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洗被套,整理衣服,把脏得没眼看的扔掉,补上新买的。
忽然,唐忻翻出了一支针筒。
她脑中下意识警铃大作,沉声道:“曲香巧,进来!”
好半天,女人才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怎么了?”
“这是什么?”她举高针筒。
曲香巧起初还有点懒懒的,看清楚东西后眼睛猛地一瞪,后背顿时起了层白毛汗。
她慌慌张张地压下去,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
“说!”唐忻突然怒吼一声,抬脚踹倒了一只板凳,握着针管的手在颤抖,“你是不是......是不是学人家吸......”
“不是!”曲香巧难得清醒,猛然意识到女儿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我没有忻忻,妈妈没有做那种糊涂事!我只是太疼了,疼得受不了,所以托人买了止痛针......”
唐忻闻言,脸色勉强好转了几分,她丢开针筒,不解道:“疼?那为什么不吃药?”
“我吃了啊,我每天都在吃,吃好多......”曲香巧拉开抽屉,扒拉着那堆空盒子,大部分还有富余,其中一盒外壳上全是英文的,里面空空荡荡,连一颗药都没了。
曲香巧拿起那个空盒子,絮絮叨叨:“可是我吃完了,没得吃了啊,打电话给你,你又不接,我能怎么办呢......”
“药是按照天数配好的,通常还有个三四天的量,怎么会吃完?”唐忻不会因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毕竟每一颗药都价值不菲,她自然要弄个清楚。
“因为疼啊......太疼了,我没办法......”
可是曲香巧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听到最后,她也觉得心烦,只能叮嘱道:“这个药,每天只需要吃一颗,多吃没什么用,疼得实在受不了,那可能是对止痛药已经有了抗药性,回头我让医生给你开个其他成分的,你自己别随便打什么止痛针......”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不想死的话!”
曲香巧抖了抖,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把抽屉里的空盒子全部清理出来,唐忻转身去了堂屋,把自己的包拎进来,拉开拉链,开始一盒一盒的往里面放。
全新的,印着各种文字的药。
她每个月拼了命地加班,绞尽脑汁地赚钱,一个月到头,厚厚一叠钞票全部换成了这些。
而她的下属中,也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工资只有她的一半,却每天吃香喝辣,买奢侈品包包,出去旅游......
仿佛感受到了女儿身上萦绕的怨怒,曲香巧立刻做低眉顺眼状,小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尽量少外出,不让女儿你操心,我不喝酒了,医生说过,酒可能会让药性失效,我错了......”
唐忻冷笑一声,拎起包离开了里屋,大步往外走去。
“忻忻,你、你这就要走了啊......”
她脚步未停,拉开大门。
“忻忻......”
“闭嘴!”唐忻回头低吼,看着母亲枯黄的脸和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整颗心既烦躁又无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我得赶回去了,晚上有拨外宾要来入住,你......记得按时吃药,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我不一定立刻回,但看见了......总归是会回的。”
最后一句,随着她虚软的脚步,飘散在了空气中。
返程的路上,唐忻闭着眼,眯了会儿。
半昏半醒间,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邹林臻对自己最好的那段时光。
为人处世严肃认真,不至于高冷不可犯,但习惯性沉默寡言的少年,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
虽然这份温柔里,更多的或许是被死缠烂打了数年的无奈和身为男性的责任感,可还是足够令人沉溺。
他会主动牵她的手,会在下雨天来接她,然后一起回宿舍。
分别时,会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脸颊,仿佛她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第一次事后的早晨,眸底明明滑过懊悔,却郑重地拥住她,一字一顿道:“忻忻,等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