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文完结后,我和男主乔知节结婚了。
婚礼当晚,他拉着我的手,激动地眼含泪光。
雨彤,我会好好珍视你,永远爱你。
再睁眼,我发现自己穿到了离婚前。
眼前的他褪去年少的稚嫩,变得更成熟稳重了。
他拿出一份文件,眼里满是疲惫和不耐烦。
李雨彤,把离婚协议签了,放过彼此吧。
1
我和乔知节是一本救赎文里的男女主,我们历经阻碍修成正果。
就在婚礼当晚他对我许下誓言后,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睁眼我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十年后。
此时家里已没有了结婚时张贴的红喜字,就连我们的结婚照也不见踪影。
曾经布置温馨的家变得冷清,冷清的让我怀疑这里真的住过人吗?
这时,乔知节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望着眼前的男人,他褪去了青春稚嫩,眉宇间透着成熟稳重。
我刚想张口,他却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签了吧,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我静静地看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血液瞬间凝固。
白纸黑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们十年的婚姻生生剖开,露出里面早已腐烂的内里。
恍惚间,我又看见婚礼那天的乔知节。
他捧着我的脸,手因为激动而发抖,说这辈子能娶到我简直像做梦一样。
那时他眼里的光,如星星般绚烂。
啪的一声,离婚协议被甩在我面前。
我猛地回神,看见眼前的男人冷漠地松了松领带。
这个动作曾经是我最熟悉的温柔,如今却充满了不耐烦。
别装聋作哑,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签了它,对大家都好。
我的目光落在他左手的婚戒上。
那枚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却不是当年我亲手为他戴上的那枚。
我们的对戒是定制的,内圈刻着彼此的指纹。
而现在这枚,崭新得刺眼。
我下意识闭了闭眼,却被乔知节误解成逃避。
他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现在知道难过了?当初把我困在这个婚姻牢笼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咚咚。
两声轻响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门口探进来一张年轻明媚的脸。
我的呼吸一滞,脑中多了段记忆。
她是林秘书,乔知节的新欢,公司里人尽皆知的小老板娘。
对不起,打扰了。她怯生生地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乔知节。
我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我清楚地看见乔知节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
十年前在大学图书馆,他第一次向我表白时,就是这样笑的。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不是说好了这些我来处理吗?
林秘书羞涩地抿嘴一笑,目光扫过我时带着歉意。
她今天穿了一条香奈儿的连衣裙。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上个月乔知节生日,我特意托巴黎的朋友买的限量款,想在他生日当天穿给他看。
而现在,它穿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乔知节自然地揽过她的腰,那个位置曾经是我的专属。
他低头对她耳语了几句,惹得小姑娘红着脸轻捶他胸口。
这一幕像把钝刀,一寸寸凌迟着我的心脏。
2
既然都到齐了,我听见自己平静得不正常的声音,不如说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知节的表情僵了一瞬,而林秘书则惊慌地往他身后躲了躲。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说明了一切,他们早就不止是上下级关系了。
月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我们三人之间划出一道分明的界线。
我忽然意识到,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里,我早就没有了姓名。
李雨彤,你有什么冲我来,是我不爱你了,与雪薇无关。乔知节将林雪薇护在身后。
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拆散他们的恶人。
气氛僵持间,我拿起地上的离婚协议翻了翻。
财产分割那栏刺目地写着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共同财产。
乔知节的签名力透纸背,像是生怕我赖着不走。
你让我净身出户?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乔知节心虚了一瞬,但随后又理直气壮道:你已经八年不工作了,都是我赚钱养你,你有什么资格分我的钱。
记忆突然闪回到领证那天。
他把我堵在民政局门口,非要把工资卡塞给我。
我老婆管钱天经地义,他当时笑得像个傻子,我的就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
现在他说你有什么资格分我的钱。
我抬眼直视乔知节:那八年前我为什么辞职?
我是真的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乔知节却以为我是在责怪他。
他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没完没了?
林雪薇心疼地握住乔知节的手,转头义正言辞地对我说:李小姐,我知道您失去孩子很难过,但乔总也为此自责了许久,我求您不要再拿这件事折磨乔总了。
我愣住了,原来八年前我失去过一个孩子。
刚才翻看离婚协议时,没有看到关于孩子的部分。
看来这八年我和乔知节不再有过孩子。
这样也好,少了许多羁绊。
3
我盯着那份离婚协议,忽然笑了。
笔呢?我伸出手,掌心朝上,像是在讨要一个早已不属于我的承诺。
乔知节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
那里曾经永远备着一支万宝龙钢笔,是我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但他摸了个空,表情略显尴尬,刚要开口说下次再签,林雪薇却已经递过来一支笔。
一支粉色的、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签字笔。
乔知节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他盯着那支笔,眉头微蹙,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闯入了他的世界。
我接过笔。
笔杆上还残留着林雪薇的香水味,甜腻得让人反胃。
我利落地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乔知节盯着我的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声道:……多谢。
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这十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中。
我没想到,十年的时间我竟从一个自信开朗的人变成了一个疯妇。
无数歇斯底里的场景让我都忍不住被吓一跳。
我合上笔盖,递还给林雪薇。
她接过去时指尖微微发抖,像是怕我当场撕了协议似的。
给我一个小时,我平静地说,我收拾一下东西。
乔知节点点头,语气竟比刚才柔和了几分:不急。
不急?我差点笑出声。
十年婚姻,他连多等一个小时都觉得是施舍。
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如果是十年后的我,或许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会跪下来求他别让我走。
但现在的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转身走向卧室,听见身后林雪薇小声问: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乔知节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她没那么脆弱。
原来他还记得。
记得我曾在公司濒临破产时一个人扛下所有债务。
记得我在他车祸昏迷时硬是撑了三个月没掉一滴眼泪。
记得我曾说过,乔知节,爱情从来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可惜,他忘了后半句。
但你曾经是。
4
收拾好东西,我拖着行李箱走到玄关。
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鞋柜边缘。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刚搬进来那年,乔知节组装家具时不小心留下的。
当时他懊恼地说要换个新的,我却笑着说这样才好,像是给这个家刻上了专属印记。
等等。
乔知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的手指猛地蜷缩,行李箱的拉杆硌得掌心生疼。
多可笑,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的心脏居然还会加速跳动。
别忘了一个月后领离婚证。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我身后的某处,始终没有看我的眼睛。
我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就像十年前那个雪夜,他第一次吻我时,我也是这样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
真讽刺啊。
我居然还以为他会说些别的。
比如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
就像过去十年里每一次我出门时他都会叮嘱的那样。
我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学会自作多情了?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
餐桌上还摆着我上周买的花,已经有些蔫了。
沙发上的抱枕依然保持着我最喜欢的摆放角度。
那盏乔知节总说太亮的落地灯,此刻正温柔地笼罩着他和林雪薇的身影。
我轻轻带上门。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走出小区时,夜风有些凉。
我摸出手机,给闺蜜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离婚了。
对面秒回:【!!!你终于想开了?!】
5
十分钟后,一辆熟悉的红色MINI猛地刹在我面前。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窗降下,露出苏晴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她连睫毛膏都哭花了,显然是一路飙车过来的。
李雨彤你他妈……她声音哽了一下,硬是把后半句脏话咽了回去,上车!
我拖着行李箱往后备箱走,苏晴已经跳下车一把抢过行李。
她用力把箱子塞进后备箱,像是在摔打什么仇人,箱角磕掉了一块漆。
抱歉,我摸着车门把手上的小贴纸,那是去年我们自驾游时贴的,我净身出户,不然也不会打扰你。
放屁!苏晴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路过的小狗一哆嗦。
她红着眼睛瞪我,李雨彤你再敢说一句打扰试试?当年你收留被家暴的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打扰?
她拽着我塞进副驾驶,砰地关上车门时,我闻到了车里熟悉的栀子香。
还是我送她的那瓶车载香水。
系好安全带,苏晴把油门踩得轰轰响,姐带你去暗香,今天非得用长岛冰茶灌死你这个恋爱脑不可。
车窗外的街景开始飞速后退。
我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公寓楼。
突然想起搬进去那天,乔知节也是这样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兴奋地规划要在阳台种满绣球花。
想明白了?苏晴突然开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我摩挲着安全带上的褶皱。
这个问题我刚刚在冷风里已经想了无数遍。
应该是从流产开始。我说得很慢,记得吗,那年他接了个大项目,我正好怀上,但公司突然给我接了个大案子。
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
那天我在会议室晕倒,醒来时乔知节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他抓着医生白大褂吼:保大人!必须保大人!
那时候我以为,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壮烈的模样。
后来他逼你辞职?苏晴的指甲在方向盘上敲出哒哒声。
先是冷战。我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把我所有通勤鞋都藏起来,早餐只做一人份,半夜故意把卧室空调开到最低。
最可怕的是,当我终于妥协辞职那天,他抱着我在客厅转圈,眼睛亮得像我们初遇时那样。
那一刻我竟然觉得,被圈养也是幸福的。
苏晴突然急刹车停在酒吧门口。
我们走进酒吧,点了些酒,坐了下来。
听着,苏晴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微微后仰,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清醒。
当年那个在法庭上把对方律师怼到哑口无言的大律师,该回来了。
她松开手,噗嗤一笑:怎么样,律政俏佳人?要不要我明天就把你那些高定套装从仓库里挖出来?
我晃着酒杯里的冰块,正要接话,余光却瞥见入口处一对熟悉的身影。
乔知节揽着林雪薇的腰走了进来。
小姑娘穿着件露背小黑裙,后背的蝴蝶骨像对振翅欲飞的翅膀。
晦气。苏晴翻了个白眼,故意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玻璃碰撞的脆响引得那两人转头,乔知节的表情瞬间布满阴云。
他走过来对我说:李雨彤,我们已经离婚了,刚才你签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你这样跟踪我只会让我觉得厌烦。
林雪薇则像只胜利的孔雀,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过来。
她手里端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乔总,她声音甜得发腻,恭喜您重获自由,这杯我敬您。
说罢就要仰头灌酒。
乔知节伸手拦住她,指节泛着青白:乖,你还小,别喝这个。
他夺过酒杯时,液体晃出来溅在他袖口,洇开一片暗红,我替你喝。
多熟悉的台词。
十年前我毕业聚餐,他也是这样夺过我的酒杯,说小姑娘别喝这么烈的。
那时候他替我挡完酒,在出租车后座偷偷吻我,威士忌的味道在我们唇齿间蔓延。
现在他仰头灌酒的喉结滚动,和当年如出一辙。
真有意思,我晃着酒杯轻笑出声,乔总现在喜欢玩替身文学了?
林雪薇脸色瞬间煞白。
乔知节放下酒杯,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铛的一声响。
李雨彤,他声音沙哑,别这样。
别哪样?我站起身,十年来第一次俯视他,是别戳穿你找了个年轻版的我吗?
乔知节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高脚凳。
金属倒地的巨响中,苏晴突然大笑起来,把一张黑卡拍在吧台上:
服务员!给这桌上最贵的酒。她斜睨着那两人,庆祝我姐妹脱离赝品回收站!
6
林雪薇的眼圈瞬间红了,她怯生生地拽住乔知节的袖口,指尖微微发抖:乔总,姐姐可能是刚离婚心情不好,不想看见我。
咱们回家吧。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刻意让我听见最后三个字。
乔知节的眼神瞬间软化,他抬手揉了揉林雪薇的头发,指缝间还沾着方才的酒液:
你就是太善良了。他的拇指擦过她眼下并不存在的泪水,总为别人考虑,所以才总委屈自己。
苏晴啪地放下酒杯,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确实挺为别人考虑的,专挑别人不要的垃圾回收。
你!乔知节额角青筋暴起,却在看到我攥紧的拳头时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扣,眼神轻飘飘地掠过苏晴手腕上的疤痕:嘴这么毒,怪不得会被家暴。
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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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苏晴的呼吸声骤然加重,看见她左手无意识地捂住右手腕。
那里有一道五公分长的疤,是两年前她前夫用水果刀留下的。
下一秒,我的手掌已经狠狠扇在乔知节脸上。
巴掌声清脆响亮,震得我掌心发麻。
他的脸偏到一边,左颊迅速浮现出鲜红的指印。
乔知节被我那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他缓缓转回来时,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暴怒。
下一秒,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狠狠一推。
我踉跄着后退,手肘重重磕在金属桌角上。
砰的一声闷响,尖锐的疼痛瞬间顺着神经窜上来,我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
雨彤!苏晴冲过来扶住我,她的手指在发抖。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看见她瞳孔猛地收缩。
我白色的袖口已经渗出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乔知节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盯着我染血的袖子,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乔知节,我慢慢直起身,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滑到指尖,你以为我这十年真的只会煮饭插花吗?
血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你每次带她去的酒店,我都知道。你送她的每一件礼物,我都拍了发票。
林雪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她慌乱地看向乔知节,却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挨巴掌时还要难看。
对了,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掏出手机,你上个月用联名账户给她买钻戒。
屏幕亮起,显示着银行流水截图,刚好超过五十万,构成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乔知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认识这个表情,那是他谈判时被抓住致命弱点的模样。
苏晴突然笑出声来,她掏出手帕按在我的伤口上:看来有人要人财两空了?
我低头看着血迹在手帕上晕开。
真奇怪,此刻的疼痛反而让我无比清醒。
就像八年前那个流产的夜晚,我在病床上想通的道理: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我的,就是握在手里的筹码。
这一巴掌,是替苏晴打的。我声音平静得可怕,原来你一直知道她为什么躲在我家哭到天亮,却还能拿这个捅刀子。
乔知节僵在原地,林雪薇惊慌地去摸他的脸,却被他轻轻推开。
酒吧的霓虹灯扫过他骤然苍白的脸色,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走吧晴晴。我拎起外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和垃圾待久了,身上会有馊味的。
苏晴突然抓起那杯没喝完的威士忌,手腕一翻,琥珀色的酒液全泼在了林雪薇的裙子上。
哎呀,她歪着头笑得天真无邪,手滑了。
我们转身离开时,听见林雪薇带着哭腔的尖叫和酒杯砸碎的声音。
但乔知节始终沉默。
就像当年苏晴浑身是血敲开我们家门时,他也只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
7
从医院出来时,夜色已深。
苏晴家客厅的落地灯透着温馨的光。
我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肘,纱布边缘还透着淡淡的血色。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苏晴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我接过杯子,用下巴指了指茶几上刚到的快递。
那是我在酒吧时请跑腿帮我从书店买的书。
厚厚一摞司法考试复习资料,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还闪着崭新的光。
把当年没考完的A证考下来,我摩挲着《商事仲裁法》的书脊,我的生活该回到正轨了。
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猛地扑过来抱住我: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他妈还怕你要死要活呢!
放心,我轻轻抱了抱她,爱情从来不是我生命的全部。
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在我脸上投下光影。
及时止损,这是你教我的。
苏晴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笑容僵在脸上,她犹豫着开口:那财产的事,你真的要净身出户?
我的指尖停在杯沿,嘴角微微上扬:怎么可能?
抬眼时,我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眼神锋利得像出鞘的刀。
他出轨,我净身出户?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我当然要……
我故意没说完,但苏晴已经会意地挑起眉毛。
她太了解我了,当年法学院辩论赛上,我就是用这种语气把对手逼到哑口无言的。
我放下杯子,玻璃与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乔知节这三年给林雪薇花的每一分钱,我都会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苏晴笑出声,她抓起手机飞快划了几下:巧了,刚收到消息。
她把屏幕转向我,上面是林雪薇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配图是乔知节送她的新包。
这傻子居然忘了屏蔽共同好友。
我扫了一眼照片里那个限量版爱马仕,想起上个月乔知节跟我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时愧疚的表情。
原来所谓的困难,是困难在要养两个家。
证据链齐了。我拿起复习资料最上面那本,书页间夹着的U盘闪着冷光,正好用这个案子练练手。
翻开扉页,露出里面手写的备考计划,毕竟重操旧业的第一仗,总要打得漂亮些。
苏晴伸手关掉了客厅的主灯,只留一盏落地灯昏黄地亮着。
她举起牛奶杯碰了碰我的杯子:敬我们的李律师,重获新生!
玻璃相撞的声响中,我望向窗外。
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属于我的那盏灯,终于要自己点亮了。
8
我走进乔氏集团大楼时,前台小姐的咖啡杯差点打翻。
电梯门映出我一身利落的Max Mara西装裙,左手公文包,右手拿着《司法考试大纲》。
顶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直接推门而入。
林雪薇正坐在乔知节腿上,手指在他领带上来回滑动。
看见我进来,她像触电般弹起来,慌乱中碰翻了桌上的咖啡。
褐色的液体在离婚协议上洇开一片。
财产三七分,我把文件夹啪地甩在办公桌上,我七,你三。
乔知节慢条斯理地擦着西装上的咖啡渍,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果然还是为了钱。
他抬眼看我,眼神轻蔑,可惜离婚协议你已经签了。
我忽然笑出声,从包里掏出一支钢笔,金属笔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乔总不如再看看签名页?
林雪薇抢先抓起文件,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她突然尖叫起来:这、这签的是李雨丹!
乔知节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夺过文件,手指死死捏着纸张边缘,青筋暴起。
眼熟吗?我转着手里的钢笔,八年前你送我的钢笔。
我憋着泪,故意模仿他当年的语气,你说'彤彤,这笔尖是特制的,写你名字最后一勾特别漂亮'。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
乔知节的影子在发抖,而我的影子正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银行流水,我翻开标着星号的几页,你给林小姐买的公寓,走的可是公司账。
指尖停在某行数字上,巧了,刚好在你跟我说要融资扩产的那周。
林雪薇的脸色失去血色,她下意识摸向腹部。
这个动作让我眯起了眼睛。
乔知节猛地合上文件,声音沙哑:你究竟想怎样?
三天内,我按下录音笔的停止键,我要看到七成财产转入这个账户。
我放下一张名片,上面烫金的李雨彤律师几个字闪闪发亮。
我故意看了眼林雪薇的肚子,成功看到乔知节瞳孔骤缩:重婚罪判多少年来着?乔总当年帮我复习司考时,应该记得比我还清楚吧?
走出办公室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文件砸在墙上的巨响。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掏出震动的手机。
苏晴发来一张截图,林雪薇刚发了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
【乔总说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我笑着按下保存键。
这场官司,赢面越来越大了。
9
拿到律师执业A证的那天,我站在司法考试院的台阶上,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晴举着香槟冲过来,一把抱住我:李大律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笑着接过香槟,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李律师,我们有个案子想委托您,报酬丰厚。】
为什么选我?
一周后,我坐在CBD顶级律所的会议室里,对面是盛远集团的CEO徐砚。
他西装笔挺,指尖轻敲着桌面,眼里带着审视:十年前,您在法学院模拟法庭上的表现,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微微蹙眉:徐总说笑了,我已经八年没碰过案子。
徐砚忽然笑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起诉书推到我面前:但现在,整个圈子里只有您最了解被告,乔氏集团。
我的指尖一顿。
起诉书上,乔知节公司的LOGO赫然在目。
原告:盛远集团;被告:乔氏集团;案由:商业欺诈。
徐砚的声音不紧不慢:三年前乔知节用虚假财报骗我们投资,现在资金链断裂,我们要求赔偿三个亿。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听说您最近,和乔总有些私人纠纷?
我合上文件,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案子会找上我。
窗外,对面大厦的LED屏正播放着财经新闻。
乔知节携林雪薇出席某商业酒会的画面一闪而过。
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镜头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徐总,我缓缓抬头,这个案子,我接了。
但我要四成律师费。
徐砚挑眉:业界惯例是三成。
我微微一笑:那您该找'惯例'的律师。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终,徐砚伸出手:成交。
离开盛远大厦时,我拨通了苏晴的电话:帮我查查乔氏集团最近的财务状况。
苏晴在电话那头吹了声口哨:终于要动手了?
我望向乔氏集团的方向,眯起眼睛:他躲了这么久,该见面了。
这一次,我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10
乔知节闯进我办公室那天,窗外正在下暴雨。
他浑身湿透的西装还在滴水,却依然端着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仿佛还是那个施舍我婚姻的救世主。
李雨彤,他一把按住我正在翻阅的案卷,指节发白,让盛远撤诉,我可以不离婚。
我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他泛红的指节。
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内侧刻着我名字的缩写已经磨得几乎看不清了。
乔总说笑了,我抽回文件,纸页在他掌心划出一道红痕,商业欺诈案可不是过家家。
林雪薇从门外小跑进来,细高跟在地板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她手里攥着条手帕,小心翼翼去擦乔知节脸上的雨水:乔总,您别着凉。
姐姐,她突然转向我,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我知道您做这些都是为了气乔总。我,我愿意退出。
我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惊得她浑身一颤。
第一,我竖起食指,盛远的案子证据确凿,徐砚要的是三个亿,不是过家家。
中指随之竖起,第二,
我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封面上离婚起诉状几个大字刺得乔知节瞳孔骤缩。
你不想离?我轻笑出声,正好,我现在特别想看看,指尖点着诉讼请求栏,乔氏集团51%的股权是怎么分割的。
林雪薇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慌乱地抓住乔知节的手臂:乔总,我们的宝宝。
乔知节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他猛地抓起起诉书,纸张在他手中哗啦作响。
当看到举证被告婚内出轨及转移财产那栏时,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你调查我?他声音嘶哑。
我慢条斯理地转着钢笔:乔总忘了?
笔尖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当年是你手把手教我怎么做尽职调查的。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乔知节惨白的脸。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早已不是他圈养在家里的金丝雀了。
对了,我按下录音笔播放键,林雪薇那句我们的宝宝在办公室里清晰回荡。
恭喜啊,重婚罪判几年,想起来没?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像极了当年我流产那夜,他在病房外砸墙的声音。
11
即使乔知节找到了最好的律师打这场官司,但我还是毫无悬念的赢了。
这场案件让乔知节的公司大出血,但还不至于到濒临破产的地步。
盛远集团的胜诉庆功宴上,香槟塔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苏晴正举着手机录我开酒瓶的瞬间,乔知节突然出现在包厢门口。
他的西装皱皱巴巴,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哪里还有半点乔氏总裁的风光。
雨彤,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变了很多。
我晃着香槟杯的手微微一顿。
我没变。
我很想告诉他,我只是回到了二十岁的模样。
那个在模拟法庭上把他辩得哑口无言的我,那个被他在暴雨里追了三条街才答应约会的我。
我让林雪薇把孩子打了。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婚戒硌得我生疼,彤彤,我们不闹了,和好吧。
包厢里瞬间死寂。
苏晴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里,隔壁桌的徐砚呛了口酒。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我会要一根被用烂的黄瓜?
乔知节眼底瞬间充血: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猛地提高音量,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离婚!那天,那天我只是喝醉了。
他手忙脚乱掏手机,相册里存着我们蜜月时的照片:你看,我每天都会看。
照片里的我穿着白色沙滩裙,正弯腰捡贝壳。
阳光穿透单薄的布料,勾勒出年轻身体的轮廓。
原来如此。我突然笑出声,你怀念的从来不是我。
点开他手机隐藏相册,里面全是林雪薇穿白裙子的照片,角度和那张蜜月照一模一样。
而是永远停留在二十岁的幻影。
乔知节像被抽走脊椎般瘫坐在椅子上。
他嘴唇颤抖着,抓住我裙摆:可你也有错!自从流产后,你整天像个死人。
香槟杯在我手中炸开,玻璃碎片四溅。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我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疤痕,那晚要不是赶去给你送胃药出了车祸,我根本不会在那之后流产!
乔知节愣住了,他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闭了闭眼。
乔知节,我甩开他的手,离婚法庭上见。
走出包厢时,徐砚追上来递了张名片:李律师,有兴趣当盛远的法务总监吗?
我接过名片,笑的得体:我的荣幸。
夜风吹散酒气,我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 。
那个穿着职业套装、眼神锐利的女人,终于和二十岁时想象中的自己完美重合。
12
不久后,我和乔知节办理了离婚。
他意识到伤害我许多,于是尽可能在财产方面多补偿我。
民政局门口,我捏着崭新的离婚证走了出来。
乔知节站在台阶下,阳光将他憔悴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
彤彤,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我们真的不能重归于好吗?
都过去了。我打断他,释然地笑了笑。
这笑容让他恍惚了一瞬,像极了大学时代,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他时的模样。
突然,一道刺眼的银光闪过我的余光。
李雨彤你去死吧!
林雪薇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她双眼赤红,手里的水果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我僵在原地,看着刀尖朝我心脏直刺而来。
小心!
乔知节猛地扑过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听见利刃没入血肉的闷响,温热的血溅在我脸颊上。
乔知节!
他重重倒在我怀里,西装迅速被鲜血浸透。
林雪薇吓得松开手,刀具咣当掉在地上。
不,我不是要伤你的。她跪倒在地,精心打理的卷发沾满尘土,我只是想让她消失,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我颤抖着按住乔知节不断涌血的伤口,他的血很快染红了我新买的白色西装。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朝周围大喊,声音嘶哑不已。
乔知节却虚弱地抬起手,染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脸上的血迹:对不起…….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那年车祸,该躺在这里的...本来是我......
警笛声由远及近,恍惚中我听见苏晴在尖叫,有人把我从血泊中拉开。
但我的视线始终无法离开乔知节的手。
那只曾为我戴上婚戒的手,如今正无力地垂落在台阶上。
婚戒沾着血,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林雪薇被警察按在地上时还在哭喊:他说离婚后就会娶我的!
她的香奈儿套装蹭满血迹,他说过最爱的是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想起二十岁那年,乔知节在辩论赛夺冠后,也是这样满手冷汗地握住我的手说:李雨彤,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原来有些誓言,终究要用血来偿还。
13
万幸的是乔知节被抢救回来了。
刀尖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
命可真硬。苏晴双手抱胸道。
我看着面无生机的乔知节,心想如果他真因为救我而死,那我可能很难释怀。
对了,起诉林雪薇的案子,你要不要接?苏晴问。
我摇了摇头,我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回到家,刚沾上枕头我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二十岁的李雨彤看见三十岁的李雨彤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穿到了结婚前。
这是三十岁的她做梦都想回到的过去。
那时还没有林雪薇,乔知节也还一心一意地爱着她。
但她看到了自己各种优秀的证书,还有备战司法考试的厚重书籍。
这些无不在提醒她该选择怎样的生活。
她沉思片刻,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和乔知节提了分手。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乔知节发疯般地质问她为什么分手,她却淡淡笑道:人是会变的,我不爱你了。
乔知节死缠烂打,不肯分手。
三十岁的李雨彤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她知道未来十年发生的事,她可能真的会觉得乔知节不会变,只爱她一人。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上天给了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不能浪费。
二十岁的李雨彤看着三十岁的李雨彤,微笑着说:别原谅他。
三十岁的李雨彤笑着点点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