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暴雨砸在安全帽上,陈阳的手在发抖。】
周少的限量版皮鞋碾过地上那张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金链子在雨里晃得刺眼:就你这穷鬼也配住VIP病房?你妈那破命,值几个钱?
水泥袋压得脊背生疼,陈阳攥紧开裂的手套——三天前他刚为凑手术费给人跪了半小时,此刻眼眶红得要滴血。
叮——
裤袋里的老人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的短信刺得他眯眼:【陈先生,您已故外祖父遗嘱生效,名下127亿资产及上海环球金融中心38层至88层房产,将于今日10点正式过户。】
雨幕里,周少还在笑:怎么?想报警?老子——
周总。陈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时眼底漫过冷光,半小时后,来环球88层签破产协议。顺便告诉你,你撕的那张纸,我刚让律师拟了三倍精神损失费。
林婉蹲在楼梯间吃泡面时,手机弹出新闻推送:【沪上神秘新贵现身,周氏集团一夜易主!】
照片里的男人西装笔挺,正是三个月前在医院走廊,她偷偷塞过两千块的那个搬砖工。
门突然被推开,陈阳单手拎着保温桶,眼尾还带着没褪尽的青:林主管,上次你说‘这碗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现在,我熬了十锅。
暴雨仍在窗外倾泻,可有些人的命,早该从泥里拔出来,活成光了。
(工地水泥工VS温柔女白领,被羞辱时突然继承127亿?
打脸富二代+双向救赎,这波爽到腿软!)
1
陈阳的手掌又裂开一道血口。
水泥袋压得肩胛骨生疼,他咬着后槽牙把最后一袋扛上三楼,工装后背浸出深色汗渍。
手机在裤兜震动,他抹了把脸接起来,医院护士的声音像根针:陈先生,您母亲肺部感染加重,必须今天交齐三万手术费,否则……
等等!陈阳踉跄两步,指甲掐进掌心,我马上想办法!
他翻遍工装口袋,皱巴巴的纸币加硬币总共三百二十八块。
工头老吴蹲在阴凉处抽烟,陈阳攥着钱冲过去:吴哥,能先支我这个月工资吗?我妈等救命钱。
老吴吐了口烟圈:上个月预支了五千还没扣完,你当工地是慈善堂?他眯眼扫过陈阳发白的工装,再说了,就你妈那病,砸钱进去能捞着响吗?穷鬼连命都不配救。
陈阳喉咙发紧,攥着口袋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起昨夜母亲在电话里咳嗽着说阳阳别累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不能闹,闹了连这日结的活都没了。
中午蹲在水泥堆旁啃馒头,远处传来哄笑。
周少踩着锃亮的皮鞋晃过来,身后跟着三个染黄毛的富二代。
这不是陈大孝子吗?周少踢了踢陈阳脚边的饭盒,扛水泥攒棺材本呢?
陈阳攥紧馒头,碎屑簌簌掉在工装裤上。
他突然想起怀里的病危通知书——或许能求求?
刚摸出皱巴巴的纸,周少已经抢过去。
什么破玩意儿?他扯着边角抖了抖,晚期肺癌?
周少!陈阳扑过去,被保镖一把推开撞在水泥堆上。
周少把纸举高,嘴角扯出笑:泥猴子也配拿这种东西晃眼?
嘶啦——
碎纸片纷纷扬扬落进水泥里。
周少弯腰凑近陈阳耳朵:我们周家医院,穷鬼连大门都别想进。
你过分了!赵强举着水壶冲过来,被保镖一推撞在钢筋架上,额头顿时冒出血。
陈阳红着眼要冲,赵强却朝他摇头:小阳,你妈还等钱……别冲动。
血顺着赵强白发往下淌,陈阳攥着碎纸片的手在抖。
他想起上周赵强把自己从坍塌的砖堆里拽出来时,也是这样护着他。
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他弯腰把碎纸片一张张捡进兜里。
傍晚回出租屋,房东站在门口叉腰:这个月房租拖了七天,要么交钱,要么把你妈那些破药搬出去!他踢了踢墙角的纸箱,几盒靶向药骨碌碌滚出来。
陈阳蹲下身捡药,指尖触到冰凉的药盒。
母亲的咳嗽声在耳边炸响,他眼前发黑,扶着墙才没栽倒。
手机突然震动,短信提示音像道光——
尾号8888账户向您转账30000元,备注:希望阿姨早日康复。
陈阳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
他捡起手机反复看,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正发愣,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固话:您好,我是公证处张律师,有人留给您一份遗产,请明天上午九点到XX路32号确认。
遗产?陈阳声音发颤,谁……谁留的?
具体内容需当面说明。电话挂断前,张律师补了句,您最好别迟到。
陈阳盯着手机屏幕,窗外的晚霞把墙映得通红。
他摸出兜里的碎纸片,被撕成两半的病危通知书上,手术费30000的字迹还清晰可见。
匿名转账的数字,分毫不差。
床头柜上,母亲的病例被风掀开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十年前,他在老家村口帮一个迷路的小女孩指路,女孩攥着他的衣角说哥哥好人。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
陈阳盯着希望阿姨早日康复的备注,喉结动了动。
今晚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陈阳攥着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碎片,站在公证处门口时,西装革履的张律师已经等在玻璃门后。)
2
陈阳的胶鞋在大理石地面蹭出两声闷响。
张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桌上牛皮纸袋啪地摊开,照片、股权证书、房产证哗啦啦滑出来。
陈先生,这是已故周正国先生的遗嘱公证书。
陈阳喉结动了动:周……周正国?
周氏集团创始人,三年前病逝。张律师指尖敲了敲最上面的照片——穿中山装的老人,眼角有颗痣,他指定您为唯一继承人,包括集团旗下五家子公司股份、浦东滨江豪宅,总资产约一百二十亿。
陈阳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工地搬砖时听工头说过,周氏集团是上海商界巨头,周少他爸就是周正国。
为什么是我?
遗嘱里写,二十年前您在老家救过落水的幼童,那是他外孙。张律师翻开公证书末页,但有附加条款——他顿了顿,继承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周氏集团现有运营。
陈阳的手指猛地扣住木椅边缘。
周少上周在工地当众撕他母亲的病危通知书时,领口晃着的翡翠吊坠,和照片里老人胸前的一模一样。
我要签吗?他声音发哑。
张律师推过钢笔:您母亲的手术费,已经从遗产预支账户划到医院了。
陈阳盯着钢笔尖,想起昨夜母亲咳得喘不上气时,他攥着撕碎的病危通知书在楼梯间哭。
签了字,母亲能活;不签,母亲会死。
笔尖戳破纸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嗓子里挤出一声闷笑:签。
医院缴费窗口的电子屏刚跳出到账30000元,陈阳的手机就响了。
是主治医生:陈先生,您母亲可以安排下周三手术了。
他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年前在老家村口,他背迷路的小女孩去派出所,小女孩塞给他一颗水果糖。
后来他总觉得,好人有好报是骗小孩的——直到今天。
回工地时,赵强正扛着水泥袋往卡车上搬。
看见他,老头把袋子一扔:阳子,不是说今天去公证处?咋……
我辞职了。陈阳从兜里摸出张银行卡,赵叔,您老家盖房的钱,我垫上了。
赵强的眼睛红了。
去年暴雨天,脚手架垮塌时,是陈阳扑过去把他推开,自己被钢筋划得血肉模糊。
阳子,我这条命是你捡的。老头粗糙的手拍他后背,你去哪儿,我跟去哪儿!
陈阳鼻子发酸,用力抱了抱他:行,以后咱兄弟俩,不搬砖了。
傍晚六点,张律师钻进地下车库的黑色轿车。
他签了。他对着蓝牙耳机低声说,附加条款也确认了。
后座传来沙哑的笑声:很好,让周延那小兔崽子得意几天。
陈阳站在浦东豪宅的落地窗前时,天已经黑了。
保姆说这是老主人的卧室,他蹲在衣柜角落整理旧物,突然摸到个铁皮盒。
泛黄的信纸上,钢笔字力透纸背:小友,我知道你会疑惑。真正的敌人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是我儿子周延。他为夺家产,当年推我下过楼梯。
陈阳的手剧烈发抖。信纸飘落时,手机叮地一响。
匿名短信:小心你刚收的‘兄弟’,有些人的命,比你想的便宜。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未知号码,窗外黄浦江的灯光在瞳孔里碎成一片。
床头柜上,母亲的病例被夜风吹开,夹着的旧照片里,迷路的小女孩正冲他笑。
凌晨两点,陈阳翻出手机通讯录。
最下面有个备注李建材的号码——去年工地进水泥,他跟那个斤斤计较的供应商磨了三天价。
他拇指停在拨号键上,又慢慢收了回来。
明天,该去会会这位李经理了。
3
第三天清晨,陈阳站在建材市场门口时,李经理正蹲在仓库门口抽闷烟。
他脚边堆着半人高的水泥袋,包装纸被雨水泡得发皱。
去年陈阳来谈价时,这胖子还拍着胸脯说我这批货可是抢手货,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
李经理。陈阳走过去。
李经理抬头,烟蒂啪地掉在地上。陈...陈老弟?
<div data-fanqie-type=pay_tag></div>
你不是在工地扛水泥吗?
我想买你这批积压的库存。陈阳直入主题,按市场价三折,现款结账。
李经理眼睛瞪得溜圆:三折?你当我是要饭的?
再加个条件。陈阳从包里抽出合同,我帮你打通新城区几个社区的采购渠道,以后每月保底二十吨订单。
李经理的胖手抖了抖,捏着合同角翻页。
看到末尾的金额数字时,喉结滚了滚: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阳没接话,抽出张支票拍在水泥袋上。
李经理凑近一瞧,瞳孔骤缩——那串零比他去年全年利润还多。
签不签?陈阳弯腰捡起地上的烟蒂,不签的话,我现在就去隔壁老张那。
签!签!李经理抄起笔,墨迹在乙方栏晕开好大一片。
三日后,阳兴建筑的招牌挂在了旧仓库门口。
陈阳站在梯子上敲最后一颗钉子时,身后围了二十多个工友——都是从前和他一起扛水泥的兄弟,现在个个穿着新工装,眼里亮得像星星。
陈哥,咱接的第一个活是给养老院修围墙?大刘搓着粗糙的手,周少他们嫌钱少不接,咱能行不?
能行。陈阳跳下来,拍了拍他肩膀,用料比合同多三成,工期提前五天。
半个月后,养老院院长举着锦旗堵在公司门口。这墙砌得比我亲儿子还实在!消息像长了翅膀,社区改造、学校修缮的订单雪片似的飞来。
周少是在高尔夫球场听到风声的。
他正挥杆打偏了球,助理的汇报像根刺扎进耳朵:陈阳那泥腿子抢了咱们三个小项目,现在...现在网上都叫他'良心包工头'。
抢我的生意?周少的球杆咔地断成两截,去把他办公室砸了!
让他知道,上海的地是谁的!
当晚十点,陈阳的临时办公室里,监控摄像头闪着小红灯。
三个纹身男踹门进来时,他正坐在转椅上翻账本。
砸!往死里砸!带头的抄起铁棍。
叮铃铃——警笛声从巷口炸响。
纹身男的铁棍停在半空。
警察冲进来时,陈阳举起手机:刚录的,要看看你们怎么踹门的吗?
视频传到网上时,周少正在私人会所开派对。
屏幕里,他的手下对着阳兴建筑的招牌吐口水,铁棍砸在兴字上的声响清晰刺耳。
评论区瞬间炸了:周氏集团就这素质?抢小项目都要砸人场子?
周父的电话追过来时,周少的脸比红酒还红。明天十点,去阳兴建筑门口道歉!
第二天,周少站在陈阳公司楼下,对着摄像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对不起。
陈阳靠在二楼窗台,看着他扭曲的脸,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陈母今日复检,需家属陪同。
病房里,消毒水味混着隔壁床的抽泣。
陈阳给母亲削苹果时,听到女人哽咽的声音:林主管又偷偷往我卡里打钱了...她自己上个月被降薪,还说'就当我给孩子买奶粉'...
林主管?陈阳手一抖,苹果滚到地上。
就医疗器械公司那个林婉啊!另一个声音接话,我家老张的透析费,也是她匿名垫的。
对了,去年有个工地小子的母亲住院,那笔救命钱...听说也是她转的。
陈阳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蹲下身捡苹果,旧照片从口袋滑出来——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冲他笑。
那是他十二岁在老家村口捡到的,当时小女孩哭着说哥哥,我迷路了。
他翻出手机,搜索林婉 医疗器械公司。
页面跳出时,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公司全称是周氏医疗科技,直属周氏集团;她的直属上司,备注是周少亲信 王总。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陈阳把照片贴在胸口。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微扬的嘴角,声音轻得像叹息:该去会会这位林主管了。
4
陈阳把鸭舌帽压到眉骨,墨镜滑下鼻梁两寸——这是他在工地学的伪装法,工头查岗时总这么遮脸。
他站在周氏医疗科技大楼前,仰头看周氏集团子公司的铜牌,喉结动了动。
大厅前台姑娘抬头:先生,办什么业务?
设备采购。陈阳摸出张皱巴巴的名片,是工地老张儿子开的小诊所,听说林主管负责对接中小型客户?
前台扫一眼名片:林婉在三楼行政部,左转直走。
电梯里他攥紧手机。
昨天从病房听到的话像针,扎得后槽牙发酸——那个总把就当给孩子买奶粉挂在嘴边的姑娘,此刻正在三楼被人踩进泥里。
林婉!
刺耳的男声炸响在走廊。
陈阳脚步顿住,顺着声音望过去。
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揪着一沓文件,正往林婉怀里砸。
让你陪刘总吃饭是抬举!王总脖子涨得通红,上个月绩效扣一半,这个月再敢推酒局,直接调去青浦仓库!
林婉弯腰捡文件,发梢扫过地面。
陈阳看见她指节发白,眼眶红得像浸了水,却没掉一滴泪。
她把文件理整齐,声音轻得像叹气:王总,合同里没写陪酒条款。
合同?王总拍桌子,周氏的合同轮得到你讲条款?他扯松领带,明天六点,君悦酒店1808,不去的话...他眯眼笑,你妈住院的押金单,我还收着。
林婉的肩膀猛地颤了下。
陈阳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手机,镜头对准王总,录下对方扭曲的脸。
赵强。他发消息,查王总今天见了谁,车停哪。
手机震了震:收到,哥。
下班铃响时,林婉抱着纸箱从办公室出来。
陈阳缩在消防通道里,看她往地铁站走,却在转角拐进家小咖啡馆。
玻璃上贴着第二杯半价,她只点了杯美式,坐进最暗的角落。
玻璃窗上蒙着雾气,她的脸在水汽里模糊。
陈阳推开门,铃铛叮铃响。
她惊得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
林主管?他扯下墨镜,我是...被你资助过的病人家属。
林婉攥紧纸杯:我没...
去年七月,仁济医院5楼病房,3床陈素芬。陈阳从口袋摸出旧照片,十二岁那年,在老家村口,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说'哥哥我迷路了'。
林婉的眼泪啪地砸在照片上。
照片里的羊角辫女孩,和眼前红着眼眶的女人,在泪水中重叠。
我猜是你。陈阳坐下来,阿姨手术费到账那天,汇款人备注是'小豌豆'——我妹小时候总这么叫自己。
林婉捂住嘴。
她的手指在发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陈阳的手腕:你别...别告诉别人。
王总说要是让人知道我私下捐钱,就...
就断你妈的医药费。陈阳替她说完。
她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惊惶。
陈阳摇摇头:我在三楼都看见了。他抽出被她攥红的手腕,我帮你。
你怎么帮?林婉笑了,笑得比咖啡还苦,王总是周少的人,周氏集团...你知道周氏集团有多...
我知道。陈阳打断她,但你帮过我,现在轮到我了。他掏出张名片,是工地老张儿子的诊所,明天开始,你要是再被要求陪酒,就打这个电话,说客户急着签合同。
林婉捏着名片,指腹蹭过康安诊所四个字。
她吸了吸鼻子:谢谢。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陈阳目送她消失在夜色里,手机在口袋震动。
是赵强发来的照片:王总钻进黑色宾利,副驾驶坐着个穿金链子的男人;还有张模糊的转账截图,备注设备款返点。
哥,我翻了他们公司垃圾桶,找到半张采购合同,乙方盖章是假的。赵强的语音带着粗气,明早我去查那个金链子,保准能挖着料。
陈阳走进地下车库,保时捷的灯在黑暗里亮起。
他刚坐进驾驶座,手机又响了。
是张律师,声音急得像着火:小陈,周少那边查你了!
他们怀疑你继承的遗产有问题,说你可能...
知道了。陈阳挂了电话,指节抵着额头。
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眼里的火,烧得比任何时候都旺。
手机屏幕亮起,赵强发来新消息:哥,王总那堆破事,我全整理好了。
陈阳点开附件,PDF第一页是王总签的假合同扫描件。
他关上车灯,黑暗里,嘴角慢慢勾起来。
明天。
他摸出那张旧照片,照片里的羊角辫女孩正冲他笑。
明天,该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5
清晨六点,陈阳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得跳起来。
赵强的语音带着鼻音:哥,建材市场那几家受害老板全到工商所了,王总公司的会计昨晚被我灌醉,把假合同底联拍下来了。
陈阳掀开被子,套上衬衫的动作顿了顿。
他盯着墙上母亲的病历复印件——上周刚收到的催款单还压在相框下,红章刺得人眼睛疼。
带他们进去。他扯松领带,等工商的人查账时,把会计手机里的照片递过去。
挂了电话,他给李经理发消息:十点来我办公室,带那套假收购方案。
李经理回得飞快:陈总放心,我昨儿就在周氏集团楼下晃悠,跟他们采购部老张喝了顿酒,‘不小心’说漏嘴了。
陈阳把保时捷开得飞快。
路过工地时,他瞥见几个工人正蹲在墙根啃馒头——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时周少把他的病危通知书撕成碎片,碎纸片飘在工地的灰里,他蹲在地上捡了半小时,指甲缝里全是血。
十点整,李经理缩着脖子进办公室,额角冒细汗:陈总,我按您说的,跟老张说您要收周氏建材子公司,他当场喷了茶。
陈阳敲了敲桌上的文件夹:够了。
下午两点,周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周少踹翻椅子,水晶烟灰缸砸在墙上:查!给我查陈阳那笔遗产到底哪来的!他个搬砖的凭什么突然有钱?
助理缩在墙角:少...少总,工商那边刚通知,王总公司涉嫌伪造合同、虚开发票,已经被查封了。
废物!周少抓起手机砸过去,王总是给咱们供钢材的!现在货断了,爸那边怎么交代?
手机在助理脚边裂开,屏幕还亮着。
热搜第一跳出来:周氏集团多项目被曝偷工减料。
陈阳坐在酒店套房里,面前摆着三台摄像机。
记者举着话筒:陈先生,您说周氏集团用劣质钢材,有证据吗?
他把U盘推过去:二十份检测报告,都是他们项目的混凝土试块。标号C30的,实际只有C15。
闪光灯炸成一片。
周少的私人号码打进来时,陈阳正把最后一份报告递给摄影记者:周少?令尊刚给我发消息,说要亲自来谈。
电话里传来摔杯子的动静:陈阳你玩阴的!我警告你——
啪的一声,陈阳挂了电话。
他望着窗外的陆家嘴,玻璃幕墙把阳光切成碎片,像极了当年被撕碎的病危通知书。
傍晚七点,林婉的短信跳进手机:他们盯上我了,我该怎么办?
陈阳的瞳孔骤缩。
他记得上周林婉帮他整理资料时,翻到过王总公司的往来账单——她当时还皱着眉说:这些合同章好像不太对。
赵强!他抓起车钥匙冲下楼,带三个人去林婉小区,我五分钟到!
保时捷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蛇形穿插。
陈阳把油门踩到底,导航提示剩余1.2公里时,他看见林婉公寓的窗户黑着——往常这个点,她的台灯该亮了。
单元门没锁。陈阳冲上楼,踹开虚掩的房门。
沙发被掀翻,茶几上的马克杯碎成渣,电脑主机躺在地上,硬盘槽空着。
衣柜门大敞,林婉常穿的米色针织衫掉在地上,袖口沾着一块褐色污渍——像血。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壳。
背面贴着张便签,是林婉的字迹:王总让张姐把设备清单送仓库,可上周刚送过。
手机在他掌心震动,是陌生号码。
陈先生。男声带着电流杂音,想救人,明早十点带王总的合同原件来码头。
咔的一声,电话断了。
陈阳捏着手机壳站起身,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茶几底下露出半截纸条,他弯腰捡起来——是林婉的字迹,仓库钥匙在...
风从破窗灌进来,纸条被吹得飘起来,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黑暗里。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茶几上的碎纸片。
火光映着他发红的眼尾,把码头两个字照得透亮。
今晚,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了。
6
陈阳攥着手机冲进物业监控室时,后颈的汗把T恤黏在背上。
值班保安刚要拦,他直接甩过去张黑卡:调B栋3单元近两小时的监控。
屏幕里,林婉下班回来的身影清晰。
她抱着个牛皮纸袋,刚掏钥匙开门,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楼梯间窜出来。
一人捂嘴,一人反剪她胳膊,拖进电梯时,她踢掉的高跟鞋骨碌碌滚到墙角。
陈阳指甲掐进掌心。电梯下到负二楼?他敲了敲屏幕,车牌。
保安手指发抖,调出货场监控。
银色商务车,尾号719,后窗贴着深色膜。
陈阳摸出手机打给助理:查沪A719的登记信息,十分钟内发我。
二十分钟后,定位发到他手机。郊区,废弃纺织厂。
他抄起副驾的扳手冲进夜色。
途中张律师电话打进来,声音比平时快半拍:陈先生,码头的事我重新查过,涉及周氏集团境外账户——
我在找林婉。陈阳打断他,轮胎碾过碎石溅起火星,她被绑架了。
电话那头突然静了两秒。别冲动。张律师的呼吸声重了,周氏...他们手里有你不知道的牌。
知道了。陈阳挂了电话。
后视镜里,路灯把他的脸切成明暗两半。
纺织厂铁门挂着锈锁。
陈阳用扳手砸断锁扣,铁锈渣子崩进眼睛。
他揉着眼睛往里摸,车间里飘着霉味,隐约有低低的啜泣。
婉婉?他喊了一声。
阳哥...声音从堆布料的角落传来。
林婉被捆在铁架上,嘴角肿着,手腕勒出红痕,却还死死攥着个泛黄的文件夹。
陈阳冲过去用牙咬断绳子。疼吗?他指尖碰她手腕,林婉倒抽冷气,却把文件夹往他怀里塞:周氏...08年吞并宏发机械的账,我帮王总整理旧档案时发现的...他们买通评估师,把资产评成负的...
话音未落,车间外传来脚步声。
陈阳把林婉护在身后,看见张律师从阴影里走出来,西装革履,手里竟拿着把枪。
张律师?陈阳瞳孔缩紧。
我就说别冲动。张律师举着枪的手很稳,周氏要的是这份文件,你交出来,我保你们平安。
放屁。陈阳抄起脚边的铁棍,你早知道林婉有这东西?
张律师没回答。
车间大门被踹开,周父带着六个保镖走进来,金丝眼镜反着光:小陈总,玩够了吧?他冲保镖抬下巴,把东西拿过来。
林婉突然拽陈阳衣角:他...上周来我们公司查账,说自己是审计。她声音发抖,我以为是正常流程...
陈阳盯着张律师。
对方刚才举枪的姿势太熟练,根本不像普通律师。
周父的保镖已经围上来,最近的离他只剩三步。
阳哥...林婉往他身后缩,小心张律师,他那天翻我抽屉时,我看见他脚踝有枪套印子...
张律师突然笑了。
他把枪转了个花,枪口从陈阳移到周父:周董,您以为我真是您养的狗?
周父脸色变了。
陈阳脑子嗡嗡响。
保镖们面面相觑,有人想掏枪,张律师的枪口已经顶住最近那人太阳穴:动一下,他脑袋开花。
林婉攥紧陈阳的手。
陈阳能感觉到她掌心全是汗。
周父后退两步,撞翻堆布料的木架,灰尘扑了他满头。
陈阳。张律师侧头看他,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别轻举妄动了?
车间外传来警笛声。
周父的手机突然响,他接起来,脸色瞬间惨白。
陈阳盯着张律师嘴角那抹笑,突然想起遗产继承时,对方说您是唯一继承人时,眼底闪过的那丝...惋惜?
林婉捏他手背。
陈阳低头,看见她指缝里还夹着半张纸条——是从他手机壳里掉出来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张律师办公室暗格。
警笛声越来越近。
张律师把枪插回脚踝枪套,整理袖扣:周董,您非法囚禁、故意伤人,够判十年。
至于我...他冲陈阳挑眉,陈总,明天来我办公室,我给您看份更有意思的东西。
周父的保镖全被按在地上。
陈阳扶着林婉往外走,路过张律师时,对方轻声说:您母亲当年救的,不止林小姐一个。
夜风灌进车间破窗,吹得林婉的碎发乱飞。
陈阳望着张律师的背影,喉咙发紧。
他终于明白,从继承遗产那天起,这潭水就不是他能想象的深。
但没关系。
他低头看怀里的林婉,她脸上还沾着灰,却冲他笑了。
陈阳摸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查张律师所有资料,包括十年前。
警灯在他眼底闪烁。暗处的老鼠该收网了,而他...才刚玩真的。
7
陈阳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得生疼。
周父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张律师接过文件时指尖微颤,他知道机会来了。
林婉,往我身后靠。他压低声音,后背绷成一道墙。
林婉的手攥住他衣角,微微发抖——三天前她还在茶水间被同事挤兑,如今却要直面商场老狐狸。
张律师翻开文件的瞬间,陈阳喉结动了动。
录音键已经按下,赵强的皮鞋声正从走廊尽头传来。
果不其然,周父的保镖刚要上前,六个穿黑西装的身影唰地从消防通道冲出来,赵强手里攥着橡胶棍,额头还挂着工地搬砖时留下的旧疤:陈总说今天要清场子,谁拦谁是孙子!
张律师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突然出现的安保,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三天前陈阳在工地请他吃盒饭时,这老小子还红着眼眶说没您我妈手术费都凑不齐,合着是在套他话?
张律师,上周三晚十点,您在周氏顶楼喝的是碧螺春还是大红袍?陈阳抄起桌上的保温桶,里面还冒着给母亲熬的鸡汤,周董让您盯着我,顺便往我账户里塞假账单,这事儿对吧?
周父的脸白了。
他扶着红木沙发扶手站起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小陈,这是误会——
误会?陈阳掏出手机,录音里传来张律师的冷笑,周董说了,等那小子把海外账户激活,咱们就把证据全捅给经侦。他晃了晃手机,您猜我今早把周氏近十年的并购合同,都传给哪家媒体了?
张律师瘫坐在椅子上。
周父的袖扣在发抖,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陈阳说要请周董喝茶,当时还笑这穷小子没见过市面,现在才明白,人家早把茶里下了舆论这味猛药。
警笛声从楼下传来。
周少被两个警察架着,西装皱得像咸菜干,脖子上还挂着被工友扯烂的领带:陈阳你等着!
我爸......
令尊现在自身难保。陈阳插着兜走到窗边,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举着摄像机的记者,周氏非法并购的新闻,半小时前上了热搜前三。他侧头看向周父,周董,您刚收到董事会电话吧?
让您立刻辞职保股价?
周父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个不停。
他狠狠瞪了张律师一眼,转身时撞翻了茶几,青花瓷杯哐当碎成八瓣——跟他破碎的商业帝国一个样。
病房里飘着消毒水味,陈母的手却暖得像春阳。
她攥着林婉的手腕往陈阳手里送,眼角的皱纹堆成花:阳儿,妈躺这儿半年,就数婉儿来送的鸡汤最香。
林婉的耳尖红到脖子根。
她低头盯着陈阳磨破的袖口——那是他在工地搬砖时蹭的,现在却被他小心收在西装里。阿姨,我就是看阳哥......
看阳哥什么?陈阳单膝跪在瓷砖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个红绒盒。
盒盖打开的瞬间,林婉的眼泪啪嗒掉在钻戒上——那是他用第一笔遗产分红买的,店员说这颗钻石叫拨云见日。
那天在工地,你蹲下来帮我捡被周少撕了的病危通知书。陈阳的拇指蹭掉她脸上的泪,你说'日子会好的',现在真的好了。他喉结动了动,林婉,让我以后给你送鸡汤,好不好?
病房门哗啦被推开。
赵强举着一大束向日葵挤进来,后面跟着七八个浑身水泥灰的工友,手里的百合都沾着沙子:陈总求婚这么大的事儿,能少了咱们?
阳光从窗户斜斜切进来,照得林婉脸上的泪晶亮。
她抽抽搭搭点头,陈阳刚要给她戴戒指,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发烫。
邮件标题刺得他眯起眼:【真正的遗产秘密,还未结束】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
陈阳抬头看向林婉,她正被工友们举着转圈圈,笑声像银铃撞在墙上。
他低头关掉邮件,把手机揣进内袋——管它什么秘密,至少现在,怀里的人、病床上的妈、身后的兄弟,都在。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
陈阳摸着林婉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想起刚继承遗产那天,他蹲在工地角落哭了半小时。
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逆袭,从来不是一个人爬上顶峰,而是能回头,把想护的人都拉上来。
陈总!赵强举着手机冲过来,经侦队来电话,说周少那事儿......
先让我抱会儿我媳妇。陈阳把林婉往怀里带了带,阳光正好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有些事,明天再解决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