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存在像旧伤疤
晴天不痛不痒
雨天隐隐发烫。
抬头虚挡着,微眯着眼睛看向从指缝间穿来的阳光。
江夏心中默默呢喃着。
我爱你,爱你爱到你拿把刀刺向我心口我也只会问你手疼不疼。
1.
【傅总。】
江夏望着旁边这个人,晦暗不明,心里酸涩不堪。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盯着他眼前的一对母女。
旁边混乱不堪,记者尖锐的提问声,相机闪光灯,助理公关忙着解释,保安冲上来将傅衍围着,话筒刺耳的声音。这一切,反而让江夏冷静了下来,她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发红的眼角,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麻乱紧张害怕
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看着保安怎么都劝不走他,江夏叹了口气,挺直了腰背,在这混乱中依然是优雅干练,高跟鞋挪动了几步,拉着傅衍的手,一边往后台走一边在他耳边说着:"人我会找到,给你带到后台。你先走。"
傅衍看了一眼江夏,才像回了魂一样跟着保安匆匆离去。
而江夏看到他脚步动了,才回过身发布着一条条的指令,处理着这尴尬的场景。
站在休息室的门外,江夏透过那扇紧闭的门,似乎想透进去看里面的场景。手放在门把手上,只要一按,她就能见到他。她就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就不会瞎猜。
可是,她不敢。
捏紧的手指发白,里面隐约传来女生的啜泣声和傅衍的嗓音。
心一颤,害怕的松开了手。江夏无力的靠在旁边的墙上,单薄的身躯在得体的套装下依然挺拔,细长的脖颈微微上扬,盘起的头发撞到墙上,被压的变形。
细长的高跟鞋抵着墙角,紧绷的小腿在光洁的丝袜中支撑着这具脆弱的身躯。
狠狠地闭上眼,在心里大口的叹气,喘息。逼退眼角的湿润,再次睁开眼,额边一缕头发散乱,垂下头,江夏在包里摸索了下。
啪嗒,点上火,嘴里的烟顿时有了火苗。傅衍从不允许她抽烟,但今天的她,已然不顾了,她只想躲一躲,借着这吞吐的烟雾,她至少不会再去瞎想。
尼古丁不消片刻就起了作用,江夏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无所不能的江助。看着还剩大半根的烟,江夏反而有点贪恋这种味道,并未熄灭。看着烟头一明一暗,丝丝烟雾,发着呆。
门吱呀一声打开,江夏指间的烟还没来得及熄掉就直直的撞进了傅衍的眼神里。
深邃的眼神,微抿的嘴,眼神略过她指尖的烟。未说一字,但江夏知道他生气了。
内心不禁苦笑,他是如此理直气壮。
将烟扔下,高跟鞋碾了下烟头,抬头的同时将额头的散发别到耳后。看向在傅衍身侧后的女孩,一脸的无辜而单纯,似乎是江夏吓到她了,小手不禁捏着傅衍的西装袖子,轻轻柔柔,宛如一个瓷娃娃。
江夏笑了,看着那未拒绝的衣角,内心苦涩不堪,他何曾让人这样拉着脸上的笑容却最是得体。
【傅总,我将人送回去。】微低下头,看到对方不可置闻的颔首,江夏走到另一边,对着旁边那位略微上了年纪的妇女笑着说:"请。"
妇女也讪讪的对她笑了下,随即拉过旁边的小女孩,跟着江夏离去。
小女孩不舍的放开手,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傅衍,拉着她的妇女也看了眼傅衍,只是眼底晦暗不明,看不透。
而傅衍,站在原处,依旧一言不发,看着地上的烟头。
2.
一天下来,江夏累的话都不想说,特别是今天。虽说白天已将大部分舆论压了下去,但还有好多琐碎的事要去处理。
坐在电脑前,旁边是简单的一份沙拉,手指在电脑前飞快的动着,一块未动,眼神都明有停留。
心里不禁暗骂那个资本家,不知道抽什么风,好端端的发布会弄成这样。
望着手机里闪烁的来电显示,江夏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不说还好,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傅总。"
"过来。"
说完这两个字,电话那头就挂了。江夏太熟悉他了,这是他一贯作风。
看着暗掉的屏幕,江夏轻咬嘴唇,内心无比纠结。不能不去,不然他有的是方法折磨她,只是,今天的她实在不是很想见他,眼前不禁浮现了那个女生,那双拉着他衣袖的手。
叹了口气,江夏认命的合上电脑,再不去,电话又要来了,这次可不会是像刚才的语气。
来到熟悉而陌生的别墅面前。江夏看着发起了呆,想起第一次在这座房子里过夜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何尝不是像那个女孩那样呢干净而纯粹。
在他身边做助理的一个月后,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两个字"过来。"
她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只是那时的她是迷茫而紧张慌乱的。
管家将她带到他书房,那时的他刚结束工作,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看到是她,只是淡淡的说着:"来了坐。"
怯弱的坐下,安静的环境,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几分钟,在她眼里已过了一个世纪般。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看向她:"你知道为什么而来吗"
"不知道。"江夏此时在心里反复的思索着最近有没有做错事。
他要开除她吗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过来。"
还未等江夏反应过来,她已走到他身边。
一只大手从她腰间穿过,猛的一用力,她顿时跌坐在他怀里。
还未等江夏惊呼出声,红透的脸已被铺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围住。
吻落下,在她唇上碾转,汲取。
"你喜欢我。"
清冷的声音将江夏唤回,江夏手忙脚乱的想要起来,却被紧紧禁锢住。
"傅,傅总。"小手推向面前的胸膛,期期艾艾的说着,"傅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手也被捉住,眼前的人再一次逼近:"我不是在问你。"
嘴唇再次被啄:"你愿意陪我吗"
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什么叫陪你"不经意间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此时的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你懂的。我能给你很多,但我不能给你的也很多。"
咬着嘴唇,她不是不懂。
但,她愿意吗她想吗她自然想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喜爱,那么多年的悸动。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吗
殊不知,她此时的行为已然为她做了答案,她没有立刻拒绝,她在思考。
傅衍没有打断她,看着她坐在他腿上一脸思索的模样。
良久,江夏一脸坚决的样子,看向他:"傅总,我喜欢你。"
连个名字都喊不出来。
傅衍勾起笑,低头再次截取对面的芬芳。吻的江夏意乱情迷间,一个横抱,傅衍抱着她步入旁边的主卧。
一夜春宵。
从此,她就成了不一样的江助。只要他有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把她喊来,亦如今天。
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管家引路了,甚至对这的一草一木都甚是熟悉。
熟稔的来到书房,敲门。
"傅总,今天的事还没处理完。"看着对面低头看文件的他,江夏无奈的说着。
听出江夏语气中的不满,傅衍抬头看向她:"我已经让李助去跟进了。你不用弄了。"
"好的。"江夏也乐的轻松。
傅衍紧皱的额头忽然舒展开来,一副风清朗月的模样。看了眼江夏,又转向文件:"阿姨煮了银耳羹,在厨房。"
"哦,好的。"江夏听完转身出去。
身后传来一句:"给我也盛一碗,放卧室。"
这人,江夏内心暗啐。
在江夏快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具高大的阴影从上面覆盖下来。
嘴唇被携住,"呜"江夏呢喃出声,她自然不会惊讶,除了傅衍,不会有别人。
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自觉的回应着。突然,嘴唇上的力道加重,鼻尖传来的呼吸也粗重了很多。
吃痛的江夏忍不住往后缩,嘴上传来血腥气。黑暗中传来他冷冷的声音:"你今天抽烟了"
明明看到了,还要问她。
他生气了。她知道。
但她也想反驳回去,那两个女的是谁为什么会让他这么失态为什么由着她拉住你的衣袖
无数问题在江夏口腔充斥着,她也气,气氛而委屈,但她最终还是抿了抿嘴,把头扬起,凑到他耳边,轻柔的似撒娇:"今天有点累,没忍住。"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多问。况且,以她这样的身份,她又该如何去问
许是想起了白天的事,傅衍也放松了些,一只手拖着她后脑勺。略带愧疚的吻落到她发际,将她紧紧搂住,难得的解释了一句:"别瞎想。"
床边的银耳羹自是未动,这一夜,傅衍一改往日霸道,很是温柔。
偏是这温柔情,将她愈发的捆紧,让她逃不掉,挣不开。
3.
梦里,江夏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国外回来的她拿着简历站在现在每天都要进出不知道多少次的总裁办公室外,忐忑不安,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只能靠着理理衣服,捋着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来缓解。
当她站在他面前时,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身上是她这几个月省吃俭用买的打折套装,对面的他已然穿起得体而合身的高定。
她看向他,目光缱绻,期望着他能抬头看她一眼,不求他能认出她,只要看她一眼,一眼就行。
失望的眼神落下,他只是低着头翻着她的简历,听着她回答着其他面试官的问题。
话音刚落,其他面试官都看着他,等着他最后拍板,对面的江夏紧张的捏紧双手。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你也是A大的"
"是的。我学的是经济学,后来又再修了企业管理类。"手掌沁出了汗,生怕他认出自己,又怕,他没有认出自己。
果然,他没有认出来,只是颔首:"嗯。"
然后侧首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江夏的眼光追随着他,直至被眼前的手打断:"江小姐,恭喜你入职衍生科技。"
后来,她就成了她助理,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从工位到他办公室。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神随着声音渐渐浮现,望向她,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的手渐渐移动,挽住了他手臂。嘴角慢慢的勾起,无害的眼神变得得意,直勾勾的看着江夏。
江夏一下惊醒过来,看着身边呼吸均匀的人。他不习惯身边有人,虽然江夏可以在这里留宿,但结束后她会乖巧的缩在一边,尽量不去打扰他。
被那个梦惊喜的她,心悸未平。在那天后,江夏并未把自己放在他女朋友的位置上。最多,就是那难以启齿的两个字的身份。她知道,以他这样的身份,还有这样的样貌,身边多的是美人儿,只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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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那些莺莺燕燕趋之若鹜的样子。有时,他也会逢场作戏,有的只是过眼云烟,她还没听说就以消失;有的则仗着受过他几份礼物,陪他出席过几次晚会就吵闹着要上位。
自始至终,他还是保护她的,至少那些事都没有闹到她眼前,但是,她也从来没有以再多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在人前,她永远是他的助理。
微微伸出手,手指触碰到他的头发,江夏望着身边这个人,这是她年少时的欢喜啊。
不管她是谁,能这样看着他,待在他身边,她也是喜欢的。手指缓缓下移,拂过他的眉梢,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他闭着眼睛,似乎感到痒意,眉毛微皱,拉起江夏的小手,顺势拉到胸前:"别闹。"
另一只手自然的从她脖子后抄过,将她拥入怀中。
略带沙哑而有磁性的声音让江夏勾起嘴角,她动了动,在他胳膊上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渐渐闭上眼。
看来,今天的他心情很好,竟能让她在他怀里入睡。
4.
看着眼前的图片,江夏差点将手机扔出去,但又被照片里的人影吸引住。
今晚有一个晚宴,她是知晓的,早上她还问他要带哪位女伴出席。
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用了。"就匆匆离去,连江夏都是家里的司机送去的。
他从未这样,她以为他有要事,并未在意。
如今,原来是陪佳人的要事啊。看着站在他身边一改那天的怯弱朴素的装扮的她,抹胸式的短裙让女孩的身材一展无遗,笔直的小腿,如雪的肌肤。
脖子上的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长发披肩,人畜无害。
虽是背影,但江夏依然认得出这就是那天的女孩子,难怪,难怪他最近总是出去,还不要人跟着,难怪,他与江夏的交流越来越少,看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两人日渐变成最正常的工作关系。
一切,都在这张照片上都明了。原来,如此。
看着女孩腰上的手,捏着手机的手指渐渐发白,周围的氧气似乎越来越少,让江夏有点难受。
生气吗有吧,谁会不气呢更多的是难受,说不上的难受,胸闷,连带着眼睛也有点难受。
站起身来,用手扇着眼角,走到公关部,事先让那边出一份明天的申明,这么高调,
指不定明天媒体要怎么写呢
又让小玲去查一查这个女孩的背景资料,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回到自己小小公寓中,江夏才卸下所有伪装,瘫坐在沙发上,任由脑海乱麻一团。
这是她的房子,傅衍曾多次让江夏住到别墅去,但她不愿。又提出帮她买下这房子,她也不愿,在她执意下,她自己付了首付,现在慢慢还着贷款。
在这里,江夏感到心安。
恢复了点精力,江夏进入厨房,简单的炒了两个菜。
正点开平板,想找部下饭剧的时候。电子锁开门的声音传来,江夏一惊,看向门口,果然是他。
本能的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傅衍自然的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扯了扯胸前的领带:"过来看看你。"
江夏并未多问,一边转身一边说着:"我再烧个汤,很快。"
"嗯。"伸手拿起江夏的筷子,吃了一口眼前的西蓝花,看到旁边的平板。放下筷子,解锁,一气呵成:"想看什么"
"嗯"江夏疑惑转头,看到他拿着平板,就又转过身去,"你随意挑一部吧,我都行。"
很快,一道最常见不过的番茄蛋汤就被端上餐桌。
两人毫无交流,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偶有江夏看着电视痴痴的笑声。
江夏咬着筷子,看着眼前这个身价上亿的人正拿着她9.9一只的碗,夹着眼前这些家常菜,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做边看电视边吃饭的事,所以平板对着江夏,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他的贵气,蓬荜生辉这个词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了。
今日的他倒是好胃口,一小碗米饭已然吃光,江夏又给他添了小半碗。等他吃完,江夏将碗筷收进去,转身刚看到他闲适的靠坐在椅子上,对着她微微一笑:"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许是那"家里"两个字触动了她。看着随意搁在桌上的手,骨节分明,比江夏的手还要修长光洁。一想到就是这只手今天正搂住了那个女孩,是不是还在她腰间游走。
不知怎的,一股不甘和醋意横生,江夏莫名的想要去证明他是不是更爱她
缓缓走到他身前,江夏微红着脸跨坐在傅衍的身上。双手环着傅衍的脖子,不敢与之对视,轻轻的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宴会上没吃饱"
整个人都紧绷着,心跳加速。江夏现在穿的是家居的睡裙,这样一来衣服已经卷到大腿边了,裸露在外的肌肤让她十分不适,她别扭的扭动着,想要让衣服多遮住点。
一双大手扣住她不停扭动的腰,感到身下的异样,吓得江夏不敢再动。傅衍也凑到她耳边:"哪有你的番茄蛋汤好吃。"
说罢,嘴唇碰上她的耳垂,又轻轻咬住,吮吸。
此时的江夏的脑海里似闪过一道白光,浑身颤栗着,不禁嘤的一声,软软的靠在他肩上。
傅衍另一只手在她大腿上摩挲,含糊不清的问道:"吃醋了"
江夏倒也回过神来,微微抬起头,与他拉开了点距离,四目相对,脸色带着潮红:"如果我说是呢"
看着眼前嘟着嘴气鼓鼓的江夏,傅衍难得笑的开怀,闷闷的笑声从胸膛传来,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跟个小孩置什么气。"
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游走,漫不经心的给她解释着:"她就是说没去过那种场合,让我带她去见见世面。"
"哦。"虽是寥寥一句,倒让江夏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哦什么,专心点。"傅衍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记。
一室旖旎。
5.
这日难得和小玲有个午餐时间,刚回办公室,就感到了低气压。
还没将咖啡放停,就看到李助急匆匆走来,看到她如释重负。
【江助,傅总找你和小玲。】压低着声音。
江夏挑了挑眉,看着他。
李助看了眼总裁办公室,声音更低了些:"傅总很生气。"
"有说什么事吗"
"不知。"
"好,我去一下。"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江夏刚打开门,一大堆纸片如雪一样飞来,携带着暴怒声:"看你做的好事!"
从未见到他如此生气,看着他失态的样子,他也从未用这样的音量和她说过话。即使初出茅庐时,跟在他身边也不乏出过错,但,从未像现在这样。
一时反应不过来,胸口都来不及跳动。江夏第一反应是拉着小玲走了进去,迅速关上门。
是出了什么事吗
拿起地上的一张纸,是一份媒体报告。是那张晚宴的照片,配的文字是那位小姑娘的身世。浮夸的词藻,像是本人叙述一样事无巨细。
粗粗看完,江夏心里已了然。
抬头往那边一看,果然在他身边正坐着报道上的女主角,柔弱的缩在她身边,正无声的啜泣。
"傅总,发生了什么事"视线一转,淡淡的问着。
"谁让你去查她的。"傅衍好整以暇的坐下,冷冷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紧抿的嘴巴,拧紧的眉头,都在透露着他的怒火。
这样的他,是她未曾相识的。
怎么了,还没到夏天,怎么胸闷的那么厉害。
"是我让小玲去查的。但这篇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傅衍的双眼想要刺穿她一样。
江夏挺直腰背,任由他看,反正不是她,只是,这眼神,太过陌生。陌生到两人像仇人一般对视着。
江夏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往后移,好怕这样的他。闷闷的心上开始下起细雨,怎么,连带着眼睛也有点热热的。
"江姐姐不会这样的,会不会是姐姐身边的人擅自主张呢。"小白花在旁边适时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江夏微微咬牙,一个眼神扫过去。小白花瑟缩下,更是往傅衍那边靠了靠。
自然,男人的保护欲被瞬间激起,傅衍也扫了下她,电花火石间,傅衍的眼神略过她,看着她身后的小玲。
小玲吓得瞬间抖了起来,慌忙拉住江夏的衣服:"江助,不是我,我没有。"
拉住小玲的手,看了眼小姑娘,缓缓开口:"傅总见不得美人伤心,我能理解。但我们说了不是就是不是。"心里莫名有点堵,说出的话也有点堵
"你不用吓她。"傅衍被江夏看的有点不适,侧过身去,扯了下领带,"我不管是谁泄露出去的,你给我处理好。还有那个谁,辞了吧。"
小玲泪水簌簌的掉。她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实习期还没过呢,为了这莫须有的事,她就要被辞退吗
感受到身后小姑娘的不安,江夏一下把她扯到身后。看着同样在傅衍身后的小白花,此时倒不哭了,虽还是一副柔弱的模样,但上挑的眼梢落在江夏眼里是如此的刺眼。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呵。
看着侧对着她的傅衍,心里翻江倒海,何等的委屈,何等的不安,这么多年,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待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也会为了别人而这样对自己。
忍住,再忍住。
江夏缓缓开口,语调平和,仿佛刚才的争吵都不复存在:"傅总,我们助理部会和公关部一起处理这件事,绝不会给这位白小姐带来麻烦。况且,我看到这份报道上写这位白小姐出身和经历不是很优秀,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也没有太多夸张。如果傅总心里真有白小姐,不妨趁这机会,正式公开二位关系。"
听到这最后一句,傅衍的眼角就扫了过来,身上的低气压更甚,死死盯着江夏,虽未发一语,但江夏明白他这是在质问她。
目光迎上,手指嵌进肉里,疼痛给了江夏力量,第一次,她第一次这样对抗他:"傅总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但,我的助理,不能动。"
说完就拉着小玲出去了。
6.
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傅衍和她的消息,法国,英国,威尼斯,各个地方都是他们的身影,甚至中午的娱乐杂志上是在普罗旺斯,晚上的小道消息就在俄罗斯了。
小白花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裁剪合身而得体的礼服一件又一件。早已退净当初的懵懂无知,精致的妆容,衬得她如星光般闪烁。
看着满天飞的报道,江夏忙的晕头转向,连心疼都似乎感觉不到了,只是一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江夏就难以自抑。
他,从未这样冷落过自己。
怎么多年,两人之间不乏有龃龉,也闹过,也冷战过,他脾气不好,但只要他说两句好话,江夏都会迁就他,顺着台阶下。他这人吧,平时话少,有时候凑在她耳边说的甜言蜜语,江夏字字都记得。
一度,她以为,她和他,有可能。
爱情里,总是会奢望。
7.
接踵而至的不仅是繁重的工作,还有更让人头痛的事。
放下电话,讲下揉着太阳穴,眉头深锁,想着怎么解决。
是福伯的电话,傅衍这些天的行为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打着过寿的名义,即将回来。
江夏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手机,看着那个还停留在十天前的聊天记录。
【老太太两天后回来了。】
发送。
一边准备着老太太的寿宴,一边看着杳无音信的信息。江夏突然在一刻觉得毫无意义,她,累了。
两天后的傍晚,晚宴如期举行。
豪车云集,关系好的,生意往来的,甚至曲曲折折要来奉承的,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站在傅衍旁边应酬的江夏,听到小玲附在耳边的话,眉头微皱,旋即看了眼刚进来的小白花。
小白花今日穿的甚是耀眼,一条银白色的长裙很好的勾勒出她的线条,一条缀满钻石的腰带显得她格外的耀眼。头发早已不是当初的黑长直,大波浪,红唇,散发出成熟的韵味。
此时的她正在四处张望,想必正在找身边这位吧。
江夏伸手拉了拉傅衍的衣袖,向他努嘴示意。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傅衍依旧面目表情,看不出喜怒。
江夏也不去理睬,微微挡在他身前,和他前面的人客套着。
想去找她就去吧。
还未等傅衍挪步,小白花已经看到了他。身未动,一句甜腻腻的:"衍哥哥"已经将周围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拎起裙摆,小碎步的跑了过来,身姿别提多婀娜多姿。俏脸微红,手自然的挽起傅衍的胳膊:"衍哥哥,我来晚了。"
一片哗然,众人好奇的看着,也有不少人目光了然。
"你怎么来了"傅衍略带不满的问道。
"衍哥哥不想我来嘛。"小白花目光楚楚可怜,靠着傅衍撒娇道,"人家听说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特地来祝贺她的。"
傅衍终究还是没把手抽回来。
很快,老夫人就下楼了,觥筹交错,各种道贺祝寿的话,绵延不绝。
在众星捧月中,老夫人一脸慈祥从容的面对着。
一波祝贺声刚停歇,小白花就迫不及待了。挽着傅衍急急上前:"奶奶,这是我给你的贺礼,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看了眼她,又瞧着傅衍,最后目光竟落到江夏身上。
江夏抿着嘴,冷眼看着一切,不禁心中腹诽:这小白花可真勇。特地等这安静的一刻。
见老夫人没有回应,小白花又伸出手想去挽老夫人:"奶奶~你看你怎么穿的这么朴素,衍哥哥也真是的,怎么不给你奶奶买几身好点的衣裳。"
听到周围嗤笑声,江夏暗自摇头。小白花空有野心,也不好好做功课。老太太这一身虽然看着朴素,但那衣裳上的刺绣图案可谓是栩栩如生。只一眼,江夏就认出了这是那位苏绣传人的亲手之做。
江夏为什么会认得因为,在她的衣柜里,也有一件那位大师的作品。
那时傅衍带她去那家大隐隐于市的店里,看着那位温柔的女子为自己丈量着尺寸。江夏羞怯的拉了拉傅衍的衣角,一句这是不是很贵啊引的二人嗤嗤的笑了。傅衍刮她鼻子的温度仿佛还在鼻尖,如今,已然另有佳人在侧。
老太太看着白果,看的白果声音越来越轻,头越来越低。
似是故人来,老太太幽幽的说了句,有心了,白小姐。
正当小白花以为老太太接受了自己的时候,正又想发挥一番时,江夏收到了傅衍的目光。
明白,立刻往前走了几步,拉着小白花,嘴上说着:白小姐,这边请。实则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急急拉着往外走去。
等到老太太再次被围住时,江夏将小白花放开,走在她两步之外。
心里默数五,四,三。。。
还未数完,果然,小白花就往地上一跌,泫然若泣: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江夏心里翻了个白眼,蹲下,冷淡的说着:这是傅总的要求,白小姐,不要闹。
小白花并未被吓到,声音更是高了几分:衍哥哥才不会这样做。我哪里得罪姐姐了,要姐姐这样
眼见又有不少宾客被她吸引了,目光往这边看来。江夏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你的衍哥哥说只要你乖,他会送你一套粉钻首饰,全球限量版哦。
小白花顿时收住了眼泪,喜形于色。
首饰自然送了,是江夏保险箱里的,虽然也是傅衍给的,但江夏自己做主送了出去。
不曾想,第二天,福伯送来了一套更大更闪的蓝宝石首饰,并留下一句:少爷说,他送出去的东西没道理还要转送。
江夏叹了口气,何必呢。
8.
江夏,在深夜中不断自愈,只是,偶尔还是难以释怀,也不知怎的,傅衍对江夏越来越疏离,倒是跟赌气一般。
最近的活动都是高调的把小白花带在身边,还要江夏作陪。
就在一次马术宴上,江夏一身骑马装,干净利落。看着不远处小白花坐在马背上,似是有点害怕,正弯腰对着傅衍说着什么。傅衍站在旁边,仰着头,温柔的模样刺痛了江夏。江夏连忙别过头看向别处。
"姐姐。"
一看,小白花竟来到她身边。江夏挑眉示意什么事。
"姐姐,你看衍哥哥对我多好。你怎么还来凑热闹呢"小白花得意的说着,全然没有当初的单纯。
"我是傅总的助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是吗姐姐,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的,你也喜欢衍哥哥,对吗"
喜欢岂止是喜欢,她早就爱他爱到深入骨髓。
"可是,你要知道衍哥哥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姐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听着小白花的口无遮拦,江夏隐隐有一股怒气,语气愈发冷淡:"白小姐,请你慎言。"
"难道不是吗谁知道你靠的是什么才在衍哥哥身边待这么久"
"白小姐,我靠什么手段不劳你费心。倒是你说飞上枝头变凤凰,白小姐怎么不想想那篇报道上的内容。"
"你!"随着话落,一只手从半空中落下,等江夏急急闪过,还是被刮到了脸庞。
江夏捂着脸,站直身子看向小白花。小白花倒也不胆怯,对上江夏目光。
江夏视线往后一移,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傅衍。凑到小白花耳边,温柔到滴水的声音:"白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我靠什么手段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罢,越过她,走向傅衍,半路上还讲一缕头发扯松。
快走到他身边时,半低着头,"不小心"撞了上去。抬头,水光盈盈的眼睛看向他
,微微露出刮红的脸庞。未说一言,却早已诉说
了千言万语。
其他都是设计的,唯独这委屈,江夏却是真情实感,这么多天,这么多事,江夏何尝不委屈的,看着他,望着他,似要将他看穿,看透,映在脑海里,心里。
傅衍一把搂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委屈巴巴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柔软。
江夏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抱住他,埋在他胸前闷闷的说:"我,想你了。"
傅衍搂的更紧了。
江夏侧着头看向小百花,嘴角勾起笑容。
9.
那一夜,傅衍从未有过的炽热和疯狂。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仿佛回到从前,或者说更甚从前。
在这不真实间,江夏有种终见天明的晴朗,
为他洗手作羹汤,继续做他的助理。
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一条信息最终还是打破所有,看着小白花用他的手机给她发的照片,睡着的傅衍。她,曾在多个深夜就着月光凝视这张脸,缓缓伸出的手,在碰到冰冷的屏幕时陡然清醒。
虽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但兴许是最近的幸福让她忘乎所以,今天的照片格外的刺眼。
瞬间红了眼,胸口泛起滔天的怒气。
【白小姐,先帮他脱了衣服再发,岂不是更好】
飞快的发完这条信息,江夏就扔掉手机,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却是,怎样都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画面,这白果到底是谁,怎么可以引得傅衍这样重视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
脑海中突然闪出上次老夫人说的"似是故人来。"
给小玲发了条信息,让她去查查。这,白果,到底是谁。
还未等小玲查到信息,江夏就接到了老太太要见她的消息。
虽不明所以,但隐隐觉得不安。
江夏换上了那件旗袍,来到了老太太的住处。
只见今日也是巧,老太太也是一身旗袍,正半倚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微闭着眼,手上的扇子似有若无的扇着。
年轻时,老太太也是个美人。
边想着,江夏就来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来了,坐。
是,老夫人。
听到这话,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睁开,看向落座的江夏:你该叫我什么
不喜不怒。
江夏心一抖:奶奶。
老夫人这才又微眯着双眼,继续惬意的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起身,从旁边一本书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江夏:看看吧。
接过照片,江夏看到照片上的人,愣住了。
这照片上的……是傅衍妈妈
江夏虽是问句,但心里早就猜个七七八八,这女子的眉眼,和傅衍甚是相似。
老夫人点点头,声音低沉着说:"对,这就是阿衍的母亲。他有跟你说过他妈妈的事吗"
"未曾。"江夏摇了摇头,哪怕是在两人最感情深厚的时候,一提到他妈妈,傅衍总是沉默。
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她明白,但她磨不平啊。
听着江夏讲述,老夫人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心疼,但还是狠了狠心:"阿衍是个命苦的孩子。他的母亲也是。你,想听吗"老夫人最终还是问了句。
傻孩子,说不,我就绝不说出来。
江夏的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来,她紧紧的看向老夫人,似有感应般,老夫人说的话可能对她是重击。
但,江夏依旧看向老夫人:"奶奶,你说,我想听。"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又躺回躺椅,看向远方,似是不敢面对她般,悠悠的述说着:"啊衍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外室。但那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插足了别人的婚姻,都是我那混账儿子的错。等到事情揭露时,阿衍母亲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
震惊,震惊到江夏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看着流向四处的水,江夏心中联想到傅衍乖僻的性格,想到他为何只字不提他的母亲,原来,是这样。
"阿衍出生后,大房这边本没有子嗣,想着把阿衍收在膝下,本想让他们母子俩一起住进来,一起抚养。但阿衍母亲性子倔,愣是不肯进门,也不愿让阿衍接触他父亲这边。但我们傅家,就这一个独苗,自然要好好培养。所以,阿衍从小就夹在他父亲母亲之间,傅家继承人和小三之子之间。他的童年,并不好过,直至他母亲离世,她都没有原谅他父亲,他也是,到现在都和他那个爸堵着气。"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卑微的身份。所以,阿衍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三。"
此时,老夫人悲悯的看着江夏,"他遇上了你,我以为,他会对你有所不同。可没想到。。。"
江夏还未从震惊中走出,脑海中都萦绕着那句:阿衍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三。
小三,外室,情人,情人,小三……
她不就是吗
没想到,奶奶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给了我一个他最讨厌的身份吧。
江夏凄惨一笑,颤抖的说着。
就在那些缱绻的时刻,在她以为她终究能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一直是那个难以启齿的身份
原来如此……所以他女伴不停,所以在所有重要场合时,她都不会出现。因为,她,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江夏不禁苦笑,小脸煞白。
看着她这样,老夫人心中也不忍,她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也希望,她的阿衍能早点摆脱心里魔障,找到自己心仪之人。
江夏脑袋嗡嗡作响,嘴里却丢出一句话:"那这个白果是谁"
老太太指了指照片上站在傅衍母亲旁边的女子,"阿衍母亲远方表妹,那个白果应该是她的女儿。"
脑海中闪出白果的样子,江夏明白了,白果的眉眼更像傅衍的母亲。
原来,竟是这样。
江夏哭不出,笑不出。拉扯着嘴唇,跟老夫人道谢。
老夫人满眼心疼,握住她以变得冰凉的手,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你走吧。他快寻过来了。"
江夏踉跄着站起来,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如行尸走肉。
心里的千疮百孔来不及去堵,去缝。只有一个想法,快走,离开这里,离开他,离开,离开……
回到家中,换下旗袍,将旗袍寄到公司。
她留意到了,他的妈妈,是个旗袍美人。
而她,江夏,再也不愿意当别人了。
随意抓了些东西,就往外奔。
飞机的轰鸣声让江夏回了神,憋着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咬着嘴唇,捂住心口,看着外面的夜空,任由悲伤侵袭。
傅衍,我走了。
再见。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既然平不了,那就随风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