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商界精英,却因爱而不得差点跳楼。
那天,我拉着刚认识的街头画家回家,笑嘻嘻地说：哥,他可不是什么穷小子！
我哥鞋都没穿就从天台冲下来,抄起鸡毛掸子追着我满屋跑。
第二天,我不小心把一份孕检报告掉在地上,眨眨眼：哥,你要当舅舅啦！
他沉默三秒,冷静地抠出刚吞的安眠药,拿绷带缠好割腕的伤口,冷笑：不死了,怕你再生个小混蛋在我坟头涂鸦。
后来,那个穷画家在拍卖会上以千万高价卖出作品,我哥愣在原地：这小子真不是骗子
1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市医院急诊科的来电显示,手指悬在空中顿了半秒才划开接听。
请问是颜微小姐吗您哥哥颜修服药过量,现在正在我们医院洗胃。
后面的话像被按了静音键,我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等我回过神时,已经抓着车钥匙冲出了律所办公室,连外套都忘了拿。
九月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灌进车窗,我死死握着方向盘,指甲几乎要嵌进方向盘里。
十五分钟的路程被我缩短到九分钟,闯了两个红灯,最后一个急刹停在急诊门口时,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颜修呢我哥在哪
我冲进急诊大厅,声音抖得不像话。
护士站的小护士被我吓得一哆嗦,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病房。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猛地推开门。
病床上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真的是我那个永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哥哥吗
哥。
我嗓子眼发紧,轻轻握住他露在被子外的手。
那只曾经在谈判桌上让对手闻风丧胆的手,现在冰凉得可怕,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
小微来了啊。颜修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就是吃了点安眠药。
一点
我指着床头柜上洗胃用的管子,声音陡然拔高,医生说你吞了整整一瓶！要不是助理发现得早...
我说不下去了,眼眶一阵发热。
颜修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苏媛要结婚了。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砸在我头上。
苏媛,我哥暗恋了十年的青梅竹马,颜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上个月刚辞职。
和谁我听见自己机械地问。
周毅。
我差点把牙咬碎。
周毅,明锐集团的少东家,我哥在商场上最大的死对头。
这个王八蛋挖走我们多少客户不说,现在连我哥喜欢的女人都要抢
哥,你...
我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律所合伙人老陈的电话,八成是来骂我扔下客户跑路的。
我烦躁地挂断,却不小心划开了相册,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夕阳下的艺术区,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年轻男人正专注地在墙面上作画。
他侧脸线条分明,微卷的刘海垂在眼前,握着喷漆罐的手指修长有力。
整幅画面透着一种野性的美感。
这张照片是我上周路过艺术区时随手拍的,当时只觉得那个街头艺术家的气质很特别,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是谁颜修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手机上。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男朋友。
2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颜修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挣扎着要坐起身：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不告诉我
就最近。我硬着头皮编下去,本来想过段时间再介绍的。
颜修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眉头渐渐皱起：这打扮是搞艺术的靠谱吗
特别靠谱！我昧着良心说,他是...嗯...知名画廊的签约画家,一幅画能卖好几万呢！
天知道照片上这个人到底是谁,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颜修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但至少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了。
护士进来换药时,他甚至主动问起了出院时间。
明天就能出院了,但需要家属陪同观察48小时。
护士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抑郁症患者自杀未遂后是最危险的。
我心头一紧,握紧了哥哥的手：我请两天假陪他。
离开医院时已是深夜。
我站在停车场深吸一口气,翻出那张照片仔细端详。
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签名：Ghost。
幽灵。
这大概是他的艺名
知名画廊签约画家是吧一幅画好几万是吧我自言自语地苦笑,颜微啊颜微,你这谎可撒大了。
但看着手机里哥哥刚刚发来的消息,周末带男朋友回家吃饭。
我知道,这个谎必须继续编下去。
现在的问题是,去哪找一个符合描述的男朋友,还要愿意配合我演戏
我发动车子,调头朝艺术区方向驶去。
夜风灌进车窗,吹散了我额前的碎发。
后视镜里,我的眼睛亮得惊人。
不就是找个假男友吗
我颜微在法庭上从无败绩,还搞不定一个街头画家
艺术区的清晨总是来得比其他地方晚一些。
我站在斑驳的涂鸦墙前,反复比对手机里的照片和眼前的景象。
就是这里,上周我拍下那张救命照片的地方。
请问
我拦住一个背着画筒走过的女孩,你认识一个叫幽灵的艺术家吗左耳有黑色耳钉的那种。
女孩警惕地打量着我,嘴角抽了抽：律师小姐,这里不欢迎条子。
我不是警察。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名片,我只是想找这个人。
女孩扫了一眼名片,表情更加古怪了：正阳律所颜微
她突然笑出声,Ghost最讨厌的就是律师,特别是你们这种精英范儿的。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可以付钱。
哦女孩挑了挑眉,多少
五千,只要他配合我演场戏。
女孩吹了声口哨,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等着吧,他一般中午才出现。
3
我在艺术区转悠了整整三个小时,高跟鞋磨得脚后跟生疼。
正当我准备放弃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
黑色皮衣,破洞牛仔裤,左耳上的黑钻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就是他！
照片上那个幽灵！
我快步走上前,却在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脚步。
他正在和另外两个艺术家交谈,而那张侧脸,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是你！我失声叫道。
红酒。
酒会。
撞翻的酒杯。
这个幽灵就是上周那个故意把红酒洒在我身上的混蛋！
程野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哟,律师小姐,追债追到这儿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为了哥哥要冷静：程先生,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很熟吗他双手插兜,歪着头看我,连我姓什么都知道
你胸牌上写着。我指了指他皮衣上别着的嘉宾名牌,那上面还留着酒会的logo,我需要你帮个忙。
程野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他们识趣地走开了。
他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身上带着松节油和薄荷烟混杂的气息：正阳律所的高级合伙人,需要我这种没品位的人帮什么忙
我咬了咬下唇,直接打开手机相册：这张照片里的人是你,对吧
他扫了一眼,眉头微挑：偷拍我颜律师还有这种癖好
我哥看到了这张照片,现在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一口气说完,周末需要你陪我回家吃顿饭。
程野的表情凝固了。
下一秒,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绝对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擦着眼角笑出的泪水,精英律师找街头混混假扮男友你律政剧看多了吧
我涨红了脸：五千块,就一顿饭。
不干。他转身就要走。
一万！我一把抓住他的皮衣袖子。
程野停下脚步,转过身时距离近得能让我数清他的睫毛。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亮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
为什么是我他忽然问,你大可以找个同事帮忙。
因为我哥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我老实承认,而且,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我不想再刺激他。
程野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我紧攥着他袖子的手上：你哥怎么了
他,我喉咙发紧,他昨天吞了一瓶安眠药。
程野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细说。
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我竟然把哥哥和苏媛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包括哥哥现在抑郁的情况,甚至我那个蹩脚的谎言。
所以现在他认为我交了个搞艺术的男朋友,情绪稍微好了点。我揉着太阳穴,医生说出院后需要保持他的情绪稳定,所以这个谎必须继续圆下去。
4
程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你哥是颜修颜氏集团的颜修
我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商业版面上见过。
他耸耸肩,没想到他妹妹这么,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这么不一样。
所以,你答应了我急切地问。
程野突然凑近,近到我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薄荷糖味道：一万五,包接送,不包亲密接触。
成交！我如释重负,立刻从包里拿出合同,这是保密协议,签字。
程野看着递到眼前的文件,嘴角抽了抽：你随身带合同
职业习惯。我递过钢笔。
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有不少颜料渍和细小的伤痕,但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程野,这是真名我收起合同。
怎么,要查我户口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周六几点地址发我手机。
说完报出一串数字。
我存下号码,犹豫了一下：你需要换身衣服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洞牛仔裤,又看了看我的职业套装,突然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怎么,嫌我拿不出手
不是！我急忙否认,只是我哥比较传统。
放心,我会让岳父大人满意的。他眨眨眼,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
毕竟我们上次见面并不愉快。
程野回头,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因为...
他拖长声调,我想看看精英律师撒谎时耳朵会不会红。
你！我气得跺脚,他却大笑着走远了。
回到律所,我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脑海里全是程野那张欠揍的笑脸。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记得周六来接我,未婚妻。——你的幽灵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这个混蛋！
但转念一想,至少哥哥的事暂时解决了。
我给颜修发了消息,确认周六的家宴。
老陈推门进来,看到我对着手机咬牙切齿的样子,挑了挑眉：新案子
不,我收起手机,是比跨国并购还难搞的东西。
周六早晨,我站在程野工作室门口,按了第十次门铃还是没人应答。
正当我准备打电话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早啊,未婚妻。
程野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
他上身赤裸,只穿了条松松垮垮的睡裤,腹肌线条分明。
我猛地转过身：给你二十分钟,穿好衣服下来！
身后传来他懒洋洋的笑声：害羞了
5
二十分钟后,程野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来。
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换了一身深蓝色西装,内搭黑色高领毛衣,耳钉换成了低调的银质耳扣,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活脱脱一个精英艺术家形象。
怎么样他系上安全带,够拿得出手吗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样打扮确实很好看。
过于好看了。
还行。我发动车子,记住,你是画廊签约画家,一幅画能卖好几万。
啧,这么便宜他摇头,我现在身价至少六位数了。
别得寸进尺！我瞪了他一眼,到了我哥家,少说话,别露馅。
程野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见家长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车子驶入颜家别墅的车道时,我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程野突然伸手覆在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放松,他轻声说,我会是个完美的男朋友。
不知为何,这句简单的安慰让我的心跳平稳了些。
但当我们走进别墅,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另一个人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苏媛。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周毅。
小微回来了
颜修从沙发上站起身,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正好,苏媛和她未婚夫也刚到。
程野在我耳边低声问：什么情况
我咬牙切齿：最坏的情况。
周毅已经站起身向我们走来,目光在程野身上停留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位是
我男朋友,程野。我硬着头皮介绍。
程野从容地伸出手：久仰,周总。
周毅握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们见过
在艺术拍卖会上。程野微笑,您对那幅赝品情有独钟的样子令人印象深刻。
周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我悄悄掐了程野一把,他却面不改色。
颜修似乎没注意到暗流涌动,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座。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程野身上,带着审视。
那种我熟悉的,他在董事会上评估竞争对手时的锐利眼神。
程先生,颜修亲自为程野斟了一杯红酒,小微很少带朋友回家,看来你确实很特别。
程野接过酒杯,指尖与颜修的轻轻一碰：颜总客气了。是我运气好,能遇到微微这样的女孩。
他故意用了亲昵的称呼,还朝我眨了眨眼。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这家伙演得也太投入了！
听小微说你是画家颜修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但眼神依然警觉,主要创作什么风格
我紧张地攥紧了餐巾。
这个问题我们没对过台词！
程野却从容不迫地抿了口酒：主要是街头艺术和当代混合风格。最近在尝试用喷漆表现传统水墨的意境。
哦颜修来了兴趣,就像Banksy那种
比那更...程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混乱一些。我喜欢在作品中保留城市本身的粗糙质感。
周毅突然插话：街头艺术也算艺术不就是涂鸦破坏公物吗
6
餐桌上气氛瞬间凝固。
我看到哥哥眉头微蹙,而程野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这是他克制情绪时的小动作,我已经能辨认出来了。
周总此言差矣。程野微笑不变,声音却冷了几分,从文艺复兴时期的湿壁画到今天的街头艺术,公共空间一直是艺术最重要的载体之一。您作为幻影画廊的股东,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周毅脸色一沉,正要反驳,苏媛轻轻按住他的手：我记得你去年还收藏了一幅KAWS的作品,那也是街头艺术出身吧
颜修适时地转移话题：程先生对艺术品鉴很有见解。正好我收藏了几幅当代作品,饭后能否请你帮忙看看
荣幸之至。程野点头,在桌下悄悄碰了碰我的膝盖,示意我放心。
我松了口气,却注意到周毅正盯着程野的左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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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隐约露出一道疤痕,被手表遮去大半。
周毅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像是认出了什么。
程先生,周毅突然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除了你所谓的拍卖会之外。
程野切牛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可能是在哪个画展上我经常四处跑。
不,我想起来了。
周毅放下刀叉,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慢,三年前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你是落选者之一。当时评审认为你的作品缺乏商业价值。
我的心猛地一揪。
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程野却笑了：周总记性真好。不过您记错了一点,是我主动撤回了申请。
他转向颜修,当时我发现评审委员中有位特别欣赏抄袭作品的人,觉得没必要参与。
周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颜修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举杯打圆场：艺术本就是见仁见智。来,尝尝这瓶89年的拉菲。
我趁机在桌下握住程野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冰凉。
当我想要抽回手时,他却反手扣住我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程野和周毅之间,绝对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周毅晃动着红酒杯,眼神像毒蛇般锁定程野：说起来,程先生对最近艺术圈的抄袭风波怎么看听说有些所谓的街头艺术家专门模仿名家风格...
周毅,我打断他,今天是家宴,不是艺术论坛。
小微,颜修略带警告地看我一眼,却又转向程野,不过我也很好奇专业人士的看法。
程野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抚我,声音却冷静得出奇：抄袭与致敬的界限在于创造性转化。就像周总公司去年推出的致敬系列。
他故意拖长音调,啊,抱歉,我记错了,那个系列好像被告侵权了
周毅的酒杯重重磕在桌面上,红酒溅出几滴在雪白桌布上,像血渍般晕开。
年轻人说话要注意分寸。他声音低沉,艺术圈很小的,说不定哪天就...
就怎样我猛地直起腰,周总这是在威胁我男朋友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男朋友三个字说得太自然,仿佛我们真的在一起很久似的。
程野侧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借着桌布的遮挡,拇指轻轻抚过我被他捏红的手腕,像是在道歉。
7
苏媛适时地打圆场：程先生的作品确实很有原创性。对了,你手上的伤疤...
她突然指向程野露出的手腕,是创作时不小心弄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野左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一个清晰的Z字形,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划出来的。
我的呼吸一滞。
周毅公司的logo正是一个抽象的Z字母,而这道伤疤的形状。
未免太过巧合。
程野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遮住伤疤：年少轻狂时留下的纪念。
他抬眼直视周毅,有些人,有些事,值得永远记住。
餐桌上空气瞬间凝固。
颜修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游移。
我听说,周毅突然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幻影画廊下个月要举办新锐艺术家展。程先生既然号称幽灵,应该会参展吧
程野的瞳孔微缩。
我这才想起,我们之前编造的谎言里提到过他是幻影画廊的签约艺术家。
当然。程野面不改色,我的新系列幻灭正在筹备中。
真巧,我是评审委员会主席。周毅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期待看到你的杰作。
我的手心渗出冷汗。
这是个陷阱！
如果程野根本不是所谓的幽灵,或者作品水平达不到专业水准,不仅谎言会被拆穿,他在艺术圈的名誉也会毁于一旦。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如何解围时,程野突然笑了：周总这么关心我的创作,不如先解释下贵公司上个月为何突然下架了所有致敬系列作品
他转向颜修,颜总做收藏的应该知道,艺术品突然下架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赝品,或者抄袭。
颜修挑眉：周毅
周毅脸色铁青：商业调整而已。
是吗我从手机调出一则新闻,可艺术财经报道说,是因为接到了多位艺术家的侵权投诉...
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周总不会不知道吧
程野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弧度。
苏媛看看周毅,又看看我们,眉头微蹙。
颜修则突然大笑起来：精彩！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晚餐讨论了。
他举起酒杯,敬艺术,敬法律,也敬真相。
散席后,周毅把程野堵在走廊转角。
我假装去洗手间,悄悄靠近。
别以为换个名字就能重新开始。周毅的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那些小把戏。幻影画廊的展览做梦。
周总在害怕什么程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怕大家发现你捧红的那些天才艺术家,作品都是谁画的
闭嘴！你有证据吗三年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8
我们走着瞧。程野轻笑一声,顺便问一句,你未婚妻知道你是怎么得到现在这一切的吗
周毅猛地揪住程野的衣领,我差点冲出去,却见程野轻松格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衣领,从容地走开了。
回程的车上,程野异常沉默。
我忍不住问：你和周毅到底有什么过节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一个关于背叛和盗窃的老套故事。
他简短地说,明显不想多谈。
红灯时,他忽然转向我：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为我说话。
他轻声说,其实没必要那么认真的,毕竟我们只是...
演戏。我知道。
我迅速接话,胸口却莫名发闷。
程野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对待一只闹脾气的小猫。
专心开车吧,未婚妻。
我本该反驳这个讨厌的称呼,却发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夜色中,程野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戏演得太久,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9
所以,你家水管爆了
程野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痞笑。
我站在他工作室门口,浑身湿透,脚边放着被水泡过的行李箱,头发还在滴水。
凌晨三点被楼下邻居敲门吵醒,发现自家水管爆裂的惨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这个只认识了两个月的假男友。
就住一晚。我咬牙切齿地说,明天就找维修工。
程野侧身让我进门,顺手接过我的行李箱：未婚妻有难,我当然要收留。
我本想反驳这个讨厌的称呼,但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程野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快步走进里间,拿出一条干毛巾和一件灰色卫衣：先去洗个热水澡,衣服是我的,将就穿。
浴室里水汽氤氲,我换上程野的卫衣,宽大的衣摆垂到大腿,袖口卷了三圈才露出手腕。
衣服上有淡淡的松木香,和程野身上的味道一样。
走出浴室时,工作室已经变了样。
程野在画架旁清出一块区域,铺好了临时床铺。
几个垫子拼在一起,上面铺着干净的床单,还有一只看起来就很贵的羽绒被。
你睡这里。他指了指床,我睡沙发。
我注意到他特意把床铺安排在离暖气最近的位置。
谢谢。我轻声说,突然注意到他正在收拾散落各处的内衣设计草图,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程野挑眉：颜大律师想欣赏我的内衣设计早说啊。
他故意抖开一张极为大胆的草图。
谁要看这个！我抓起抱枕砸他,却忍不住笑了。
夜深了,工作室里只剩下暖气运作的嗡嗡声。
我躺在临时床铺上,借着月光打量这个空间。
与想象中艺术家的混乱不同,程野的工作室乱中有序。
颜料按色系排列,工具分类收纳,只有创作区一片狼藉,显示主人投入工作时的狂热。
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些作品风格独特,像是把城市的灵魂撕开一角,露出里面流动的色彩。
我悄悄起身,凑近看角落的签名。
一个模糊的Ghost。
睡不着程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身发现他靠在沙发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这些真的是你画的我指着墙上的画。
程野走过来站在我身旁,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像吗
不,只是...我仰头看他,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他轻笑一声,呼吸拂过我耳际：颜律师终于肯夸我了
我耳根发热,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用幽灵这个名字
程野沉默了片刻,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因为有些人,有些事,只能活在阴影里。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我还想追问,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程野一把扶住我,手掌贴上我的额头。
发烧了。他皱眉,肯定是刚才淋雨。
接下来的记忆有些模糊。
只记得程野忙碌的身影,他找药,烧水,拧毛巾。
当我再次清醒时,天已大亮,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工作室飘着奇怪的香味。
程野蹲在小电磁炉前,正在煮什么东西。
醒了他回头看我,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正好,姜汤熬好了。
那碗看起来可疑的褐色液体竟然出奇地好喝,辛辣中带着甜味。
秘方。
程野得意地说,加了一点威士忌和蜂蜜。
我小口啜饮着姜汤,看他在晨光中整理散落的画稿。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浅金色。
你今天不用上班他问。
请了病假。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那个被挖走的大客户是周氏集团。
程野的动作顿了一下：周毅干的
嗯。他换了家律所,据说那家律所的合伙人是他大学同学。
程野的表情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正好休息几天。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文件堆,帮我整理税务听说颜律师很擅长这个。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共处模式。
他照顾生病的我,我帮他整理混乱的财务文件。
我发现程野的税务状况一团糟,但并非因为挥霍无度。
大部分收入都流向了几家儿童艺术教育机构。
这些是我指着一笔笔捐款记录。
程野正在煮第二锅姜汤,头也不回：以前待过的福利院。顿了顿,我导师在那里教画画。
我望着他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温暖。
第三天晚上,我的烧退了。
程野不知从哪弄来一台老式投影仪,我们在墙上看了部黑白老电影。
看到一半,一只橘色的小毛球从窗户缝隙钻了进来。
喵~
看来我们有客人。
程野伸手,小猫竟然不怕生地跳上他的膝盖。
10
我惊讶地看着这个画面。
穿着破洞T恤的程野,怀里窝着一只巴掌大的橘猫,反差萌得让人心跳加速。
它喜欢你。我说。
动物都喜欢我。
程野挠着小猫的下巴,大概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野猫吗
流浪艺术家,流浪猫,绝配。
他笑道,把小猫递给我,要抱吗
小猫在我手心蹭了蹭,突然打了个喷嚏。
我和程野同时笑出声。
叫它什么好我问。
法条。程野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
你整天根据刑法根据民法的,多合适。他坏笑。
我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捏着小猫的爪子挥了挥：你好啊,法条。
程野突然拿起素描本,快速画着什么。
我凑过去看,发现他在画我和小猫。
别动。他轻声说,就保持这个角度。
我僵着脖子,目光却忍不住往他的画上瞟。
寥寥几笔,他就捕捉到了我低头看猫时的神情。
那种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表情。
第四天早晨,维修工打电话说公寓修好了。
我收拾行李时,莫名有些舍不得。
这几天虽然生病,却比任何时候都轻松。
法条怎么办我看着在程野脚边打转的小猫。
它自己会决定。程野耸耸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像你一样。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我莫名听懂了弦外之音。
回到公寓后,一切恢复原样。
上班,加班,见客户。
唯一不同的是,我手机里多了几张法条的照片,还有程野发来的各种奇怪消息：
法条今天偷吃了我的火腿
路过你公寓,水管还好吗
幻影画廊周五有新展,要不要一起
我盯着最后一条消息看了很久。
幻影画廊。
不就是我们谎称程野签约的地方吗他为什么主动提议去那里
周五晚上,我在画廊门口等程野。
他迟到了二十分钟,出现时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活像个可疑分子。
这么隐蔽怕被粉丝认出来我调侃道。
程野压低帽檐,跟我来。
他带我绕到画廊后巷,从消防梯爬上屋顶。
夜风微凉,整个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
我们来这干嘛我问。
看戏。程野指了指下方画廊的天窗。
透过玻璃,能看到展厅里人头攒动。
周毅正在致辞,身边站着几位艺术家。
今晚是周氏新锐艺术家展。程野的声音带着讽刺,看看那些天才的作品。
即使从远处看,那些画作的风格也异常眼熟。
大胆的线条,破碎的城市景观,几乎就是程野风格的拙劣模仿。
这是...
抄袭。
程野冷冷地说,或者说,流水线复刻。
就在这时,展厅突然骚动起来。
人群聚集到一面空白墙前。
那面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一幅涂鸦！
一个幽灵形象渐渐成形,下面是一行字。
真正的艺术无法被囚禁。
这是远程操控的喷绘我惊讶地问。
程野笑而不语。
直到保安冲进来,人群乱作一团,他才拉着我离开屋顶。
回程的地铁上,我盯着程野的侧脸：那是你做的,对不对
证据呢他眨眨眼。
你右手肘有喷漆痕迹。
程野看了看自己的袖子,无奈地笑了：颜律师果然明察秋毫。
11
夜风微凉,程野和我并肩走在回工作室的路上,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右手肘的喷漆痕迹已经干了,但那股淡淡的油漆味还萦绕在空气中。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你和周毅到底有什么过节
程野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远处。
半晌,他叹了口气：三年前,我是他公司签约的新人画家。
我怔住：什么
那时候我刚毕业,穷得连颜料都买不起。程野自嘲地笑了笑,周毅找到我,说欣赏我的才华,要捧红我。我信了,签了合同,把一堆作品交给他。
他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结果三个月后,我的画被署上别人的名字,出现在各大画廊,卖出了天价。我去找他理论,他笑着说...
程野抬起左手,露出那道狰狞的Z字形疤痕：艺术圈不需要你这种没背景的穷小子,这就是你的代价。
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他专门找没名气的年轻画家,剽窃他们的作品,包装成自己捧的天才。
程野冷笑,而我,连打官司的钱都没有。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所以你现在是
复仇算是吧。程野歪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换了个名字,重新开始。幽灵这个身份,就是专门用来恶心他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未读消息：不过,周毅好像已经察觉了。
屏幕上是一则艺术先锋的预告：【明日头条：知名街头艺术家幽灵被爆抄袭,真实身份竟是......】
这个混蛋！我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是要毁了你！
程野却笑了：所以,颜律师要帮我打官司吗
当然！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仅要打,我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程野怔了怔,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我的耳根瞬间发烫,赶紧转移话题：你有证据吗当年的合同,或者原作。
有。
程野从包里掏出一个旧U盘,这里面有所有原稿的扫描件,还有,他顿了顿,当年周毅威胁我的录音。
我瞪大眼睛：你居然忍了三年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程野眨眨眼,比如现在,幻影画廊的年度展,所有媒体都在,周毅还是评委会主席。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你要在开幕式上当众揭发他
嗯。程野看向我,不过现在,我多了个厉害的律师搭档。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路灯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骨子里比谁都坚韧。
好。我深吸一口气,不过我们得好好策划一下。
程野挑眉：比如
首先,我要查周毅公司的所有合同,找出其他被他坑过的艺术家。我快速思考着,其次,你的作品需要做专业鉴定,证明创作时间早于那些赝品。
程野突然凑近,在我耳边轻笑：颜律师认真的样子,真让人心动。
我一把推开他：少来！这是正经官司！
他大笑着举起双手投降,却在转身时,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
我没有抽回手。
夜风依旧微凉,但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12
幻影画廊的年度展开幕式前两小时,我站在程野的工作室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墙上最后一幅画。
画布上是未完成的城市幻影系列新作。
一座被火焰吞噬的高楼,楼顶站着一个小小的黑色人影。
这就是你的杀手锏我接过画,指尖触到颜料未干的凹凸质感。
程野系上衬衫袖口的扣子,遮住了那道疤痕：三年前我画了一半就被赶出工作室,现在该完成了。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你以为靠个小律师就能赢我今晚过后,幽灵这个名字会跟抄袭丑闻绑在一起,永远洗不干净。】
我明显感觉到程野的肌肉绷紧了,但他只是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周毅急了。
因为他知道要输了。我把准备好的文件袋塞进包里,这些合同漏洞和侵权证据,足够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程野突然转身按住我的肩膀：颜微,如果事情失控,你先走。
开什么玩笑我拍开他的手,我可是按小时收费的精英律师,临阵脱逃像话吗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低头吻了我的额头。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瞬间僵住。
走吧,他已经拎起画箱走向门口,该去结束这场战争了。
幻影画廊灯火通明。
我们刚踏入展厅,周毅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程野,你居然真敢来
他今天穿着定制西装,胸前别着评委会主席的徽章,身边跟着几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周总这么关心我程野笑得人畜无害,怕我揭你老底
周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他凑近程野耳边：三年前我能让你滚出艺术圈,现在照样可以。说完故意撞过程野的肩膀走向主展台。
我注意到苏媛站在不远处,正疑惑地看着我们。
按计划进行。程野低声说,然后突然提高音量,周总不是要向大家介绍今年的天才画家吗怎么不先看看他们的'原创作品
他打了个响指,展厅的投影幕布突然亮起,显示出并列的两组画作。
左边是程野U盘里的原稿,右边是周毅去年力推的新锐艺术家作品。
这,这是诬陷！周毅猛地转向技术人员,关掉！立刻关掉！
晚了。
我走到展台中央,举起公证处密封的文件袋,这些作品已经通过司法鉴定,创作时间比周氏集团的原创早两年零七个月。
展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记者们的镜头全部转向周毅。
胡说八道！周毅歇斯底里地吼道,保安！把这两个闹事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年轻的程野在工作室里画画,周毅推门而入：签了这份合同,你的画就归我了。不想签那就看看这个。
视频里清晰地拍到他拿出裁纸刀......
苏媛的尖叫声响起：周毅！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假的！都是合成的！周毅疯狂地扑向控制台,却被赶来的保安拦住。
程野平静地走上展台,掀开那幅未完成的作品：这是我三年前被中断的契约,今天我要当众完成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用喷罐在画布火焰中添加了一个清晰的Z字标志。
周氏集团的logo正在烈火中燃烧。
艺术不会被金钱玷污,程野的声音回荡在展厅里,真相也不会永远被掩埋。
警察进来带走周毅时,他还在咆哮：程野！你给我等着！
但已经没人再看他一眼。
苏媛摘下订婚戒指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深夜的工作室里,程野开了一瓶廉价香槟。
泡沫喷涌而出,溅了我们一身。
敬正义。他举杯。
敬艺术。我碰了碰他的杯子。
程野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用易拉罐环改造成的戒指：颜律师,现在我能转正了吗
用这个求婚我挑眉,至少得是蒂芙尼吧
等周毅的赔偿金到账,他笑着把易拉罐环套在我手指上,给你买十个。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那幅完成的契约上。火焰中的Z字已经模糊不清,而画布角落多了一个小小的新签名。
不再是Ghost,而是程野
&
颜微。
13
颜修站在拍卖会现场,手里的香槟杯微微颤抖。
那个曾经被他用鸡毛掸子追着打的黄毛小子,此刻正站在聚光灯中心。
接下来拍卖的是,神秘艺术家幽灵的封笔之作救赎！
主持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颜修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画作。
破碎的玻璃映出扭曲的城市,野花却在裂缝中生长出绚烂。
这风格熟悉得可怕。
起拍价,八百万元！
会场瞬间沸腾。
颜修机械地转头,看向坐在VIP席的妹妹。
颜微正挽着程野的手臂。
而那个总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小混蛋,今天居然穿着笔挺的西装,左耳的黑钻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一千万！
一千两百万！
一千五百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颜修却只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成交！两千万！恭喜66号买家！
雷鸣般的掌声中,程野被请上台。
颜修这才发现,青年走路时带着他从未注意过的优雅姿态。
感谢各位。程野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这幅画献给一个特别的人。
他望向颜微的方向,是她让我明白,真正的艺术不需要躲在阴影里。
颜修突然注意到程野解开了西装袖扣。
当青年挽起袖子接受鲜花时,那道狰狞的Z字形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
和周氏集团logo一模一样的形状。
另外,程野突然看向颜修所在的方向,感谢颜总当年的指点。要不是您说我的画只配垫茶几,我可能永远发现不了自己的价值。
全场哄笑。
颜修感觉所有目光都刺向自己,包括身旁苏媛震惊的眼神。
他这才发现,前暗恋对象手里拿着的拍卖目录上,赫然印着周氏集团剽窃案证据汇总。
哥颜微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手里拿着香槟,现在信了吧
颜修看着台上被记者团团围住的程野,那个曾经被他嫌弃配不上妹妹的街头画家。
此刻正用流利的法语接受艺术评论专访。
他真是幽灵颜修声音发干。
如假包换。颜微晃了晃手机,顺便说,他刚用卖画的钱把你最喜欢的那个楼盘买下来了。
颜修猛地呛住。
这时程野突破人群走来,手里拿着两杯香槟,耳钉换成了低调的铂金款,却依然遮不住一身桀骜气质。
哥。程野递过酒杯,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现在能叫我妹夫了吗
颜修盯着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
就是这双手,画出了震惊艺术圈的杰作。
也是这双手,曾经在他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画满涂鸦。
先把我家沙发的赔偿款结了。
程野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早就准备好了。
颜修展开一看,是张两千万的支票,备注栏龙飞凤舞写着沙发精神损失费。
当晚,颜修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对面新买的楼盘亮起灯光。
窗户上隐约可见两个相拥的人影,以及一只在真皮沙发上磨爪子的橘猫。
他默默倒出抗抑郁药,换成维生素片。
想了想,又往瓶子里掺了颗速效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