话：要是让我知道这次又是因为她,看我不锤死这对贱人！
我们这是去哪
脱口秀啊,票太难抢了,缠了我哥好久他都不肯让给我,幸好他今晚没空,让我捡漏了,嘻嘻。
我想回家...
林筱一头扎进我怀里撒娇,不停摇晃着我的手臂,去嘛去嘛,我想看。
我被晃得头都疼了,无奈点头。
她立即扬起笑容,带着一丝神秘说道,我算到你今天会有贵人。
林筱最近沉迷塔罗牌,偶尔会有些奇特发言。
我失笑,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场内昏暗,演出很精彩,众人都被逗得捧腹大笑,互动时还磕起了前排的CP。
我也沉溺其中。
当然,如果我没认出那个声音的话。
2
看来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关系不一般呐！
欢呼声在主持人的烘托下阵阵响起。
男人一直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女人脸皮薄没经住众人的起哄,娇羞冲着男人喊：阿聿你说话呀！
这话一出不仅没止住现场的起哄声,反而更烈了。
对啊表个态嘛！
表什么态,表白得了！
场内整齐划一的响起了表白的声音。
如此热闹的气氛,不禁让我想起高三那年,我也是这样藏在人群中,看着贺聿和别人表白的。
心里泛起点点酸意。
好了,大家别取笑她了,她脸皮薄。
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纵容。
这声音...
好好好,前面那对脸皮薄,咱们换个人聊聊！
男人歪头侧向身旁的同时,灯光滑过,我看清了他的眉眼。
是贺聿。
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嘴里的爆米花也尝不出原有的甜味。
我忍着眼泪,失笑出声。
呵。
很突兀。
与众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引起了主持人的注意。
那后面那位小姐也是单身吗
嗯,我也...刚知道自己单身。
不知道自己是较劲,还是妥协,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每个字都那么的沉重。
听到声音的贺聿猛地回头,对上了我正在苦笑的嘴角。
我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眼里的惊讶,还有心虚。
直到我的视线缓缓落到搭在他肩膀上那只好看的手时,他才像回过神般,匆忙避开。
他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发声。
短短的几秒却格外煎熬。
灯光打在我的脸上,眼泪流下的瞬间我侧头掩盖,没有让众人发现我的情绪。
可坐在我旁边的人,却看得格外清楚。
清冽的嗓音传了过来。
那我可以追你吗
余光照出他的脸。
清隽挺拔,眉如远山。
像一块和田白玉。
这是我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3
起哄声再次滚滚而来。
将场面炸到了高潮。
可以可以,我同意这门亲事！
知夏,这个帅！
看了一晚戏的林筱并不知道现在的场面到底有多难堪,甚至看我落入了吃瓜中心,兴奋得两眼放光。
她抢过我的手机,麻利的解开了屏锁。
林筱一副捡到便宜的样子,按都按不住,边敲击着屏幕边小声数落着：照我说早你应该把贺聿甩了,非要受这个苦做什么,那狗东西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一天到晚的跟掺杂不清也不怕得病...
林筱！
贺聿怒吼一声,把附近几人都吓了一哆嗦。
哦豁,贺聿,时凝！
又是你们这对贱人！
林筱认出了前排的贺聿和时凝,声调激动。
第二次了,订婚宴玩失踪,跑来陪前女友看秀,你他么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你怎么不去开班比你当个盛裕总裁挣钱多了！
三天找不着你人,知夏都急病了,在医院躺两天,你做个人吧！
知夏你生病了
贺聿愣了一下,伸手拉住我,被我挣开,语气有些着急。
知夏你听我解释,你知道的我最近太忙了,所以忘了订婚宴的事,今天和时凝在这也是意外,她今天刚下飞机...
我看着贺聿懊恼的模样,只觉得特别嘲讽。
这是知夏吧,知夏你别误会,我和阿聿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好多年没回来,才让阿聿带我到处玩玩的,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们错过了订婚宴。
时凝脸上挂着柔柔的笑,言语之间很得体,但我听着心里堵得很。
林筱将我挡在身后,眼珠子都要冒火了,全然不打算给他们留脸面。敢碰她试试,爪子给你剁了！
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一次是两次也是,人家不订婚你不作妖,你个装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凝脸上挂不住,有些委屈的看着贺聿,阿聿,看来知夏和她朋友不太喜欢我。
说够了没有！林筱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筱筱说错什么了！
我不想再跟他们纠缠被人看笑话,拉起林筱就要走。
贺聿追了出来,拉住我,放轻了语气,我送你吧,好不好
呵,还是去送时小姐吧,省得又出什么事,急得你飞去美国！
我是故意拿话呛贺聿,可他却真的没再跟过来。
4
【时凝刚回国不熟悉这里,一个人不安全,我先送她回去。】
【你在家等我,我回去跟你解释。】
看到贺聿发来的消息,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我抱着林筱在路边失声痛哭。
林筱是个直女,不会安慰人,只能生硬的哄着,让我别哭。
她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两个女生就安全了真是的！
闻言,我哭得更大声了。
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一时间打不到车,林筱只好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
入秋后,昼夜温差大,晚风吹得我有些发抖,然而车迟迟未到。
嘀嘀——
一辆迈巴赫停在旁边。
是刚刚那个男人。
我送你们吧,两个女孩子待在路边不安全。
我正要拒绝,林筱抢先一步应下。好好好。
司机路上爆胎了,你还想不想回家
别怕,姐妹我也是略通点拳脚的...
我钻进了副驾,小声道谢后,赶忙低下了脑袋,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窘迫。
路上。
林筱从后面探出头来,调戏道：帅哥,打算怎么追我们知夏
我告诉你,不过我这关可不行...
我嘴角一抽,急忙转身捂住她的嘴,我朋友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哈哈。
没关系。
因为我是认真的。
男人转头看了我一眼,眸光深邃如湖水,似是要将人吸进去。
我愣了两秒,直到不知道哪里传来嘀嘀几声,我才急忙错开视线。
车子远离了繁华的街道,卷走了喧闹声,林筱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李寂。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重复了一遍,李寂,寂静的寂,我的名字。
我叫知夏,许知夏。
嗯,我知道。
车里很安静,仿佛世界只剩我们的声音。
5
我没回公寓而是直接回了家。
一直到两点三十九分,贺聿才发现我不在,打来电话。
我没接。
锲之不舍几次后,电话就挂断了。
对话框里不断冒出长短不一的白泡泡。
【分手吧,渣男！】
点了发送后,我关掉了手机。
思绪飘回到想起了认识贺聿那天。
因为车祸患上失语症的我在转到新学校后常被欺负。
小哑巴,小哑巴,这个绰号缠住了我一整个高中。
贺聿几人骑着自行车路过,猛的将背包狠狠砸在了那个人的脑上。
恶狠狠的警告他们,再敢叫她哑巴,老子把你们全脱光绑了扔湖里泡着！
少年如朝阳,如乳虎,如春之前草。
或许他只是偶然的善意,却让我得到了期望中的平凡。
贺聿。
这两个字从此成了治疗的突破口。
回忆太重,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微亮。
消息停留在了那条最新的回复。
【我在楼下。】
我揉了揉眼睛,急忙走到阳台看到了那个倚靠在车边的身影。
贺聿的眼底乌青明显,脸色不太好看。
我按捺心底的那点欣喜,撇了撇嘴,你来干嘛。
来听听我被甩的原因。
你出轨...
贺聿捏住我嘴巴,打断我,沉声陈诉：没有出轨！
我忍不住回想了一遍昨晚的场景,委屈直涌心头,眼巴巴看着他,不自觉哭了出来。
我以前也不会这样爱哭,和贺聿在一起后开始变得无法无天。
每次闹脾气,贺聿都手足无措,最后出卖色相,让我上下其手。
美男计,我总是很受用。
我突然的大哭,确实把贺聿吓了一跳,最后干脆把我扯到怀里抱着。
好一会后,我冷静下来了,他才跟我解释,时凝父亲对贺家有恩,这才对她多加照顾。
滴水之恩的道理我还是懂得,但我就是很不高兴。
或许是我的私心作祟,也或许是我在害怕。
我紧紧的拽着贺聿的衣服不肯说话。
贺聿叹了叹气,以后有她的地方我都带上你好吗
在贺聿的各种再三保证下,我心软了。
黑暗中向我伸手的少年总会得到更多的豁免权。
6
隔天我拎着保温桶去找贺聿。
在外地拍摄的林筱发来好几条爆笑的语音,说那天我们大闹脱口秀被放到了网上,热度还不小。
我点进其中一个链接,我们几人的信息被翻了个底朝天。
评论戾气很重,大多数都在骂时凝和贺聿,中间偶有几个像林筱一样还磕上我和李寂的邪门cp。
林筱特意截图出来,一副找到大部队的模样。
【我就说你们配得很,果然大众的眼光就是正确的！】
【谈一个吧,就当为了我。】
【按头jpg】
【跪求jpg】
我：【...】
互联网的热度最多三天,很快网友们就会抛之脑后。
我没有再搭理林筱的日常抽风,走进了贺聿公司。
新来的助理拦住了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进去,最后还是赶来的老员工解了围。
身后,小助理喏喏的嘟囔。
刚刚不是来了一个未婚妻,怎么又来一个...
还是前面那个好看点。
闭嘴吧,还想不想混了！老员工压低着声线呵斥着。
贺总的未婚妻姓许,下回可别认错！
贺聿办公室里,我看到那抹高挑的身影时,才明白了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时凝身体微微颤抖,倔强的看着站在玻璃前的的男人,哭过的声音还嘶哑着,她激动的质问：难道你真的要娶她吗,你不是说过任何时候我都是你的第一选择吗！
你在报复我对不对！你在报复我当初跟你分手！
够了！
男人撑在玻璃上的手逐渐紧握成拳,沉声呵斥了她。
时凝侧头瞬间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我,顿了顿,无声的嗤笑了下。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擦了擦泪痕,恢复了往日那副高傲的模样,朝着贺聿的背影喊到：贺聿,我会让你看清到底谁在你心里最重要！
语气坚定,仿佛稳操胜券。
时凝蹬着高跟鞋离开了,路过我身旁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讥讽。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贺聿突然呼吸急促起来,猛的转身疾步。
见到我那一刻,整个人都凝滞了,脸上都是来不及藏匿的紧张。
心好像被揪住了一样,闷闷地传来钝痛。
你怎么来了
贺聿回避了我的视线,有些手足无措。
我来查岗,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摇了摇手上的保温瓶,装作轻快,仿佛刚刚的闹剧并没有对我产生影响。
7
汤还很热,小心烫。
贺聿勺着汤,手上的动作没停,可眼神却很空洞,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正想开口再提醒一次。
下一秒,砰砰—
碗重重的落到了桌面,汤汁洒了一片,贺聿被烫到了。
我伸手想要查看,被他侧身躲开了。
不经意间的动作。
他仰靠在沙发上,手背覆盖着眉宇,轻微的舔舐了下嘴唇。
这是贺聿烦躁时的小动作。
手指不自觉颤动着,我着急的想要一颗定心丸。
贺聿,你说要陪我过生日的,你今晚会回来的,对吧
闻言,他看了过来,眼神比刚刚温和了许多,伸手揉了揉我脑袋,吊儿郎当的开口：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
好了,我得工作了,不然怎么早点回来陪你。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但内心仍然无法平静下来。
我磨磨蹭蹭走到门口,踌躇再三还是鼓起了勇气冲着贺聿喊道：贺聿,你敢再鸽我,我就...我就...甩了你...
我本想装作蛮横的语气掩饰心里的慌乱,结果越说越没底气。
贺聿被逗笑了,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还记着那天的事,真是个小醋包。
说着说着若有所思般,我干脆转行卖醋,无成本全是净利润...
意识到被取笑了,我顶着涨红的脸对着贺聿耍了套拳法后,灰溜溜的走了。
可是那晚贺聿还是没有回来。
我在寂静中等来的不是门锁扭动的声音,也不是贺聿快到家的消息,而是一段视频。
8
他和我求婚那晚。
阿聿你搞什么,你真要和许知夏结婚
不是,那时凝怎么办啊真过去了
质问的男人语气十分激动。
是贺聿的一个发小,严尧。
发来视频的也是他。
我和严尧其实没见过几次,但他对我的敌意莫名又明显。
视频里光线昏暗,贺聿靠在沙发上闭目,像是喝醉又像是睡着了,衬衫上的袖扣还是去年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只是那天之后,他说弄丢了。
贺聿一直没有回答,直到屏幕陷入黑暗即将结束,传来了他的声音。
是谁都行...
是谁都行...如果不是时凝。
窒息般的感觉缠绕心头,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不会的...
贺聿不是说因为恩情...
我着急的想要找贺聿问清楚。
泪水落在屏幕上,怎么都拨通不了那个号码。
一遍遍的擦拭着,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不停的重拨。
终于,电话那头通了。
我没有顾及那边嘈杂的声音,嘴唇轻颤着,贺聿,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知夏,我...
仿佛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哀求：贺聿,你回来好不好...我害怕...
你回来...
通话那边再次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贺聿急促的声音,断断续续。
知夏,对不起,时凝出事了...
时凝被网上那些人骚扰,割腕了,现在在抢救...
你早点睡吧,我今晚不回来了。
我大声吼了出来,泪水也再次决堤,贺聿！
我一直不敢戳开的那层纸,我害怕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泡影。
但这一刻我真的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你想过吗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时凝,你真的不怀疑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你总咬着时凝的事情不放呢！
贺聿的声调也高了起来,冷得像是淬了冰。
他的话如同刀刃扎进了我的心口,我也破罐子破摔,发狠了起来,开始口不择言。
她真要想死,怎么割之前还要给你打电话！
许知夏！
我呼吸一窒,贺聿几乎没有连名带姓的喊过我,更不会用这种暴怒的语气指责我。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还是说你之前都是装的如果不是那天你朋友林筱胡言乱语,时凝会遭受这些吗！
时凝现在在抢救,你就非要我陪你过这个生日吗生日哪一年没有,值得你非得在这闹！
紧接着是更伤人的话。
还是说你是故意的,那件事也是你放到网上的
泪珠顺着流进了嘴里,真的好苦,我突然不想再辩驳下去了。
贺聿心里早就已经给我定了罪,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因为我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通话像是凝滞了一般,既没有挂断也没有了声音,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我张了张嘴,声音轻到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有没有说出口。
对不起...
你去吧。
9
电话挂断后,带走了屋内唯一的光线。
破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肩膀随着抽泣剧烈起伏。
钟楼的分针跃动着,直到与时针彻底重合,又带来新的一年。
一声声巨响下,玻璃窗外烟花冲天而起。
许久不曾点开的企鹅号弹出了一条消息。
29号同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29号。】
那边又发来了一句。
【遇到困难了吗,你很久没找我了...】
像是关怀,又像是控诉和委屈。
29号是我的初中同桌,他身体不好,在学校那半个学期里我都不曾见过他。
起初我只是按老师的吩咐每天给他发作业内容,还有一些学习上的事。
慢慢的,我们就熟络起来。
后来,我转学走了,患上了失语,越来越孤僻,只剩下他一个互联网朋友。
有趣的事,伤心的事,我都会噼里啪啦的跟他分享。
再后来,喜欢上了贺聿,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少。
我往上翻了翻,我们的聊天终止在了我发的那句。
【他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29号,我甚至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愧疚,油然而生。
【抱歉。】
我踌躇了一下,【嗯...我在想要不要分手。】
那边好久没回,久到我以为聊天又结束了,屏幕才弹出一句。
【我以为你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刹那间,脑海中的迷雾如同被风吹散,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明白了心中所想。
或许我一直都清楚,只是我割舍不下那个不羁的少年。
我收拾着行李,路过梳妆台时看见了放在桌面的订婚戒指,还是没忍住摸了摸里面的刻字。
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余温,只剩下冰凉的触感。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再次汹涌而来的情绪。
天已经大亮。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离开了公寓。
【贺聿,我们分手了。】
10
医院走廊。
贺聿倚靠在墙边,修长的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怔怔的盯着手机屏幕。
刚刚他还在想昨晚对许知夏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下一秒却收到了她要分手的消息。
贺聿的神情有些恍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呵,许知夏又跟你作妖了
分手她舍得又想让你哄她吧！
这次要不是她,时凝也不会搞成这样,你可别再纵着她...
朋友凑过来看见了这条消息,轻蔑的笑了出声。
听到这话,贺聿突然醒过神来。
是啊,许知夏怎么舍得。
又是这种把戏。
想到这,他不由得带了点讥嘲。
贺聿摁灭烟蒂,转身走回了病房。
病房内,时凝已经醒来。
她抱着膝盖,无声的流着泪,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脆弱。
阿聿,对不起,我不应该打电话给你,我就应该自己去死...
知夏是不是生气了,我去跟她解释,我去道歉,我去告诉她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回美国,让她消气...
严尧心疼的看着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冷哼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受害者,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搞成这样！
阿尧你别说了...
时凝紧紧咬着下唇,阿聿,你快去哄哄知夏吧,我已经没事了。
你先好好养伤,不用管她。
是我太纵着她了,是应该好好给她个教训。
晾她几天自己就学乖了。
贺聿剑眉轻蹙,声寒如冰。
11
哈哈哈哈哈哈,干得好！我说你也是个人才！洗衣机都给扛走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笑了半天的女人,默默低下头,疯狂在购物平台上点击着退单和改地址。
那咋了我买的,还没开封呢。
林筱得知了我分手的事拍手叫好,立即拉我去嗨皮说要给我介绍十个八个帅哥。
结果没说几句,自己就色令智昏,搂着帅哥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杯下肚后,我已经有些迷糊了,隐隐又看见那块和田玉。
我伸手摸了摸,冰冰凉凉还很滑嫩。
手感怎么样
挺好...
我怔住了,怎么还会说话！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视线慢慢聚焦到眼前这张笑脸。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李寂脸上带着点戏谑,笑道：你闺蜜让我来捷足先登。
怎么样要和我谈吗
我被他的话呛得脸通红,没有吱声。
李寂啧啧两声,摇头轻叹着,难怪严尧他们这样说你...
说我什么
没人跟你说吗
没有啊。
没人跟你说,那我也不说了...
这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勾人的。
我急得都快蹦起来,他才幽幽道：他们说你是贺聿的终极舔狗,除了贺聿不敢跟别人在一起...
贺聿那群发小全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向来看我不爽,会说这样的话也没什么意外的。
我急切地要给自己正名,放屁！
嗯,我也觉得他们在污蔑你。
李寂点了点头,似是赞同。
那就和我谈好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啊这...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谈！就跟你谈！立刻马上！
我几乎是吼出来,全然顾得上李寂那抹得逞的笑。
那我现在能亲自己的女朋友吗
这次没等我犹豫,他就接着说难道...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就堵上了他的嘴。
他看着冷冷清清的,嘴唇却温暖柔软,像羽毛拂在了我的唇上,带着淡淡茶香。
有些奇怪,心跳像是错了节拍。
我有些退缩,不敢看他。
下一秒,一只大手扣住我的后脑,他反客为主低头再次吻了下来。
失去意识的前,我心想,他劲可真大。
12
眨眼间过去半月余。
和李寂相处下来,发现这男人除了心脏不太好,真是哪哪都好。
很多生活上的小习惯他都一清二楚,仿佛我们朝夕磨合了许久。
而另一边,时凝痊愈了,正在开派对庆祝。
贺聿一脸的兴致缺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不断刷新着聊天页面。
阿聿,不如把知夏也叫来吧,大家一起高兴一下。
时凝勾起唇角凑了过去,手搭在贺聿臂弯,轻轻拽了拽,一脸纯良无害。
严尧不满,喊她多扫兴。
在场的其他人打量着贺聿阴沉的脸色。
还是叫上嫂子吧,时凝都不计较了,大家以后不都是一家人嘛。
是啊是啊,都闹那么久了,聿哥你就给她个台阶下。
见贺聿没出声制止,有些眼尖的人精立即主动请缨。
我有嫂子的电话,我给她打！
...
电话响起时,李寂还抱着我不肯撒手。
哎呀,好热,你别...别凑过来！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电话响了！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了好一会,李寂才在我的威逼下愤愤不平的将手机递过来。
谁啊
我无声警告着旁边正在咬我耳朵的男人。
嫂子,是我坤子,我们给时凝姐开了个派对,聿哥说想让你过来一起玩...
耳边突然传来痛感,疼得我直皱眉。
不去！
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声低了下来,清晰的传来了贺聿的声音。
时凝都没怪你了,你还在闹什么脾气,大家都在等你,别这么不懂事。
贺聿的语气不似那天的冷漠,更像往常的平淡。
只是在我耳中更像是责备。
火苗蹭的一下就起来了,我嗤笑着,歪头问那个正把头搭在我颈窝上的男人。
我很不懂事吗
李寂会心一笑,凑上来吻了吻,温声道：你不需要懂事。
电话那头一瞬间连呼吸声都凝滞了。
一秒两秒三秒...
许知夏！
贺聿暴怒的声音传来,语气中还带了点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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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你旁边！
我捂了住耳朵,掐断通话,随手丢在一旁。
李寂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叹道：都半个月了才想起你呢...
别装,你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13
那日的插曲后,我几乎将贺聿抛之脑后。
可平淡的日子没几天,我就接到我爸病重的消息。
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那天,我一时无法接受,情绪过激,失语症复发。
最后还是李寂从国外请来了专家做了手术。
医生说出手术很成功那一刻,我就像泄了气般瘫软在地。
可是李寂却生气了,他怪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他。
我又撒娇又认错他都无动于衷,最后我委屈的泪水下,那张冷了几天的脸才有了裂痕。
我向他打了个谢谢手势,突然想起了他可能看不懂,正想掏出手机写给他看,却听到他说：我看得懂。
我愣了一下,接着问他,他说有认识的人也是我这种情况,他就去学了手语。
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吃味,我从来没跟李寂说过我的病,他口中那个认识的人肯定不会是我。
想到这不禁有几分苦涩,我带着试探的小心思,她一定很好吧...你也很好...
看着我打完手语后,李寂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吃醋了
我品出了那抹坏笑的意味,转过头没再看他,可嘴角似是被传染了一般也勾了起来。
我才没有！
14
我爸还在休养,很多事情都临时压到了我的头上。
公司情况不好,全指望着拿下手上这个大项目度过危机。
这个项目我一直在准备着,但难在我现在没办法开口,只能将演讲的重任临时交给助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余光瞄到声音都在发抖的助理时,两眼一黑。
当看见走进电梯的人时,两眼一黑又一黑。
是贺聿。
他眼底一片阴霾,一进电梯,整个空间都变得狭小。
电梯上升着,空气中都蔓延着诡异。
眼看到达15层,电梯门开,可贺聿站在门口的位置岿然不动。
助理礼貌的开口,他完全不搭理。
我不耐烦的拍了拍他,示意他让开。
贺聿不为所动,冷不丁开口：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
我翻了个白眼,打了个手势,突然想到他看不懂手语。
于是,我给了他一脚,他疼得弹开了。
我跨出了电梯,身后,贺聿气急败坏的喊道：我知道那天你是故意找人气我的！
我也是时运低,到处碰鬼,一进会议室就看见了等在那的时凝。
看来她也是要抢这个项目了。
眼见没有外人,时凝美目在我们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直接就不装了,眼里恨意了然。
许知夏,你要不要脸,知道贺聿今天也会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凑上来
既然分手了你就应该滚远点,你这样可太掉价了。
助理出声维护我,时小姐,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们也是来谈工作的！
后面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见过男人,上赶着当小三...
我听着乐出了声,时凝气得脸都青了。
负责人进来打断了这场闹剧。
时凝冷哼一声,先行上台抢夺先机,我看到她的方案时,心里已经十拿九稳。
我转头给助理打气,只要她正常发挥这个项目我们肯定拿下。
不料时凝忽然向项目方抗议,说我们临时更换演讲人不符合规定,对竞争者不公平。
项目方再三考虑驳回了换人的请求。
知夏,你说这哑巴该怎么演讲呢
时凝嘲讽的看着我,厚厚的脂粉都无法掩饰她脸上的得意。
下一秒。
有人推门而入。
我给她翻译。
规定可没说不能找人翻译。
李寂缓缓走了进来。
我向时凝挑了挑眉,也回给她一个得意的笑。
谁还没点后招呢。
时凝挣扎着想故技重施,可项目方却一反常态大手一挥同意了。
李先生说得对,没规定不能翻译！
是啊是啊,这最主要的是看产品的效果...
几位负责人连声附和。
时凝在一旁气得脸都歪了。
在李寂的帮助下,演讲顺利,加上我们公司产品原本就占优势,这个项目稳稳拿下。
看着时凝后槽牙都快咬碎,气急败坏的走掉,我只觉得神清气爽。
李寂捏了捏我的脸,眼神里都是宠溺：高兴了
我冲着他傻乐,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只有口头上的感谢吗没点实际的吗
听清了这话,我的脸像烧起来了一样,最后还是耐不住他期待的眼神。
凑了上去,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你们在干什么！
15
贺聿的怒吼吓得我一哆嗦。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比起我的反应,李寂倒是很淡定,像是早就看见了他。
贺聿的眼神落到了搭在我腰间的手上,瞬间狠厉起来。
还不放开她！你想死是吗
贺聿伸手想要将我拉到他身边,还没碰到我就被李寂挡开了。
李寂薄唇含笑,眼神却凉浸浸的。
贺总,你可别认错人了,这是我女朋友！
呵,原来是你啊,盯上她很久了吧,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贺聿认出了那天在脱口秀的人是李寂,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锋利,拳头都紧了。
是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给机会。
我见气氛不对劲,怕他们在公众场合打起来,赶紧扯了扯李寂,示意他别再搭理贺聿。
李寂敛下眼眸,拉着我就走。
贺聿眼底泛红,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颤抖和嘶哑。
许知夏,你敢跟他走！
这么多年的感情和爱意,我想我该亲手给它画上句号。
我停在了不远处,转过身来,还没治愈的病情使我的嗓子发音十分困难。
但我仍旧认真的逐字说了出来。
贺聿,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远远站在那,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失去了灵魂。
16
贺聿是天之骄子,许是接受不了自己被甩的事实,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发信息来说要和我谈谈。
有一句话让我莫名在意。
【李寂背景神秘,你真相信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喜欢你了】
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见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确实很难说服我。
我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细心帮我挑葱花的男人。
前些日子他对着厨师脱口而出就说我不吃羊肉。
细细想来,我好像从来没跟他说这些。
思绪纠缠在一起,心神乱成一片,望向他时不由得带了点审视。
你要带我去哪
这附近变化挺大,听说前面有座学校,过去逛逛。
李寂的神情没什么异样,甚至有些轻快。
我看了看那块石碑,安城中学。
我瞬间甩开了那些烦躁,激动的拉着李寂疯狂喊道：我初中在这里上过学！
我兴奋的四处张望,学校除了东边那边扩建了教学楼,其他地方竟然和十年前一点没变。
走在校道里,仿佛又置身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时的我很开朗,很受欢迎。
现在假期,学校里空无一人。
我将李寂拉到了我当时的教室,看,初三二班。
我就坐那！
我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边那个位置,快速的蹦过去,一屁股坐下。
整个人都变得热情洋溢起来。
李寂倚在门边,嘴角高高上扬,明亮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向他招手,过来呀,站那干什么。
我孜孜不倦的和他说了好多那时的事。
那会我前面坐了一个胖胖的男生,他数学巨厉害,每次都进年级前十,还有当时...
整个教室都回荡着我欣喜的声音。
我后知后觉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些尴尬。
我转头看着坐在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寂。
目光交汇的刹那,心脏像是骤停了一般。
铃铃——
上课铃声照常响起,在校园的空中回荡着。
凝视着李寂眼中的炽热和深切,脑海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只见他缓缓张嘴：你好,30号同桌,许知夏同学。
17
心跳的旋律被打乱,短暂的沉寂后化作狂澜,内心的激荡难以自抑。
你是29！
我肯定的说。
他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想到刚刚自己的各种猜测和不安,我恼羞的给了他一锤。
你敢耍我！
我审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在学校公众号见过你在运动会上的照片。
那时我在国外做手术,每天收到你的信息,叽叽喳喳的,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等你的消息成了我的每天打卡项目,原来也有人会一直记得我。
手术后我立即赶回国内,可是我回到学校时,你已经转学走了。
后来...你和我说,有了喜欢的人,我就不敢去打扰你了...
幸好,兜兜转转还是见到了我的小同桌。
眼前的水气氤氲上来了,我扑到他的怀里,用力的抱紧,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一个拥抱。
在我追逐阳光时,也有人曾将我视作光。
许久。
知夏。
先松开我好不好。
闻言,我抱得更紧了,拒绝道：不要。
李寂不再说话,脸颊微微发红,连耳廓都通红,胸膛起伏明显加剧。
此时的他,像一棵含羞草,羞涩的扭头。
腕上的手环也开始滴滴作响。
我捧着他的脸认真看了下,俯身贴在他的胸膛,发现心跳异常快。
你...干什么
打120！
李寂急忙按住我正要拨号的手,不是...
他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磕磕绊绊道：你...我...,许知夏,嫁给我吧。
我愣住了。
看着他手心的钻戒,以及紧张到颤抖的手,我回过神来,失笑。
原来不是要急救的讯号,是自带的求婚BGM。
每一秒的流逝对于李寂来说都是煎熬,他已经急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我扶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好,我嫁给你。
戴上戒指后,清冷的眼眸已经湿润,他郑重的许下誓言。
知夏,这一生,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白头到老。
18
对于我和李寂要结婚这事,最高兴的毫无疑问就是林筱。
林筱陪我试婚纱那天哭了好久,顶着个大花脸还要拉着我拍九宫格。
我必须全方位宣传,我的CP成真了！
小区那只流浪狗不知道都算是我的失职。
我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当然也有例外的。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嫁给李寂！
不对,你明明是嫁给我了...怎么会这样,梦里你明明是嫁给我了！
贺聿堵住了我。
他脸颊瘦削,下巴都冒出了薄薄的胡茬,眼底泛着青,与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全然不同。
一身的酒气,胡言乱语着。
被摔在地上的手机闷声响起,是他的助理。
我接通了,并给了地址让他的助理来接人。
贺聿紧紧拽着我的手臂,阖了阖眼,嗓音沙哑还带着轻颤：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就是...就是想你了,知夏...
别在这抽风。
我试图扒开他的手,实在是力气悬殊。
我叹气,你到底要干嘛,再这样我叫人了！
小心我明天让你上新闻头条！
我的威胁毫无作用,他甚至握得更用力了。
贺聿的眼睛猩红,整个人看着十分脆弱,像是个被抛弃的娃娃。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言语中带着哀求。
知夏,不要...不要嫁给他,你不喜欢时凝的话,我明天,不,我现在就让她回美国,以后都不让她回来,你别这样好不好,别不要我...
贺聿不肯撒手,仿佛松开我就会消失。
他的助理来了,伸手要扒开他,被他一巴掌甩开。
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轻声问他：贺聿,你爱我吗
贺聿像是看到了希望,眼角溢出泪水。
我爱你知夏,我怎么会不爱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态。
我对他打了个手语。
他愣愣的看着我,转头看向助理,询问我刚刚是什么意思。
我低头笑了。
说啊！
助理有些踌躇,小心的看着他的神色。
她说,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人,就...就不需要我的存在。
那一刻,贺聿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穿,疼得弯下了脊背。
最终,腕上的手松开了。
19
婚礼那天,林筱气呼呼的跑来跟我告密。
我刚刚看见我哥跟你老公在那勾肩搭背,原来他们早就狼狈为奸！
竟然借我过桥,太黑了,我要给他扣分,大扣特扣！知夏你等着,我再给你搜罗别的帅哥！
林筱嘴上放着鞭炮,但是看见李寂就老实巴交开溜了。
说什么呢
在说脱口秀！
李寂耸了耸肩,得意洋洋,为了老婆,不得已出此下策。
多年后。
贺聿还是老毛病,喝醉了就跑来骚扰,鬼哭狼嚎的,气得李寂抄家伙说要把他就地掩埋。
逗得我直乐。
恍惚间,我突然当年结婚时,林筱说我像总裁文里的女配,而李寂像追妻文里的男二。
李寂听了,笑着更正道：不对。
你是我的女主。
我是你提前出场的男主。
—完—
20上一世
知夏！
知夏！
有人拍拍我,我转过头看见了陈医生。
陈医生是我多年的心理医生,一直像长辈一样照顾我。
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她挂着慈爱的笑,眉头微蹙,语气带了着点心疼。
她微微叹息,轻声问：又认错人了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再回头时,刚刚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我自己坐了好一会,林筱赶来接我。
知夏陪我去剪头发吧,都掉色了,还长分叉。
林筱看着车窗外抱怨着,没有看我。
好。
到了理发店。
林筱凑过来,知夏,不如你也做个发型吧,染个冷棕怎么样然后配个大波浪。
不然蓝黑也好,剪个齐肩...
我看着镜子里的人,白发丛生,迟疑了几秒,染个白色吧。
林筱哽咽着,知夏,别这样...
我看着理发师坚定的点了点头。
筱筱,我觉得白色挺好的。
到时候我就骗他,我就说地上一年,地下十年,我已经老了,头发都白了。
21
我和贺聿刚结婚没多久,我爸就走了。
我失去了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没过多久,贺聿也出轨了。
他开始经常不回家,半夜打来的电话,陌生的香水味,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天,时凝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找上门。
贺聿母亲张口就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贺聿跟我离婚。
贺聿没犹豫多久,同意了。
他望着我的目光,早就只剩下了厌烦。
恍惚间,我想起那年我们在土耳其度蜜月,那时遇上大地震,他紧紧的把我护在怀里。
他在最危险时候没有放弃我,却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放下了我。
失去了贺聿的庇护,那些曾经趴在我爸身上吸血的亲戚,就忍不住露出獠牙。
我真的很累。
陈医生说我得了抑郁,让我宽心。
我拿着药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发呆。
突然椅子下沉摇晃了两下。
有人坐在了我身后。
一个陌生人。
你...拿错药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不自觉的也看了眼手里的药,是一些治心脏的药。
抱歉。
我起身看着这个拿着我的氟西汀的男人。
长得很高,清秀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李寂。
因为那时他已经成为了我的第二任丈夫。
为了保住公司,我不得不寻求新的靠山。
和李寂,是一场交易。
我都32了,除了爸爸留下的公司什么都没有。
李寂家大业大,我光脚的还怕什么穿鞋的。
令我意外的是,他很随和,作为丈夫他很好。
朝夕相处下来不免得有了些真心。
我们两个孤独的人。
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去瑞士的格林德瓦徒步。
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去冰岛露营。
秋天的时候,我们会去新西兰划艇。
冬天的时候,我们会去挪威看极光
一年,两年,三年。
可惜没等来第四年。
22
第四年,李寂已经病重了。
甚至来不及跟我说一声就昏迷了。
这一年,我得到的从来不是李寂醒来的消息,而是医院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
他的主治医生递来放弃治疗知情同意书的时候告诉我：病人很疼。
他很痛苦。
我就这么看着这张纸,直到天亮。
抬手在亲属栏写下了我的名字。
许知夏。
与患者关系,夫妻。
我也...好疼。
医生撤掉了所有缠绕在他身上的仪器。
让亲属最后再和他说说话。
可李寂也没有亲人了。
我紧握着他的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悲凉。
俯身靠在他肩上,轻轻的说：阿寂,别担心,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活很久很久...
去年生日你说要陪我长命百岁,你现在还欠我65年,下辈子...记得来还我...
知道吗
好,你答应了...不能反悔。
时间一滴滴流逝,怀里的温度一滴滴冷却。
直到医生宣告。
李寂于凌晨三点二十八分确认死亡。
那一刻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倾泻而出,我再也忍不住嘶声痛哭。
23
李寂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连墓地都选好了。
甚至后事都没让我出什么力。
要我说太太是真命好,先生没孩子,那么大的家产全留给她了...
佣人以为我不在家,毫不避讳的说着闲话。
我没想着发难,低头继续整理着他的遗物。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我看着盒子里翻出来的一张张合照,眼眶逐渐湿润。
又下雨了。
这破天气。
我伸手接了几滴。
咸的,是你在哭吗
24
次年1月,我生日。
我收到了一封定时的邮件。
李寂发来的。
他告诉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他藏在了书房左边那个柜子里,上了锁的那个盒子。
我打开看,是一个木雕。
看样子应该是他自己雕的。
长得丑了吧唧的,像西游记里的奔波霸。
我乐笑了。
我确实很喜欢这些又丑又可爱的东西。
木雕下面还垫着一张愿望卡。
每年生日,李寂都会送我一个礼物,还会满足我一个心愿。
看着这张卡,我猛然意识到,原来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我的生日了。
他听不到我的愿望。
眼泪猝不及防的滴到了卡上。
我呼了呼气,冲着空气喊：你再这样惹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
收笔的瞬间,钟声鸣响。
第一年。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
【下辈子早点来找我。】
还有,请你不要忘记我。
阿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