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深院,她背负家族恩情,嫁与侯府嫡子。
三年隐忍,她甘当花瓶,却换来夫君与宠妾的当众羞辱。
一场盛大的春日宴,他为博宠妾一笑,欲将她踩入泥沼,她终不再退让。
不过是区区一个侯府,她还不放在眼里!
01
我缓缓站定在春日宴会的一角,手中轻捏白瓷茶盏,热气蒸腾却不及翟煜轩与练柔嘉那处的热闹。
三年了,整整三年。
虽有侯府嫡妻的名头,而我这个花瓶却连自己夫君的一个眼神都捞不到。
春风拂过,花香浓郁,却掩不住那各种议论之声。
瞧那侯夫人,又是一身素净装扮,哪有半点贵妇气度。
听说是个无才无德之人,侯爷娶她不过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
可怜那位练姨娘,有才情有样貌,却只能屈居侧室。
我垂下眼帘,呷了口茶,苦涩在喉间蔓延。
宴会正中央,翟煜轩正搂着练柔嘉的纤腰,那般亲昵姿态,仿佛今日的主角是她而非我这个正室夫人。
柔嘉,这首新词你且念来听听。翟煜轩那张曾对我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对着练柔嘉笑得如沐春风。
练柔嘉娇滴滴地拿过诗笺,声音婉转如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那一刻,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首词竟是我十四岁时所作,如今却被她拿来炫耀才情。
宴会进入鉴宝环节,我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
一幅《江山胜境图》被侍女小心翼翼地展开,立刻引来满堂惊叹。
此乃北宋王希孟真迹,失传百年,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主人家如此介绍道。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画上。
这幅画,我再熟悉不过。
翟煜轩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视线,嘴角挂起一丝嘲讽。
今日难得见夫人对什么东西有兴趣。他高声道,引得众人纷纷看向我,眼中尽是戏谑。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幅画。
翟煜轩走上前去,对着主人家拱手:在下愿出千两黄金,求购此画,赠予我家柔嘉。
满堂哗然,这个价格已然超出市价太多。
柔嘉自小熟读诗书,最懂得欣赏这等珍宝。
翟煜轩转头看向我,不像某些人,虽为侯府嫡妻,却无才无德,只能当个摆设。这等雅物,非庸俗之人可配。
练柔嘉得意洋洋地挽上翟煜轩的胳膊,眼神挑衅地看向我:多谢相公厚爱,妾身定会好好珍藏。
周围的笑声、窃窃私语仿佛一把利刃,层层刺向我。
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缓缓起身,周身气息悄然转变,眼底温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寒意。
翟郎此言差矣。我的声音不大,却如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物并非庸俗之物,自然该归识货之人。
我一步步走向画前,目光直视翟煜轩,这幅画…我今日势在必得。
02
满堂俱静,众人齐齐望向我。
我一言道破,他们反倒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连那主人家也是呆立原地,手中仍执着那卷《江山胜境图》,神情愕然。
片刻之后,议论之声如潮水般袭来。
她竟敢与侯爷争?
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这容氏不过是无依无靠之人,侯爷娶她已是天大恩典,如今竟敢当众与主子叫板?
我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刺耳言论围绕耳畔。
三年来,我早已习惯被他人轻视。
只是今日,我不再沉默。
练柔嘉那张娇艳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她挪步上前,轻声细语却字字带刺。
容姐姐,侯爷疼爱妹妹,妹妹自然是欢喜的。
她语调上扬,眉目间尽是挑衅。
只是容姐姐,您拿什么来争呢?
她环顾四周,似是要引所有人都听清她接下来的话。
侯府的钱财,可不是您随意支配的。
她忽而压低声音,话中带刺。
莫非您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小姐吗?
这话引得周围几位知情人低声窃笑。
我家族没落之事,早已不是秘密。
翟煜轩怒火中烧,脸色铁青。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怒不可遏。
容锦心!
他几乎是吼出我的名字。
你疯了吗?
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锐刺耳。
坐下!
命令的语气,仿佛我只是他豢养的宠物。
你以为你是谁?
他此刻已顾不得半点体面。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侯府的?
他的话愈发难听,周围一些底线尚在的宾客已皱起眉头。
你不过是我侯府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这话出口,场内一阵哗然。
即便是对妾室尚且不会有如此粗鄙言辞,更何况是对嫡妻。
我静静看着他那张扭曲的面孔。
曾几何时,我也期待过这段婚姻能有些温度。
可惜,只是徒劳。
翟郎,请慎言。
我的声音不高,却如一泓清泉般冷冽清透。
三年夫妻,我从未花过翟家一分一毫。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所谓'侯府所养',更是无稽之谈。
我环顾四周,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的影子。
至于这件珍宝…
我指向那幅画,目光直视翟煜轩。
我容锦心看上了,便不会让。
我不再退让,不再隐忍。
今日,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妾室,与我争到底?
03
这一刻,我已丢弃了三年来的退让与沉默。
宴席上气氛凝固,四下寂静。
翟煜轩的脸色阴晴不定,我知道他从未想过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被我顶撞。
许久,他冷笑一声,那眼神犹如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容锦心,我不知你哪来的底气,敢与我争?
诸位在座的,且听好了!翟煜轩忽然提高音量,环视四周。
我翟煜轩,今日不惜重金,也要将这《江山胜境图》赠予我的心上人!
他这一声吼,震得席上众人纷纷侧目。
主人家,这幅画我出两千两黄金!他掷地有声道。
满堂皆惊,这个价格已远超画作本身价值。
一股低声议论随即在人群中炸开,众人目光在我和翟煜轩之间来回打量。
我的天,两千两!
侯爷这是下血本了。
那容氏拿什么比?她能有多少私房钱?
练柔嘉不失时机上前一步,挽住翟煜轩的臂膀,那娇媚的面容上满是得意。
容姐姐,侯爷如此魄力,您若是拿不出相应的钱财,可就贻笑大方了。她故意将声音提高几分,京城可没人会借钱给一个被侯府厌弃的妇人。
她这话引得周围几位夫人掩嘴轻笑。
翟煜轩得意地瞥我一眼,眼中尽是胜券在握,似乎已经看到我灰溜溜认输的模样。
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步走向那幅挂画。
指尖轻轻抚过画卷边缘,感受那熟悉的纹理。
这幅画,曾在我幼时的书房挂了整整十年。
我将目光从画上收回,看向主持鉴宝的老者,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
翟侯爷出价几何,我便多出他……一文钱。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全场哗然!
一文钱?
这是何等的羞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有惊愕,有愤怒,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心态。
翟煜轩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似是被我气得快要爆炸。
容锦心!你敢戏弄我?!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我不为所动,继续道:或者,若翟侯爷觉得不痛快,我愿以其百倍、千倍的价值交换,只为不让此物落入不识货的宵小之手。
这话出口,满座皆惊。
百倍?千倍?
那可就是几十万两黄金!
这绝非一个普通侯府夫人能拿得出的数目。
翟煜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知我是否真有这般财力。
练柔嘉脸色惨白,挽着翟煜轩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站在画前,面容平静,眼神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这威压不知从何而来,却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侧目。
宴席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04
我站在那里,感受着全场瞬间爆发的寂静。
一文钱,我的出价让整个宴会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翟煜轩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容锦心!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我,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名火焚烧。
你竟敢羞辱我?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猛兽咬伤般的痛苦与愤怒。
我看着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多么可悲的男人啊,被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击垮了自尊。
练柔嘉立刻抓住机会,扑到翟煜轩身边,眼中含泪。
相公,她分明是在故意羞辱您!
她的声音刻意提高,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侯府的嫡妻!
翟煜轩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女,大步向我走来。
你以为你是谁?他咆哮道,区区一个靠我侯府施舍的女人!
他的唾沫几乎喷到我脸上,周围的宾客纷纷后退,不愿卷入这场风暴。
我不动声色。
容锦心,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练柔嘉趁机上前一步,轻声却足以让人听清:相公,这种女人留着只会给侯府蒙羞,不如…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翟煜轩似乎被点醒了什么,突然狂笑起来。
好!好!好!
随后,他猛地转身,对着身旁的贴身小厮吼道:回府!立刻!把我的休书拿来!
他的声音震得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惊呆了。
那封…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随即更加肆无忌惮,那封早就备好的!
早就备好的休书?
全场哗然。
这无疑向所有人证实,翟煜轩早有休我之意。
我听到周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容锦心!翟煜轩转回身,目光如刀,你不是能耐吗?不是有钱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狂怒与轻蔑。
好!今日我就休了你!看你一个被休弃的妇人,还能嚣张到几时!
早就备好四个字在我耳边回荡。
我平静地看着翟煜轩的小厮匆忙离去,没有一丝波动。
没有眼泪,没有哀求,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我只是站在那里,静如古井,看着这一切发生。
有些宾客开始困惑地看向我。
在他们印象中,被休妻的女子应当泪流满面,跪地求饶。
而我的平静,反而让他们心生警惕。
翟煜轩恶狠狠地盯着我,似乎希望从我脸上看到惧怕和绝望。
但他失望了。
我的眼神平静如水,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深邃。
这反倒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练柔嘉得意地挽着翟煜轩的手臂,向我投来胜利的目光。
我静静地等待着,唇角微微上扬。
05
不多时,那小厮回来了。
大少爷,休书带回来了。
翟煜轩那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角上扬,接过休书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先是自己看了一遍,随后高高举起,像展示战利品般向众人炫耀。
诸位看清楚了,这就是休书,今日我翟煜轩就要与这无才无德的女子一刀两断!
练柔嘉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蛇一般缠上翟煜轩的胳膊。
她那双含着毒的眼睛直勾勾望向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正妻之位的画面。
宾客们议论纷纷。
这容氏真是完了,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在京城哪还有立足之地?
可怜,可怜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听说她家境不错,怎么就沦落至此了?
有人叹息,有人窃笑,还有人故作同情。
所有人眼中,我已是阶下囚,等待最后的判决。
翟煜轩几步跨到我面前,将休书狠狠甩在我脚边,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容锦心,签了它!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足以将人冻僵。
你再也不是我侯府的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与侯府无关!
他每说一句,胸膛就起伏一分。
速速滚出我的视线!
我静静站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周围喧嚣仿佛潮水般退去,我的世界只剩下那张薄薄的休书。
我向前一步,弯腰拾起地上的信笺。
我逐字阅读,确认无误。
翟煜轩仔细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练柔嘉站在他身旁,表情介于得意与不安之间,似乎惊讶于我的冷静。
全场鸦雀无声。
我缓步走向一旁的笔墨台,拿起那支狼毫,在砚台中轻轻蘸了蘸。
笔尖悬在休书上方,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落笔,在上面签下了容锦心三个字。
我的名字在纸上舒展开来,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中格外清晰。
我轻轻吹干墨迹,将休书工整地叠好,递向翟煜轩。
我们四目相对,他眼中满是愕然,似乎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干脆。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像一记耳光,重重扇在他脸上。
休书已签,翟公子。
我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翟煜轩的手微微发抖,面色由红转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他要的不是我签下休书,而是我的哭泣求饶。
可惜,他永远也等不到了。
06
终于结束了,这场荒唐的婚姻。
翟煜轩那张惊愕的脸在我眼前晃动,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我看得出他眼中闪过的恼怒,似乎我抢夺了他的表演舞台。
他很快调整情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容氏,从今日起,你与侯府再无瓜葛。
他高声宣布,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练柔嘉在一旁掩嘴轻笑,眼中尽是轻蔑与胜利的快意。
我没有看他们一眼,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宴会厅入口处。
闻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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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场瞬间安静,几位老成的官员和商贾面色骤变。
闻达?
云锦阁的那个闻达?
低声的询问在人群中蔓延。
翟煜轩皱眉看我,显然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人群忽然分开一条小路,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疾步走来。
他身着普通青衫,却比满堂锦衣更显尊贵。
闻达,云锦阁总管事,传说中那位神秘主人的代言人。
没有人敢阻拦他的脚步,宾客们纷纷让路,眼中满是惊惧与敬畏。
闻达径直走到我面前,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额头几乎触地。
主子!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在整个宴会厅回荡。
属下在此!您有何吩咐?
刹那间,全场如坠冰窟,死一般的寂静。
主子?
云锦阁的主子?
那个掌控天下财富命脉、连皇室都礼让三分的神秘人物?
是她?
一个刚被休弃的侯府妇人?
翟煜轩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练柔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我淡淡扫过众人,目光不经意掠过那副《江山胜境图》。
闻达,这幅画,是我家旧物吧?
我的声音平静,却压过了满场的窃窃私语。
回主子,确是老主人当年珍藏之物,丢失已有十载。
闻达恭敬回答,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调查清楚,是谁将此画流入市场。
我轻声吩咐,却让在场不少人额头冒出冷汗。
云锦阁的追查,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遵命,主子。
闻达的应答如同雷霆,让翟煜轩打了个激灵。
我终于转向他,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与怜悯。
他曾以为我是被他掌控的棋子,却不知我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07
我平静的目光落在翟煜轩身上,看着他眼中的惊恐迅速蔓延。
那股尊贵逼人的气场在我身上缓缓展开,仿佛褪去一层无形的外衣,露出真实的我。
闻达仍跪在地上,等待我的下一道命令。
翟煜轩如同雷击,身体剧烈颤抖着,嘴唇发白,说不出一个字来。
练柔嘉更是惨白了脸,那张刚才还挂着得意笑容的脸此刻扭曲变形,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狗。
主、主子?她嗫嚅着,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宾客们纷纷后退,生怕被牵连。
片刻前还高高在上的侯府少爷与他的宠妾,此刻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容锦心,你、你…翟煜轩的声音颤抖不已,他似乎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
我看着他那副可怜模样,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翟煜轩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踉跄冲到我脚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锦心!是我有眼无珠!求你原谅我!他抓住我的裙角,声音嘶哑。
看着他颤抖的样子,我只觉得可笑。
我们不休妻!休书是无效的!他声泪俱下,额头抵在地上,像条濒死的狗。
我爱你!我从来没有不爱过你!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听到这荒谬的话,我不禁失笑。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屈辱,心如止水。
练柔嘉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爬到我脚边,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容主子饶命!奴婢有眼无珠!奴婢该死!她的额头很快磕出了血,声音带着哭腔。
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着这两人可笑的表演,我淡然一笑。
三年前的期待与温情早已消失殆尽,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
闻达。我轻声唤道。
属下在。闻达恭敬应答。
这副画带回去。我指向那幅《江山胜境图》。
是,主子。
翟煜轩闻言,慌不择路地爬起身,抢在闻达前面亲自去取那副画。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画卷,双手奉上,眼中满是谄媚与惶恐。
锦心,这画本就是你的,我这就还给你!他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颤抖。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容夫人…不,容主子!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翟煜轩追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臂,眼中满是绝望。
求你救救侯府!求你别走!
他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宴会厅。
08
我跟着闻达大步走出宴会厅,身后是翟煜轩的声嘶力竭。
那声音像一条疯狗的嚎叫,既可怜又可笑。
我不曾回头,这三年的隐忍已经够了。
身后的脚步声混乱起来,似乎有更多的人涌入了宴会厅。
一个沉重且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几分。
孽障!你给我跪好!
那是翟肃远,侯府老侯爷的声音。
我的步伐微微一顿,却并未停下。
闻达低声在我耳边道:主子,老侯爷来了。
我轻轻摇头,继续向前。
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是响亮的耳光声。
接着是翟煜轩的惨叫:父亲!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老侯爷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绝望,你这个畜生!
又是啪的一声,想必是又一记耳光。
我停住脚步,闻达识趣地退后半步。
身后的混乱声中,夹杂着翟煜轩的痛呼和老侯爷的咆哮。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老侯爷的声音颤抖着,你把我翟家的根都断了!
我转过身,看见老侯爷一身官服,双目赤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翟煜轩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
父亲,我不知道她是——翟煜轩艰难地辩解。
住口!老侯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翻在地,你以为她是谁?一个任你欺凌的普通女子?
翟煜轩蜷缩在地上,像条被践踏的虫子。
练柔嘉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老侯爷环视一周,对着宴席上的宾客,声音低沉却清晰:诸位,请听老夫一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在我和老侯爷之间来回。
十年前,翟家遭遇大劫,差点满门抄斩。老侯爷的声音充满痛苦,是容家伸出援手,不仅倾其所有保全我翟家,更是以性命相护!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虽然,容儿幼年重病,是我们翟家家传千年灵参救你一命。所以当年老容大人临终前,唯一嘱托就是让容儿与我儿结为连理,共度余生。老侯爷颤抖着指向我,容儿入门三年,不仅暗中护佑侯府,更是以云锦阁之力,为翟家积累了如今的家业!
这一刻,翟煜轩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倒在地。
练柔嘉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已无立足之地。
老侯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我走来,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他在我面前停下,满头白发在灯光下显得分外苍老。
容儿啊…他忽然跪下,额头深深叩在地上,是我教子无方,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09
我站在那里,看着翟肃远跪倒在我面前,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
他的白发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凄凉,眼中含着哀求和悔恨。
身旁的翟煜轩早已崩溃,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首,口中喊着锦心、原谅之类的字眼。
那声音听起来如此陌生,曾几何时,他看我的眼神里只有轻蔑与厌恶。
练柔嘉蜷缩在角落,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将她精心描画的妆容弄得一塌糊涂。
她那娇媚的面庞此刻只剩下惊恐,再也不敢看我一眼。
宴会厅内一片寂静,连落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的宾客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我这个云锦阁主人的审判。
我深深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翟肃远,脑海中闪过这三年来的一幕幕场景。
初入侯府时,我还抱着一丝期待,希望能与翟煜轩和平相处。
可换来的是冷眼、嘲讽、忽视和今日的公开羞辱。
容儿啊,老夫有眼无珠,教子无方…翟肃远的声音颤抖着,满是痛苦与悔恨。
我看着他,心中已无半点波澜。
老侯爷,请起吧。我的声音平静如水,不带一丝感情。
翟肃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容儿,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我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父辈恩情,锦心已报。
三年来,我问心无愧。
今日休书已签,我与翟家之间,再无瓜葛。
我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钉子,钉在翟家父子的心口上。
翟家之事,我不会再插手。
老侯爷保重身体吧。
转眼看向瘫软在地的翟煜轩,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至于翟煜轩…
自作孽,不可活。
翟家今日之果,皆因他一人所为。
翟煜轩闻言,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翟煜轩撕心裂肺的哭喊:锦心!求你不要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声音如同一只被踢开的野狗,既可悲又可笑。
闻达默默跟在我身后,手中捧着那幅《江山胜境图》。
走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刻,春风拂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年的隐忍与退让,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主子,接下来怎么安排?闻达低声问道。
我冷冷一笑:切断与侯府所有的联系。
资金、人脉、产业,一切都收回。
闻达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是,主子。
当日夜里,云锦阁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从侯府四面八方撤离。
所有依靠云锦阁支撑的产业一夜之间崩塌。
翟家的靠山纷纷避嫌,债主盈门,官员落井下石。
我听说翟肃远气急攻心,一病不起。
翟煜轩被剥夺一切,最终与练柔嘉一同被赶出京城。
而那个曾经甜言蜜语的女人,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很快傍上了另一个富家子弟。
呵呵,这世间之事,果然是这般可笑。
翟煜轩,你后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