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真是没有错,患难见真情。
只有在危急关头,才能看得清楚,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自信自傲,却终究是看走了眼。
不过童肖是庆幸的。
他庆幸不是在婚后才看到庄季德虚伪自私的本性,否则,他有什么脸面来面对自己的女儿。
童院长在外为人严正宽厚,小事上不会锱铢必较,但也绝不是个能任人欺负到头上也不会反抗的老好人。
要真是那样,他也坐不上院长这个位子。
庄季德既然是这样一个人,那么在学术上肯定也有漏洞。
很快,童肖就想好了对付对方的办法。
假如在工作上真没有任何过错,那他无话可说。
要是有,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忽然发现,屋子里似乎过于安静。
其实昏睡中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女儿对护士小声交代的话语,经历过生与死,才猛然发现,自己有多渴望这份亲近和关怀。
他们父女之间的隔阂,实在是太深了。
但好在,一切还不算晚。
轻叹口气,童肖撑着坐起身。
柱子倒下时,刮到了他的左腿,这也是后来没能自己逃出去的原因之一。
要不是那个男人返身冲回火海......
不过,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他可以用任何方法去回报,绝不包括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
在童肖心里面,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还是不太靠谱,无论性格还是说话做事,都与他们童家的家风格格不入。
他一边暗付着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一边左右翻找,终于在靠墙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副拐杖。
不太熟练地夹在腋下,慢吞吞地挪到门口,拉开了病房门。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胸口剩下的那只郁结也仿佛被冲散了。
童肖拦住一名过路的护士,客气询问:“请问我女儿,就是这间病房的家属,她在哪?”
“哦您是说童护士长吗?”
“......护士长?”
“啊抱歉,她曾在我们这边做过一段时间护士长,所以......”小护士有点不好意思,随即指着身后道,“隔壁病房的病人早上刚醒,她应该在里面。”
“好,谢谢。”
童肖没有多想,转身走了过去。
病房门没有关严实,半敞着,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病床上躺着个人,边上坐着个人,他的女儿正站在一旁,愧疚地说道:“都怪我......”
“怪你什么。”坐着的人打断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何况那还是你的父亲,他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才要生气呢!”
“嘿嘿,听见了吧?我都说了,我爸肯定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就是头发烧掉了一点,有损我完美的形象,啧......哎哎,别打,胳膊疼!疼......”
“活该,谁叫你嘴欠!”坐着的人非但没阻止,反而在一旁起哄,完全不像个长辈。
童肖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还从来没在自己女儿脸上看见过那种表情。
满眼恼怒,却又不像是真正地生气,眼眶还有点红,唇角下压着,一副想笑又不愿便宜了对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