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柯瑾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她有一个交往五年的完美男友许沉,和一个相识十年的闺蜜温雅。直到那个雨夜,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
那天晚上,柯瑾提前结束了出差。她特意没有告诉许沉,想给他一个惊喜。她拖着行李箱,手里还拿着给许沉买的新领带——他最近升职了,这是她精心挑选的礼物。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很轻,柯瑾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想象着许沉看到她时惊喜的表情。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她放下行李,轻手轻脚地向卧室走去。
啊...许沉...别...
那个声音让柯瑾瞬间僵在原地。那是温雅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喘息和娇媚。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宝贝,你太美了...许沉的声音低沉而满足。
柯瑾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无法移动。她应该转身离开,应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某种自虐般的冲动驱使她推开了那扇门。
床上的画面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她的视网膜。温雅的长发散乱地铺在许沉的枕头上,许沉的手正抚摸着她闺蜜裸露的背部。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表情从情欲的迷蒙迅速转为惊恐。
瑾...瑾儿温雅慌乱地抓起被子遮住身体。
许沉迅速从温雅身上爬起来,柯瑾,我可以解释...
柯瑾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手中的领带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解释什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陌生得不像自己,解释你们是怎么背着我上床的解释我最好的闺蜜是怎么爬上我男友的床的
温雅已经穿上了许沉的衬衫,那双柯瑾曾经认为最纯净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瑾儿,对不起...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柯瑾发出一声尖锐的笑,你们认识才多久我和许沉在一起五年!五年!
许沉已经穿好裤子,他的表情从惊慌变成了某种令人心寒的平静。柯瑾,我们之间早就出问题了。你总是忙于工作,我们多久没有好好交流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和我的闺蜜上床柯瑾感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温雅,我上周还帮你付了房租!你妈妈生病时是谁陪你去医院的
温雅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柯瑾从未见过的冷硬。感情的事说不清楚...许沉说他早就想和你分手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柯瑾的胸口。她转向许沉,是吗你'早就'想和我分手那为什么上周还和我一起看婚戒为什么昨天还发消息说爱我
许沉避开她的目光,我不想伤害你...
不想伤害我柯瑾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们...你们...她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转身冲出了公寓。
雨下得很大,柯瑾没有带伞。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与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她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直到肺部灼烧般疼痛才停下来。街角的便利店亮着刺眼的白光,她走进去,买了一包烟——尽管她从不抽烟。
便利店的玻璃映出她狼狈的样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妆容已经花掉,眼睛红肿。她点燃一支烟,呛得咳嗽起来,却固执地继续抽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许沉。柯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柯瑾,你在哪我们得谈谈。许沉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谈什么谈你们是怎么背叛我的柯瑾的声音嘶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温雅...我们...
你们什么情不自禁真爱无敌柯瑾冷笑,省省吧,许沉。我看到了你们看彼此的眼神...那种恶心至极的深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柯瑾,我们分手吧。许沉最终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
柯瑾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便利店的玻璃墙才没有跌倒。就因为温雅就因为她
不全是...我们之间早就...
别再说这种屁话了!柯瑾失控地喊道,引来便利店店员诧异的目光,如果你早就想分手,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我很抱歉...许沉的声音低了下去。
柯瑾挂断了电话。她站在雨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五年的感情,十年的友谊,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崩塌。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行尸走肉。柯瑾请了假,整日蜷缩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希望许沉会回心转意。但等来的只有温雅发来的短信:瑾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真的爱许沉。请你成全我们。
柯瑾把手机摔向墙壁,屏幕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格外刺耳。她抓起车钥匙,驱车前往许沉的公寓——现在应该是他和温雅的爱巢了。
她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才按下门铃。开门的是温雅,穿着许沉的T恤,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吻痕。
瑾儿...温雅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要见许沉。柯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许沉出现在门口,他的表情复杂。柯瑾...
为什么柯瑾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我们之间早就出问题'的鬼话。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温雅
许沉和温雅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默契让柯瑾心如刀割。
她...理解我。许沉最终说道,她不会因为工作忽略我,不会把我的需求放在最后。和她在一起,我感觉...被重视。
柯瑾感到一阵眩晕。她想起无数次因为加班取消的约会,想起许沉抱怨时她不耐烦的回应。但那些都不足以成为背叛的理由!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可以改...我可以少接项目,多陪你...
温雅突然插话,瑾儿,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许沉更难受。
闭嘴!柯瑾厉声道,你没有资格说话!她转向许沉,我们五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许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变得坚定。柯瑾,结束了。我爱温雅。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柯瑾。她转身离开,没有看到许沉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也没有听到温雅轻声说她看起来糟透了。
回到家,柯瑾开始疯狂地给许沉发消息。从愤怒的指责到卑微的哀求,再到绝望的威胁。但回复她的只有沉默。
一周后,她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了许沉和温雅的合照。配文是: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温雅穿着柯瑾曾经最喜欢的那条裙子,依偎在许沉怀里。
柯瑾盯着那张照片,直到眼睛酸痛。她打开衣柜,发现那条裙子确实不见了——温雅上次来她家时借走的。
那天晚上,柯瑾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精心打扮,穿上许沉最喜欢的红色连衣裙,喷了他送她的香水,来到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她知道许沉每周五都会来这里。
果然,七点半,许沉独自出现了。看到柯瑾,他明显愣了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警惕地问。
吃饭啊。柯瑾强作轻松,老位置,老习惯,不是吗
许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对面坐下。柯瑾,我们不能再这样了。温雅会不高兴的。
她管得这么严吗柯瑾讽刺地笑了笑,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
晚餐在尴尬中进行。柯瑾努力回忆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谈论共同的回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看到许沉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温情。
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柯瑾轻声说,你紧张得打翻了水杯。
许沉的嘴角微微上扬,记得。你当时笑得很可爱。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柯瑾鼓起勇气,把手覆在许沉的手上。许沉,我真的可以改变。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许沉迅速抽回了手。柯瑾,别这样。我和温雅已经在一起了。
但她曾经是我的闺蜜!柯瑾的声音开始提高,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小声点...许沉紧张地环顾四周,我们走吧。
在餐厅外,柯瑾终于崩溃了。她抓住许沉的手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许沉挣脱她的手,柯瑾,你该学着放下了。这样对你不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吃饭柯瑾泪流满面地质问,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许沉的表情变得冷酷。是你约的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再纠缠了。温雅和我很快就要同居了。
这个消息像一把刀刺入柯瑾的心脏。她踉跄后退几步,同居这么快
我们相爱,为什么等待许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柯瑾从未听过的决绝,请你尊重我们的选择。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柯瑾站在街头,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接下来的日子,柯瑾尝试了各种方法挽回许沉。她改变形象,剪短了长发,染成温雅那样的棕色;她报名烹饪班,学习许沉最喜欢的菜;她甚至辞去了需要频繁加班的工作,只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伴侣。
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许沉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甚至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而温雅,曾经那个总是依赖她的闺蜜,现在在社交媒体上晒满了与许沉的甜蜜日常,每一张照片都是对柯瑾的凌迟。
最痛苦的是,柯瑾发现自己仍然爱着许沉。尽管他背叛了她,尽管他选择了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心仍然为他跳动。这种认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和绝望。
三个月后,柯瑾在超市偶遇了许沉和温雅。他们推着购物车,像一对已婚夫妇那样讨论晚餐要做什么。温雅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亮的钻戒。
柯瑾躲在一排货架后,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胃部绞痛。许沉看起来那么幸福,那种幸福是和她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温雅说了什么,许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俯身亲吻她。
柯瑾逃也似地离开了超市。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但她没有躲避,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全身。她终于明白,许沉永远不会回到她身边了。他爱温雅,那种爱是真实的、强烈的,足以让他残忍地抛弃五年的感情。
回到家,柯瑾站在淋浴下,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内心。她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终于放声大哭。哭声被水声掩盖,就像她的痛苦永远不会被那个人听见一样。
那晚,柯瑾做了一个决定。她收拾了所有关于许沉的物品——照片、礼物、他留在她家的衣物——装进一个大纸箱。然后她驱车来到许沉和温雅的新公寓楼下,将纸箱放在门口,按响门铃后迅速离开。
从后视镜中,她看到许沉走出来,困惑地打开纸箱。他没有追出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车远去。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
柯瑾以为自己会感到解脱,但相反,她感到更加空虚。回到家,她打开一瓶红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视线模糊。她拿起手机,本能地想给温雅打电话——这是她过去十年遇到任何困难时的第一反应——然后才猛然想起,温雅已经不再是她的朋友了。
这种认知带来的孤独几乎将她吞噬。她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且是以最残忍的方式。他们联手背叛了她,却过得如此幸福,仿佛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酒精的作用下,柯瑾的情绪在愤怒和绝望之间摇摆。她打开电脑,想写一封长邮件痛斥他们的背叛,但最终只写了一句:我希望你们永远幸福。然后删掉了。
第二天清晨,宿醉的头痛中,柯瑾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谢谢你的祝福。希望你也能找到幸福。——许沉
柯瑾盯着那条短信,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她将手机扔向墙壁,看着它碎裂成几块。然后她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像受伤的动物一样呜咽。
几天后,柯瑾得知许沉和温雅正式订婚了。消息是共同的朋友告诉她的,还附带一句尴尬的他们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
柯瑾礼貌地微笑,说自己会考虑,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在那里吐得昏天黑地。
那天晚上,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憔悴的女人。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黑眼圈,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短短几个月,爱情和友谊的双重背叛已经将她摧残得面目全非。
她拿起剃须刀片,在手腕上轻轻划过。疼痛让她清醒,血珠渗出的景象有种诡异的美丽。但最终,她没有继续——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意识到即使自杀,许沉和温雅也只会感到短暂的愧疚,然后继续他们的幸福生活。
柯瑾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伤口慢慢凝结。她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中:无法停止爱许沉,无法原谅温雅,无法继续生活,也无法结束生命。
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柯瑾想起五年前她和许沉第一次约会时,也是这样的雨天。他撑着伞送她回家,在门口羞涩地吻了她的脸颊。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
第二章
柯瑾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它像一道闪电的形状,从墙角延伸到吊灯处。三个月了,自从发现许沉和温雅的背叛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而那道裂缝似乎每天都在变长,就像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
手机屏幕亮起,是公司HR的邮件提醒。柯瑾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连续请了三周病假。她勉强撑起身体,宿醉带来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床头柜上摆着半瓶威士忌和几个空药板——佐匹克隆,医生开给她的安眠药。
浴室镜子里的人让她吓了一跳。苍白的脸色,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镜中的女人也伸出手,却像隔着一个世界。
你得振作起来。她对自己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无法温暖她。她低头看着自己消瘦的肋骨,手腕上几道浅浅的疤痕已经结痂。那天晚上的记忆模糊不清,只记得无尽的痛苦和手腕上绽放的红色花朵。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柯瑾裹着浴巾冲出来,心脏狂跳——会是许沉吗
喂她的声音因期待而颤抖。
柯瑾是我,林妍。公司同事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总监问你的项目报告什么时候能交。
我...明天就去公司。柯瑾机械地回答,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没有任何来自许沉的未接来电或信息。
挂断电话后,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温雅的朋友圈。最新一张照片让她的胃部绞痛——温雅和许沉在某个海滩,许沉从背后环抱着她,两人对着镜头微笑。温雅穿着比基尼,展示着她纤细的腰肢,而许沉晒黑的胸膛上还有未消退的吻痕。
马尔代夫,我们的周年纪念配文这样写道。
柯瑾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周年纪念他们在一起才三个月!而她与许沉的五周年纪念日,他借口出差错过了。
她扔下手机,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抓出另一瓶酒。酒精灼烧着她的喉咙,却无法麻痹那种被背叛的痛苦。她打开抽屉,翻出一把剪刀,然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
一绺一绺,她的长发落在地上。镜中的女人渐渐变成了短发,棕色的发丝——像温雅那样。柯瑾颤抖着手拿起染发剂,按照说明一步步操作。三小时后,她的头发变成了温雅同款的栗棕色。
现在他会喜欢我了吧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然后崩溃地滑坐在地上,染发剂的化学气味混合着泪水刺痛她的眼睛。
第二天,柯瑾顶着新发型去上班。同事们惊讶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她身上。
柯瑾,你的头发...林妍欲言又止。
新形象,喜欢吗柯瑾强迫自己微笑,声音却空洞得可怕。
整个上午,她都无法集中精力。电脑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变成许沉和温雅的脸。午休时,她偷偷搜索了许沉的微博——他不常更新,但最新一条是一小时前:
给宝贝做的午餐幸福很简单
照片上是许沉亲手做的便当,精致地摆成心形。柯瑾的眼泪砸在键盘上——许沉从不做饭,他们在一起时都是她下厨或者叫外卖。而现在,他为了温雅学会了烹饪。
柯瑾总监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会议室,现在。
会议上,柯瑾心不在焉。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反复叫了几次,她才猛然回神。
柯瑾,你的方案呢客户在等。总监皱眉看着她。
我...我马上准备。她慌乱地翻找文件,却发现带错了U盘。
会议变成了一场灾难。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和明显的准备不足让总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她被临时撤出了项目组。
回家休息吧,等你状态好了再说。总监的话听起来像是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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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公司大楼,柯瑾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那个充满回忆的牢笼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许沉公寓附近的小公园——他们曾经经常在这里散步。
然后她看到了他们。
许沉和温雅,手牵着手从超市出来。温雅穿着宽松的连衣裙,腹部似乎有轻微的隆起。许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那种呵护备至的样子是柯瑾从未见过的。
一个可怕的猜想击中了她:温雅怀孕了
柯瑾躲在一棵树后,看着他们走近。温雅的笑声清脆悦耳,许沉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他们看起来那么幸福,那么般配,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温雅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婴儿用品店说了什么。许沉笑着点头,两人改变方向朝那里走去。
柯瑾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她蹲下来,抱紧自己的膝盖,无声地啜泣。五年的感情,抵不过三个月的激情。而现在,他们甚至要有孩子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看到你了。别再跟踪我们了,这样很可怕。——许沉
柯瑾抬头,看到远处的许沉正收起手机,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温雅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搂着她的腰快速离开了。
柯瑾感到一阵眩晕。许沉把她当成了跟踪狂那个曾经说会永远保护她的人,现在用看疯子的眼神防备着她
回到家,柯瑾翻出了与许沉所有的合照。一张一张地看,从初遇到热恋,再到平淡期。她试图找出许沉变心的蛛丝马迹,却发现那些照片里的他看起来确实很快乐——至少在最初几年是这样。
最后一张合照是三个月前,在许沉的生日派对上。照片角落,温雅正在给许沉倒酒,两人的眼神有瞬间的交汇——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暧昧的火花。而当时的柯瑾,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完全没有察觉。
我真是个瞎子。她自嘲地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门铃突然响起。柯瑾擦干眼泪去开门,却看到一个快递员。
柯瑾小姐的快递。
她签收后打开盒子,里面是她留在许沉公寓的所有物品——几本书,一条围巾,一个保温杯。最上面放着一封信。
手指颤抖着拆开信封,许沉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柯瑾:
请不要再联系我或温雅了。我们的行为伤害了你,但继续纠缠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已经影响了温雅的情绪,她现在怀孕了,需要平静。
那些照片和跟踪行为必须停止。看在过去的份上,我不会报警,但请你自重。
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
许沉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插进心脏。怀孕跟踪报警柯瑾把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疯狂地翻找手机——她从未发过什么照片!也从未跟踪过他们!除了今天...
等等。今天她确实偷偷看了他们很久。而在那之前...上周她确实开车经过许沉的公司,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不,我不是跟踪狂...她喃喃自语,却突然不确定了。也许在许沉眼里,她就是那个放不下前任的疯女人。
柯瑾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她需要解释,需要让许沉明白她不是那种人。夜晚的街道空荡荡的,她的车速越来越快。
转过一个弯时,对面突然出现一辆卡车。柯瑾猛打方向盘,车子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她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竟是:如果就这样死了,许沉会难过吗
刺鼻的烟雾中,有人把她拖出车外。远处传来警笛声。柯瑾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是急救车闪烁的蓝光。
医院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睛发痛。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和几处擦伤,需要留院观察。
有人通知你的家人了吗护士问道。
柯瑾摇摇头。父母在外地,而她在本地最亲近的两个人——许沉和温雅——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人了。
清晨,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了。温雅站在病房门口,腹部还看不出明显的隆起。她手里拿着一束花,表情复杂。
听说你出车祸了...她轻声说,把花放在床头柜上。
柯瑾别过脸,许沉派你来确认我死没死
不是...我看到了新闻。你的车太显眼了。温雅咬着嘴唇,柯瑾,我们都很担心你。
担心柯瑾冷笑,还是怕我死了变成鬼缠着你们
温雅的眼睛红了,我知道你恨我...但许沉和我...我们是真的相爱。而且现在有了孩子...
滚出去。柯瑾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你的假慈悲滚出去。
温雅站着没动,柯瑾,你需要帮助。许沉说你...你在自残
柯瑾猛地掀开被子,露出手腕上的疤痕,满意了吗看到我的惨状很开心吧抢走我的一切感觉如何
温雅后退一步,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就这样发生了柯瑾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们在床上'就这样发生了'你知道我上周被诊断出抑郁症吗知道我每天靠安眠药和酒精才能入睡吗
温雅的眼泪掉下来,对不起...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许沉永远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柯瑾头上。她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温雅似乎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我...我叫护士来给你检查...
柯瑾没有回应。她盯着窗外的阳光,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五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许沉选择了温雅,他们会有孩子,组建家庭。而她,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一颗破碎的心。
护士进来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在药物作用下,柯瑾渐渐睡去。梦中,她回到了和许沉初遇的那天。他微笑着向她走来,却在擦肩而过时拥抱了她身后的温雅。
柯瑾在梦中哭了。她知道,即使醒来,这场噩梦也不会结束。
第三章:最后一根稻草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在柯瑾鼻腔里萦绕不去。医生说她可以出院了,但必须定期回诊复查脑震荡后遗症。护士递给她一份心理评估表,她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包里。
有人来接您吗护士问道。
柯瑾摇摇头,自己叫了出租车。车子经过许沉和温雅住的公寓楼时,她把脸转向窗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公寓还保持着车祸前的样子——散落的酒瓶,打开的安眠药,地上揉皱的信纸。柯瑾踢开脚边的空瓶,径直走向浴室。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短发凌乱地支棱着,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猫。
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司HR的邮件。措辞委婉,但意思明确——鉴于她近期的工作表现和频繁请假,公司决定与她解除劳动合同,补偿金会按合同支付。
柯瑾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很久,却奇怪地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失业了。曾经她那么在乎的事业,现在却像别人的事情一样无关痛痒。
她打开冰箱,发现只剩下一瓶啤酒。套上外套,她去了楼下的便利店。货架上的酒琳琅满目,她随手拿了几瓶烈酒和一瓶安眠药。收银员多看了她两眼,但什么也没说。
回家的路上,柯瑾经过一家婚纱店。橱窗里,洁白的婚纱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就在三个月前,她还和许沉讨论过婚礼的细节。他喜欢传统的中式婚礼,而她想要在海边办仪式。他们笑着争执,最后许沉捏着她的鼻子说:随你高兴。
橱窗的反射中,一对情侣走近。柯瑾的血液瞬间凝固——是许沉和温雅。她迅速躲到旁边的柱子后,心脏狂跳。
温雅穿着宽松的连衣裙,但已经能明显看出孕肚。她兴奋地指着橱窗里的一件婚纱,许沉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逗得她咯咯笑。店员热情地迎出来,邀请他们进店参观。
柯瑾的双腿开始发抖。温雅真的怀孕了,而且看起来至少有四五个月。时间线在她脑中迅速倒带——如果现在温雅已经显怀,那么她怀孕的时间应该是在...
不...柯瑾捂住嘴。那时候许沉还和她在一起。他们甚至还在约会,还在做爱。他怎么能...怎么敢...
婚纱店的门开了,许沉和温雅走出来,手里拿着宣传册。柯瑾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们走进附近的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柯瑾看到许沉温柔地抚摸温雅的肚子,温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她。柯瑾转身狂奔,直到肺里火烧般疼痛才停下。她蹲在路边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行人绕过她走开,没人关心一个崩溃的陌生女人。
回到家,柯瑾拧开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烧着她的喉咙,但她需要这种痛感。她抓起手机,点开温雅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超声波照片,配文20周啦!我们的小天使。
20周。五个月。柯瑾疯狂地翻着日历——五个月前,她和许沉还在一起。他们甚至还一起去参加了温雅的生日派对。那天晚上,许沉说公司临时有事提前离开...而现在想来,他一定是去找温雅了。
骗子!人渣!柯瑾把手机砸向墙壁,屏幕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从药柜里翻出所有能找到的药片——抗抑郁药、安眠药、止痛片。一把一把地吞下去,然后用烈酒送服。镜中的女人对她狞笑,眼睛血红。
看着我,那个幻影说,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
柯瑾伸手想打碎镜子,却滑倒在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但痛苦却依然清晰。她摸索着找到手机,奇迹般地还能用。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她还是拨通了许沉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听。
喂许沉的声音警惕而冷淡。
20周...柯瑾的舌头因为酒精和药物而发麻,五个月前...你还在我床上...骗子...
柯瑾你喝酒了许沉的声音变得紧张。
她怀孕...五个月...柯瑾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你一边上我...一边让她怀孕...真厉害啊许沉...
你疯了!许沉压低声音,我和温雅是在和你分手后才在一起的!
谎言!全都是谎言!柯瑾尖叫起来,我恨你们!我诅咒你们的孩子——
电话那头传来温雅的哭声和许沉愤怒的咒骂: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永远别再联系我!
通话被粗暴地切断。柯瑾瘫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打开社交媒体,开始疯狂地打字:
许沉和温雅,你们这对狗男女!五个月前你还在我床上,现在她怀孕20周数学不好还是道德沦丧@许沉
@温雅
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柯瑾突然犹豫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多么彻底地背叛和抛弃让曾经的共同朋友看笑话
她删除了那段话,改为:有时候我希望自己从未出生。然后点击发送。
几乎立刻,几条评论出现了:
你还好吗
需要聊聊吗
又来了,情绪不稳定就发这种状态...
柯瑾关掉手机,摇摇晃晃地走向卧室。药物的效力开始发作,她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倒在床上的瞬间,她想着:也许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来,会比较好。
刺耳的门铃声把她从混沌中拉回。柯瑾挣扎着爬起来,头痛欲裂。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柯瑾!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喊道。
柯瑾拖着脚步打开门,林妍站在门外,脸色煞白。
天啊,你看起来糟透了!林妍一把抓住她摇晃的身体,我看到了你的状态,担心你会做傻事!
柯瑾想笑,却变成了咳嗽。我能做什么傻事...他们已经做尽了一切...
林妍扶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震惊地看到了散落的药片和空酒瓶。你吃了什么吃了多少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不要...柯瑾虚弱地抓住她的手,我没事...只是...想睡一觉...
林妍不由分说地拨打了120,然后开始检查柯瑾吃了什么药。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给她做了初步检查,决定立即送医洗胃。
医院的灯光刺得柯瑾眼睛生疼。洗胃的过程痛苦而屈辱,但她麻木地承受着,仿佛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医生严肃地告诉她,如果再晚一点,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肝损伤甚至死亡。
你有自杀倾向吗医生直白地问道。
柯瑾摇摇头,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医生和林妍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同时接受心理评估。
不,我要回家。柯瑾固执地说。
最终,在林妍承诺会24小时看护她的情况下,医生勉强同意放她回家,但开了一堆药并嘱咐必须随访。
回到柯瑾的公寓,林妍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忍不住问,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柯瑾蜷缩在沙发上,声音细如蚊蚋:你不明白...他们背叛了我...现在还有了孩子...
我明白你被伤害了。林妍坐在她身边,但你不能这样毁掉自己。看看你——曾经是公司最年轻的项目主管,现在却...
我被开除了。柯瑾苦笑,一无所有了。
工作可以再找,朋友可以再交。林妍握住她的手,但生命只有一次。
柯瑾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下周六,许沉和温雅的婚礼。温雅曾经不小心把电子请柬发到了她的邮箱,可能是为了炫耀,也可能是真心希望最好的闺蜜能见证她的幸福。
我需要睡一会儿。柯瑾说。
林妍帮她躺下,承诺明天再来看她。门关上后,柯瑾又睁开了眼睛。她拿起手机,看到自己那条状态下面已经有几十条评论。有人关心,有人嘲讽,还有几条来自共同好友的尴尬回应。
最刺眼的是一条来自温雅堂妹的回复:别再骚扰我姐和姐夫了行吗他们都快有孩子了,你还在这发疯,真恶心。
柯瑾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想反驳,想尖叫,但最终什么也没打。她删除了那条状态,然后屏蔽了所有共同好友。
夜深了,但柯瑾毫无睡意。她轻手轻脚地起床,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把备用钥匙——许沉公寓的钥匙。分手后她一直没还,许沉似乎也忘了要。
钥匙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柯瑾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要去看看,亲眼确认许沉和温雅现在的生活。也许看到他们幸福美满的样子会彻底杀死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这样她就能真正放下了。
或者,也许她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证明他们的关系并不完美...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压抑。柯瑾穿上外套,悄悄出了门。夜风吹着她滚烫的脸颊,酒精和药物的残留让她脚步虚浮,但目标明确。
许沉和温雅的公寓亮着灯。柯瑾躲在马路对面的树影里,仰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窗帘没拉严,她能看见里面晃动的身影。
突然,窗户打开了。温雅走到阳台上,手里拿着手机。即使在夜色中,柯瑾也能看清她隆起的腹部。温雅在笑,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表情甜蜜。
然后许沉也出现在阳台上,从背后抱住温雅,手自然地抚摸着她的肚子。他们在夜风中接吻,那么自然,那么幸福,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柯瑾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转身离开,脚步踉跄。钥匙从口袋里掉出来,落在下水道栅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有去捡。
回到家,柯瑾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浮肿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她拿起剪刀,开始胡乱地剪自己的头发,一绺一绺,直到头皮隐隐作痛,直到镜中的女人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然后她打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冰冷的水中,直到肺部尖叫着要求空气才抬起头。水珠顺着她扭曲的表情滑落,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泪水。
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新闻推送。柯瑾正要划掉,却瞥见了许沉公司的名字。出于某种自虐心理,她点开了那条新闻——许沉的公司获得了重要投资,配图中,许沉西装革履地站在台上发言,温雅坐在前排,手放在孕肚上,仰望着他,眼中满是崇拜。
成功的事业,美丽的未婚妻,即将出生的孩子——许沉拥有了一切。而她,柯瑾,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一室的空虚。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柯瑾站在窗前,看着城市慢慢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她说,这不过是又一个没有许沉的日子。
她走回床边,从枕头下摸出剩下的安眠药。这次,她仔细数了数剂量——足够让她沉睡,但不足以致命。医生说得对,生命只有一次。但活着,有时候比死亡更痛苦。
吞下药片,柯瑾闭上眼睛。在药物带来的黑暗中,她仿佛看到许沉和温雅的婚礼现场。温雅穿着白纱,美丽动人;许沉西装笔挺,英俊如昔。他们在亲友的祝福中交换戒指,许诺终生。
而在这个幻象的角落,柯瑾看见自己——一个透明的幽灵,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眼泪化作珍珠,滚落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
第四章:破碎的倒影
闹钟响起时,柯瑾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按,却打翻了床头柜上的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像一朵腐烂的花。她盯着那片污渍看了很久,直到闹钟再次响起,才意识到今天——曾经是她的婚礼日期。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日期:6月18日。两年前的今天,许沉在海边向她求婚,说希望每年的这一天都能成为他们爱情的纪念日。现在,这一天成了许沉和温雅的婚礼日。
柯瑾摇摇晃晃地起床,头痛欲裂。浴室镜子里的人形销骨立,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短发像枯草一样支棱着。她拧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冰冷的水流中,直到肺部灼烧般疼痛才抬起头。
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镜中的女人对她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今天是你心爱的人结婚的日子,新娘不是你。
柯瑾抓起漱口杯砸向镜子。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裂纹从中心辐射开来,将她的影像分割成无数碎片。一片碎玻璃划伤了她的手背,血珠渗出,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客厅里一片狼藉——空酒瓶、外卖盒、散落的药片。墙上的日历在车祸那天后就再没翻过,停留在三个月前。柯瑾机械地撕下那几页,露出今天的日期,上面还用红笔画了一个心形——那是她半年前满怀希望画下的,想象着今天会成为自己的婚礼日。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柯瑾跌跌撞撞地走向手机,屏幕上显示林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柯瑾你还好吗林妍的声音充满担忧,今天...呃...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记得。柯瑾的声音嘶哑,我前男友和我前闺蜜的大喜之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要不要来我家我们可以看电影,喝点酒...不是那种喝法...
谢谢,但我想一个人待着。柯瑾挂断电话,然后立刻关机。她知道林妍是出于好意,但今天,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墙角的一个纸箱上。柯瑾盯着那个箱子看了很久,才想起里面装着她和许沉的所有照片和纪念品——从医院回来后,她就把它们都收了起来,但一直没有勇气扔掉。
现在,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驱使她走向那个箱子。她粗暴地撕开胶带,里面的物品像伤口一样暴露在阳光下——合照、电影票根、许沉送她的玩偶、一起旅行时买的纪念品...
最上面是一张他们在海边的合影。许沉搂着她的腰,两人笑得那么灿烂。柯瑾记得那天,许沉第一次说我爱你,海浪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他的话语,但她听得一清二楚。
手指不受控制地用力,照片在她手中皱成一团。一张一张,她把所有合照都撕得粉碎。玩偶被开膛破肚,填充物散落一地。电影票根和纪念品被扔进垃圾桶。最后,箱子里只剩下一枚戒指——许沉的求婚戒指。
铂金指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圈刻着他们的名字和求婚日期。柯瑾拿起戒指,想象着它现在戴在许沉左手无名指上的样子。今天过后,他会戴上另一枚戒指,刻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戒指从她指间滑落,滚到沙发底下。柯瑾没有去捡。她走向厨房,从柜子里拿出最后一瓶威士忌。酒液灼烧着她的喉咙,但比起心中的痛苦,这根本不算什么。
一瓶见底时,柯瑾已经站不稳了。酒精和残留的药物让她的视线模糊,思维迟缓。但奇怪的是,记忆却越发清晰——许沉第一次吻她时颤抖的睫毛,温雅总是借走她最喜欢的衣服从不归还,两人在她背后交换的眼神...
骗子...柯瑾对着空酒瓶喃喃自语,都是骗子...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抓起钥匙和外套。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但她固执地向前走,目标明确——许沉和温雅的新家。她去过一次,帮温雅搬东西。那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温雅只是需要一个临时住处。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担忧地看了她好几眼。小姐,你确定你没事吗
很好。柯瑾机械地回答,今天是个好日子,有人要结婚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认出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她进去了。柯瑾站在那栋联排别墅前,胃部绞痛。门前装饰着鲜花和气球,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婚礼现场。透过窗户,她能看见里面忙碌的身影。
然后她看到了许沉。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正在和司仪交谈。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柯瑾也能看出他脸上的幸福和期待。那种表情,曾经是专属于她的。
温雅出现在许沉身边,穿着洁白的婚纱,腹部已经明显隆起。许沉温柔地抚摸她的肚子,然后亲吻她的额头。这一幕像一把尖刀,直接刺入柯瑾的心脏。
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者说是酒精赋予的疯狂,柯瑾径直走向前门。一个工作人员拦住她:请问您是宾客吗
我是新娘最好的朋友。柯瑾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十年的闺蜜,记得吗
工作人员疑惑地让开了。柯瑾推开门,走进那间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转向她。空气凝固了。
温雅首先反应过来,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瑾...瑾儿
许沉迅速站到温雅前面,表情警惕:柯瑾,你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柯瑾的声音因酒精而含糊,但足够响亮,我来祝福我的好朋友和我最爱的人...不行吗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柯瑾认出其中几个——他们的共同朋友,曾经也参加过她和许沉的派对。那些人的眼神充满怜悯和尴尬。
你喝醉了。许沉冷静地说,我找人送你回家。
家柯瑾尖笑起来,什么家你毁了我的家!你们一起!她指着温雅,我最好的朋友...十年的友谊...你怎么能
温雅的眼泪流下来:柯瑾,求你了...别这样...
别怎样柯瑾的声音越来越高,别揭穿你们的丑事别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在我背后勾引我男朋友的别说出你肚子里那个孩子可能是在我们还没分手时就怀上的
房间里的窃窃私语变成了震惊的议论。许沉的脸涨得通红:够了!他大步走向柯瑾,抓住她的手臂,你出去!
柯瑾挣脱不开,但她继续喊道:你们知道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许沉还睡在我床上!他一边说爱我,一边让她怀孕!
许沉粗暴地把她拖向门口。柯瑾挣扎着,高跟鞋掉了一只,头发更加凌乱。在门口,许沉压低声音说: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报警柯瑾歇斯底里地大笑,好啊,叫警察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许沉的眼神变得冰冷。他掏出手机,真的拨打了110:您好,这里有人闹事...
柯瑾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报警。那一刻,她最后的尊严也被碾碎了。她滑坐在地上,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眼泪不停地流。
为什么...她呜咽着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许沉挂断电话,表情复杂:柯瑾,我们早就结束了。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警笛声由远及近。温雅走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表情已经平静下来:瑾儿,回去吧。找个心理医生...你需要帮助。
柯瑾抬头看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朋友,现在却陌生得可怕。我恨你们。她轻声说,我希望你们永远不幸福。
警察的到来打断了这场闹剧。在了解情况后,他们决定不追究,只是要求柯瑾离开。一个年轻的女警同情地看着她:需要送你回家吗
柯瑾摇摇头,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向小区门口。身后,婚礼的欢声笑语重新响起,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出租车司机拒绝载她,因为她看起来太不稳定。柯瑾只好步行,赤着一只脚,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行人纷纷侧目,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曾经和许沉常去的公园。长椅还在那棵樱花树下,只是现在树上结满了青涩的果实,而不是他们记忆中的粉色花朵。
柯瑾瘫坐在长椅上,终于放声大哭。她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引得几个路人驻足观望,但没人上前询问。
太阳渐渐西沉。柯瑾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关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只记得天空从蓝色变成橘红,再变成深紫。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悠扬地飘荡在暮色中。柯瑾想象着许沉和温雅交换戒指的场景,想象着他们的第一个吻作为夫妻,想象着所有人举杯祝福...
一阵剧痛突然从胃部蔓延到全身。柯瑾弯下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只有酒精在腐蚀她的胃壁。
夜幕完全降临时,柯瑾终于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家的方向走去。公寓楼下的便利店亮着刺眼的白光。她走进去,又买了两瓶酒和一包烟。
收银员是个面生的年轻人,他犹豫地看着柯瑾:女士,您看起来不太舒服...
柯瑾没有回答,只是递过钞票,然后拿着东西离开。
公寓里一片漆黑。柯瑾没有开灯,直接坐在地板上,拧开酒瓶灌了一大口。酒精已经无法麻痹她的痛苦,反而让记忆更加清晰——许沉今天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漠,那么厌恶,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而她确实变成了怪物——一个被背叛和痛苦扭曲的可怜虫。
第二瓶酒喝到一半时,柯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爬向浴室,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之后,她瘫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浴室窗外的月亮。
今天是满月,圆得刺眼。许沉曾经说,满月会让人变得疯狂。现在她信了。
柯瑾摸索着找到药箱,从里面翻出剩下的安眠药。她数了数,还有十几颗。医生警告过她,这些药绝对不能和酒精一起服用。但她现在需要睡眠,需要逃离这个没有许沉的世界,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一把药片,一口酒。重复这个动作,直到药瓶见底。柯瑾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慢。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许沉站在月光下,对她伸出手,就像五年前他们初遇时那样。
许沉...她喃喃呼唤着这个名字,泪水滑过太阳穴,消失在发际线里。
月光静静地洒在这个破碎的女人身上,像一床冰冷的银毯。远处,某个婚礼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而短暂,如同她曾经拥有的爱情。
第五章:活着的死亡
刺眼的白光。这是柯瑾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然后是消毒水的气味,和持续不断的滴滴声。她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血压稳定了。一个陌生的女声说,她运气真好,再晚半小时送医就可能脑死亡。
有人联系她的家人吗另一个声音问道。
通讯录里只有个叫林妍的,说是同事。父母在外地,正在赶过来。
柯瑾想开口,但喉咙火辣辣地疼,仿佛吞下了一团火。她微弱地动了动手指,立刻感觉到手背上的输液针。
她醒了!护士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圆圆的,带着职业性的关切,柯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柯瑾眨了眨眼,算是回应。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回来——许沉的婚礼,酒精,药片,无尽的痛苦...
你在医院。护士继续说,你的同事发现你失联,破门而入时你已经昏迷。你经历了洗胃和血液透析,现在需要休息。
柯瑾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连死都失败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模糊的噩梦。医生、护士、心理咨询师轮番到来。她的父母从外地赶来,母亲哭红了眼睛,父亲沉默地站在窗边。林妍每天都来,带来公司和同事的消息,但柯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第五天早晨,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了。温雅站在病房门口,腹部已经明显隆起,手里拿着一束苍白的百合花。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脸色看起来比柯瑾还要憔悴。
我可以进来吗温雅轻声问。
柯瑾别过脸,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温雅还是走了进来,把花放在床头柜上。我...我们很担心你。她咬着嘴唇,婚礼后许沉看到了新闻,说你...
没死成,很失望吧柯瑾的声音嘶哑难听。
温雅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别这样说...瑾儿,我从未希望你...
闭嘴。柯瑾转过头,直视温雅的眼睛,别叫我瑾儿。你不配。
温雅瑟缩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医生说你的情况很危险,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
你是来确认我会不会去闹你的蜜月吗柯瑾冷笑,放心,我连这床都下不了。
病房门再次打开,许沉走了进来。他西装革履,显然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看到柯瑾的样子,他明显怔了一下——她瘦得脱了形,手腕上缠着绷带,眼睛深陷在青黑的眼窝里。
柯瑾。他生硬地打招呼,然后站到温雅身边,保护性地搂住她的肩膀。
这一幕让柯瑾的胃部绞痛。曾几何时,那个怀抱是属于她的。
你们来干什么她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许沉和温雅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许沉开口:我们...想确保你没事。另外...他犹豫了一下,我们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媒体已经开始关注了,有些报道甚至提到了我们...
柯瑾突然明白了。他们不是来关心她的,是来确认她不会向媒体爆料,不会影响他们完美新婚夫妇的形象。
滚出去。她轻声说。
柯瑾...温雅上前一步,我们需要谈谈。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谈谈柯瑾的声音突然提高,谈什么谈你是怎么在我背后勾引我男朋友的谈你是怎么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炫耀你的幸福的还是谈你是怎么'不小心'把婚礼请柬发到我邮箱的
温雅脸色煞白,后退几步撞进许沉怀里。我没有...那真的是不小心...
许沉的表情变得冷硬。够了,柯瑾。我们来看你是出于好意。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没人该为此负责。
我的选择柯瑾歇斯底里地笑起来,我的选择是爱你,信任她!而你们的选择是背叛我,毁了我!
她的心率监测器开始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护士冲了进来,看到情况后立刻开始赶人:请你们离开!病人需要安静!
许沉拉着温雅快步走向门口。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柯瑾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愧疚,只有不耐烦和厌恶:希望你早日康复...然后放过我们。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接刺入柯瑾的心脏。她看着他们离开,看着那扇门关上,然后崩溃地大哭起来。护士试图安慰她,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抽泣着问,明知没有答案。
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在药物作用下,柯瑾终于睡着了。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远处许沉和温雅手牵着手越走越远,无论她怎么呼喊,他们都不回头。
醒来时已是深夜。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柯瑾摸索着找到手机,充电后开机。几十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涌进来,大部分来自林妍和父母。她一条都没看,直接点开了社交媒体。
温雅的主页上满是蜜月照片——马尔代夫的碧海蓝天,许沉搂着她的腰,两人对着镜头微笑。最新一张是温雅穿着比基尼,展示着隆起的腹部,配文三个人的蜜月。评论区满是祝福和羡慕的声音。
柯瑾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点开许沉的主页,发现他已经更改了感情状态:已婚。头像换成了他们的婚纱照。
一条新通知弹出——许沉在她的最后一条状态(那个有时候我希望自己从未出生)下点了赞。这个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残忍,仿佛在说:我也希望如此。
柯瑾关掉手机,躺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医生说她的肝脏和肾脏都受到了严重损伤,需要长期治疗。心理医生诊断她患有重度抑郁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住院观察。
但所有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爱情和尊严。而许沉和温雅,却拥有了她曾经梦想的一切——婚姻、孩子、幸福的未来。
清晨,护士来给她抽血时,发现柯瑾的枕头全湿了,但她的眼睛干涩得可怕,仿佛所有的泪水都已流干。
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例行公事地问。
柯瑾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天花板,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医生查房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的身体指标稳定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你有地方去吗有人照顾你吗医生担忧地问。
柯瑾摇摇头。父母已经回去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林妍提出让她暂住,但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我们会联系社工帮助你。医生叹了口气,柯小姐,生命很宝贵。希望你能珍惜。
生命很宝贵。这句话在柯瑾脑海中回荡。对谁宝贵对许沉和温雅那样的人,生命确实宝贵——充满了爱和希望。但对她呢一个被背叛、被抛弃、连自杀都失败的人
出院那天,林妍来接她。柯瑾的公寓已经被收拾过了——酒瓶和药片都被清理干净,破碎的镜子也换了新的。但那种空荡和冰冷依然存在,像一座精心布置的坟墓。
公司...希望你好好休息。林妍尴尬地说,等你好些了,也许可以谈谈复职的事...
柯瑾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在行业里,她已经成为那个为情自杀的疯女人,没有公司会要这样的员工。
谢谢。她机械地回答,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林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柯瑾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她的生活已经结束了。
她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镜头扫过宾客,定格在一对璧人身上——许沉和温雅,手挽着手,笑容满面。主持人介绍他们是科技新贵和美丽的准妈妈,称赞他们的爱情故事如同童话。
柯瑾关掉电视,走向浴室。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得可怕——苍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瘦得突出的锁骨。她伸手触碰镜面,冰冷的触感提醒她还活着。
活着。多么讽刺。她的心已经死了,身体却还固执地坚持着。
夜幕降临时,柯瑾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看到你出院的消息。希望你好好生活,别再联系我们了。——许沉
柯瑾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然后删掉了。她打开抽屉,找出剩下的药片——不多,但足够让她睡个好觉。正要吞下时,手机又响了。是林妍:别忘了明天的心理治疗,我早上九点来接你。
柯瑾放下药片,突然笑了。多么可笑啊,全世界都在努力救她,除了那个她最想被拯救的原因——许沉的爱。
第二天,她勉强自己去见了心理医生。一个温和的中年女性,说话轻声细语,眼神充满理解。柯瑾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内心毫无波澜。
被背叛的痛苦是真实的。医生说,但你的价值不取决于任何人的爱或选择。
柯瑾点点头,表面顺从,内心却在冷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她的痛苦不会因此减轻一分。
治疗结束后,林妍带她去喝了咖啡。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柯瑾手上,显出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她想起许沉曾经多么喜欢亲吻她手腕内侧的那片皮肤,说那里的脉搏让他感到生命的力量。
你看起来好点了。林妍小心翼翼地说。
柯瑾搅动着咖啡,没有回答。好点了怎么可能。她只是学会了把痛苦藏得更深。
回到家,柯瑾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裹。拆开后,她愣住了——是她留在许沉公寓的所有物品,包括那枚滚到沙发底下的订婚戒指。没有附言,没有解释,就像退还一件不再需要的物品。
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柯瑾把它戴在无名指上,松垮垮的,随时会滑落——就像他们的爱情,曾经耀眼,最终却不堪一击。
夜深人静时,柯瑾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某处,许沉和温雅或许正相拥而眠,期待着他们孩子的出生。而她,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疼痛。
她拿出手机,翻到许沉和温雅的社交媒体,一张一张地看着他们的幸福照片。每一张都是对她的凌迟,但她无法停止。痛苦成了她与许沉最后的联系,如果连这都没有了,他们就真的毫无关系了。
最后,柯瑾点开了自己的相册,找到与许沉的合照。一张一张地删除,就像删除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当最后一张照片消失时,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不是治愈,而是认命。
她走到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你不再爱许沉了。她对镜中的女人说,你只是无法停止爱那个爱着他的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个紧锁的房间。柯瑾滑坐在地上,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痛苦——不是因为失去了许沉,而是失去了那个相信爱情的自己。
窗外,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绚丽的烟花。柯瑾麻木地看着,猜想那或许是某个庆典,或许是某对恋人的求婚。美丽而短暂,就像所有美好的事物。
她想起医生的话:生命很宝贵。但没人告诉她,当生命只剩下痛苦时,宝贵在哪里
烟花结束后,夜空重新归于黑暗。柯瑾站在窗前,直到双腿发麻。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到床上,明天继续假装康复,继续这场名为活着的表演。
但她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黑暗,听着自己缓慢而坚定的心跳。活着,却像死了;死了,却还呼吸。这或许就是最残酷的结局——不是戏剧性的死亡,而是漫长而无望的生存。
在某个遥远的角落,许沉或许正搂着温雅,轻声说着情话。而在这个安静的公寓里,柯瑾终于停止了哭泣。眼泪会干涸,伤口会结痂,但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
就像那面被她打碎的镜子,即使换了新的,照出的影像也永远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